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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88(1)

褚玉望了望朱景禛,朱景禛終于擡了眼,一雙鳳眸漆黑幽深,唇角輕輕往上揚了揚,淺淺一笑道:“分手大師果然名不虛傳,都傳到京都了。”

朱景禛本是一句無心之話,聽在年元冒耳朵裏卻延伸出無限可能。

皇帝肯定是不高興了,這句話明擺着是警告他的。

死了,死了。

他吓得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迅速的轉動起眼珠子,想急中生智說些描補的話來挽回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形象,只是急了半晌智未生出,再加上他大病之後身體虛軟,這一急又差點要暈倒,幸虧軟枕頭再次扶住了他。

軟枕頭咂嘴抹舌道:“看來這位客官腎虧的狠了啊!”轉頭叫了一聲,“那叫啥牛的,趕緊倒一杯參茶來給這位客官喝喝。”

琉璃和紫燕一見年元冒來了,兩人情急之下退入了內廳,生怕被年元冒瞧出什麽端倪來,其實這兩個人丫頭真是謹慎過了頭。

年元冒在京都的時候,別說像琉璃,紫燕這樣的年輕貌美宮女了,就是宮裏的嬷嬷也不敢擡頭瞧一瞧,生怕被自個夫人安插在宮裏的哪個眼線瞄到了,回家要挨一頓胖揍。

所以,他連琉璃,紫燕的眼睛鼻子長哪兒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一眼就認出她兩是太上皇身邊的小宮女。

他京都,年元冒被自家母老虎壓制的太久,直接導致他一個人到了京都就如放飛的小鳥四處撒歡似的找美人,睡美人,連小倌都不放過,更想着另在雲都弄一個宅子金屋藏嬌,頭一個他要藏的嬌就是那個會唱曲的柳幻煙,結果嬌沒藏到,反挨了一頓打罵。

他一聽說要倒參茶給他喝,有皇帝在此,他哪敢喝,忙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我不渴。”

“誰管你渴不渴,讓你補補,待會才有力氣跟我家褚爺談生意。”

“既要談生意,那你就跟着褚爺進去談吧!”

朱景禛見褚玉不停的給她使眼色,他有些擔心她使的過度會眼睛抽筋,終于放下茶盞發了話。

“遵……遵命。”年元冒抖了兩抖,心裏七下八下的也不知皇帝是個什麽意思,扶着軟枕頭拖着沉重的腳步進了裏廳。

褚玉欣慰的點了點頭,望着朱景禛笑眯眯道:“謝謝啦!”

“若真要謝,來點實際的。”他漆黑的瞳仁裏鏡如湖面,無波無瀾,淡淡又道,“你賺了錢不如提層給我。”

卧槽!

這死狐貍又想來坑她的錢。

哼!

想得美。

嘩——

突然一陣狂風吹起,折斷窗外相思樹枝卷入廳內,相思樹枝好巧不巧正落在褚玉的腳下。

她趕緊俯下身子,從地上撿起相思樹枝,樹枝上竟累垂着一顆發了紅的相思豆。

她摘下紅豆,擡手取了發上師父在那晚割肉似的送給她的玉簪子,拿簪子随意在紅豆上胡亂輕劃了兩下,因玉簪不甚尖銳,她使的力又輕,所以劃了等于沒劃,紅豆上連個劃痕都沒有。

走向朱景禛,将手裏紅豆遞給朱景禛道:“這雖是一顆紅豆,卻不是普通的紅豆,而是經過我這個分手大師精心雕刻的藝術精品,價值連城,你不過是耍耍嘴皮子就得了這價值連錢的紅豆,你真是賺翻了。”

朱景禛頓了頓,接過紅豆托在掌心,拿眼睛細細瞧了瞧,微微一笑道:“果然賺翻了。”

褚玉回身便走,想想又回眸看他一眼,唇角一勾明眸裏含着一絲輕笑告誡道:“不要再妄想打我錢的主意了,我賺錢不易啊!”

