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沒想到你這麽龌龊
辛曼從隔壁客房的浴室裏出來,才發現自己忘記帶睡衣了,便穿着浴袍又重新跑到起居室,順道在出來的時候,特別拿了自己的手機。
一條未讀短信?
又是拜年的短信,辛曼剛準備删掉,卻看見是薛淼發的。
點開看了一眼,薛淼發送的短信是:“新年快樂。”
只有這麽四個字,但是辛曼看着卻是笑了出來,情不自禁的那種笑。
到底還是和她說話了,雖然是用發短信的這種方式,算了,她也理解,男人都好面子嘛,況且薛淼這種男人這麽悶騷。
辛曼擦了擦頭發,換上睡衣,只聽樓下的薛子添在大叫:“快十二點了,要去放鞭炮了!”
守夜守到淩晨十二點放鞭炮,辭舊迎新,去除舊的一整年的晦氣,迎來新的一年的好運氣。
辛曼轉頭看了一眼浴室,裏面淅淅瀝瀝的還有水聲,薛淼應該還在裏面洗澡,她便轉身先下了樓。
露臺上,薛子添已經将鞭炮在地面上齊整地鋪開了,拿着打火機一點一點地靠近,在火苗接觸到撚的那一刻,鞭炮噼裏啪啦地響起,他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就向後竄,結果沒留神後面就留站着的是辛曼,兩人一下子撞了。
薛子添到底是男孩子。力氣大,而辛曼,原本也就是歪歪斜斜地站着,被這麽一撞,重心不穩,直接就向後栽倒下去。
辛曼她都已經準備好了和地面來一個親密接觸了,卻不料直接撞上了身後一堵硬邦邦的胸膛,一只手托住辛曼的腰,另外一只手,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剛好壓在她軟綿綿的胸口。
不知薛淼是什麽時候下來的,現在整個人就把辛曼抱在懷裏,他的手握着辛曼的胸口,還向上托了托。
辛曼擡手啪的就将薛淼按在她胸口的水給拍掉了,臉色有些緋紅。
這人有沒有一點自覺性啊,就當你是不小心的,也不能吃人豆腐這麽長時間。
她狠狠的瞪了薛淼一眼,薛淼眸中似笑非笑,黝黑的瞳仁裏有不遠處炸開鞭炮的光亮火光。
白天的時候,天空就顯得格外低沉,一直到傍晚時分,才開始隐隐約約起風,極為細小的雪線從天空中降落下來。
一直到了現在,天空中飄飄揚揚的是大片如鵝毛一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在鞭炮聲中,在墨藍色的天際之中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十分漂亮。
放過鞭炮,便上了樓。
辛曼走在前頭,薛淼跟在她身後。
她刻意走的很慢,特別是快走到起居室的時候,簡直就是一點一點在向前面挪動步子了,可以感覺到身後越來越接近的男人溫熱的呼吸,拂在後脖頸上,帶來層層疊疊的顫栗。
辛曼蹙着眉,轉過頭來,“你靠我這麽近幹嘛?”
薛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辛曼尚未轉身之際,直接向前跨過一步,将辛曼打橫抱了起來。
辛曼下意識的就伸手去勾薛淼的脖頸,靠着他的肩膀将他拉近,臉頰一下子貼緊在他的胸膛上。
“诶!”
薛淼一腳踢開門,已經抱着辛曼大步走向了卧室。
辛曼被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她剛剛還在掙紮着想要起來,手臂剛剛撐起,薛淼已經從另外一邊上來了,手臂攬着她的腰将她帶近,面龐靠近,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她的唇瓣,雙唇剛好摩挲着辛曼的柔嫩唇瓣。
辛曼忽然笑了起來,雙手握成拳抵在薛淼的胸膛前,臉上帶着十分明豔的笑,刻意挑-逗的說:“bab,你這是在向我示好麽?”
