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日,公司無預警出現自創立以來的最重大危機。
耿宇呈的随行秘書侯芩瑜,因故蓄意捅下大樓子,頓時令兩個負責人苦惱又無措。
沒想到跟耿宇呈工作近三年的侯芩瑜,竟一直暗暗心儀着已婚的總經理上司,之後幾經破壞他與妻子的婚姻關系不成,被他揭穿後遭到辭退。
侯芩瑜因而由愛生恨,僞造上司簽名、盜章蓋印,将公司尚在評估的一項德國代理商新品代理權,以高昂費用簽下授權合約。不僅如此,還代公司向代理商下了一筆金額龐大的訂單。
雖是已被公司辭退且失去蹤影的侯秘書失責所為,可為顧慮公司信譽,兩個負責人仍決定吃下這筆大訂單并認可新品代理權合約生效。
侯芩瑜惡意下的作為,對公司也不算是真的不可挽回的損失,吃下那筆訂單可當作屯積存貨,而以那費用取得新品代理,雖減少不少利潤,但也不是賠本生意。
只是如此一來,為支付這兩筆突然增加的龐大金額款項,将令公司陷入周轉危機。
公司兩個老板為資金周轉問題而大傷腦筋,在上午緊急開會研商後,做下兩個救急方案——一方面找往來銀行商談提高公司借貸額度;另一方面将積極詢問國內外配合的盤商,說服對方先多進些貨,并給予一些優惠折扣,設法由兩方籌措足夠現金應急。
戴如茵在接到董事長指示後,立時着手安排兩個上司未來一個月行程。
原就工作滿檔的兩個合夥人,這下更得化身三頭六臂,在短期內密集出差,國內外匆促來回奔走,令她不免心生一抹擔憂,就怕他們會吃不消。
沒想到,她的不安很快便成真。
下午,程子翔與耿宇呈先分頭去拜訪往來銀行及國內客戶,戴如茵于是陪着程子翔同行,傍晚時在前往拜訪一客戶的路上,卻見車上的他悶聲不語,一時以為他是因往來銀行沒能給予放寬融資的正面回應而苦惱。
“董事長,雖然兩間銀行經理回應尚不樂觀,但也不是直接就拒絕,還是能再游說看看,不妨提供公司存貨做擔保品,要不客戶那方也還有機會。”戴如茵在平板電腦上記錄下午接連拜訪兩位往來銀行經理的初步結論,邊對他語帶安慰。
“嗯。”程子翔只輕應一聲。
他左手肘撐在車窗,手掌支着額頭,濃眉緊鎖,另一手撫着腹部。
戴如茵擡眸看他,感覺他臉色不對勁,不似單純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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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有些擔憂地問道。
“有沒有……止痛藥或胃藥?”程子翔的聲音顯得虛弱。
下午他便隐隐感覺胃痛,卻是隐忍不适,接連跑兩間銀行跟其經理一再做開會商談。
直到這時,他頓覺胃部一陣劇烈灼熱抽疼,令他再難裝沒事般強撐下去,他右手掌更用力緊壓腹部,甚至揪扯西裝衣料,感覺暈眩,胃酸逆流。
“胃痛嗎?要不要去醫院?”戴如茵急問,邊探手按下車內燈,以便更清楚察看他狀況。
“不用……路過藥房幫我買個藥就可以……馬上要跟吳董吃飯……”他轉而背靠椅背,閉上眼低聲說,心系着臨時與客戶約定的飯局,今天至少得談妥一筆訂單才行。
戴如茵這才看清他極為痛苦的神情,見他臉色泛白,額頭冒汗,她霎時緊張擔憂不已。
她忙轉身抽面紙,探手為他拭額際的汗,邊揪眉說:“還是先去醫院看診,我幫你跟吳董改個時間……”
“不用……咳——”程子翔突地難受地嗆咳了下,接着捂嘴,喉頭一陣酸意、腥氣上湧,忍不住嘔出一股惡膩血腥,鮮血和着胃液,溢滿他手掌。
戴如茵一見他吐血,心口用力一震,駭住。
下一瞬,她才拾回反應,連忙拿過面紙盒,急抽數張面紙要為他擦拭,邊顫聲叫喚前座開車的助理——“快!去醫院急診室!子翔哥吐血了!”慌亂中,她直接喊他名字,不由得害怕得眼眶泛紅。
“子翔哥,振作點!馬上就趕去醫院!”她轉而安慰無故吐血的他,即使她心情比他還惶恐,更需要人安慰。
