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來自風平浪靜的昨天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這個就是個番外……
不知道看到這個的親有沒有注意到蘇再一她有個設定來着……
就是大家在她到來之前,對“她”的認知……是個僞娘……
于是這個番外就是講那個僞娘的恩。雖然講的不是很詳細。
至于大黑小白,再說吧:):)
然後。
标題NETA《來自風平浪靜的明天》。好像沒什麽了。安。
在最初那個故事的後來,凝月冰變得很喜歡想起從前。
他第一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一枚披着一頭玄幻長毛,身着哥特蘿莉裝的婷婷少男了。他面前一個泛着白光的小女孩看上去不過九歲大小,白色的長發舒适地垂在腰側,白色的吊帶花邊裙柔軟地貼在身上,白色的小皮鞋微微擺成內八的形狀,白色的肌膚蒼透得有些滲人,白色的瞳孔映出凝月冰自己的一張臉,臉上一副期待又緊張的神色。
凝月冰以為自己的神識與普通的十六歲少年無異,只不過少了些決定性的稱作記憶的東西,不過那些無關緊要。緊要的是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她真是太可愛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正新奇地盯着自己,這真是太榮幸了。
凝月冰說:“小妹妹,你迷路了嗎,看着大哥哥這樣親切,要不要跟着大哥哥找媽媽呀?”
小妹妹說:“我覺得我不是你妹妹。”
凝月冰搓了搓手:“啊,那些都沒有關系。”環顧了一下周圍茂郁的叢林,微笑,“深山老林的,咱們不是只能相依為命了嗎?”
小妹妹眨了眨眼睛:“我覺得不是哦,我知道怎麽出去。”歪頭,無辜樣,“說起來大哥哥,你還記得你怎麽來的嗎?”
凝月冰:“……那很重要嗎?”
小妹妹輕輕笑了一下:“也沒有啦,大哥哥自己都想不起來的事情,怎麽會很重要呢?”
凝月冰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但哪裏都不太對的樣子。他警惕地看了看一臉純良的小妹妹,有點遲疑:“小妹妹你說話怎麽這麽高深啊,你不會是大魔王吧?”
小妹妹擺着無害的眼神,貼心地說:“那得看大哥哥你想要的是個什麽故事啦。”
這麽一副自己知道很多的樣子,凝月冰心裏嘆氣,果然是大魔王吧。
但是可能劇情發展不夠,小妹妹沒有打算和他進行再多交流。她轉過身,準備向叢林深處走一走,臨別前回頭看了一眼凝月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那邊有個國家正找不着女王呢,我覺得大哥哥你特別合适去那裏。”
凝月冰覺得她在把自己支走。
小妹妹補充了一句:“那個國家叫冰靈冰靈,最盛産冰靈冰靈的女孩子了。”
凝月冰覺得她做得很對。
于是凝月冰就成為了冰靈冰靈國第三百七十二世女王。
很久之後凝月冰回想起這個莫名其妙的開端,那時候蘇蘇大陸的民風淳樸,衆生平等,完全沒有後面那麽多莫名奇妙的展開,冰靈冰靈國方圓三千一百二十裏,一水兒的胭脂香粉閨閣舞殿,凝月冰在尖頂的石堡裏左手一個舞娘,右手一個樂女……
他在原始的叢林深處想起這些,身上的華服被荊條割出殘缺的幾道口子,覺得好像從哪裏聽過哪個國家的亡國詩人吟過那麽幾句悲詞,一時間想不太起來。
遠處一個石臺上爬着濕淋淋的苔藓,罩在外面的歐式圓頂石亭傾訴出一味歲月的滄桑感。他跌跌撞撞地扶上石階,陽光被茂密的樹葉遮擋得所剩無幾,沒有閃過期待很久的走馬燈,他覺得他應該自力更生地回憶一下自己的一生。
他覺得他這一生,有些長。
但是猛然去回想,想起來的人和事并不多。
他總覺得他要刻意去想起什麽的時候,其他的許多事情都會變得模糊不堪。如同一條路的無數岔口,任何一個時間點上,他都只能窺見其中一面。
他後來又見過那個白衣服的小妹妹一次,和第一次的感覺大相徑庭,彼時她跟在一個黑衣服的少年身邊,羞怯着一張小臉握着少年的手,無意中看了他一眼,一副第一次見到他的神情。
黑衣的少年覺得凝月冰看小妹妹的神色十分不同,停下本來急急奔走的身形,問了他一聲:“你認得她?”