說完,調頭走了人。

朱景禛望着她如雪的背影,眼中慢慢生出複雜之色,低低呢喃一句:“這個豆豆真是……”

聲音頗是無奈,卻又意興濃濃。

指尖細細摩挲那顆躺在掌心裏小小紅豆,仿佛還殘留着她手上的香氣和溫度。

手一緊,默默将紅豆拿一塊潔白如雪的絲帕裹了,裹的時候他的神情那樣專注,仿佛收藏的不是紅豆,而是什麽珍奇寶貝。

收好,納入懷中妥帖收藏。

……

“分手大師,你可要救一救我,我要分……”年元冒聲音滿是乞求滿是悲傷,突然有些驚恐的拿眼睛朝着屋外勾了兩勾,再轉過頭時話鋒一轉,道,“褚爺,分手之事你能幫我保密麽?”

“當然能。”褚玉回答的很幹脆,又道,“軟枕頭,去把保密協議取來。”

“是。”軟枕頭乖順的答應了一聲。

“啥,還有保密協議。”年元冒激動的瞪大了熊貓眼,不由的豎起大拇指贊嘆道,“怪道能成為聲名遠播的破壞……咳咳……是分手大師,做起生意來就是周到嚴謹,有了保密協議我就放心了。”

稍傾,軟枕頭便取來了保密協議,作為在翰林院待過的有見識有文化的人看起協議來十分仔細認真,條條框框看的仔仔細細,看完再贊道:“誰這樣有才華,這保密協議真是寫的天衣無縫,妙哉妙哉。”

軟枕頭得意道:“除了我家褚爺,誰還能擁有這樣的才華。”

“有才華的分手大師,這一回你可要徹底的救一救我哦,我實在受不了家裏的那個母老虎喂……”

說着,老淚又縱橫在臉上。

“這一次我逃了出來,如果被家裏的母老虎發現,肯定會死的透透的,上一回我就差點死了,若不是我命大哪裏還有命來分手大師哦……”

拿袖子痛抹了一把眼淚,繼續道:“大師你可是不知道啊,現在我一點兒自由也沒有啊,身邊全是她的人,若不是我機靈是再也逃不出來的,她仗着是太後的姐姐,皇帝的親姨母平時根本不拿我當人看啊……”将袖子往上一撩,露出新的舊的青紫斑痕道,“你瞧瞧,這全是她掐的,我這還是在病中,若不病着,我估摸着腿也斷了。”

“聽你這樣說起來,你的确過的不易。”褚玉微表同情。

“這些年我的痛非常人所能體會啊!”

“哎,男人做到你這樣的地步真是……”軟枕頭恨鐵不成鋼的瞅了他一眼,親自為他倒上一杯參茶道,“怪道你虛的連個男人樣都沒有了,來,快喝點參茶補補男人的氣性。”

年元冒端起杯子飲了一口,眼巴巴的看着褚玉,聲音難掩嘶啞又道:“我知道大師是幹大事的人,可是我家那位是太後的姐姐,皇帝的姨母,這手分起來是不是難度特別大啊?”

褚玉想了想,皺眉道:“依你夫人的身份,分起手來的确棘手的很。”

“哎呀!大師,你可要一定要想想法子啊。”

“法子是有,不過這分手費嘛……”褚玉很是懷疑的看着年元冒。

想這人這怕老婆怕成這樣,估計身上沒什麽錢。

“我家夫人卻看管的緊,但這些年我也從牙齒縫裏摳省下不少錢來,大師開個價,我想這分手費我還是能付得起的。”

褚玉沉思片刻,默默伸出兩個手指頭。

她想這件分手大事應該按照當初替合碩和節操君分手的費用來算,黃金兩百兩,畢竟是承擔風險的事,收的太少不劃算。

年元冒眼珠一轉,一咬一跺腳,拍着大腿道:“兩千就兩千,這一次我豁出去了。”

褚玉驚的噴出一口茶來,年元冒抖着嗓子道:“莫非大師嫌少了,你說的難道是黃金兩萬兩,我……我沒……沒這麽多啊。”

“少是少了些,不過看在你這樣可憐的份上,我且幫你這一回吧!”

