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到家後, 江安源不在, 出差了。
江臨海還傷着,出行不便,去公司開會都要坐輪椅,出遠門的事只能江安源親自來。
晚上江臨海有事,讓江臨川和姑姑自己吃。
臨近過年,姑姑把國內外工作都推得七七八八,還打電話問埃爾德願不願意來中國過年。
姑姑打電話,江臨川便無聊地自己玩了會主機游戲,一直到晚上快十點, 江臨海才回來,被助理推着, 坐着輪椅,一旁挂着拐杖, 膝上搭着貓包。
助理把貓包放到茶幾上, 又扶着江臨海坐到沙發上。
江臨川湊到貓包的通氣孔,看到裏面那黑乎乎一團, 意外道:“這是Snow?”
Snow這名字是秦詩華取的,說是反差萌。
江臨海在辦公室坐了一整天,有點累,籲了口氣道:“是啊,她送到公司樓下,說要出國了,貓沒法再養, 她家裏那兩只也送出去了。”
江安馨打了一晚上電話,此刻走過來,隔着貓包逗了逗小貓,道:“那你們這事是成不了了?他媽媽不是還想着繼續讓秦詩華嫁給你,指望着你能把秦家的股份再還給他們母女嗎?”
秦詩華母親眼見着一切已成定局,從此秦氏改名易姓,太不甘心,但是自己又沒有那個能力抗争,又開始暗自後悔,不該和江安源鬧得太過。秦詩華要是還能嫁入江家,江家難道還能虧待她,說不定秦家的東西再還給她也不一定。
只可惜秦詩華母親鼠目寸光,反應過來再要讨好江安源的時候已經晚了。秦詩華也生了逆反心理。
江臨海笑了笑:“她堅持要出國。”
江安馨瞥他一眼:“這怎麽聽着你還挺遺憾的?是不是人家姑娘記恨上你了?”
“那倒沒有,”江臨海打開貓包,把裏面不安的小貓抱出來,“她就是不想再任她媽媽擺布了。”
江臨海身體虛弱,坐了會就上樓了,小貓跳開了,他身體不便也沒法自己帶着,只好叮囑弟弟。
“看着點,別讓它跑了。”
說完江臨海又好奇:“你的諾斯呢,怎麽殺青了也沒見帶回來?”
江安馨也奇道:“你家諾斯怎麽神出鬼沒的。”
這個好解釋,江臨川随口道:“在柯羅那。”
一提柯羅的名字,姑侄倆默契十足秒閉嘴,一臉真是夠了的表情。
時間不早,江臨海去睡了,江安馨也打了個哈欠去休息了。
江臨川揣着貓,摸着貓頭回屋。
小貓頭軟又小,摸起來順滑又舒服,江臨川沒忍住多rua了好幾下,推門的時候聽到它突然喵喵叫了一聲,江臨川抱着它怼到眼前:“叫什麽,嗯?”
小貓:“喵!”
江臨川想親它碳頭一口,又忽覺不對,往旁邊一掃,就見床邊盤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危險又冷漠地盯着他和小貓互動。
江臨川:“……”
、
江臨海身體不适,沒再去公司,讓助理把緊要的文件都送來了家裏。
助理過來的時候,江臨海還沒下來,客廳只有江臨川。
等江臨海被傭人和助理攙着下樓了,卻發現江臨川正身上盤着蛇,旁邊蹲着貓,好不恣意快活。
“昨天還說諾斯在柯羅那,他一早就送來了?”
江臨川的手指被諾斯尾巴卷着,聞言想了想:“他自己來的,你信嗎?”
江臨海冷哼一聲。
他下來後,傭人便送來了粥和油條,另外還有一份給諾斯準備的牛肉。
牛肉剛放下,小貓迅捷無比,湊過來就舔了一口。
諾斯反應也很快,尾巴化成幻影,把放在江臨川面前的牛肉碟子掃了出去,剛剛好停在桌子另一邊。
江臨川伸出去的手一頓。
江臨海邊喝粥邊看熱鬧,又哼了一聲:“貓喂了嗎?”
傭人忙道:“已經喂過了,但是沒吃多少。”
“那牛肉給它了,你再切一切。”江臨川也忙道。
小貓舔過了,諾斯肯定不會再吃。給諾斯吃的牛肉不會加調料,小貓吃也沒事。
傭人連忙上前端過碟子,抱着小貓走了。
“諾斯不吃沒事?”
“沒事,吃不吃都沒關系。”反正以後江臨川是不可能再親自下廚了,慣的他臭毛病。
江臨川掐住諾斯的嘴,不讓他吐出來的舌收回去。
江臨海也懶得管那麽多,安靜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江臨川逗了會蛇,問道:“爸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哦。”
大概是察覺到江臨川的不安,諾斯攀到他肩頭,在他嘴角輕輕碰了碰。
江臨川敷衍地躲了下,唇角噙笑:“幹什麽?”
說完便對上江臨海不滿的眼神。
“你也別和蛇太親密了,都快親上了,有寄生蟲,不嫌髒?”
頂着大哥威嚴的目光,江臨川只好把諾斯扒下來,乖乖坐好:“知道了。”
、
中午江安源就到了家,風塵仆仆的,暫時沒時間找江臨川麻煩,吩咐完廚房熱些吃的就回房洗澡去了。
江臨川本來确實有點緊張,但是諾斯來了後他心态就放平了些,再加上有心理準備,就更有了底氣。
但是江安源吃完午飯,讓傭人叫江臨川去書房的時候,江臨川突然又找不到諾斯了。
他本以為柯羅諾斯又有事忙去了,推開卧室門,卻見柯羅諾斯正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對面站着阿德裏安。
看到阿德裏安,江臨川才想起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但是暫時沒工夫探詢,看到柯羅還在,江臨川莫名安心了點,合上門去了書房。
房間裏,阿德裏安看向柯羅諾斯:“江導他?”