她看着薛淼眼睛裏萌動起來兩簇火苗,擡起纖細的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擠了一下眼睛,抛了個媚眼。
薛淼覺得小-腹的火蹭的一下就升了起來,手直接摸了上去,咬着她的耳朵:“你真是個妖精”
“你才發現啊,”辛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我就是妖精變的,來到人間專門吸食你的精氣的”
辛曼今天似乎是特別開心,亦或是已經憋了好幾天沒有跟薛淼說話,現在打開了話匣子,或者兩人之間終于“冷戰”結束,所以格外熱情,還親自伸手幫薛淼解去上衣的扣-子,纖細的手指在他的精-壯-胸-膛上劃過
床-頭打架床-尾和,還是在于身體力行。
辛曼眯起眼睛,聽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牢牢地抱着他的脊背,在他耳邊輕聲道:“淼哥,新年快樂。”
大年初一,辛曼由于腰酸背痛,在床上躺着玩手機,早餐還是薛淼給端到樓上,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的。
薛淼坐在床邊,看着辛曼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調侃說道:“要不要我喂你?”
辛曼笑了笑,“不用!你對我這麽好我都不習慣了。”
門口的薛子添聽着這話,揉了揉鼻子。
看樣子是和好了,他偷偷摸摸的跟上來,還想要以防這兩人大年初一就大打出手呢。
他剛剛想要轉身離開,忽然就聽見後面響起一個聲音:“薛子添!”
辛曼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紅包出來,“過來,給你的。”
薛子添看着這個紅包,眨了眨眼睛,“謝謝。”
辛曼笑了笑,“你算是我送出去的第一個給晚輩的紅包,銘記于心了。”
薛子添:“”
好吧,大過年了,就暫且讓辛曼自稱長輩吧。
過年這幾天,對于辛曼來說,除去在裴家的兩天,還要去辛家。
以前的每一次過年,辛老爺子和辛振遠都會給辛曼打電話,讓她過來,而這一次,除了辛振遠的電話,辛老太太也打來了電話。
辛老太太的電話,讓辛曼始料未及,甚至有讓她想要将這一次去辛家的這一趟給用一個借口搪塞推脫掉。
半個小時之後,辛曼穿着一件墨綠色的毛呢外套,來到了辛家別墅。
辛曼解下安全帶,對一旁開車的薛淼說:“不知道吃了飯要到幾點了,我到時候給你電話。”
她剛下了車,誰知道薛淼竟然也解了安全帶下來。
辛曼在車前停下腳步,看着向她走過來的薛淼,“還有事兒?”
薛淼一步一步走進,在距離她不過十公分的時候,辛曼覺得兩人快撞上了,便向後退了一步,後背抵靠在車身上,而面前的薛淼,就這麽直接扣着她的後腦勺就吻了下來。
辛曼沒想到薛淼會在人家大門口就這麽肆無忌憚的接吻。
薛淼向來不是這麽高調的人啊。
辛曼覺得心跳有點快,原本還有點抗拒,但是很快也就沉溺于薛淼溫柔的親吻之中。
一吻離開,辛曼都覺得氣息微喘,狠狠的瞪了薛淼一眼,“不分時間地點的發情”
薛淼擦着辛曼耳邊說:“那某人還不是很享受?”
辛曼直接推開薛淼,怒氣沖沖地大步走了,不過從後面看過去,能看見她的耳朵尖有點紅。
辛家別墅院內,有一些紅色的鞭炮碎屑,有家裏的傭人正在打掃,擡頭看見辛曼,“大小姐來了,新年好。”
辛曼笑着,與這幾個在辛家一直照顧着辛老爺子辛老太太的老人拜年問好。
“先生太太都在屋裏呢,小姐裏面快請進吧。”
昨天夜裏下了一場雪,從別墅前面的泳池區域經過,泳池裏面的水抽幹了,藍色的瓷磚面上,堆積着一層厚厚的積雪,樹枝上房檐上也都是,處處銀裝素裹。
辛曼在過年前忘記準備禮物了,幸而在橡樹灣,有薛淼備好的禮品包,她便順手拿了兩個禮盒過來。
按道理來說,辛家別墅的人也并不比裴家要少,但是總感覺并沒有裴家那種其樂融融的氛圍,雖然說裴家暗地裏也是為了所謂的家産暗流湧動,可是,既然裴臨朝還在。那麽就有人能将所有的凝心力給彙聚起來,而辛家不一樣,辛老爺子時常都是記不得別人,經常念叨的就是辛曼這個父不詳的假孫女。
辛曼有時候都在想,她作為辛家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錯誤:和宋南骁的相識,也是一個錯誤:而老年癡呆的辛老爺子,忘了所有人唯獨記着她這個假孫女,就是辛家對她的報複。
“曼曼!”