年元冒立刻激動的淚光閃閃,伸手就想握住褚玉的手表示感激,軟枕頭突然伸手擋了過來,直接握上了年元冒的手,道了一聲:“合作愉快。”

“愉快,愉快。”

年元冒頭直點,只要能離開那個母夜叉,他整個身心都會愉快的,他不缺錢,他缺自由,缺睡美人,睡小倌的自由。

拿黃金兩千兩換一個自由,值了。

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虧,因為他知道分手大師若想成功助他分手,是要冒極大風險的,一個商人想要得罪太後的姐姐,這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其實他也是雞蛋碰石頭,當初他是個生雞蛋不敢碰,如今他這個雞生蛋煎熬的熟了,碰他一碰又如何。

在來之前,他認為這位褚爺是個破壞王,他對這位破壞王并不是抱有特別大的希望,如今他的想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連皇帝都來找他分手,可想而知,這位破壞王的破壞能力有多麽的強悍。

大師不虧是大師,他再也不叫她破壞王了。

他仿佛見到了有自由可揮霍,有美人有小倌可睡的日子,歡天喜地的喝着參茶說了許多奉迎的話,還一一将自己的苦水倒盡才肯離開。

離開之間,還求着褚玉給他找了一個隐密地點落腳,在分手成功之前,他斷不能給那惡婆娘找到。

……

這一天,除了麻子姑娘和年元冒這兩人,褚玉還成功的接了七單生意。

到了晚上,店鋪關門褚玉方得休息。

因為今日生意太忙,搞的軟枕頭沒能好好招待朱景禛這位親叔叔,再加上黑子君的搗亂,唱小曲的柳幻煙也沒能來的成功,軟枕頭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軟枕頭一向是個锲而不舍的人,不給朱景禛搞個女人他誓不罷休,所以店鋪一關門就叽叽呱呱的開始游說朱景禛去醉風樓玩一玩。

醉風樓不僅有柳幻煙那樣會唱小曲的美人,還有絕色花魁那樣會跳舞的美人,最最關鍵的是柳幻煙能看不能吃,花魁能看又能吃,他十分希望朱景禛可以睡睡美人,那樣方顯得他這個侄女婿待客熱情周到。

褚玉本想着朱景禛不好美色,若論美人誰人能比得過呂華彰,他不可能眼皮子淺的跟軟枕頭去醉風樓,誰曾想她竟料錯了。

朱景禛就是個眼皮子淺的,軟枕頭不過稍加游說,他就跟着去了。

她心中忿忿,卻也不知為何而忿,想一想,覺得他去了醉風樓找女人也好,省得來磨她磨的煩死。

除了她心生忿然,更忿的當屬黑子君,他本想跟去醉風樓阻止父皇找女人,奈何今日炒菜時一不小心濺了個幾個油點子在臉上,他需要修補修補假臉。

父皇的眼睛很毒辣,他可不敢讓他看穿了他。

修補完假臉,他打算跟褚玉道個晚安,還未進褚玉的屋子就被人攔了下來。

攔人的就是栓牛。

軟枕頭一走,看護褚玉的重擔就落到栓牛身上,他必須盯住一切可能打老大相公媳婦的人,再說了褚爺這會子該休息了,他也不能随意放人進去。

“褚爺,我是運運啊,我想跟你說說話。”

黑子君在門外叫開。

“是運運啊,你進來吧!”

