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留手抖了一下,不太自在的低頭喝粥。
顧準在她對面坐着,他右手受傷,垂在身側。左手便放在桌子上,五指微曲,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
他在打量對面的女孩,第一次用一種審視異性的目光看她。
陳留十七,年輕的身體、臉蛋。
其他的.........
顧準笑了笑,他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刮過陳留握着筷子的手背。
指尖刮過皮膚表層,激起一層層細密而緊湊的戰栗感。
陳留清楚明白的感受着身體內的躁動,擡頭靜靜的看着他。
過了會,她側頭對一旁忙碌的服務員說:“這裏再加一副碗筷。”
說完,她低了頭,之後又擡頭,微微皺了眉頭,輕聲說:“你要是無聊就吃飯,吃好了我們回去。”
顧準哂笑,“你說我無聊?”
陳留放下筷子,端正的坐着,抿了抿唇,輕聲說:“別逗我。”
顧準不笑了,他咧開嘴,涼涼道:“我這麽閑,逗你好玩嗎?”
陳留不回答,她頭有些眩暈。
有一種荒誕的的感覺正在她身體內流竄,如同心底最深處的欲念。
顧準卻在這時湊近她,捏了捏她臉頰處的軟肉,低聲說:“你別想太多,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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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挨的近,氣息相交。
少年的熱氣噴在她臉上,如同最劣質卻有效的□□。
想太多嗎?
陳留低頭,不再和他争執。
過了會,她喚來服務員付錢準備離開,顧準也沒說什麽,跟着起身。
倒是一旁的服務員一頭霧水,“剛不還要加一副碗筷嗎?”
“不用,我剛說錯了。”
車上,陳留有些累,眯着眸子休息。
顧準側頭看了她一眼,開始轟油門加速。車子上了盤山的公路,夜色取代城市的燈光籠罩住車輛。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下來。
顧準正面無表情的開車,不料,耳畔傳來陳留輕軟的聲音,“顧準,馬喬子出去玩了,這幾天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顧準不回,陳留又說:“你右手受了傷,身體又不大好。”
車內開了盞暖黃色的燈,很溫暖的模樣。
顧準看着前方,目不斜視,良久才低聲說:“誰告訴你的我身體不好。”
“你總是很累。”
“累?”顧準哂笑,将車子停在路邊,轉過頭看着陳留。
“我這麽累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不是太清楚,你總是很忙。”
顧準将車窗降下來,夜晚的涼風灌進來,讓他心情好了點,“你之前說的什麽還記得嗎?”
陳留說過很多話,但此刻,她清清楚楚的明白顧準說的是什麽。
他在提醒她.........
她說過不再打擾他的。
陳留抿了抿嘴,她現在有點燥,想喝水。
非常想………
或是有其它什麽事讓她做也好,不用像現在這麽呆呆的和他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再這樣待下去,她會做出什麽,她自己也無法把握。
“算了。”
顧準見她不回答,開始啓動車子。
這之後,兩人之間徹底安靜下來。
回到別墅,兩人一同上了二樓。
顧準離開時,他卧室門是開着的,此時,還沒接近房門,他便開始脫衣服。手交叉着握住短袖的兩邊,一下子從頭上扯了下來,露出他精瘦結實的身體。
進了房間,他手一伸,随意的将短袖扔掉。
之後,他轉身關門………
陳留在他房門前站了會,她想,他現在是幹什麽呢?洗澡,還是一下子倒在床上休息。
搖搖頭,她強迫自己不要想下去。轉身回房,去浴室洗了把臉,然後上床睡覺。
這夜,她做了個夢。夢裏的情景太過荒誕,以至于她久久不能徹底清醒。
或是,她不想醒來………
門外隐隐有敲門聲,陳留睜開雙眼,緩了好一會,才撐着床沿起身。
她身上出了一身細汗,額前的碎發被打濕,貼在白嫩的肌膚之上。
敲門聲漸漸大了起來,頻率加快,昭示着敲門的人耐心有限。
陳留快走了幾步,将門打開。
門外,顧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說:“怎麽回事?”
