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姬我

第34章 2019.6.6

李瑤這個名字喚醒了舒靓腦海深處的某一段記憶，她将這個名字和身邊站着的女人的臉安在一起組合了一下, 發現她好像曾經确實是有過這麽一個前女友的。

這也真的不是她有多麽的薄情寡義, 只是相比起別人的臉，她可能會對這個人的名字印象更為深刻。

生下來就帶着這麽個怪毛病, 如果真的要怪的話也只能怪她媽, 不能怪她。

心安理得的把鍋又甩給了媽媽, 腦子裏的記憶開始重新蘇醒了過來。有一些破碎的畫面開始在腦海中浮現，可是舒靓發現自己對關于這個前女友最為深刻印象就是..

江南水鄉，西湖美景。

哦, 對了..還有西湖醋魚。

西湖旁邊樓外樓上的醋魚真的很好吃，那個味道即使是過了這麽多年以後回想起來都還記憶猶新。

這樣想着，原本應該是放在前女友身上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到了西湖醋魚的身上, 真的要認真說起來的話, 舒靓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西湖醋魚了。

此時此刻再一次回想起來，竟然還有些懷念。

看來有空的話, 可以抽空再去杭市看看的。

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要認真看畫的初衷, 整個人開始慢慢地放空, 也不知道李瑤如果知道舒靓現在在想些什麽的話，會不會再一次氣死過去。

就如同當年, 她發現舒靓竟然調戲班上的學生那樣生氣。

“舒靓，你又走神了。”站在一旁的李瑤原本還在認真的等待着對方的評價, 可是等着等着就覺得不對了。

她發現對方雖然在一直盯着自己的畫看，可是表情卻有點不對勁，怎麽看怎麽感覺..這人看的不是一幅畫而是一道菜呢？

要不怎麽說是前女友呢。

怎麽說也是有過那麽一段感情的, 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也許人都會變，可是對于對方的性格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點把握，所以此刻她篤定舒靓走神了。

一股無名之氣湧上心頭，将之前心中那一點久別重逢的情緒給徹底地掩蓋了下去...生氣但是又很無奈。

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這個人從前就是這樣，從前在一起的時候自己都管不了，更何況是分開了這麽多年之後的今時今日。

“嗯？沒有，我在看你的畫。”走神被逮了個正着的舒靓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反駁。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走神是不可能承認走神的，舒靓心裏早已經否認三連來了一整套。雖然她臉上一副我真的沒有走神的樣子，可是李瑤還是不大相信的樣子。

“畫得很好，你的畫技和風格比以前成熟很多了，恭喜你在自己喜歡的領域上取得了成就。”舒靓開始閉着眼睛一頓誇，她誇得概念模糊，言語也非常的官方，但是卻很有技巧。既不會讓人覺得很敷衍，但是又确确實實是在敷衍，敷衍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不管怎麽樣，誇人總是出不了錯的，女人不都喜歡聽好話嗎？這是她多年以來總結出來的真理。

而實際上李瑤聽了之後确實覺得心情愉悅了不少，雖然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心中早已經暗暗竊喜了。

“你這麽多年老師沒白當。”

言下之意，現在張口就來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舒靓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和她打着哈哈，其實此時此刻內心倍受煎熬。

身邊觀展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她不知道為什麽對方要拉着她大聊特聊，可以從繪畫藝術一直聊到教學方法，老師和畫家..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必然的交集和聯系嗎？

實際上她本人覺得在外面偶遇前任本身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她不像很多人有着難以忘懷的感情，會覺得在某個街頭的轉角和前戀人不期而遇會有多麽的浪漫。

這些，在她的世界裏都是不存在的事情。

她的世界是往前的，從來都不會向後看。

所以那些錯過的，就讓她們錯過吧..有時候人生留下一些美好的遺憾也未嘗不可。

舒靓已經好幾次想要開口說自己有事要先離開了，可非常無奈的是，她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機會開口。一雙腳就像是灌了鉛，想擡腳離開，可是卻始終沒有辦法。

“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我請你吃飯。”也不知道是李瑤忽然良心發現了，還是終于意識到這裏并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她向舒靓發出了邀請。

似乎對如今的舒靓還一樣的感興趣，也似乎對彼此在對方人生之中空缺掉的這些年很感興趣，有着無窮無盡的好奇心想要了解，有好多事情想要知道。

而舒靓...

