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江臨川剛靠近床邊, 懷裏的小黑貓就畏懼地跳了出去。
江臨川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小家夥自己踅摸到了籠子口,倒退着進去,又用小爪子攏過籠門,把自己扣在裏面。
江臨川看得揚唇,今晚總算是認識到了貓這種生物的可愛之處。
笑完, 江臨川又肅下臉, 看向諾斯:“大晚上過來幹什麽,不是說了等把貓送走就……嘶!”
他邊說邊伸手去撿諾斯, 話沒說完就被咬了一口。
這一口是實打實的, 江臨川痛得下意識一縮, 傷口被拉扯,諾斯及時松開,可還是痛得他抽氣。血從牙印汩汩冒出來,很快從指尖滴落。
諾斯好似呆了下, 顯然沒料到會這麽嚴重。
江臨川有些生氣, 想要罵人,面對諾斯卻又開不了口,見諾斯擡起身子又要過來,怒道:“還想咬?”
諾斯縮了下, 但是很快還是往江臨川這邊游過來。
江臨川想去找紙巾擦拭, 卻被諾斯咬住了浴巾。
他本就只是松松系在腰間,一拉動浴巾就掉了下來。
江臨川:“……”
諾斯:“……”
江臨川沒好氣地撿起浴巾,直接進了浴室。
但這次體內的熱潮來勢洶洶, 江臨川站在熱水下,感覺自己好像要随着霧氣一起蒸騰離開人世。
他手腳發軟,勉強換了冷水,但除了一開始有用,後來再落到身體上的冷水都好像融進了他滾燙的血液裏,一起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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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臨川腦子也像被放在蒸鍋裏,眼前是一片空茫的白霧,勉力觸到帶着涼意的牆壁,便忍不住全身都靠上去。
熱意逼得眼淚也從眼眶洶湧而出,江臨川仰起細長脖頸,難得無助得像個小孩一般,好像不管怎樣都難受得無以複加。
架子上的沐浴露都被他碰到在地,江臨川扶着牆想出去,卻踩到一個瓶子,差點跪在地上。
這時,“嘭”的一聲,浴室門被大力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快步進來,扶起江臨川。
江臨川沒看清他的臉,只下意識擡手,在他抱起自己的時候,摟住他冰涼的身體,不住蹭上去。
他腦子現在大概已經跟熔漿無異了,沒有任何思考能力。
他像諾斯平時纏他那樣攀附着男人高大的身體,手指從他臉龐撫過,饑渴地攫取他身體的涼意,壓着他,擡起上半身,不容抗拒地親了下去。
前半夜,江臨川都在火山熔岩裏煎熬,要不是有人抱着他,他大概要熔化燒了整個房間。
後半夜,筋疲力盡的江臨川,只來得及最後看一眼身邊的人,自鼻腔裏發出一聲悶哼,沉沉睡去。
“滾!”
、
清晨,柯羅拉開江臨川的房門,對上面前目瞪口呆保镖助理二人組,漠然地挽着袖子走開。
“讓他休息,晚點再叫醒。”
李珂張着嘴,不敢相信地望向男人的背影。
“他脖子上那紅點,是,是蚊子咬的?”
“抓痕,是貓撓的?”
曲向明不解:“這個月份還有蚊子?”
他說着去敲門:“他怎麽從江導的房間出來,他是不是對江導做什麽了?江導要是出事了我怎麽跟江總交代。”
“等等,”李珂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真不知道他們做什麽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打擾江導你可能沒法和江導交代?”
“做什麽了?”曲向明一腦袋問號,“我有什麽要和江導交代,江導要是出事了,我才沒法交代啊,我作為保镖是要負責任的。”
李珂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比他還鋼管直,恨鐵不成鋼道:“你是憨嗎,快跟我走。放心,江導不會出事的,就算出事,那也輪不到你負責任。”
曲向明一把将他反扣住,壓在牆上。
李珂猝不及防,痛得熬地叫出聲:“你他媽,幹什麽,放開我!”
“你和那個柯羅是一夥的?”
李珂:“誰他媽和他是一夥的,你不要亂說,卧槽,痛痛痛,放開我……”
“幹什麽,大清早,報警了。”
倆人同時一靜。
江臨川慵懶沙啞的聲音又傳來:“叫成這樣,上床嗎?”
“我們是兩個男的……”怎麽上床。
曲向明還沒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啞炮了。
江臨川也不關心他們做什麽,只覺得他們太吵:“去片場吧,李珂幫我請一上午假。”
說完,江臨川砸上了門。
李珂應了聲,看眼曲向明,又冷哼一聲:“說了不要去敲門。”
他正要走,房門又開了,江臨川探出頭來問道:“你們過來的時候看到什麽了嗎?”
他本想問你們看到柯羅了嗎,又想起柯羅還有另一個形态,就換了個問法,但問完又反應過來,諾斯偷偷跑過來,要走肯定也不會讓他們發現。
江臨川自覺問了句廢話。
對面李珂和曲向明則虎軀一震,誤會了他的用意,以為他在警告他們,慌忙道:“沒看到。”
李珂更是道:“我們什麽也不會說的。”
曲向明看他一眼,忍住這句沒有附和。
江臨川只覺莫名其妙,再次砸上門:“少想些有的沒的。”
、
這邊廂,柯羅下到四樓,電梯門叮咚一聲開了,外面赫然站着高嶺,身後還有一批劇組工作人員。
“柯羅?”
高嶺很是意外:“你怎麽在這?”
