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圈套（一）
兩天後，雨戲正式開拍。
戲是傍晚的，下午林嘯去看的時候，發現已經放滿了十多個噴壺，還有幾個噴槍，高低不一的梯子放了一排。
晚上五點過，他就進了化妝間，六點的戲，他得提前化妝才是。
但是，他進了化妝間卻沒看到柳依依，等了十分鐘，才看到對方一臉蒼白地捂着肚子走了進來。
“人家肚子痛，來晚了點。”柳依依嬌聲解釋：“昨晚上也許吃雜了，早上起來就發覺肚子不舒服。”
“麻煩依依哥了。”林嘯看了看他的臉色，确實蒼白得吓人。看來一晚上沒少折騰。
柳依依也不說話，看了看表，就開始化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還有十分鐘，就應該進場了，還得聽導演講戲。不過防水妝畫起來很麻煩，現在還有一小半沒有畫好。
“哎喲喂。”就在這時，柳依依忽然嬌喘了一聲，捂着肚子蹲了下來，一頭冷汗。
“不會又痛起來了吧？”林嘯愣了愣，還有十分鐘，加緊能畫完，但是柳依依一去廁所，時間絕對不夠。
柳依依滿臉痛苦地點了點頭。站起來又想畫，但下一秒，就蹲了下去。
“不行……頂不住了……人家去下廁所。”說完，他就着急地往外跑。
“那我這裏怎麽辦？還有十分鐘開拍了！”林嘯皺着眉頭問。
柳依依已經一陣風地跑出了門，聲音遠遠飄進來：“化妝的東西在桌子上，你看着弄一下吧！只差一點點，你對照着另一半化就是。”
“砰！”摔門的聲音傳來，聽得出柳依依已經內急到不行了。
林嘯苦笑了一下，自己化妝還是頭一遭，他拿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仔細看了看，上面每件用品都貼上了标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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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好幾次，他才找到了筆和粉底。不過确實如同柳依依所說，大體部分都完工了，只剩鼻子上面的部分，也還算簡單。
不過，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上鏡一些，他第一次主動聯系了系統。
“查詢，道具。”他在心裏輕輕說道。
頓時，視網膜上就出現了一排排仿佛游戲商城的東西，而上面的名字，則讓他都大吃一驚。
“演技提升30％，售價1000，持續時間一小時。”
“動感提升50％，售價5000，持續時間三小時。”
“影帝級演技，售價1500，持續時間十分鐘。”
如果不是了解到這個系統是真實存在的，他恐怕都要以為這是天方夜譚。
找了一會兒，他終于找到了化妝品道具。和前面的一樣，從三流到金牌化妝師都有，按照等級，時間分類，他選了一個三流，持續十分鐘的，很便宜，只要300。
他的卡上，現在只剩下這個月1600大洋的工資了。
“确定購買。”他在心中說道，頓時，系統聲音再次冷冰冰地響起：“購買成功，藥品已經生效。”
他毫不猶豫地拿起工具，給自己上起妝來。雙手靈活無比，絲毫沒有第一次化妝的生澀感。
僅僅八分鐘，他就給自己畫完，連忙放下工具，朝片場走去。
現場裏，人基本已經到了，這次，他的對手戲是明珠，老戲骨高蘭春，無冕之王。不過，這場戲主要是高蘭春表演，他的壓力倒是不大。
一名名場務在忙碌着給噴壺灌水，上午放在現場的梯子，已經各就各位，每張梯子上都有一名工作人員，手裏拿着長長的杆子，這是用來固定噴壺的，讓它們在必要的地方“下起雨來”。
“來了啊。”賈副導正在和高蘭春探讨，看到林嘯過來，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依依哥身體不舒服，多耗了一點時間。”林嘯歉意地說完，連忙坐下聽導演講戲。
“這場戲，是拍你兵敗失散，一個人失魂落魄地逃回來，明相接的你。”賈副導詳細地說：“你不需要太過表現自己，只需要配合好高老師就行。”
高蘭春笑了：“賈導，你可不能打擊新人的積極性啊。這段戲，可以挖掘的地方還很多。”
“這我知道。”賈副導推了推眼鏡：“三流演員，能做到劇本要求的，二流演員，能看到劇本之後的，一流演員，能完美演繹一部戲。不過，林嘯只是新人，這段戲，其實高老師一個人可以扛下來。”
“不試試怎麽知道？”高蘭春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我覺得，他可以嘗試下，只要導演你們不介意多CUT幾次。”