褚玉應了一聲。

栓牛一聽褚爺都應了,他也不敢再攔,只得放了黑子君進去。

琉璃端了茶盤進來服侍,追螢剛剛收拾好西廂房正站在那裏拿褚玉做的熨鬥燙衣服,紫燕則坐在旁邊做着針錢活計。

琉璃沏了一碗蜂蜜,拿手貼着茶杯摸了摸溫度,遞給褚玉道:“太……哦,褚爺,快喝點蜂蜜水潤潤嗓子,這裏生意雖好,可褚爺你一天得說上多少話啊,奴婢都怕你把嗓子說啞了。”

追螢笑道:“這一次幸虧帶了不少珍貴藥材過來,奴婢收拾了整整一天方收齊整。”

“可不是嘛!說起來皇……哦,九爺對咱們褚爺也算用心了,拉了整整兩車過……”

“兩車什麽啊?”

黑子君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原以為季皇子你回了東秦,想不到你卻在這兒。”

琉璃又端了一杯茶來遞給黑子君,黑子君接茶笑道:“東秦哪裏有這裏好玩,我還預備着長住呢。”

“你這人可奇了,好好的東秦皇子不當卻隔三岔五的跑到這裏當個夥計。”褚玉心裏還惦記着黑子君的不義氣,看他的時候眼神難免帶了幾分氣。

說完,沖着黑子君招招手兒道:“你且跟我進來,我有話問你。”

黑子君趕緊笑眯眯的跑到褚玉身邊,褚玉吩咐一聲道:“姑姑,你在這裏照看着,琉璃,你出去把那個聽牆根的栓牛打發了,紫燕,你給我備個小皮鞭來。”

“褚爺,你備小……小皮鞭做什麽?”黑子君心中咯噔一下。

“哦,小皮鞭是專門用來教訓某些不義之人的。”褚玉聲音淡淡。

黑子君頭頂一個焦雷,覺得母後還在為早上的事怨他,其實也不能怨他啊,作為一個孝順的兒子怎麽可能打擾父皇和母後親熱。

他有苦衷,說不出的苦衷,心中惴惴跟着褚玉去了卧室內。

褚玉伸手從床頭櫃的屜子裏摸出一張紙來,拿着紙上下打量了一眼黑子君,走過來道:“運運,你比較有眼光,來瞧瞧今日我畫的這美人可美?”

黑子君總覺得事情不妙,卻又說不出不妙在哪裏,他想可能是母後拿張美人畫來讓他相親吧。

他伸手接過畫來在燭光下瞧了瞧,為表現出對母後畫的重視,他瞧的分外認真,瞧完呵呵笑道:“褚爺妙手丹青,這美人果然是美,就是……”

“就是什麽?”褚玉眸光冷冷的盯着黑子君,恨不能直接在他臉上盯出個洞來,看看此人是否真是的是東秦皇子季承運。

她早就對他有懷疑,只是他在面前一向表現的非常好,所以她不想揭開他的真面目,可今日之事太令她生氣,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口口聲聲說把自己當親人的男人在緊要關頭棄自己而逃實在可惡。

黑子君又瞧了瞧畫,瞧的一腦門子的汗,幹幹的笑了一句道:“就是不像個姑娘,倒像個年愈三十的婦人,雖然風韻尤存,但跟我好像不太适合哈,呵呵……”

“你想哪去了,什麽适不适合?”

“……呃……”

黑子君有些語塞,母後這樣問他,肯定不是幫他介紹女朋友的,他該如何回答呢,正冥想苦想,褚玉又問了一句。

“這畫中女子是誰,你可認得?”

黑子君對着燭火又仔細端祥一番,懵逼似的搖搖頭道:“瞧着有點面善,卻不大想得起來了。”

“這是你東秦皇後……”褚玉牢牢的盯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她已經可以确實這個季承運是個冒牌貨了。

果然,黑子君為怕露餡,撓着腦袋立馬打斷道:“瞧瞧我眼拙的,竟連皇後都沒認出來,許是因為燭火不夠亮堂,不過褚爺你畫皇後做什麽?”