他剛問完,已經看到柯羅松松垮垮的衣領間露出的紅色吻痕。
他眼神一暗:“你……”但想到背後一群人,他硬生生忍住了質問的欲望。
衆人進了電梯,卻都躲着柯羅。
柯羅等高嶺進來,微一揚眉,竟破天荒地打了個招呼:“早。”
高嶺被他眸光一掃,一時張嘴結舌,那聲早怎麽也說不出口。
、
江臨川又睡了一覺,臨醒的時候做了個夢。
諾斯尾巴纏着他的脖子,張了張嘴,突然發出了柯羅的聲音:“爸爸。”
話音剛落,諾斯就用尾巴纏緊了他的脖子,好像要把他勒死。
江臨川喘不上氣來,醒了,沒兩秒察覺身上沉甸甸的,手撐着床,擡頭一看,那小黑貓團成一團壓在他胸口,睡得呼嚕嚕呼嚕嚕。
江臨川拎着它後脖頸放到床頭,下了床。
簡單洗漱,江臨川看向鏡子。
臉上的水漬還未擦去,略有些蒼白的面色讓眼角處的紅像胭脂一樣多了分豔色,眼睛好像蒙了一層霧氣,雖然透着冷意,但又好像藏了兩分不易察覺的柔弱。睡了一覺起來,唇仍然微微發腫,下巴處的紅痕倒是淡去少許,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只有脖子鎖骨處,痕跡斑斑,一直沒入睡袍深處。
後頸也有些癢,江臨川摸了下,鏡子裏的人學着他動作,眼底洩出幾分不耐和煩躁。
換好衣服,又給小貓喂了食江臨川才出門。
一路下到一樓,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于碧婷背對着這邊站在一根柱子下。
江臨川猶豫了下,本想直接走,卻見她轉過身來,也看到了他。
于碧婷面帶急色,看到江臨川明顯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僵硬,一會後才慢慢收拾好情緒,露出有點蒼白的笑:“臨川。”
“你怎麽了?”
于碧婷眼神閃爍:“沒事,就是小孩生病了,電話裏跟我鬧呢。”
江臨川察覺她沒說實話,但是也沒繼續問,道:“下午沒通告?”
“沒有,你怎麽也在這,生病了嗎,臉色不太好?”
“沒事,”江臨川想了想又道,“有點,我請了假,現在過去。”
于碧婷忙道:“你要注意身體啊,晚上回酒店我給你準備些好吃的,再備些藥,是發燒嗎?”
“不用麻煩了,已經好了。”江臨川看了眼時間,“我先走了。”
“好,你去忙嗎,不行就跟蔣導請假。”
江臨川沒再和她多聊,往外走,走到一半回頭,卻見于碧婷站在原地魂不守舍地握着手機,竟也在注視着他,見他回頭,一怔後,又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江臨川很快離開,酒店裏,于碧婷的手機叮咚一聲響,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串消息。
“只要你能找到機會,他就不會有事。”
、
江臨川走進攝影棚,蔣導和江安馨看他一眼,異口同聲:“生病了?”
撒謊就要一撒到底,江臨川有點無奈:“沒什麽事,已經好了。”
他靠進椅子裏,拿過一瓶水,仰頭喝了一口,籲出口氣。
江安馨瞥瞥他:“還真生病了,我還以為你被榨幹了呢。”
江臨川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咳了兩聲:“你說什麽?”
江安馨笑起來,指指他耳後根那:“蚊子咬的?”
江臨川臉色一青。
“悠着點,我說你怎麽這個月份穿高領這麽騷包呢。”
江臨川:“……”
氣悶到無話可說。
下午的拍攝結束,蔣導拿着劇本和江臨川讨論怎麽拍攝尼爾的地下實驗室。
這是地下實驗室第一次出鏡,蔣導比較重視。
蔣導的想法是用特寫,插入驚悚鏡頭,但江臨川卻一反常态,建議用長鏡頭,一鏡到底。
實驗室本就是幽閉的環境,氛圍已經有了,再加上尼爾從入口走到自己的工作間,是一段比較長的距離,用驚悚鏡頭太刻意,制造出的效果也是有時效性的,時機也不好把握。一鏡到底可以如實展現環境和尼爾的狀态,能夠表現出壓抑恐慌和尼爾悠閑信步的反差氛圍,也能夠讓觀衆在觀看的過程中積壓情緒。
不過長鏡頭非常考驗群演和主演的演技。
預拍後,蔣導贊同了江臨川的想法,又讓副導去找了幾個老道的跟組,确認過場景、演員站位後,正式開拍。
江臨川盯着監視器,追随攝像機鏡頭,目光聚焦在正中的男人身上。
男人挽好襯衫袖子,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目不斜視地走向盡頭的實驗室,旁邊的牢房裏關押着實驗活體。他們大多都躺在簡陋木床上悄無聲息,少數聽到了腳步聲,發出嗚咽低鳴,手腳抽搐。
但尼爾始終無動于衷,像觀光一樣不緊不慢,一直到盡頭,拉開門,對上屋內被捆綁住的少女,終于低眸淺笑。
江臨川喊了卡,男人最後一秒看向鏡頭,直直撞入江臨川眼底,讓江臨川愣了愣,但緊接着升起一陣惱意。
“表情不對。”
這個鏡頭,江臨川找茬拍了六遍,讓柯羅在昏暗的實驗室來來回回走,情緒也換了好幾波。
但柯羅毫無怨言,情緒處理也如江臨川苛求的更為精進。
最後一遍蔣導看不下去了:“我覺得可以了。”
“那就可以了吧。收工了嗎?收工了我回去了。”
蔣導看看他:“收工了。”
江臨川正要起身,又聽他道:“有什麽話,攤開了說,不要在工作的時候洩私怨啊,臨川。”
江臨川頓了下,道了聲抱歉,被這麽直白地指責,內心也有些懊悔:“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他大概是昏頭了,以前從不會這麽分不清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