“他父親察覺了我和他的關系,可能要審問。”
阿德裏安略加思索就明白了過來,柯羅諾斯以加裏的身份做的事情并不低調,也不曾遮掩,江安源要是有心,甚至更早就能發現。
柯羅諾斯沒再和他多說,直接變成了蛇,眨眼離開了房間。
、
江臨川進到書房,發現他家老爹很久沒用過的硯臺、毛筆和宣紙又被搬了出來。
江安源是軍人出身,早年性格急躁,脾氣一上來就容易沖動,後來特地拜了個師父學毛筆字,練了十來年,毛筆字上沒什麽大的造詣,脾氣倒确實收斂不少。
江臨川看到這套裝備就頭皮一麻。
知道江安源要靠寫字來穩定情緒,接下來必定是場硬仗。
江安源擺好了架勢寫了一個“寧”字,聽到動靜絲毫不抖,最後一勾氣勢如虹,放下毛筆喝了口茶,才看向對面靠着沙發不吭聲的小兒子。
江臨川這孩子被家裏從小寵到大,沒人敢說一句重話,要什麽給什麽,要做什麽就支持什麽,只要原則上沒問題。
這也養成了他驕縱恣意的性格,但大體沒歪。
是沒歪,放在一個多月前,江安源還對他很放心,知道他可能會貪玩了些,成家立業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卻沒想到,一個月後,這個大體沒歪的好兒子直接給了他這個老父親致命一擊。
江安源讓人仔細查探,旁敲側擊給江臨川打掩護的江臨海,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事情的真相就是他這個小兒子,是個同性戀,喜歡的是男人。
要是喜歡的是個普通人也就算了,那個叫加裏的男人背景深不可測,和杜邦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以後要是因為那些複雜的家族關系遇上什麽危險,他這個當爹的遠在天邊怎麽夠得着他?
不對,喜歡的是個普通男人也不行,男人怎麽能和男人在一起?
江安源當晚越想越煩躁不安,大半夜搬出工具寫字寧神。
“你是不是和那個叫加裏的男明星在一起了?”
江臨川愣了一下,沒想到江安源這麽直接。
而江安源的語氣,全然沒有被那個“寧”字撫順,讓江臨川遲疑了一秒,才應聲:“……是。”
“你還有臉承認?”江安源抓過毛筆就往江臨川這邊扔了過來。
江臨川沒有躲,只是閉上了眼,但是沒有毛筆落到身上的感覺,只有兩滴墨水飛到了臉上,冰冰涼涼。
肩背一沉,江臨川扭頭看去,就見諾斯叼着毛筆,吐到了地上,游到他肩頭,揚首面對着江安源。
江安源一看,更是怒從心起:“你還帶着這麽條蛇,是不是我平時太慣着你了,對你看管太松,沒有教育好你,你才這麽沒數?你把它給我扔出去!”
江臨川好一會沒動。
江安源一拍桌子:“扔不扔?我扔你扔你就扔!你爸的話也不好使了是不是?”
江安源是真動了肝火,鬓角的白發都氣多了幾根。
江臨川垂下眼,伸手拽了下諾斯:“你先出去,沒事的。”
“你現在和個男人攪和在一起,是不是腦子也魔怔了,你還和它商量,它聽得懂什麽?我讓你把它扔了,你沒聽明白嗎?”
江臨川忍不住道:“他只是條蛇?”
“你現在要為了一條蛇和你爸作對?”
江臨川覺得江安源不可理喻:“爸,他就算在這裏也礙不了什麽事,我讓他出去就行了,你至于讓我把他扔了嗎?”
“嘭!”
硯臺重重砸在實木桌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江臨川好險沒被江安源吓到。
江安源攥着硯臺,憋得臉通紅,怒目圓睜:“小兔崽子……”
“怎麽回事啊,發生什麽了,地震了,吓我一跳?”
江安源還沒吼完,書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江安馨沖了進來:“沒事吧,沒事吧,你們父子倆還好吧,地震了咱們趕緊跑吧?”
江安源:“……”
江臨川:“……”
江臨海縮在姑姑身後,捂住嘴,輕咳了兩聲。
江安馨一臉無辜:“怎麽了,看着我幹嘛?”
她瞥見桌上灑開的墨汁和江安源手裏的硯臺,哦了聲:“原來哥你砸東西啊,怎麽,哪不痛快呢,來來來,妹妹幫你一起砸。”
說着江安馨兩步上前,一股腦呼嚕起他的宣紙文件就要往地上扔。
江安源焦頭爛額,連忙伸手攔住:“等等,你幹什麽……”
“你這個手怎麽了?”
兄妹倆一前一後開口。
江安源聞言連忙縮回了手。
江安馨卻上前一把拽了過來。
只見江安源右手大拇指擦出一道血痕,指甲蓋也已經被鮮血充斥染成了暗紅色。
“你砸硯臺把自己手給砸傷了?”
江安源面無表情地抽回手,坐到椅子上,撇開臉:“老子不小心。”
江安馨看一眼江臨川:“那也太不小心了,倒不如直接扔你兒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