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轎車一路超速,同來之前的車速相比,整整快了不止一倍。
大約十幾分鐘後,轎車在一處朱紅大門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院子門口兩側蹲着一對石獅子,惟妙惟肖的模樣,栩栩如生,猙獰兇悍。
一下車,二姨太便把懷裏的波斯貓交到了婢女手中,立刻拉起冷翊蒹的手腕朝着朱紅大門疾步走去。冷翊蒹很是尴尬,卻也不好太過刻意擺脫掉二姨太的手。
看來這墨老板一定是二姨太特別重要的人,竟讓二姨太如此緊張不安。
長飛用鑰匙開了大門,引着冷翊蒹和二姨太進了院內。徑直繞過走廊,來到一間最敞亮的房門前。
“墨老板,二姨太來看您了。”長飛擡手,輕輕敲了敲房門,輕聲着道,“帶來了一位女醫生。”
“請太太.........進來........”
幾十秒後,裏面才傳來一聲氣若游絲的女人聲音,雖帶着些許的嘶啞,仍很是好聽。
“太太,裏面請。”長飛雙手推開了房門。一個側身,對着二姨太和冷翊蒹微微欠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冷醫生,裏面請。”
二姨太顧不得這麽多,第一個率先邁過了門檻。冷翊蒹和長飛跟在二姨太身後,也跟着走了進去。
房間收拾得很幹淨,整個房間的裝修風格中西結合。床是雕花木床,床前垂着雪白的床幔。
一個超大的穿衣鏡立在一排衣櫃旁,再旁邊是一個精致奢華的梳妝臺,臺身不僅漆着流金,還鑲嵌着紅綠翡翠。
梳妝臺上是一排冷翊蒹道不出名字的化妝品和粉刷,還有一個毛筆架,上面挂着一排從大到小,依次排開的毛筆。
“墨老板,你怎麽樣了?怎得還咳血了呢?”二姨太踩着高跟鞋,疾步走到床沿邊上,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咳咳,沒什麽。”床幔內傳出幾聲咳嗽聲,氣息仍舊很弱。
Advertisement
“我給你請了個女醫生來。”二姨太說着,轉頭尋着冷翊蒹的身影,對着冷翊蒹招招手,“好妹妹,你快來瞧瞧。”
“..............”冷翊蒹被這個稱呼給吓了一個機靈,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但醫者父母心,冷翊蒹立馬邁着步子,來到了床沿邊上。
二姨太見狀立即起身,将椅子讓給了冷翊蒹,自己站到了一旁去。
“你好,能給我個墊子嗎?”冷翊蒹坐下後,轉頭看着一旁的長飛問道,“小一點的就好。”
“有的,我這就去給您拿。”長飛道。
不一會兒,長飛便尋來一個小墊子交到了冷翊蒹的手中。
冷翊蒹接過小墊子,直接放在了床沿上,對着病人出聲道,“墨老板,麻煩把手給我一下,我給你好好脈。”
床上的人時不時咳嗽一聲,似乎都沒有間斷過。聞聲,将一只雪白的手臂伸了出來,柔聲道,“咳咳,麻煩你了。”
冷翊蒹動作輕柔的将病人的手腕放在了小墊子上,調整了一下墊子的位置,以方便自己號脈。
待位置調整好後,冷翊蒹伸出右手,将三指指尖輕輕搭在病人的手腕側處。
指尖感受着脈搏的跳動,約一分鐘後,冷翊蒹這才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病人是熱咳,血氣太熱,咳的時間又太久了。這肺部血氣上湧,便咳了血,好在未傷及到肺腑。”冷翊蒹說着将病人的手從墊子上放下來,轉頭看着一旁站着的倆人,“我這就給病人開一副方子。你拿去藥鋪照着方子抓藥,記得讓病人按時服藥。”
“好的!好的!”長飛連連點頭。
“記得,這地龍要白頸的。”冷翊蒹叮囑一句。
“這個.........地龍?!”長飛瞪大一雙眼睛,驚訝的看着冷翊蒹,“是何物啊?”