陳留剛醒,腦子轉的慢,“什麽怎麽回事?”
顧準見她一臉呆滞,也不和她計較,指了指她屋內牆壁上挂的鐘表說:“現在都快中午了,你還要睡多久。”
“收拾一下,下樓吃飯。”
他說完,轉身走了。
陳留靠着門框,目光一直停在他精瘦的背脊上。
她也沒怎麽收拾,洗漱好,穿上內衣,就着一身白色的棉質睡裙下了樓。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吃食,陳留坐下,問:“你叫的外賣?”
“不然我會做?”
你當然不會………
陳留心想,但這樣也夠了。
她今天胃口出奇的好,慢悠悠的吃下來,時針正巧指向12點。
今天天氣不錯,罕見的出了暖洋洋的太陽。
陳留将畫架等事物搬到後院,開始畫畫。
到了傍晚,夕陽将落時分,陳留收拾東西準備去廚房做飯。
她剛把東西收拾好,手機上多了條顧準的短信。
‘我叫了外賣。’
一時間,陳留擡頭,目光正巧對上陽臺上的顧準。
顧準筆直的站着,眉目清淡,五官在夕陽的暖光照射下愈發俊朗。他瞥了她一眼,轉身回屋。
陽臺上已經沒有人了,但陳留還是一直望着。
良久,她才重新坐下,就着夕陽最後的暖光,快速的勾勒出一個少年的輪廓。
但她沒有畫下去,她想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沒法将他畫好。
将東西重新收拾好,她坐在小凳子上,開始等外賣。
這次等了挺久,直到天将黑,外賣小哥才送來。
拎着一次性餐盒上樓,陳留正想敲門,房門一下子被裏面人拉開。
顧準剛洗了頭,沒幹,濕漉漉的。
他瞥了眼陳留,從她手上拎過一餐盒,準備關門。
陳留手一伸,将門抵住。
顧準安靜的看着她,問:“又怎麽了?”
他聲音很輕,不似平日裏的低沉。
陳留收回手,說:“廚房裏有一些新鮮蔬菜、肉,要是不做了吃,丢久了會壞的。”
“嗯。”顧準淡淡的點頭。
陳留又說:“我不嫌麻煩,還有兩天就要開學了,這兩天就不要叫外賣了,我在家做飯。”
顧準之前神情一直很随意,此時方才正經的看着她,他目光帶笑,如同前夜,含了絲玩味與打量。
陳留撐直身子,避開他的目光,輕而緩的說:“我先進屋了。”
進了房間,陳留打開手機查菜譜。
顧準胳膊有刀傷,失血,應該補一補。
在網上晃了一圈,陳留決定明天給他煮魚湯,有營養,容易吸收。
第二天,陳留被鬧鐘吵醒。
她去了廚房将粥熬好後,便騎着電動車去了市裏的菜市場。
她來的早,菜市場的菜和肉都挺新鮮。
她慢悠悠的挑着,中途估摸着顧準這個時候該醒了,便給他發了條短信。
這條短信發出去後如同石沉大海,顧準照舊是不回的。
她也不介意,選了條魚又買了斤排骨和一些蔬菜便朝回趕。
回到別墅,陳留拎着蔬菜和肉去了廚房。鍋裏的粥被人動過,還剩下一小部分。
陳留将菜肉等放進冰箱,喝了一小碗粥便開始做魚。
陳留只會做簡單的菜,魚是第一次做。
這條魚是在菜市場已經剖好洗淨的,陳留不放心,燒了熱水,又洗了一遍。
這之後,她将豆腐和番茄切好,将材料按照順序放進鍋裏。
定好時間,陳留本可以上樓休息,但她沒動。這是她第一次做魚,她不大放心。
慢慢的,鍋蓋冒出了白色的水蒸氣。
陳留站在原地,抱着雙臂,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那口鍋。
這時候,門外傳來人聲,之後是門鈴的聲音。
陳留去開門,周延世一下子溜了進來。和他一道的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一進房門,周延世朝陳留打了個招呼便開始仰着脖子喚顧準:“顧準,下來,別窩房裏了。”