褚玉頓一下,嘴角往上一撇補充一句道:“的妹妹。”

“哦,對對對。”黑子君肩膀一顫,猛地一拍腦袋,緊張道,“瞧瞧我這記性,是皇後的親妹妹,他姐妹二人長得太像,我倒看錯了。”

啪的一聲,褚玉重重的拍了黑子君的腦袋:“什麽親妹妹,這分明是東秦的雀妃娘娘。”

“哪個雀妃?”黑子君被褚玉接二連三的蒙拐,拐的頭腦有些暈乎,脫口便問了出來。

剛一問,心裏大叫不好!

卻聽褚玉咬着腮幫子,又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腦門上:“東秦皇宮有幾個雀妃,你又有幾個娘?”

“……呃,褚爺你瞧瞧,我這記性也真是太壞了,不過出了兩個月的門連自個母妃都不記得了,呵呵……”

“呵個屁!你到底是誰?”

黑子君見再也瞞不下去,習慣性的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語,單嘆了一口氣,手伸向臉頰邊緣。

輕輕的,緩緩的撕下一整張人皮面具來。

因為原主蘇非臉上的傷經過幾個月的時間結痂落痂好了不少,只是有些傷口太深結了痂還落下泛白的傷痕,也只恢複了蘇非原本五六層的容貌。

蘇非原就長得清俊無比,即使只恢複五六層也依然能算個長得不錯的男子,只因深深淺淺的疤痕讓他的整張臉顯得狷魅鬼氣了些。

褚玉怔了怔,伸手指着他道:“你誰啊?”

黑子君心中酸楚難言,母子相見卻不能相認,這是何等的人見悲劇啊!

他吸一吸發酸的鼻子道:“褚爺再細瞧瞧。”

褚玉端了蠟燭,左瞧瞧右看看,上瞧瞧下看看,末了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些熟悉,不過想不起來有你這麽一號人物了。”

黑子君有些失望,看來第一次與母後見面自己在母後心目中留下的印象太淡了,失望之後又覺得無甚好失望的,反正這蘇非的臉也不是原本的他,認不出有什麽。

他好想撲進她懷裏叫她一聲娘親,一來他怕洩露天機遭雷劈,雷劈他不要緊,萬一雷公劈人的準頭不行劈了母後,他罪過就大了,二來他想就算他告訴母後他是他兒子黑子君,母後也不肯信的,這事擱誰誰能信,一個女子還未成婚就冒出這麽大一兒子,最關鍵的這兒子的年紀比自個的娘還大,哪個能接受。

他強忍了相認的沖動,有眼淚從本已泛紅的眼睛裏滴落出來,伸手指一指自己的臉道:“我黑子君啊,黑子君你不認得了麽?”

“……黑子君”褚玉頓了頓,“哦,你就是那個蘇非彈力貼身啊。”

“……呵呵,貼身貼身。”黑子君抓抓頭,又是哭來又是笑。

“你不是拐走了那個李月靜麽?怎好好的變成季承運跑到我這裏來了?”褚玉滿滿的好奇。

許是天生的血脈親情,褚玉對于他的變臉倒并不覺得有什麽害怕,她拍一拍身邊凳子道:“來,快坐下與我細說說。”

想一想,又哈哈大笑道:“蘇非和月經(靜),絕配,絕配,哈哈哈……”

黑子君止了眼淚,茫茫然道:“褚爺,那個李月靜的名字的确好笑,可蘇非有什麽好笑的,還絕配,配在哪裏了?”

“……呃”

褚玉愣了半晌,清了清嗓子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哈哈哈……”

“若褚爺知道她過去姓什麽豈不要笑死?”黑子君不由的撫了額頭。

“對哦,這麽長時間我倒忘記問了,軟枕頭,鐵榔頭原來姓什麽啊?”