蘇卿卿從樓上下來就看見辛曼了,便轉頭向樓上叫了一聲:“媽,曼曼來了!”
已經有家裏的仆人将東西給接了過去,辛曼叫了一聲:“小嬸。”
在蘇卿卿身後跟着的,就是宋南骁。
辛曼對上他的視線,只是略微向上翹了翹嘴唇,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蘇卿卿與宋南骁說了兩句話,辛曼的餘光掃着,可以看見她嗔怒的表情,“你瞧你,哪裏有一個小叔的樣子。”
“曼曼,”蘇卿卿向辛曼走過來,拿着手機,“你微信號多少,我加一下你微信。”
辛曼很快地報了一個手機號碼,“搜我手機號也能找到。”
她在微信上點了添加,蘇卿卿直接就發了一個紅包過來。
辛曼沒想到蘇卿卿加她微信就是想要給她發紅包的,“小嬸,你這你說了,我們年齡都差不了多少,不用”
“快接收啊,”蘇卿卿将宋南骁拉過來,笑着對辛曼說,“縱然是年齡差不多,怎麽我也是頭一次見你這個大侄女,況且在國外的時候,你小叔總是跟我提起你呢。”
辛曼苦笑了一下,“哦,是麽。”
面對宋南骁,不管是不是她已經最終放開了,總歸是還有些尴尬,本想要用這麽一句似是而非的話給搪塞過去,但是蘇卿卿卻接過這句話來,接着說:“當然了,當年我和你小叔見面的時候,是在冬天,他當時戴着的一條灰白色的圍巾,很是寶貝的很,我當時還以為是他珍藏于心底的初戀給買的,不過後來問起來才知道是你給織的,送的生日禮物”
辛曼臉色有點發白,扯了扯嘴角,“我忘記了。”
蘇卿卿忽然靠近了宋南骁,“對了,南骁,你那條圍巾呢?怎麽一直都沒見過了”
宋南骁深深的看了辛曼一眼,擡步走向廚房的腳步頓了頓,随口說道:“搬了兩次家,就給丢了。”
“沒關系,正好讓曼曼教教我織圍巾,我過年這幾天閑得很,”蘇卿卿看向辛曼,“曼曼,不麻煩你吧?”
辛曼還能怎麽說?只好說:“嗯,不麻煩。”
正說着話,從房間裏走出來的辛振遠的目光忽然就落在了衆人身後,“南骁,怎麽也不請客人進來?”
辛曼一聽,才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了。
薛淼?!
她是不是忘了拿什麽東西了,所以要勞煩薛淼給送過來?
辛振遠已經走過來,“老爺子在樓上呢,剛剛接了你外公的電話,說你今兒要來。”
薛淼笑了笑,“我外公一直都惦記着辛老爺子這個昔日老戰友,過年了,讓我來看看。”
辛曼聽着辛振遠的話,才恍然想起來,薛淼的外公是軍區的首長,而辛老爺子曾經參軍過兩年,出來之後才下海經商。
這麽說,薛淼來辛家跟她沒什麽關系了
蘇卿卿聽着男人們說的這些事情也不在意,便拉着辛曼起身,“來,他們的事兒我們插不上嘴,我們去廚房裏看看。”
“哦,好的。”
這時,在廚房裏倒了一壺茶的宋南骁剛好從廚房裏走出來,他看見薛淼,着實是愣了一下。
“老朋友。”
薛淼向前走過來,和宋南骁撞了一下肩膀,“好久不見。”
廚房裏,辛曼靠在一邊,看着蘇卿卿在打果汁,聽蘇卿卿說在國外生活的一些趣事兒。
這些事情裏當然也就包括宋南骁。
“你覺得你小叔是怎樣的人?”