凝月冰有點猝不及防,看小妹妹躲在少年腿後面,擰着眉頭瞪着眼,一副他敢說認識她就要把他做了的氣勢,趕緊撇清:“不認得。”
少年的神色有些失落。
小妹妹臉上倒是一秒開了花,她嬌羞地拽了拽少年的褲腿,仰頭,用憂郁的語氣:“大黑,你看你找不見人了,以後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呀?”眼中誠實地閃過期待的目光,看得凝月冰一陣心酸。
少年心不在焉地揉了下小妹妹的腦袋,有點煩躁:“不要叫我大黑。”
小妹妹看他心思飄在別處,完全沒有放棄的樣子,一張臉都塌下來。
凝月冰說:“小妹妹你跟大哥哥我相依為命也不是不可以啊……”
小妹妹連個白眼都沒有舍得給他。
後來兩個人再來看他,已經換了個黑白無良的身份。正趕上他被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管家纏得身心憔悴,又被卷入莫名其妙出現的什麽游戲裏,莫名其妙被一個畫着濃妝的怪女人挖走了一個胃,他躺在七米開的大床上感吾生之行休,見到窗外黑衣的少年揪着一個透明的胃趴在窗臺上。
他一股三秋不見如隔三三秋的熱淚盈眶,覺得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年還能在他死之前來給他送行實在是太不容易了,那個不容易的少年就把那個透明的胃扔進了他凹陷下去的肚子裏。
下一秒他神清氣爽,悟到生活如此多嬌,不是他不想死,實在是時候未到。
小妹妹從少年肩後探出腦袋,像看耍猴一樣看着他起死回生,感慨了一句:“喔,死不了诶。”
那次之後,凝月冰一向覺得,大江大浪都闖了過來,之後再遇見什麽小暴風雨都算不了什麽。
尤其是像這次被卷入的這個游戲,像這種對手殺到大門前還在一臉專心地跟自己讨論廚藝的這個笨蛋,還能掀起什麽大風大浪啊。
所以凝月冰直到如今沒落在深山野林中的古老石亭前,都沒有想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自己不小心吃了下毒給笨蛋的蛋炒飯、下毒的人看到笨蛋沒什麽事以為是他食用方式不對于是親自嘗了一口、笨蛋的最後一個對手就此倒下笨蛋不明所以地成為了真主、凝月冰昏倒在地被舉國人民厚葬在了家族墓穴、費了半天勁爬上來發現是深山老林、憑着方向感越走越遠終于再也走不出去的,這麽一個境地。
連吃了□□都沒有死的凝月冰,想到自己将要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因為饑餓而跟這個美好的世界說拜拜,內心不由得愈加凄慘起來。
石臺上一本鋪了層青苔的古書,凝月冰扣了扣上面的苔皮,想了很久這個東西能不能當飯吃。
卻有很輕很輕的聲響從書本中傳過來,又像是從周圍的枝蔓間沿着塵土滑來的聲音,凝月冰仔細聽過去,卻是無數個低語拼湊起的嘈雜。其中一個語氣很熟悉,好像是十分久遠的年歲之前聽過的蘿莉音色:
“……我這樣是不是很惡心啊萊萊?”
