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飲酒
打遍天下無敵手？
喂，白日夢不要做得太早，更不要做得太白！《太極拳》還沒有學到手呢。就算學了，三大拳理如何糅合、如何貫通？光是分別把三大拳法全部修煉到最高境界，就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
武學之道，何其漫也……
陳客突然有一種剛上路的渺小感覺。
但無可否認，把《大力金剛拳》和《七傷拳》掌握後，他悄然搭建起了一個貌似宏偉的架子，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武學框架。一旦該宏圖能得到實現，其将會走上一條卓越出衆的道路。
為此，他不可避免地欠下一份大人情。
在陳客心目中，人情不但是債，而且是一筆高利貸，利滾利，仿佛滾雪球，又似扯絲團，最後的結果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亂。因此，一直以來，他都盡可能地不求人——郭暖贈送《大力金剛拳》那次不算，只能算是一次酬勞。即使，那份酬勞之豐厚，遠超本來的協議。
然而這一次不同，這次是陳客主動開口要，而且馬裏千給得痛快之極，給的還是一本抄錄本孤本。
于是，當陳客拍下秘籍的一瞬間，這份人情便即時生成。但他并不後悔，人在江湖漂，恩怨豈能繞？況且人情可以有欠有還，但類似于絕學抄錄本這等稀罕存在，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的。
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其實做朋友，說白了便是做人情。當彼此之間的人情已經做得道不清理不明的時候，兩人的關系不是知己，便是夫妻，又或者——最後反目成仇！
“陳客，你和郭暖相處了那麽久，覺得她這人怎麽樣？”
卻是阿南主動問起。
陳客嘿嘿笑道：“如果我說了她某些不好聽的話，你們不會背地裏告黑狀吧？話說，你們和她之間的關系，似乎更要好一些。”
阿南道一聲阿尼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女施主的美貌在和尚眼裏，不過是一具紅粉骷髅罷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做出任何重色輕友的事情來的。至于其他人嘛，佛曰不可說。嘿嘿！”
蕭不峰聽出了他的弦外之意，笑罵道：“阿南你不必話裏藏針，我蕭不峰一向光明磊落，從不背後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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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馬裏千毫無避忌，直接道：“郭暖，按照我的看法，她什麽都好，就是心機太重了些。”
聞言陳客對他一豎大拇指：“馬大哥這句評語說得好，說出了我想說的話。不過嘛，像她這樣的女子，如果沒有心機，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蕭不峰附合道：“所謂心機，中性詞叫‘城府’，褒義詞叫‘智慧’，就看用來對付誰了。如果用來對付敵人，自然什麽問題都沒有；如果用來對付朋友，那就是卑鄙小人。”
說到“卑鄙小人”這四個字，蕭不峰眼眸裏難得地閃過一抹怨恨之色——他想到了歸平山。
其實一直以來，蕭不峰這邊和歸平山都不怎麽對路，雖然談不上仇家，但也絕不是朋友。他們之間之所以能發生交集，一起做任務，完全是郭暖這個中間人産生的作用。
“蕭大哥，你和歸平山這一戰，有幾成把握？”
陳客忽然問道。
“五成。”
蕭不峰的回答很含糊，所謂決戰，不是贏便是輸，本來就是五五之數。不過也難怪他不能把話說滿，歸平山絕對是個勁敵，面對這樣的高手，臨場發揮往往具備決定性作用。
陳客略一沉吟，終于還是把絕學具備六大境界的秘密說了出來。他想，如果郭暖出來的話，肯定也會和蕭不峰他們說的。
聽完陳客的講述，蕭不峰三人顯露出了極大的興趣和關注，面面相觑，都能從對方的神情讀出了震驚和喜悅。
猶若撥開烏雲見月明，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來以為門派絕學修至“圓滿大成”已經到了盡頭，不料擡頭一看，上面還有兩層朦朦胧胧的境界。
蕭不峰沉聲道：“怪不得每一次我使出《降龍十八掌》，都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原來症結在此。只不是突破的契機和條件到底是什麽？”
陳客搖搖頭：“郭暖也不知道，所以她想殺死任我行，奪取《吸星大法》孤本。根據她的推測，《吸星大法》肯定是具備完整六大境界的真本版本。或能通過它而得到一些啓示。”
這句話一出，蕭不峰恍然大悟。
就說呢，歸平山苦戀郭暖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緣何突然間因愛生恨，反目成仇？敢情還有這麽一層巨大的誘惑力在此。
馬裏千道：“就算那樣又如何？難道龜孫子還肯自願散功，去學那《吸星大法》？”
他快言快語，直呼歸平山為龜孫子。
修煉《吸星大法》需要先散功，這裏的“功”，專指內功，馬裏千的《先天氣功》已經修煉完滿，要散去重修，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感到猶豫不決。
阿南忽然道：“我想，修煉《吸星大法》的人将會是艾希……她不是早就重生再修，退出峨眉了嗎？”
馬瘋子一字字道：“一對狗男女！”
蕭不峰皺了皺濃眉，一揮手：“不說這些掃興的話了，我們和陳客重聚，該好好喝一場。”
當下四人開懷痛飲，至如莫逆。
酒後，蕭不峰三人告辭離去，個個都說要閉關，約定等到來年中秋，月圓之夜，再相聚于洞庭湖上。
目送他們離去，陳客內心感慨萬千。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每個人的心秤都有一個不同的衡量标準，并且這個标準絕不是一成不變的，往往會随着現實形勢的變化而變化。所謂“人心難測”，核心便是指此衡量标準的多變性。
但是，這并不是說天下就沒有值得結交的朋友了。
他忽地想起郭暖，想起兩人在山谷裏渡過的平淡時光。陳客有一個直覺，郭暖分明還有很多事情隐瞞着他，只是他并不想去揭穿什麽的，因為他自己，同樣也有所隐瞞。
此為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