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行動
二月一日,晚六點。
張濛在家匆匆吞了兩片吐司夾酸梅醬,就又趕回公司的錄音室錄音。
新的電子迷幻風格專輯要出了,現在正是忙的時候。她去年機緣巧合愛上了電子音樂飄忽的質感,想把它和流行搖滾做一個漂亮的結合,說不定可以引領一下內地娛樂圈的新潮流。她擅長把自己的想法很好地與商業需求挂上鈎,簽約公司自然歡喜,答應會全權支持宣傳。
屋裏一衆樂手都是她大學以來的好朋友,多為臺北本地人。大家知根知底,脾性或相投或互補,都很聊得來。
間隙裏她坐在地板上翻體育雜志。Tina走過來看看她聚精會神的樣子,“喂,幾個月不見,現在挺關心體育的啊。”
Tina是樂隊的貝斯手,臺大電影研究所出身的女孩,不過不論長相、發型與着裝都是藝術氣質的男友範兒。
張濛頭也不擡,“當然,得先培養點共同語言。不打無準備之仗。”
Tina甩了下酒紅色的短發,擺弄着手上串的斑斓而混亂的手鏈,“姑娘,幹啥還得培養共同語言?”
她忽地想起了張濛新的手機屏保,“我天,你不會想去追何奈吧?”幾乎不關注體育的她迷糊了一下才想起何奈的身份,“那個游泳的?”
張濛沒避諱,只是把書頁翻得嘩嘩響。“沒錯。”
阿怪——樂隊的鍵盤手,臺大法學學士——探出頭來說:“那個何奈不是有女朋友嗎。你準備工作沒幹好啊。”
張濛從書裏擡起頭來,頗為不屑地撇撇嘴,“切,男未婚女未嫁的,我去追有什麽不可以。又不是幹什麽違法的勾當,我看你當初四年法律都白學了。”
阿怪被反駁的很不情願,補了句:“他女朋友,那個叫薇曼的挺漂亮的啊,拿來放娛樂圈裏也絕對算一號美人。你就那麽自信,沒半點危機感?”
張濛聳聳肩,“當然沒有。薇曼長的是不錯,但在我這裏,那反倒說明他是個有品味的人,他那個叫高琳的前女友,人也很有魅力,模特做得好,腦瓜也夠用。就是有眼光的男人才值得追。”
Tina攤了下手,“可以,這很張濛。原先我們還一直很奇怪,什麽樣的男人才能入得你的法眼,原來你喜歡運動型男那卦啊,怪不得原先追你追的昏天黑地的傻小子都沒活路。”
張濛站起身來,抻了抻胳膊,用愉快的口吻說:“以後大家要多幫我出謀劃策呀,要是大家幫的好,我一定給大家包大紅包,發很多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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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怪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口,“小濛,我覺得這樣不太好,且不說弄不成倆人都尴尬,要是成了,那就是奪人所愛,你自己也未必好受。”
張濛瞪大了眼睛,“奪人所愛?阿怪你在說什麽啊,來來來表個态,你站哪邊啊?”然後故作嗔怒地走過去狠狠掐了他一把。早在大學裏她就常突如其來地來這一招,弄得阿怪叫苦不疊。
果然這招屢試不爽。阿怪瞬間喊了疼跳開,“好好好,我不管行了吧?”
其實張濛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麽喜歡上這一款想象之外的男生的。她偶爾會想到未來自己會和誰在一起,腦海中不是商業精英就是影視明星。運動員。這是個太遙遠的詞彙了。
張濛開始真正關注到何奈,是去年夏天看游泳世錦賽的時候。那是她巡回演唱會的空隙時間,她躺在賓館客廳的沙發上,翹着腳胡亂播臺,被閃爍的熒屏閃到眼暈。忽地她聽到一句來自某解說員激情萬分的“比賽馬上開始”,便坐起身來停在了體育頻道上。
那一天那,她看到了什麽,又喜歡上了什麽呢?