黑子君額頭撫的更重,定定的從牙裏咬出一個字:“梅。”

“噗……”

梅——月——靜

褚玉幾乎被這名字搞的絕倒在地,又問道:“是哪個奇葩幫他們起了這樣奇葩的名字,對了,軟枕頭全名是什麽?”

黑子君嘆息一聲道:“人家口口聲聲喊你相公媳婦,你卻連人家的名字都搞不清,他二人名字出自一副對聯‘月靜池塘桐葉影,風搖庭幕桂花香,’”

“那軟枕頭叫梅池塘?梅桐葉?梅影?梅風搖?還是梅庭幕?”

黑子君搖了搖頭。

“難不成軟枕頭叫梅花香?”

黑子君點了點頭。

褚玉頓時石化。

黑子君悠悠道:“聽李月靜說他二人名字首尾呼應,當初是個中秋夜,黑風寨老寨主前後撿了兩個差不多大的孩子,李月靜旁邊有個鐵榔頭,梅花香頭枕了一個軟枕頭,有些地方給孩子取小名就是第一眼見了什麽就叫什麽,所老寨主便取了那兩個小名,又因為不知道他二人的生辰八字,所以也搞不清誰大誰小,這兩人誰人不服誰,所以幹脆直呼其名。”

褚玉不由的點頭笑道:“有才,有才,這老寨主實在忒有才了。”

黑子君不置可否的啓口道:“就這兩名,還是老寨主還說應景有文化呢。”

“……呃,好應景,好有文化。”褚玉低低一笑,忽又端祥起黑子君來,收了表情改作一副冷峻而正經的模樣突突然的說了一句,“黑子君,來說說你。”

“……我啊……我嘛……我哦……”

黑子君磕磕巴巴,開始迅速組織語言,解釋開來。

“其實我的經歷很簡單嘛,我的過去太上皇你應該了解,後來我蘇家被抄了,活着的也只有我一個人了,我本想報仇,可家仇哪比得過百姓社稷,所以我冒着死第二回的風險求着容痕帶我入宮,我是真心想為嶺南百姓辦點實事,誰知道一到嶺南整日被那個李月靜纏着,我只有将自己畢生所學一一教于耿介之,然後我就一走了之了。”

頓一下,他拿眼微微瞅了一眼褚玉,見褚玉臉上挺平和,又開始放心大膽的繼續組織語言了。

“我從嶺南逃走,一來是怕李月靜繼續糾纏,二來實在是因為我有心理陰影死怕了,作為一個沒有死掉的死刑犯就該有一個死刑犯的覺悟,能逃多遠是多遠,能活多久是多久。”

“既然逃了,你為何又回到皇宮?又怎麽成了季承運?”褚玉滿滿疑惑。

黑子君這下一老一實的将自己如何變成季承運招了個透徹。

褚玉能理解黑子君為何要以其他人的身份活着,因為蘇非的身份很不安全嘛!能易容活着可以降低死亡率。

只是她十分不能理解黑子君為何要故意接近她,更不能理解明明黑子君是個危險人物,自己怎麽就能那樣相信他呢。

不僅相信,她還喜歡他,當然不是男女的喜歡,而是像喜歡自己親人的一樣的喜歡。

難道就因為自己和黑子君就着那麽一點隔了三代的血緣親戚關系。

這就更說不通了,她不是朱玉,在根上跟黑子君扯不上任何關系。

最後,她只能歸究于人與人之間的磁場,或許她和黑子君之間磁場相近吧!她看他有種沒由來說不出的親近。

正因為她覺得和他親近,才在他棄她而不顧時異常的氣憤。

黑子君說完,默默的望着褚玉,眸中微微掀起一絲波瀾,波瀾帶着一絲溫暖,須臾又道:“我知道太上皇你疑惑我為何要故意接近你,我只能告訴太上皇你一個答案,一個且真且難以讓人信服的答案,在這世上,我把太上皇當成了親人。”

“可我過去那樣對你?皇帝又那樣對你蘇家?”褚玉挑一挑眉毛,“難道你就不想我和皇帝死?”

