第75章 二
公廁大混戰最終以封靈院完勝告終。
門庭高闊的廁所內還是一片慘嚎,廁所外奈何橋下, 封靈院的男生女生捂着肚子在淡紫色的霞光中狂笑。
男生們紛紛從腦袋上揭下外衫, 有哥們豁得出去,直接将短袖脫下來套頭上, 光着膀子跑廁所裏打劫。
“我的天啊, 呂星如啊呂星如有你的啊。”
“看不出來, 呂哥你婊得很文靜啊。”
“炸廁所這種騷操作都想得出來?”
四年級生瘋狂誇贊平日裏一本正經的學委。
呂星如難地笑容暢快, 看得出來, 站在學院鄙視鏈高地狠狠帥弄其他學院的感覺, 實在是爽的快:
“過獎過獎,這都是明越學妹的功勞。”
“這計策從開始的巴豆果、公共休息區時間地點的選擇,還有後來的火符水彈, 她都全程主導并參與了。”
高年級:“……”
Are you kidding?
誇人的幾個高年級驚訝:“學妹?!”
“攻擊男廁所這麽損的招數, 是個女生想出來的?”
這人不認識明越, 郭天陽作為被呂星如叫過來的援軍之一, 這時候自然站出來給明越撐場子:“咋,老哥覺得小姑娘想不出來這麽損的招數嗎?”
回答者笑道:“班長你也知道這招數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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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說回來, 男廁所我們還可以不顧忌什麽,他們女生怎麽搶的分呢?”
“額……要是同等操作在女廁來一遍……”高年級沒再說下去。
郭天陽查看通迅器中的排名列表, 斥道:
“想什麽呢!”
“女廁所肯定不會炸的, 她們女生也就是熏了點煙子, 趁亂進去打劫, 就這樣。”
說曹操曹操就到, 徐淼淼拿着女生那邊統計來的戰果和郭天陽接洽, 捎帶将明越這只小怪獸提留過來,給大家開開眼。
郭天陽這頭将女生戰果和男生彙總,那頭就聽着徐淼淼大聲拍着學妹肩膀介紹:
“大家都來見見啊。”
“這就是咱們這次廁所反擊戰的大功臣,二年級明越。”
“咱們封靈這次絕地反擊如果成功,一定少不了明越的功勞!”
封靈院學生嘻嘻哈哈朝明越道謝。
明越被臊的臉紅,忙搖頭說碰巧碰巧,晚霞紅光中,小姑娘美的像朵紫芙蓉。
郭天陽在通訊器中給陳修發消息:
【修哥,奈何橋成功,狂宰過路客,你那邊賞善司咋樣?】
【收獲頗豐,替我好好誇一誇明越和呂星如,長師如何?】
【聽說也不錯,和呂星如一起來的那個成恩,去了天王廟,那地界在東西兩區交界,你知道的,東西兩區難度不高,應該好得手的】
【好事啊,和我們結盟讓長師受益,這樣接下來的合作才好展開】
賞善司。
陳修領導賞善司的公廁突襲,眼下也在統計戰果和人員,一邊還要帶着這邊的封靈院學生迅速撤離公廁、就地散開。
“顏峻。”
陳修喊道。
“學長。”顏峻回應。
“你去郭天陽那邊,我這邊編外實習少,他那邊多,都是你們級的,你熟悉,好管。”陳修吩咐道。
“高年級聚在一起還算得上人多力量大,低年級聚在一起就不知道到底是靶子還是拳頭了。”
“而且,郭天陽他們和鬼門關離得近,那邊還有一組咱們封靈的學生,說不準能遇上。”
“好的,我馬上去。”顏峻轉頭收拾東西。
陳修:“就在奈何橋那個點。”
“對了,小夥子,剛才成果如何?”陳修沒擡頭,聲音中卻帶着戲谑。
顏峻:“……”
顏峻:“撸了兩個,一共八十分。”
陳修:“名次呢?”
顏峻:“前五千。”
陳修擡頭,給陳修後腦勺一巴掌:“小子,跟學長還兜着。”
“行了行了,你趕緊去。”
“眼看着太陽落山,九點在前了。”
“從天王廟走,那條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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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廁突襲後,大家也各自随心意去留,想組團的就一起走,不想組團的單打獨鬥,郭天陽吩咐一聲,讓大家這幾個小時不要走得太遠,萬一入夜之後混戰起來了,離得近,好照應,同時也讓同學們盡可能共享同伴們的通訊碼——
畢竟,通穿了消息,就能占據先機。
明越看着呂星如的通訊欄,片刻後道:
“學長,可以把帝大李鶴荪這鳥人通訊碼給我嗎”
呂星如被逗笑了:“你要作甚麽?約架嗎?”
