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試鏡（二）
更衣室很安靜，很快換好衣服，他正要走出去，忽然門被推開了。
“呃……”正要出門的他和門外人都愣在了哪裏。
門口是一名很美的女孩，大概十七八歲，典型的瓜子臉，一頭柔順的黑發披在腦後，兩只眼睛充滿了靈性，皮膚如同雪白的豆腐一般。
兩人不約而同地擡頭看了一眼門牌，女孩怯生生地問：“請問這是蘇麻拉姑試鏡的更衣室嗎？”
在鬧哄哄的劇組看到這樣的美女，林嘯也愣了愣：“不是，這裏是胤褆的更衣室。”
“哦，對不起，我走錯了。”美女俏皮地吐了個舌頭：“謝謝。”
“出門往北，三十米。你可以叫你的經紀人帶你去。”林嘯笑着說。
女孩再次道了謝，關上門走了。林嘯也整了整衣服，把假發再撥亂點，出門找到了工作人員。
被工作人員帶到一個大殿之後，他發現外面已經站了四五個：“阿哥。”
這場戲，胤褆是敗軍，假發蓬亂，再不複皇子的高貴，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在選什麽特殊角色。
通過緊閉着的門，裏面傳出不大的聲音，他知道，正在試鏡。
“嘿。我還是第一次和陳老先生對戲呢！”他旁邊一個阿哥說道，勉強在笑，但是額頭上都出了一層冷汗。
“鑒別。”林嘯在心裏說道。
結果他笑了笑，這人的演技，只到自己一半，還沒有進入E級。又看了旁邊幾個人，沒有一個比他高的。
心中有了點底，他的緊張感已經在上一世習慣的自我調節中消散無蹤。再揣摩了下劇本，站在門外等着。
“支拉”門打開了，裏面一位滿臉英氣加晦氣的阿哥從裏面出來，顯然沒有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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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人的進出，都能牽動外面幾個人的心思。看着出來的阿哥走進更衣室。下一名阿哥整了整衣服，走了進去。
林嘯在最後一個。而前面進去的每一個人，都是垂頭喪氣地出來。
門口的氣氛，在一名名失敗者的渲染下，不知不覺地沉重起來，開始還能偶爾說兩句，到了還剩下幾個人的時候，已經是死寂一片。
複雜的心情交纏着，誰都不願意有人被選上，卻又希望有人能選上，破掉這種緊張的氣氛，不上不下的感覺，折磨着剩下的每一個人。
不知道誰吞了口唾沫，喉嚨滾動的聲音卻讓其他人覺得異常刺耳，紛紛轉過了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支拉”随着木門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緊貼了過去，有緊張，有期待，有想套出點什麽有用信息的渴求。
只有林嘯，神态自若，經過開始的鑒別，和上一世康熙王朝的印象，他知道這些人的演技絕對不可能達标，演龍套還差不多，胤褆他們百分之百吃不下來。
又是一名阿哥垂頭喪氣地出來，看到衆人的眼神，他苦笑着搖了搖頭。
氣氛在剎那的緊張到松懈之後，又詭異了起來，試鏡都是這樣，沒人會多話。目送這名阿哥失意地離開後，終于有人忍不住嘆了口氣。
“陳老的要求真高……”林嘯前面的一個人滿臉寫滿了苦澀，聲音都有點低沉：“這個人的演技我看過，演過兩三次小角色……應該比我好才是……”
“是啊……誰會想到是陳老師親自試鏡……”另外一個人也苦笑着說：“恐怕我們這群人，沒一個能入他的法眼。”
林嘯擡了擡眉毛，事實上，他從來到這裏就沒開過口，剛才出去的那人，演技剛剛到100，還是這群人裏最高的，被刷下來，實在是情理之中。
“下一個。”緊閉的殿門裏，傳出來一個聲音。
那人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了口氣，進去了。
“不戰先懼，演員過不去心理這一關，再好的演技也沒用。”他搖了搖頭，和剩下的人一起等待着結果。
不出所料，不到五分鐘，那個人就灰頭土臉地出來了，林嘯甚至看到他的背心都濕了一層。
“哎……”
“陳老的壓力有這麽大？”剩下幾個人表情不定地喃喃自語。
“下一個！”
林嘯定了定神，沒功夫仔細看他的競争對手了，在等待了近一個下午之後，終于輪到了他。他拉了拉衣服，讓心情放松到最佳狀态，擡腿走了進去。