“我若說我從來也沒存這樣的想法,太上皇你信麽?”

他滿懷希望的看着她,思緒忽飄到遠處,他坐在玉留山山頭期盼着父皇和母後的到來,那時正是滿山杜鵑花紅的日子,父皇和母後牽着白子的手遙遙從山下走來。

傍晚的夕陽打在他們的臉上,蒙上一層淡薄而又奪目的彩色光芒,那光芒由遠及近,漸漸靠近了他,他興奮的張開雙臂,腳踏着千重杜鵑花,歡喜雀躍的喊着:“父皇,母後,白子……”

父皇面帶着溫和的微笑,将他抱在懷中,問他在山中跟着師公可進益了,母後笑靥如花,那樣美麗那樣溫柔,她親自為他披上一件小披風,盡管那小披風真的好小,針線也粗糙的很,他卻披的無比高興。

白子雖然一直頗為嫌棄他長得黑瘦,不過還是大方的給了他一個糖葫蘆,他為表一個作哥哥的心,将自己養了一月有餘的寵物小金蠶放到白子手裏,白子吓得哇哇大哭。

過去,哦,不對,是未來的事猶如一個夢,一個既真實又遙遠的夢,不知在那個世界,父皇有沒有得相思病死掉了,他來的時候,父皇要病危了。

想到此,他不由的深鎖了眉頭,久久凝視着褚玉,他在想,可不可以把現在的母後弄到未來去。

他突然被自己大膽的想法怔住了。

若現在的母後回到未來,那現在的父皇要娶誰去,現在的父皇娶不到老婆,如何結婚生子,他和大哥以及白子又如何存在,到時會不會把事情弄的更加糟糕。

糾結,他甚是糾結。

糾結的他眼淚都流了出來,心裏種種酸楚難言,他覺得有必要幫一把父皇,突然一把握住了褚玉的問道:“太上皇,你喜歡你們大楚的皇帝麽?我瞧他好像喜歡你喜歡的緊啊!”

褚玉“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道:“不喜歡。”

“怎麽可能,你明明就喜歡皇上,我都看出來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黑子君伸手指着兩眼認真道:“我兩只眼睛都看出來了。”

“你再胡說別怪我戳瞎你的眼。”褚玉作勢伸出食指和中指就戳向黑子君的眼,黑子拿手一擋,褚玉又兇巴巴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輕易将自己犯下的錯蒙混過關,今早你棄我于不顧,罰你将暢心園所有茅房打掃十天。”

“……呃,好吧。”

黑子君乖乖點了頭。

“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褚玉下了逐客令。

黑子君又乖乖點頭正欲離開,忽想到一件天大的事情還未說明,湊到褚玉耳朵邊耳語道:“太上皇,告訴你一個驚天秘密,其實你和你大楚的皇帝不是親叔侄關系,你想喜歡他就可以喜歡他的。”

褚玉大怔,卻根本不肯相信他的話,磨了磨牙道:“不是親叔侄關系,是什麽關系?”

黑子君嘿嘿一笑道:“夫妻關系。”

褚玉一臉雪白的臉頓時更加雪白,伸手就在他臉頰上擰了一把道:“再放屁,罰你掃一月茅房。”

“啊?不敢了,再不敢了。”

黑子君吓得一溜煙就跑出了卧房。

他說的沒錯啊!父皇和母後的确不是親叔侄關系,母後好像是被當年的那個俪妃抱來的,至于這當中的細節他不甚清楚。

此時,他恨自己做一件大事之前怎麽就沒有好好做一番功課呢,搞得自己現在做事說話這樣沒有說服力。

看來,師公的教導是對的。

成大事前先做好小事。

有備才能無患。

他口口聲聲說愛母後,卻連母後真正的身份都不曉得,他這個兒子做的真是太失敗了,怪道能把活生生的母後從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搞的消失。

他欲力挽狂瀾,不知能否挽得動,不過就算挽不動他也必須挽,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費了姥姥勁來到這裏的目的。

可是他姥姥是誰?