蘇卿卿的話讓辛曼的心陡然跳了一下,“啊?”
辛曼現在提起宋南骁,就想起上一次在車上的時候,他用那種口吻幹涉自己的私生活。
“哎,你小叔,看起來為人有點木讷的很,也就在剛開始戀愛的第一年,情人節的時候送花送巧克力,出去旅游,後面結了婚之後哎,都說七年之癢,真是一點都沒錯,”蘇卿卿搖了搖頭,“我聽大哥說,之前你高中的時候,南骁經常帶着你出去玩兒”
“我”
辛曼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辛老太太拄着拐杖走進來,點了點地面,“辛曼,你跟着我上樓一趟。”
辛曼已經想到了辛老太太要對自己說什麽話,畢竟在過年前這幾天,有兩次辛老太太打電話給她,她都以自己有事推脫掉了。
“你和張老夫人的孫子最近聯系過沒有?”
辛老太太擺了擺手,讓辛曼坐到一旁。
辛曼低着頭,“嗯,大年三十發了拜年的短信。”
這話沒假,也不知道張廷澤是從哪兒要到她的電話的,在拜年祝福語亂飛的那兩天,辛曼也沒想到會收到張廷澤的短信。
辛老太太說:“他是問我要的你手機號,說想要發展看看。”
辛曼正好端起一旁的水杯,聽了辛老太太這句話,手腕有點僵,差點就把水杯裏面的水給灑了,有幾滴迸濺出來,灑在了她的手背上。
辛老太太皺了皺眉,給一旁的傭人使了一個眼色,将一盒紙抽給辛曼遞過去。
“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什麽時候能收斂一點兒,好歹也是二十七的人了,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辛老太太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我之前一直都沒有關心過你,不過你到底也是我們辛家的孩子,所以,現在給你聯絡一門好親事,也好讓你後半輩子無憂”
“奶奶!”
辛曼直接打斷了辛老太太的話,“奶奶,我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也給我斷了!”辛老太太完全沒了剛才的和顏悅色,“辛曼,你是我們辛家的骨肉,我們養了你這麽大,振遠對你如何,南骁又對你如何?更別提當年如果不是你。纖纖能出車禍死了?!她跟你一樣啊,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如果說,辛曼起先的臉色還是有些許蒼白,而現在,已經和背後的白色牆面一個顏色了。
那場車禍是辛曼心底的一個噩夢,而她的小姑姑,也是她心裏不能觸碰的一道傷痕,疼痛入骨。
盡管,當年車禍之後,杜靜心給辛曼找了一個心理咨詢師,給辛曼進行了三個月的心理疏導,才讓當時才年僅十二歲的辛曼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辛曼也一直都在內心銘記着,記住那次慘烈的車禍,記住自己對于舍身救下自己的辛纖的虧欠,也就是對辛家的虧欠。
只不過,将十三年前的事情說出來。暴露在陽光之下,被狠狠的戳着內心痛處,這是第一次。
辛老太太看辛曼臉色也不太好看,便說:“這事兒就暫且不說了,辛纖死了,換了你一條命,就說現在的這個張老夫人,她是XX醫院的院長,是神經外科最好的醫院,你也知道,南骁是醫生,只不過他的資歷尚且不夠”
辛曼陡然擡起頭來。
XX醫院
這個醫院的名字,曾經在蘇卿卿口中聽過,現在在辛老太太口中,也不過再重複一遍,她忽然就明白了辛老太太這次想要将她拿去交換的用途。不僅僅是所謂的商業聯姻,而只是想要用她來換取自己兒子的前途?