他清楚地感覺到，身後跟着好幾道琢磨不定的目光。
“你收的那些贊助，看看都找來了些什麽人！”剛推開門，他就聽到裏面一聲怒喝。
說話的人，臉頰瘦長，眼睛不大卻精光四溢，穿着一身古裝的明黃長袍。正不滿地端着茶喝着。
這個人，中國人太熟悉了，號稱演皇帝無人能出其左右的陳到明，就算不演皇帝，各種角色也是入木三分，說他是中國超一線演員，絲毫不為過。
“滴滴滴！”與此同時，他腦海中開始響起一連串的警報，遠比上次電視上看到王力宏響亮得多。
“警報，警報。最高威脅，末日威脅級別影帝。姓名：陳到明，演技：？？？其他數值資料無法探測。超出系統預測。”
他本來平靜的心，因為這個該死的系統這一出多了一些波瀾。看樣子，是超出了999的演技極限，直接變成？？？了。
“陳老，您也得考慮制片經費啊。”旁邊一個胖子苦不堪言，陳到明他可是絕對不敢得罪的。二線，三線演員他可以随便說，就連一線演員也得看他們臉色。但是面對影帝，中國評價最高的戲骨，可不是他該擺臉色的時候。
這就是影帝。林嘯握了握拳頭，總有一天，他也要走到這一步，而且不光是大陸，他想讓全世界都記住他的名字。
“開始吧。”陳到明嘆了口氣，摁了摁眉心，略有些不耐地朝林嘯擺了擺手。
試鏡，其實就是獨白，按照臺詞說完那一段，然後綜合表現來判定，或者考官還有一些別的要求。不過，這次的考官恐怕是國內最大牌的考官。
他記得，在原版中，大阿哥失魂落魄地走進來，跪地就開始哭，劇本上也是如此。但是這次，他打算略作一些改動。
他仍舊緩緩走進來，但卻不是低着頭，臉色也不沮喪。
“嗯？”胖子和陳到明眼睛閃了閃，不過卻沒有說話。
“參加皇阿瑪。”林嘯靜靜地走到陳到明面前，打了一個箭袖，聲音不大，略有些低沉。
“出去。”陳到明輕輕拂了一下茶杯。
胖子連忙接嘴說：“叫你出去，換下一個！”
“我是讓他再走一次！”陳到明盯了胖子一眼，轉頭對林嘯說：“想怎麽演，就怎麽演，放開了演。我不想看到拘泥于一格的演員。”
林嘯點了點頭，走到了門口，這一次，他進來比剛才還要放開，甚至頭都擡了起來，可以說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完全不像個剛被俘虜，從大汗手裏放生的敗軍之将。
“陳老，這……？”胖子驚詫地問道，改劇本？這起碼是要好幾年的演員才會靈光一閃，這個人看起來不過20，怎麽可能有這種靈感？！
陳到明擺了擺手，等到林嘯跪下的時候，他輕輕說道：“起來。”
如果說胖子上一次是驚詫，這一次就是震驚了！試鏡居然讓陳到明這種老戲骨親自對戲！顯然，他來了興趣！
更重要的是，兩人都改了劇本！本來這裏是：“胤褆失魂落魄地進來，康熙大喝：起來！”
他瞠目結舌地看了下去，下面應該是康熙狠狠地拍着胤褆的肩膀，表情難以揣測地說：回來就好。
但是，陳到明忽然把茶杯狠狠一頓！茶水都濺了出來，須目俱張：“說！”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兩只眼睛如同兩道利劍一般狠狠刺在林嘯身上，就算林嘯沒擡頭，也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仿佛他面對的就是九五之尊！
氣勢被帶走了！上一世幾年的經驗他知道，次的演員，導演不喊CUT，将将就就過了。二等演員，跟着戲走。一等演員，戲跟着他走。
然而在這之上，還有超一等的演員。即使是臨時起意，也不會讓戲變得突兀，更重要的是，他不僅能做到戲跟着他走，還能做到所有人跟着他走！
毫無疑問，陳到明就是這種超一等的演員！
和這種演員對戲，是痛苦的，但是成長也是極快的。這種想法在林嘯腦袋裏電光火石般閃過，他立刻知道這是在對戲，決不能耽擱。馬上按着原本的臺詞說了下去：“兒臣誤中葛爾丹埋伏，屢敗屢戰，于萬騎中突圍而出……”
他的臺詞不長，幾句說完後，陳到明閉目聽着。良久，才嘆了一口氣：“匹夫之勇，拉下去杖責！”
胖子完全亂了！這不僅僅是改變些微劇本了，連對話都變了！這是在加入新戲碼！
這種動作，完全來自那一線靈感！稍縱即逝，如果對戲的不是個同等水平的老戲骨，恐怕這種靈感就不能産生出火花。考的就是兩人平時對影視的積累，還有那種急中生智的水平！
影視中有無數的地方會出現特殊情況，都要靠這種急中生智來解決。
陳到明對林嘯，這差距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