“蚯蚓。”冷翊蒹回答。
“什麽!蚯蚓!這怎麽吃得了?”長飛吓得睜大了雙眼。
“放心,又不是讓你家墨老板生吃蚯蚓。”冷翊蒹解釋着道,“是已經曬幹了的蚯蚓,鑿成粉末入藥。”
“哦,那才好!那才好!”長飛松了口氣。
“服藥期間記得要忌口,所有燥熱的東西都不要吃。”冷翊蒹想了想,補充道,“病人的胃不怎麽好,平時一日三餐要有規律。可以吃一些蠶豆,不用吃太多,每天吃幾顆就好,細嚼慢咽。”
“這次咳血還好不嚴重,可以用中藥來慢慢調養。如若是遇到咳血太厲害的情況下,已然傷及到了肺腑,就還得上醫院才行。”冷翊蒹道。
“可那些醫生盡是些男子,墨老板這不太方便呀。”二姨太插話道。
“..................”冷翊蒹蹙眉,不知該如何勸說。
冷翊蒹不由在心裏腹意,原來這個空間這麽封建,還實行“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一說。真是苦了這個空間的女人們。
給墨老板看完病後,長飛着一下人去藥鋪抓藥,自己本打算留在房間裏好好照顧墨老板,卻被二姨太給支開了。
就連冷翊蒹也看出了二姨太對這個墨老板不是一般的關心。如果對方是男人,這二姨太指不定已經給海關總長戴了綠帽子。
二姨太讓長飛帶着冷翊蒹在院子裏四處逛逛,冷翊蒹很識趣的跟在長飛的身後,倆人一前一後逛着院子。
院子很大,後院還有一處假山,假山前有一池并蒂蓮。這個時節正是花香四溢,花開并蒂的時候。
“我可以叫你長飛嗎?”冷翊蒹站在池邊,停下了腳步,轉頭微笑着看着長飛,禮貌着問道。
冷翊蒹想着或許能從這人身上打聽出一些關于這個空間的基本信息來,已不至于自己什麽都不清楚。
“不嫌棄的話,當然可以。”長飛有點受寵若驚,平日裏除了墨老板外,沒人對自己這麽客氣。
“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當然可以的呀!”
冷翊蒹蹙眉想了想,這一時間想知道的太多了,竟不知先問什麽才好。
“你們這兒最大的官兒是誰?”
“平京的話當然就是海關總長最大,整個平京城內都以總長大人馬首是瞻。”長飛輕言細語着道,“海關總長上面自然就是總理了,不過總理在外省,山高皇帝遠,也管不了這麽廣。
“所以說啊,這海關總長就是切真真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長飛說着,補充了一句。
“有洋人嗎?”
“洋人自然是有的。那些個醫院都是洋人開的,還有那些個洋行。”
“有鴉片嗎?”
“鴉片是什麽?”
冷翊蒹想了想,轉動了一下眼珠兒,“就是白面。”
長飛一聽,趕緊左右看了看,确認四下沒人,這才放心下來。
“冷醫生,這話可不能在外胡說。”長飛壓低着音量,微微湊近冷翊蒹,但也是很有禮數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哦?為什麽?”冷翊蒹問道。
“總長大人恨白面入了骨,前兩日才頒布了最新的禁煙令。”長飛小聲着道,音量比剛才還要小,“平京城內不許有人吸白面,就連這兩個字都不許提。冷醫生在外可不能再說了,如若被一些心思歹毒的人聽到了,報到了海關總署去,冷醫生可得吃鞭子。”
冷翊蒹一聽,連忙拍了拍胸口。心想好險,還好是問的這個看上去面善之人。
接下來,冷翊蒹還向長飛打聽了一些常識性問題,長飛都知無不答。
冷翊蒹認真聽着,默默在心裏思索着這其中的關聯要好之處。
看來這個空間的背景大致上和民國初期差不多,只要自己把這個空間當做民國背景來處理,就不會出什麽大錯。
冷翊蒹在後院和長飛聊了好一會兒的天,才有一仆人來傳話,說二姨太已經在車裏等着了。讓冷翊蒹趕緊過去,得回海關公府了。
一回到公府,冷翊蒹便忙不疊的詢問自己買的草藥都送來了沒。
果真是這兒最大的藥鋪,這麽多味草藥竟一下午就配齊全了。且份份用牛皮紙包好,麻線捆綁好,密封的嚴嚴實實。
不過想來也是,這平京城內就屬海關總長官銜最大,冷翊蒹自是打着海關公府的旗號,想來是沒人敢怠慢。
冷翊蒹除了替海關總長配了一劑緩解頭風症的藥方外,還買了平日裏需要用到的近五十味草藥。
冷翊蒹想着竟然要在這兒待上兩個月的時間,除了找人之外,時間是夠充足的。大好時光也不能就這樣白白浪費了,便想着趁機溫習一下各大常用草藥的藥理。
入夜,二姨太特意着人給冷翊蒹送了一大堆東西過來。
護膚品,香水,內衣內褲,牙膏牙刷等,除了一衆生活必需品之外,還有好幾套華麗漂亮的衣物。
冷翊蒹随手翻了翻這些東西,甚至連罩杯的大小都是符合自己的Size。護膚品雖然看不出是什麽牌子,但光看這瓷金流光的瓶子,就知道這些護膚品肯定價格不菲。
冷翊蒹覺得二姨太之所以會送自己這麽多好東西,一來是海關總長吩咐了的,二來應該是感謝自己今天替她那位好友看診的緣故。
洗完澡,冷翊蒹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翻出之前自己藏在套裝口袋裏的匕首,緊緊握在手心裏。一閉上眼,腦海裏便浮現出沈寒的面容。
“師傅,蒹兒想你了。”冷翊蒹的聲音很輕,一說完眼眶就不自覺的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