辛曼覺得諷刺。
“張老夫人對你很滿意,張氏不光在醫院方面有涉獵,在商業上也有,關鍵張廷澤是她唯一的孫子,你如果嫁給張廷澤,将來就是張家的主母,能夠接受的,能夠拿得到的,都是成倍的,人是要往高處走的,這也不光是給辛家一條便捷的路,也是為你自己考慮。”
辛老太太看着辛曼仍然坐在原處沒有動,便起了身,“這件事情你自己再想一想,對辛家,對南骁,對你自己,都是有好處的,而且張廷澤那個年輕人也不錯”
在這之後,辛老太太再繼續說了什麽,辛曼都已經聽不清楚了。
她呆呆的坐在這間已經空空的茶室內,明明開了暖氣,可是為什麽會這麽冷
半個小時之後,辛曼下了樓,她怕別人看出來,還特別拿了包,到洗手間裏補了一下妝。
洗了一把臉,臉上的殘妝洗掉,手指冰涼,臉色蒼白如紙,就連唇瓣都是白的。
辛曼挑了一款亮色的口紅塗上,才顯得氣色好了些。
來到樓下,薛淼已經不在客廳了,蘇卿卿說:“薛總啊,他就在這裏坐了坐就走了。”
辛曼撫了撫心口,心裏竟然有些落寞。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薛淼的依賴越來越濃重,就比如說現在,在辛家的委屈,她只想要找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個溫暖的胸膛去依靠。
而當她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首先湧出腦海的這個人,就是薛淼。
辛雨馨的歡笑聲好像是銀鈴一般從門外傳過來,而随後跟進來的,竟然是祁封紹。
祁封紹看見辛曼的時候,目光躲閃了一下。
辛雨馨一步走上去挽住了祁封紹的手臂,“祁哥哥,我跟你介紹哦,這是我小叔,這是我小嬸,漂亮吧,有氣質吧,我小叔的眼光好,我小嬸可是小提琴家呢。”
辛曼低垂下眼簾,看着電視機屏幕上的一個搞笑真人秀,看着上面的嘉賓都笑的那麽開心,可是她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今天來辛家,就是一個錯誤。
都口口聲聲說她是親人,可是到頭來,不過只是一樣被看中的物品,待價而沽,可以賣一個好價錢。
吃過飯,辛曼找了一個借口先離開,辛老太太叫住她:“曼曼,那件事兒你好好考慮一下。”
辛曼沒有回頭,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她的心特別堵,出了辛家別墅的大門,一陣冷風吹過,冷的她打了一個哆嗦,想要拿出手機來給薛淼打個電話,包裏翻了半天,卻不見了手機。
應該是忘在茶室了。
辛曼便想要轉身回去拿,一回身,就看見了在她身後不遠處跟着的宋南骁。
宋南骁沒有穿外套,只穿着一件煙灰色的毛衣,緩步走過來。
辛曼與他對視了一眼,就想要從他的身邊走過,而宋南骁已經從插在褲袋內的手拿了出來,“你的手機。”
辛曼腳步頓住,“謝謝。”
她說完,就想要走,但是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手腕卻被人給攥住了。
“曼曼。”
辛曼不着痕跡的将宋南骁的手掙脫掉,“你還有什麽事情想要說,就直說了吧,但是如果是想要勸我和張家的孫子戀愛的,那很抱歉,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夠做主,你們都無權幹涉,你也是。”
宋南骁看着辛曼身上忽然冒起刺的表情,忽然笑了,“你跟以前還是一模一樣,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頓了頓,“曼曼,這三年來,我一直都在想。或許是我做錯了,我以為,分開對你最好,你需要一份安穩的生活,不必要被人指指點點”
“你知道我麽?你了解我麽?”辛曼打斷宋南骁,“你以為你做的決定是為了我好?我當時都已經将我們的未來都計劃好了,我不在乎所有人,當時我的世界裏只有你,可是你卻放手了呵,我其實就是一個傻子,然後我就失去了全世界。”
辛曼是那種一旦是認準了喜歡你,就一定會認認真真的喜歡,努力的喜歡,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宋南骁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拉住辛曼的手。
而辛曼向後猛地退了一步,避開了宋南骁的觸碰。
“你沒有資格碰我了。小叔,自從你告訴我,你要結婚那天起,我就已經告誡自己,你是我的小叔,就永遠是我小叔,以前都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只要是喜歡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是”
辛曼卻沒有想到,宋南骁一把将辛曼摟過來抱在了懷裏。
“曼曼,我錯了。”
辛曼感覺到後脖頸處濕了一片,她開始劇烈的掙紮,“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有你的妻子,你有你的生活,我好不容易已經将你移除我的生活,你現在這又是什麽意思?!”