“別叫。”陳留打斷他的聲音。
周延世一愣,側頭問:“怎麽了。”
“他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做事,你別打擾他了。”
陳留話是對周延世說的,眼睛卻一直盯着他們這一行人中唯一一個女性----郭麗璇。
已是深秋,郭麗璇卻只穿了一條米色的長裙,長裙下是她纖細白皙的腳腕。
她今天化了淡妝,抹了腮紅,氣色極好。
進屋後,她沒理會陳留,繞過一圈人上了二樓。
陳留追随着她窈窕的身影,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房門。
随後,房門開了。
陳留站在客廳,目光所及有限,只能看見房門後顧準一個毛茸茸的頭。
随後,郭麗璇進了房間,房門又關上了。
周延世也見着了,他‘嘿’了一聲,嘀咕道:“重色輕友。”
客廳只剩周延世和另外兩個陳留不認識的男的,估摸着都是顧準的朋友。
那兩人沒朝樓上走,只是對着周延世說,“等會顧準要是不去,我們就別等他了,我們去就行。”
“行,先等着,郭麗璇上去和他說了。”
“你們要去哪?”
“去X市,聽說那不錯。”
周延世卧在沙發上,轉頭問陳留:“你要去嗎?那新開了幾門景點,挺不錯的。”
陳留搖搖頭,只是問:“你們都說好了嗎?”
“什麽說好了?”
陳留皺着眉頭,問:“你們是約定好了的?”
周延世點點頭,“之前提過。”
陳留不說話了,轉身去了廚房。
水已經燒開,白霧愈發濃烈,緩緩的升上半空。
陳留将火關掉,靠在廚臺上發呆。
她腦子有點亂,轉的比平日裏慢了一拍。她心底知道她得做點什麽,可事實是她什麽都沒做。
客廳裏傳來周延世和那兩個男生的說話聲,陳留靜靜的聽着。
過了大概十分鐘,周延世起身,對另外兩個人說:“走吧,我們自己去玩。”
“顧準不去?”
周延世:“不去,郭麗璇也不去,得!我們別打擾他倆了。”
說完,周延世想到什麽,走到廚房問陳留,“陳留,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反正你在這也沒什麽事?”
“誰說我沒事。”
陳留面無表情,聲音低低的。
周延世愣了一下,問:“你怎麽了?”
“沒怎麽?”陳留轉身将水籠頭打開洗手,說:“我有事,你們去吧。”
“那行,我們先去了。”
周延世走後,陳留用冷水洗了把臉,轉身,将火重新打開。
她靠在廚臺上,一直等了十分鐘,才将火熄滅。
魚已經做好了,她本來還要做一道菜,但現在沒什麽心情。
她上樓回房,本想在床上睡一覺,但總覺得身上有魚的腥味,于是去浴室重新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後,陳留先在屋裏晃了一圈。
她屋子裏東西不多,都整整齊齊的放在各個地方。但陳留還是重新整理了一番,甚至重新拖了遍地。
之後,她準備畫畫。
将畫架打開立好,陳留從畫袋裏抽出幹淨的素描紙。
卻不想一道抽出了昨天沒畫完的一幅畫。
畫上的人是顧準,他立在陽臺上,雙手插兜,面容清俊,身姿挺拔。這畫并沒有畫完,五官只是模糊的描了線條,但陳留卻很喜歡。
她伸手輕輕的撫上去,指腹下是素描紙特有的紋路。
這一刻,她的心很平靜,甚至有些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