舒靓覺得，她好害怕啊！

李瑤的這個态度讓她不僅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反而有一種自己被盯上的感覺。

對于對方發出的邀請，舒靓只有一個真實的反應——還聊？

再聊都要聊出孩子了阿，姐姐！

她不覺得以兩個人現在的關系有什麽好聊的，難道坐在一起回憶過往嗎？可是對于那些過往..她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甚至舒靓非常害怕自己會發生記憶錯亂。

也就是将自己和a女友的經歷套在了b身上，并且深信不疑這件事是自己和b一起做過的。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概率很小，但是這樣的小概率放在舒靓身上會被無限放大，所以她選擇回避：“雖然我也很想赴約...但是我晚點還有工作要處理，我是過來出差的。”

嗯，出差的，你懂吧？

一句話完整的話裏頭一旦加上但是這個詞就會讓人覺得很讨厭。

你很好，但是我們不合适。

你做得很完美，但是還有一點問題。

你很努力，但是可能離成功還差那麽一點點。

而舒靓，就很善于在一句完整的話裏頭加上這麽一個令人讨厭的詞語。

李瑤試圖從對方的表情裏看出來一點說謊的端倪來，然而很可惜...什麽都沒有。多年前的舒靓就已經滴水不漏了，更何況是多年以後的她呢。

其實當時說分手不過是一時氣結，可是沒想到對方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爽快得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玩弄了。

她也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今天在雲市能夠碰見舒靓純屬意外，不過對方既然不領情的話，她也不會拿熱臉貼冷屁股。兩個人相互再客套了幾句之後實在是沒什麽話好說的了，舒靓提出了自己該要離開。

李瑤看着對方離去的背影，不知道怎麽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她叫住了舒靓，迎着對方轉過身來較為疑惑的眼神，想了想..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自己當年在氣頭上随口說的那麽一句話，就讓一個年輕的單純的女孩子傷心了那麽久，她過後覺得非常的愧疚，可是她覺得更應該愧疚的，應該是舒靓本人才對。

“你當年幫我代課的時候...調戲過的那個女孩子，後來問過我關于你的事情。”

“我說你死了，她哭得很傷心。”

李瑤說這件事的時候眼神閃閃爍爍的很心虛，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鄭重無比。

其實很早之前就想告訴舒靓這件事情了，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再後來兩個人就已經斷了聯系。沒想到這件事一拖就拖了這麽多年，而當年的那個學生也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舒靓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忽然愣了愣，眼神之中的驚訝緩緩浮現了出來。

就在李瑤以為對方或許要說一些忏悔的話或者是問問那個女孩後來的情況的時候，面前的人一臉茫然的看着她：“你說的是...誰？”

沒有名字的嗎？就不能把名字說出來讓她好好想想嗎？

還有。

“我什麽時候死的，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的記憶沒有發生錯亂的話，李瑤幾乎都要以為是她弄錯了。

因為舒靓整個人身上所流露出來的茫然無措的情緒，完全就不像是裝出來。她當然不會知道，舒靓這一次根本就沒有裝，這只是來自于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反應：你在說些什麽鬼？

可是舒靓最後還是想起來了。

回酒店的路上她又在仔細想了想李瑤說的話，終于從記憶中不太起眼的某個角落裏，拎出來了一個印象非常模糊的人影。

實在是模糊，不僅長相模糊，就連聲音和名字都已經模糊了。

她能夠确定的就是，曾經真的有這麽個人的存在。

舒靓确實做過這麽一件事，當時只是覺得小孩子單純天真很好玩，就半真半假的調戲了一下。

可是她也萬萬沒想到人家真的當真了，才一個星期的時間，她以為大概人家會像她一樣，過幾天就忘了。可事實證明，并不是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叫舒靓。

可是一想到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在她還活得好好的時候，已經給她哭過喪甚至是已經上過香了，舒靓覺得很不自在，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而整個事件中最最無辜和可憐的當事人宋真，完全不知道自己以這種方式在雲市出場了。

不過如果她知道的話，也許會改變自己的對舒老師的看法——比如舒老師好像真的沒有很渣。

此時此刻身在樂城的她，正忙着搬家。

4031的公寓大門大敞着，佩琦大哥帶着他的小弟們樓上樓下進進出出，雖然弄出來的動靜有些大，但是完全不妨礙站在不遠處的宋真捧着手機在出神。

如果有人這時候走近去看的話，就能看到她在屏幕上删删減減，一句簡單的話語編輯了好半天都沒能成功的發送出去。

而這條信息的內容是：舒老師，我搬新家了，方便請你過來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