是他在泳池裏奮力拼搏的樣子。直播的時候有一個水下的鏡頭她看到他伴着朵朵浪花劃水的樣子,身體修長白皙。看他打腿的樣子她竟莫名羞恥地有了種□□的感覺。這樣和自己平時諷刺的愛存各種黃片還被女朋友發現過的阿怪有什麽區別啊啊。
是他從泳池裏爬上來的樣子。水從他漂亮的肌肉線條與令人垂涎的身材上流過,他邊走邊向歡呼的觀衆揮了揮手,淡定的神情讓一向鄙視瑪麗蘇題材的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畫面。
是後來在網上看到他接受訪談參加綜藝的樣子。有時他碰到尖銳的問題各種邏輯清晰思想深刻曉之以理,有時被問到私密話題又各種應付不來萌到心跳。做綜藝玩個游戲都能認真的不行。
張濛原先練過十年跆拳道,能量大得很,參加綜藝要拼的時候為了不傷和氣不得罪人,都要反複告訴自己“這不就是個游戲麽”常常情願輸掉。
何奈的那份單純的認真和好勝心,真的很可愛呢。
本以為只是一時興起,有了小女生的想法,誰想到情感卻難以抑制,如混雜了□□與蜜糖的液體慢慢被抽幹了水分,愈發純粹濃烈。慢慢地她确定下來,自己似乎真的是喜歡上了這個人。
在張濛的世界觀裏,喜歡一個人就要主動發起攻擊。當然,不是那種愣頭青式的表白。她想要何奈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在身邊人的對比下發現自己的好,然後心甘情願地投到自己的懷抱裏。
雖然之前沒有一點對體育的了解,但她相信去學習去培養共同語言這事并不困難。
張濛一向自恃聰明,但凡自己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做不好的。
當初國中考臺大的時候,定了進法律系的目标,便中止了樂隊活動,過上了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苦行僧生活,最後統考全臺北市第八。
當初過慣了小歌手駐場和住小公寓的的窮酸生活、想要做星光熠熠的明星的時候,她向唱片公司四處投明知結果九成是石沉大海的demo,憑着六人定律鏈接種種人脈結識了臺灣頭號唱片公司的音樂總監,各種打動最終說服他給自己包裝發片。
當渴望拓展市場與名氣的想法越來越旺盛時,她果斷跟公司争取上內地音樂大賞的機會,精心選曲演繹,最終在內地一舉成名,年內巡回演唱會場場爆滿,成了炙手可熱的新星。
她相信,接下來自己想做的事也會有期待中的結果。哪怕光靠着思維的慣性去推動都一定可以的。
當天她錄音直到淩晨兩點,回家倒在床上沾了枕頭就昏睡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她掙紮着坐起來,迷離地半睜着眼去抓手機。這時她看到Tina的信息:
“不是想追何奈嗎,我給你指條路。我一電視圈的哥們準備跟電視臺合作拍何奈的紀錄片。我把他推給你,剩下的事自己想咯。”
“叫他孔導孔哥都行。”
昏沉的睡意登時消減了一半。她興奮地點了Tina推來的名片加好友,估計對方也被“張濛”這個熟悉的名字吓到了,幾秒鐘功夫就加了她。
兩人簡單寒暄了一下,張濛趕緊去抓正題:
“剛看了下您朋友圈,孔導最近在忙紀錄片的事吧?”
“對啊,還在前期籌備。Mango多捧場哈。”
Mango是張濛的英文名。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我最近也想涉足一下電影配樂的領域,不知道孔導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承擔下這個紀錄片配樂的工作?之前我做過一些MV的配樂,可以傳給您當樣本看下。”
“當然,Mango是我們團隊都很喜歡的音樂人啊,這樣的事簡直求之不得!”
她輕輕笑了。一切都發生的這麽順其自然輕而易舉,不過這般沒有挑戰的生活在她看來也沒什麽大意思。
“好啊,那孔導如果去拍攝的時候也可以跟我打聲招呼,我想根據人物和環境的切身體驗,加上咨詢本人的意見,去做這個電視配樂。”
“沒有問題,我回來把安排發給您,有空來說一聲,我們絕對歡迎。”
“好,那就不多打擾孔導了。祝好。”
張濛輕輕一笑,把手機重新扔到床上。她哼着Sunfly Karaoke的《No》,旋律跌宕潇灑,明快清朗。她光着腳跳下床去整理床鋪。實木地板冰涼的很,踩在上面還做出幾下舞步的姿态,心裏倒盡如窗外接近正午的晴光暖意。厚重的被子拎起來有種別樣的輕快。
她拉開落地窗簾,日光傾瀉進來,照的滿室晴暖。她看到無盡細微的塵埃在空氣裏飄散,又被太陽照的輕盈透亮。
張濛眯起眼睛,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簡單順利,真好。
結果二月底孔導當真叫上了她去游泳中心拍段片子,她當時光顧着答應卻無奈不知何奈當時不在中心,這一回原是去采訪梁瑜、崔啓的。在游泳中心看了當天下午原定的任務後她只覺得氣憤到爆炸,總不好半路自己走,便硬着頭皮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還煞有介事地看他們的采訪提綱。
梁瑜選了套衣服出來,看到張濛後不由得一愣,旋即看透了她那點心思。人不在,撲了個空吧,哈哈。
三月一日下午她又接到了孔導的信息:“三月十三號有個晚宴活動,有空和我們紀錄片幾個人去麽?主要是在晚宴上給何奈透個底,你也在就放心多了。”
看到何奈的名字她沒分毫的猶豫,“沒問題。到時候見。”
這回可別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