“南骁!”
從別墅的方向傳來蘇卿卿的叫聲,辛曼趁着宋南骁的脊背僵硬,才一把将宋南骁給推開,轉身就向前面的道路跑去,轉了一個彎,靠在牆面上大口的喘着氣,蹲下來,抱着自己的雙腿。
距離不算遠,辛曼的耳邊,除了風聲,還有蘇卿卿的聲音。
“你怎麽出來也不穿大衣,多冷啊。”
蘇卿卿的聲音逐漸遠去,辛曼閉了閉眼睛,忽然聽到了踩斷枯樹枝的聲音,緊接着“辛曼,和自己的叔叔?”
辛曼渾身的血液倒流,陡然間出現在自己頭頂的這個聲音,讓她後背僵住,順着聲線的方向看過去。
祁封紹冷笑着,他在笑他自己的傻。
他為了接近辛曼,甘願和辛雨馨歸好,就是因為想要找到一個借口能夠進入辛家,能夠找一個借口接近辛曼,接近這個自己是真心實意喜歡上的女孩兒。
可是辛曼呢?
想起來他和辛曼戀愛的這一年來,辛曼抵觸他的觸碰,原來都是在利用他療傷?用他來治愈她心底裏那一道難以掩蓋的傷疤?!
祁封紹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辛曼,沒想到你這樣龌龊,”祁封紹一腳踢翻了一個被積雪掩蓋的垃圾箱,哐當一聲,裏面的垃圾散落了一地,散落在辛曼身邊,“你真惡心。”
祁封紹好像是被痛恨沖昏了頭腦似的,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校花,被人耍被人笑,好不容易拿出的真心,卻被人這樣踐踏!他踩着散落在雪地上的垃圾,大步的離開,沒有再看靠在牆邊,瑟瑟發抖的那個女孩子。
雪地之中,辛曼靠着牆面,逐漸的滑落下去。
心中苦澀,眼睛幹澀的很,想哭,卻哭不出來。
她的眼淚,應該是已經流盡了吧。
辛老太太的話,宋南骁的話,乃至于被祁封紹發現藏在心裏的醜事的那種難堪,好像是潮水一樣湧出來。
辛曼腦子裏浮現出在讀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宋南骁送辛曼回寝室,然而等到宋南骁走之後,她回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杜靜心,她的腦子一下子懵了,過了許久,才找回來自己的語言能力,叫了一聲“媽,你聽我解釋”
聲音顫的不像是她的聲音。
可是,迎接她的卻是杜靜心揚起的手臂,揮過來的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落在了辛曼的臉上,辛曼側過臉,只覺得臉上一片麻木的疼痛。
“辛曼,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杜靜心看着辛曼的目光。好像她是一個怪胎一樣,帶着的是濃濃的病态,後來,母親為她找來了自從十二歲車禍後不曾見到過心理醫生。
那個時候,母親的話,與現在,祁封紹那一句“辛曼,沒想到你這麽龌龊,你真惡心”,終于交織在一起,好像是兩根絞纏在一起的藤蔓,将她緊緊的勒住,勒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仿佛置于真空中一樣,直到包裏不知道已經響了多久的手機鈴聲,将她的神智給拉了回來。
辛曼的手抖得厲害,從包裏翻找手機,卻翻不到。
手指的顫抖,帶動着手臂,好像是蝴蝶效應一樣,帶動她的全身,劇烈的顫抖着,她索性将包翻了過來,裏面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地上,帶着震動的手機,滋滋滋地在雪地上,旋轉出一片小小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