賈副導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陳到明斯琴高娲看好林嘯也就算了，現在高蘭春也贊同林嘯多出鏡？
“我會告訴陳導的。這事兒我也決定不了。”
又詳談了一會兒，高蘭春提出了好幾個想法，賈副導都表示等下去交流。二十分鐘後，陳佳林也到了。身邊照例跟着一群人。
“可以啊，演員有想法是好事，不用太看重資歷。”陳佳林聽到高蘭春的想法之後，想了一下就點了頭：“不過你告訴林嘯，他只有兩次CUT的機會，如果過了，就按照劇本演。”
六點半，所有人員到位，這次，就連新人都來了不少，進圈子的第一次雨戲經驗，很多人都想來看看。
“各就各位。”陳佳林擺好鏡頭，喊了一聲。随着他的聲音，所有梯子上的人都開始傾斜噴壺，頓時，方圓二十米的地方就籠罩在一片“雨絲”之中。
“ACTION！”
林嘯眉頭都沒皺，一頭就走進了“雨”中，豆大的水珠砸在他身上，很快，衣服就濕透了。
周圍的新人，都瞪大了眼睛，電視上看到是一回事，現實中體會又是一回事，這麽大的雨，這麽重的衣服，挂在誰身上都異常難受。
高蘭春也是立刻走了進來，暗自點了點頭，新演員，适應雨戲的程度很快。
“不過，這才剛開始，随着雨戲的進程，身上的衣服會越來越重，怎麽樣在這種情況下把戲演利索了，這才是你要考慮的。可別浪費這種露臉的機會啊。”他看着林嘯想道。
場外，李銳進也來了，目光死死地定在林嘯身上。
林嘯飾演的胤褆，跌跌撞撞地從遠處走來，披頭散發，整個人都失魂落魄。
“明相，那是？”高蘭春飾演的明珠，在一幹宮人的陪同下，打着傘看着林嘯過來的方向。
燈光非常昏暗，只有一盞小小的補光，随着鏡頭定格在了高蘭春臉上。
高蘭春微微皺了皺眉，眉心擠在一起，看着林嘯跑來的方向。
“明相。”林嘯跑到高蘭春的身邊，眼眶微紅，緊咬牙齒，因為差點死去而劫後餘生的心情油然臉上。
“嗯，很好。”導演椅前，幾個人都點了點頭，如果沒有意外，這一場戲很快就能結束。
“胤褆？！”高蘭春抖了一下，下颌都顫動起來，雙手連忙扶住胤褆：“大阿哥……你這是？”
“明相！”林嘯帶着哭聲喊了一聲：“我們遇到葛爾丹埋伏，只有我一人險死還生，士兵們……”
他咬着牙，做出一副欲哭的表情，在雨中，不需要真正哭出來。
“其他人怎麽樣了？”高蘭春連忙追問，通過鏡頭，看着他抓住林嘯手臂的指頭都在發白。
“老高不愧是老演員啊，明珠的緊張，慶幸，僅僅幾句話就表露無遺。”鏡頭前的姚常安點頭贊嘆。
“這場戲，老高一個人就能頂下來，在老高面前還能出彩，太難了。”陳佳林也點頭贊同：“雖然我給了他兩次CUT的機會，但是再這麽下去，我怕他被氣勢壓住。”
跟在旁邊的錢仲不失時機地提醒：“陳導，下場戲的人已經在準備了。”
“能過就過吧。下一場戲安排在七點，沒那麽多時間拍這場。”
陳佳林想了一下，回頭對場務說：“讓下一場的演員化妝進場，這場我們盡量十分鐘之內結束。老高的演技沒有任何問題，林嘯帶着走就OK。他在這裏就兩場戲，拍完也好給他點空餘時間。”
“至于CUT的機會。”他沉吟了一下：“就留到下一次吧。”
事實上，林嘯現在就有這樣的想法。高蘭春的一舉一動，都仿佛在牽引着他，他想做出自己的創新，可惜，每一步都似乎被提前一步牽着走了。
“這樣下去不行。”他咬了咬牙，高蘭春的對戲，不是陳到明的試鏡，兩者從慎重程度上完全沒有可比性。
要不要調用道具？他猶豫了起來。
“大阿哥，快起來。”明珠一臉沉痛，扶起林嘯，臉上是亦師亦友的痛心：“沒事吧？”
林嘯咬着牙搖了搖頭，他也想表現地更加圓融，可惜，在這種演技的對手下，還是正式拍戲，實在太難了。
“皇上現在正在前軍大營。”高蘭春嘆了口氣，親自讓人給林嘯打上了蓋傘：“大阿哥……還是先去見皇上報個平安的好。”
林嘯點了點頭，鏡頭再次移到高蘭春臉上，他拈着胡子沉思，雙目的眼神“飄”了起來，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雨天一色。
“好眼神！”
“不愧是老高啊！”識貨的老演員，都不約而同地贊了一聲。
“陳導，下場戲的演員都到了。飾演葛爾丹的李紅濤，寶日龍梅的王葉天，現在都在外面等着了。”錢仲一眼掃到過來的幾個人，小聲地說道。
“嗯，拍完就換過去。”陳佳林看着鏡頭，沒什麽問題的話，就一次過了。
“大阿哥！”就在林嘯要走出鏡頭的時候，高蘭春忽然回頭喊了一聲，聲音果斷，非常堅決。
看到林嘯茫然轉身，他斟酌着說：“不知道等下大阿哥見了皇上，要怎麽回……”
就在這時，高蘭春忽然皺了皺眉頭，緊盯着林嘯的臉。
在導演椅附近的人，也發現了不對。陳佳林當機立斷，喊道“CU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