“他是你表哥,是吧?”
明越搖頭:“他保命符多,沒把握我才不跟他約架。”
“不過,眼下我有事請他幫忙。”
呂星如點擊分享通訊碼,問道:“何事?”
明越點擊接受,開始編寫信息,低聲回應:“就咱們看到的那些破爛符紙啊。”
“鳥孫他家開天選閣,做陰陽器具真的質量好。”
“我想從他那兒榨點油水出來——也沒想着救全景區吧,但是逢路過點,再遇上公共休息區,能幫忙找補就幫忙找補一下。”
呂星如審視她:“你還挺有公心沒私心的。”
“要去幫地府擦屁股嗎?”
明越表情麻麻,撓下巴:“我也不想。”
“可是人家生活在這一片的活人,說到底不還是因為我們學生要考試,才非要在七八月這種中元節鬧鬼前後、跑來酆都鬼城守着,對不對?”
呂星如:“這本就是他們的住所,何來我們的過錯?”
“就算有,也不過是一半一半。”
“怎麽還會有你這種積極背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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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幾個渝大學生湊在一處低語,說得一口渝普聽的人耳朵癢,偷聽都沒處出詞。
“……”
李鶴荪放下通訊器,沒将蘇灰的訊息放在心上。
嘁。
說什麽有帝大靈院生在奈何橋和天王廟遭遇突襲,還說襲擊的人成群結隊,很像封靈院的學生。
怎麽可能。
封靈院看上去就是一幫沒腦子的武夫,哪來的計謀點?
可笑。
李鶴荪酸唧唧想着,捧着酸奶喝,心中卻着實有點後怕。
他從小嬌生慣養,想吃什麽家中大廚都給能做出來。
這一道出來考試,也是各種嫌棄外頭的吃食。主辦方在公休區提供的什麽硬面包爛肉片,他是絕對嘗都不會嘗一口的。
卻沒想到,因為他的挑嘴,躲過了一次“劫難”。
聽聽剛才蘇灰描述的慘狀吧。
在廁所裏被炸了一屁股排洩物,還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煙霧缭繞中被蒙面大漢搶奪積分,真是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拍。
這麽想着,忽然通訊器出聲,顯示【陌生人來信】。
李鶴荪:“???”
我的通訊碼被外洩了?
點開來:【【實時坐标】鳥孫表哥,想我不?見個面吧,我離天王廟近,來吧!】
李鶴荪:“……”
李鶴荪刷的擡頭,一裏開外,天王廟袅袅炊煙緩慢飄着,那尊十丈高的天王像音樂能見個頭頂。
見就見,看我不把你削成禿子。
李鶴荪胸有成竹,提着包雄氣很足地往天王廟走去。
天王廟。
夜色淺淺蒙了上來,彩漆變得黯淡,廟中無人,唯有一尊十丈天王像。神像神情威嚴、怒目圓睜,明越擡頭端詳,總覺得天王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盯着自己,她繞到神像背後,揭下玄蘊咒符紙檢測,果然又是一張老符,陳舊不堪,效力能存二三就不錯了。
李鶴荪趕來時,就看到明越将烈陽符貼上、換下玄蘊咒,轉身沖天王像拜了三拜。
李鶴荪掏出臂刀,嗤笑:“偷換主辦方置辦的東西,明二,你長本事了啊。”
暮色罩住了明越的面目,讓她表情模糊,她将揉皺的玄蘊咒扔過來:“我倒是不想換,你自己看,不換行嗎?”
紙團蹦跳過來。
李鶴荪将刀對準明越的方向,蹲下展開紙團。
玄蘊咒的痕跡陳舊,李鶴荪作為天選閣三代人,對符紙的眼光比明越還老道。
“是不是去年的符紙,鳥哥,你能看出來嗎?”明越靠近。
“你當我眼睛是痕跡檢驗機器嗎?”
“怎麽,拉我過來是看爺爺家符紙質量好,做找補呢?”
李鶴荪冷笑,背後将舊符紙收好。
幾年不見,李鶴荪桀骜性格不變,長高了很多,身高壓明越一個170的高妹子大半頭,他冷漠說話時,很能唬人。
明越一笑,“姥爺身體怎麽樣?”
李鶴荪翻白眼:“不見你和你哥這倆野種,他老人家身體倍兒棒。”
明越笑容不變:“你當時給我寄恐吓信,就是想拉我來執考,我不躲不避如約來了,鳥哥。”
李鶴荪冷聲:“夠看得起自己啊,想用我的‘老要求’來換‘新條件’?”