萊萊?什麽稱呼?雖然聽着熟悉,但一點想要想起來的欲望都沒有。
凝月冰看了看四周,掂了掂自己剩餘的力氣,覺得沒有多餘的儲備來跟非自然力量抗衡了,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小妹妹你有吃的嗎。”
但他似乎理解錯了。紛雜的絲絲細語裏,小妹妹并沒有在和他對話。
她自顧自地說下去:
“真沒意思啊,果然還是丢掉比較好玩一點。”
清脆的聲音笑了一聲,便消散出去,他再去聽已經分辨不到了。凝月冰覺得身下的地面似乎在無止境地塌陷,意識開始變得不真實,他仿佛一直在往下掉落,卻又好像寸土未移過。
記憶的盡頭,連餓都已經不去想了。除了暈沒有別的感受,到最後,他都沒有弄明白自己是怎麽一回事,他覺得有些挫敗。黑暗的終端還是黑暗,他感覺自己的氣息和存在本身一起,都變得愈加微弱起來,直到最終,消失在一片虛無當中。
經過了大風大浪的凝月冰覺得,這一個終極暴風雨過後,自己雖然含恨,但一定是要而終了。只是圖樣圖森破的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個不經意的想法已經為他的前途插滿了複活的大旗,當凝月冰釋懷地感受着自己的意識逐漸消融,又像回撥進度條一樣慢慢膨大的時候,真是想死的心都更加堅定了。
他自我檢讨了一下,終于明白他先前還是沒有搞懂死亡的本質。意外死算死,難道自然死就不算死了嗎?死不了就是死不了,還管你什麽死的方法。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木質簡陋的屋頂。屋內一片純真的大眼睛,床邊一個女仆裝的姑娘見他突然醒過來,激動得話都沒說利索:
“……啊……咔……嗚……嗷……”
吓傻了嗎妹子?
屋外還有起伏的人群向屋內湧動着,随着前方人員忽然間的跪身俯首,波浪般地一層層貼到了地上去:
“融日火殿下!融日火殿下顯靈了!殿下神通無量,洪福似海!”
女仆裝的姑娘已經攢出了一汪淚珠:“殿、殿下!您終于、您終于!我、我!”
凝月冰沒有搞明白她要表達的中心思想。
屋內的一群大眼睛:“融日火殿下您終于屈尊願意以人類的姿态來看我們了!”
還沒有琢磨透徹融日火這個名字和凝月冰微妙的聯系,凝月冰就被狂熱的信徒們擡着跑出去歡慶了。風就這麽猝不及防地擁抱住他穿着單薄的身軀,凝月冰感受到了高處不勝的寒冷,他打着牙關倒吸了口涼氣,親切地跟女仆裝的姑娘招呼道:“好姑娘先給本殿下加件衣服咋樣啊?”
就這樣,凝月冰成為了火鈍火鈍國的神明代言人,還得了個新的名字,叫融日火。
向身邊嬌羞的女仆打聽了一個多月,才弄明白這個國家位于冰靈冰靈國外圍,八大叢林中央,因為和外界接觸不多,社會發展比較落後,和冰靈冰靈國一直是友好的從屬國關系。
至于為什麽凝月冰這麽多年都沒聽過這裏這個高深的問題,他不太打算去考慮了。
女仆堅定地握着纖細的小拳頭:“融日火殿下!我聽說!啊!一定!恩!”
女仆身旁的兩個蘿莉女仆重複着她的動作貼心地翻譯道:“是呀是呀!這次這個冰靈冰靈國的女王要相親,還有誰會比我們融日火殿下更合适呢!殿下一定會成為冰靈冰靈國的王夫,然後!我們火鈍火鈍國就可以走出這片叢林!可以、可以和冰靈冰靈國平起平坐了呢!”
至于為什麽身處森林內部消息還這麽靈通這個高深的問題,凝月冰也不太打算去考慮。
他只是略微懷念了一下先前在冰靈冰靈的那段溫香軟玉的歲月,就覺得那麽好的姑娘糟踐在別人手裏實在太可惜了,還是糟踐在自己手裏比較妥當一些,二話不說地同意了。
又考慮到他多年來的經驗,身邊的妹子們普遍淚點低又好騙,而不知道哪裏又新冒出來的女王姑娘初來乍到一定不太知道前因後果,就花費了路上披荊斬棘的幾段時間為自己和姑娘編了一個美妙而感人的故事。
直到被帶到城堡大堂,一切與記憶中的情形相差無幾。凝月冰有些惆悵地看着自己曾經的管家向自己擺出一張招待客人的笑臉,紛攘的人群之後,金雕的禦座上,卻是與想象中不太一樣的情景。
娴靜的姑娘穿着現代的休閑運動裝,齊肩的短發清一色的墨黑,過于寬大的墨鏡架在鼻梁,罩住整雙眼睛。
凝月冰沒有想太多,思緒都用來回憶誤食了給笨蛋的有毒蛋炒飯時滿腔的憤懑不甘,以便讓自己的眼眸呈現一種呼之欲出的鐵青。
然後他扣住了姑娘的肩膀,用力醞釀開來:“冰兒!……”
這之後,又是一個新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