特麽的鬼才知道。

這種連自己姥姥都不知道的感受,委實不爽。

……

這一夜,褚玉難眠。

她有些擔心朱景禛會像過去一樣,偷窺狂似的突然出現在她床前,誰曉得等了大半夜,他都沒有出現。

她的擔心變成生氣。

看來朱景禛在醉風樓樂不思蜀了。

忿忿然閉上眼開始數羊睡覺,不知道是數了幾千只羊她終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三月青草生,花開處處。

十裏紅妝,青絲绾正。

她一身大紅衣裝。

他牽着她的手與她一起步上層層臺階,臺階上雕着如玉般的蓮花,她腳踏白蓮,踏上臺階的至高點。

他看她,溫軟一笑。

擡手處,卻是霸氣萬丈。

他對着階下群臣道:“天地為證,此生朕只娶一名女子,她就是朕的皇後,豆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群臣高呼,聲浪滾滾。

“不……不能,我不能做皇後,不要,我不要……”褚玉于睡夢之中喃喃自語,語未了,肚子卻漲了起來。

她被一泡尿憋醒,兩眼一睜,大眼一揮:“走開,別擋了老子上茅房的道。”

話剛落音,她猛然一個驚醒,她床邊怎會有個障礙物,還是個人形障礙物。

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吓得憋的發漲的尿差點當場尿了,窗外明月甚亮,亮光掃入屋內。

仔細一看,卧槽!如她所擔心的那樣,果然是朱景禛。

從前在皇宮的裏候,她習慣了他坐守在她床前,如今兩個月他都沒來,她又已經習慣了他不在她床前的日子,這樣乍一來,倒真吓壞了她,特麽的跟個鬼似的。

她氣憤難當的想罵一句,“你他媽的有毛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又跑來偷窺老子!”不知怎麽的,她想的和說出來的卻不一樣,不過表情還是一樣的氣憤難當,她咬着牙道,“喲,還知道回來啊,被那個會唱小曲長得又标致的幻煙姑娘絆的魂都飛了吧?”

朱景禛沒有回答她的話,他的手他的心一起都發了涼意,心中痛楚難以說出口來,又清又冷的眸光直直的盯着褚玉,瞳仁裏隐着微微悲涼。

“豆豆,你當真不願意做我的皇後?”

風吹起紗帳,紗帳靜靜掃過她雪白的衣裳,靜夜下,她望着朱景禛漆黑透澈的雙眸,不由的怔忡了。

她籠着水霧般的眼睛透過月光看着他的眼睛,他的臉,他的臉仿佛染上了月色清冽,冷冷清清的。

這個男人雖長得好看,可卻注定不是她的菜。

她點點頭道:“當真,真的不能再真了。”說完,她繞過他的染了夜色微涼的身子飛快的跑向茅房,由于跑的太急,她還帶倒了一個圓杌子。

待她尿完尿輕松回來時,他還站在那裏。

她心裏有些混亂,雙手抄在胸前,臉上帶着不高興道:“阿貍叔叔,你怎麽還在這裏,你自己不睡覺也不能打擾別人睡覺啊。”

她遲遲疑疑的行至他身邊,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她,她立刻掙紮道:“阿貍叔叔,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他沒有放手,帶着涼意的呼吸拂過她的臉,她散落在鬓邊的絨絨碎發,她驀然嘆息了一聲,沒有再掙紮,因為她知道,她掙紮也是白搭。

他抱着她,恨不能就此将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良久,她被抱的耐不住,問了一句:“阿貍叔叔,你抱夠了沒?抱夠了可以放開我了。”

“沒,永遠也抱不夠。”他靜靜道。

“你抱不夠,我卻要睡覺了,你若不實在想抱個人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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