“你是只耗子嗎?精得滴油?”
“如你暗示,主辦方由于不知名原因,執考布置失當——如果做找補的話,你知道布下了多少陽符嗎明越?”
“我憑什麽幫着和你一起作符替換?”
“我沒那麽博愛,無非就是故人相見聊聊天,路過能找補多少就找補多少。”
明越聳肩:“不說假話。”
“我明知道你是我所有認識的人中,畫符技術最好的。”
“鳥哥,希望你沒有被帝大軟趴趴的心戰腐蝕。”
李鶴荪:“......”
李鶴荪被明晃晃的馬屁拍的通身舒泰。
特別是這馬屁來自于從小鬥了好幾年的明家表妹。
“你到底怎麽想的?”他問道,收刀,拉着明越坐下。
“……”明越看他一眼,心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李鶴荪一直都是這副臭皮個性,沒什麽城府,眼皮子淺心挺實,特愛聽好話,他和明越之間的默契和彼此了解程度,遠勝于明越和君蔚然。
“鳥哥,我和你說實話。”
“這酆都城耍我。”
“我心裏頭感覺不詳的很。”明越掏出張紙,畫圖。
李鶴荪蹙眉:“什麽情況你遇到什麽了嗎?”
明越三兩筆将在黑山山洞內看到的幾幅重點石畫畫了出來,着重描繪了輪轉王和輪回池的形象,問道:“你在姥爺家住的時間久,有在什麽書裏看到過這幾個圖樣嗎?”
李鶴荪大眼一掃,給出了出乎明越意料的回答:
“我還以為是什麽。”
“這是第十殿閻王和他的法器嗎。”
“你不知道?”
“我說,明業這幾年都教你什麽了啊,你連這個都認不出來?”
李鶴荪說話的語氣極盡嘲諷。
明越看着他:“……這真的很常見嗎?”
李鶴荪照着明越大腦門一巴掌拍上去:“李家就算惡心明定海,也從沒說過明定海不是世家子啊,你是明家娃,丢不丢臉!”
“信不信,你随便拉個世家孩子,十個有八個都能給你認出來這畫。”
明越錯愕望着李鶴荪。
李鶴荪眯眼,将明越的表情收入眼底:
“明二,明業肯定有事兒诓你了。”
“我曉得,最開始他并不想讓你進封靈院的是不?”
明越低下頭:“對,他本身想把我送去帝大法學院和你作伴,天天鬥的。”
李鶴荪嗤一聲,“得虧你沒來啊。”
“不然你這炮仗個性,法學院要翻天。”
他話頭一頓,忽然想起前幾年明業獨一個來拜訪李家時,那種托付明越的語氣。
明越想不通:“可是老哥瞞我這方面資料幹嗎?”
“沒有意義啊。”
李鶴荪撇嘴,摳唆天王像的彩皮,“誰知道,他個不人不鬼的家夥,想事兒和活人腦回路從來不一樣——哎呦!”他驚怒望着明越,明越呸一聲,毫不後悔錘了李鶴荪一拳頭,“你才不人不鬼!”
李鶴荪:“……”
李鶴荪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好心當作驢肝肺明二!我剛才在替誰分析踢誰說話!”
明越寸步不讓:“那也不能這樣說我哥!”
李鶴荪氣地跳腳:“鼈孫玩意兒!我李家的百年願符死人都能給救活!結果用在他身上卻弄成了這種鬼樣子!我就要說!不人不鬼!不人不鬼!”
明越生氣了:“李鶴荪!”
“我哥小時候還教過你格鬥呢!”
李鶴荪吵吵的更大聲了:“放屁!”
“誰知道他那到底是教我格鬥還是公報私仇單方面揍我!”
“還不是為了給你這個天天被我揍的完蛋玩意兒報仇!”
明越瞪眼:“我沒有!我現在厲害了!”
李鶴荪學公雞打鳴:“啊哈!厲害個屁!看你這一趟下考場被禍禍的凄慘樣子!渾身挂彩,丢臉!”
明越:“要打架嗎!”
李鶴荪拔出臂刀:“來鴨!”
說完,兩個人叮鈴哐啷打成一團。
遠望,打架的兩個人被霞光淹沒,争吵聲傳了很遠很遠。
廟牆外,顏峻嘆口氣。
誰知道抄近道走天王廟就能聽到這麽多秘聞。
他并不想知道。
屋裏這倆人多大了?
最多五歲,不能再多了。
顏班長默默調了個表,計時十分鐘,決定十分鐘後再進去挽救這兩個幼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