“沒事……又不是中彈,一口血而已,死不了……”程子翔見匆匆為他擦拭穢物的她秀眉緊擰,水眸含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他不自覺有抹不舍,試圖對她開個玩笑,安撫驚慌的她。
“你……先別說話……”她替他擦拭完手掌及嘴角的血,又拿起車上置放的礦泉水,将面紙沾濕忙要為他擦拭襯衫衣領、領帶的血漬。
“別哭……”左手原本仍按壓在腹部的他,詫異她輕易為他掉淚,不由得擡起手,揩去她粉頰上的珠淚。
這一剎那,他心口因她的淚,不舍地輕抽了下,一時忘卻胃部的嚴重劇痛。
程子翔因急性胃出血緊急住院做治療。
戴如茵在稍稍平複紊亂心緒後,忙撥打電話向耿宇呈交代狀況,對方告知會代程子翔與吳董赴約,晚點再過來醫院探看他。
“如茵,辛苦你了。時間晚了,你可以先回去。”躺在病床上的程子翔對她溫言道。
稍早,從急診室做完一連串檢查後,他便被安排轉往個人病房繼續做治療,預計将住院三天。
在這個節骨眼,身體突然出狀況,他不免更心生焦慮與壓力。
“我留下來陪你。子翔哥真當我是妹妹,就不該這時候趕我走。”戴如茵堅持留下,不能讓生病住院的他,一個人孤伶伶待在醫院。
當她要代他通知他父母他住院消息時,他卻立時阻止她,認為不是什麽重症,不過住院兩三天,就別讓他父母多操心。
自他妹妹意外過世,母親身體狀況便不太好,在外忙事業的他,向來是報喜不報憂,不希望父母為他擔心挂慮。
“你怕你父母擔心,怎還不懂得照顧自己?”戴如茵在他病床旁坐下,不免對他叨念起來。
“也怪我疏忽,明知你飲食習慣不良,還沒能盯着你做改變。”她說得十分自責。
她一直知道他三餐不太正常,早餐沒吃是常态,午、晚餐也常會錯過用餐時間,甚至一忙就忘了吃,不僅如此,更經常因應酬而大量飲酒。
即使心生隐憂,她也不便對身為上司的他态度強硬地要求改變,只能在代他采買日用品時,一并為他的冰箱塞些冷凍熟食和新鮮水果。
只是光那些冷凍食品營養也不夠,她便會利用假日包些水餃,鹵一鍋肉或湯品,送去他冰箱貯藏供他取用。
其實,她很想替他料理三餐,卻又不好太過親昵地照顧他,怕引人誤會。即便在他認她做幹妹妹後,她一度想替他帶自制早餐,也因覺得尴尬而作罷。
“如果沒有你,我這病症恐怕更早就爆發了。”他要她千萬別自責,她已很用心關照他的飲食了。只怪他太過消費自己身體而不自覺,這結果全是他咎由自取。
若非有她這個貼心秘書,時不時就替他家冰箱塞些食物,甚至親手做可分次食用的料理給他,讓他在晚上及假日能有東西果腹,否則他的胃恐怕會被他虐待得更徹底。
“等你出院後,你的三餐由我負責好嗎?”她不禁大膽提出要求。決定積極幹涉他的飲食習慣。
聞言,他怔了下。
“那個……我的意思不是替你煮三餐,是要盯着你吃三餐。”她解釋道。
“好,聽你的。”他唇角輕勾笑說,不希望再見她因擔憂他而掉淚,又補充說:“如果你準備早餐時能順便幫我弄一份就更好了。”
他知道她都是自己準備早餐,甚至放假也會自己開夥,不習慣吃早餐的他,倒想嘗嘗她的自制早餐及更多手藝。
“那有什麽問題。”她寬慰一笑,既然他主動提起,她自是樂意而為。
“對了,我明天原訂要去日本,那行程——”忽地又想起工作,他不免擔心起來。
“我稍早跟總經理聯絡時有提過,他也會代你跑日本,剛才等病房時,我已先線上查詢機位幫耿總訂票了,一會兒再向航空公司做确認。”雖因他突發病症一度心慌意亂,可之後她沒忘了他的工作行程,已先做妥應變措施。
“子翔哥現在只需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最重要。工作的事,我會跟總經理做調度,你就別操心了。”她柔聲道,邊替他将棉被拉妥,再檢查點滴狀況,又探探他額溫。
他擡起沒插點滴的右手,不由得握住她覆在他額際的柔荑,眸光溫潤地望着她。
她怔愕了下,低望躺在病床的他,一撞上他的溫潤黑眸,她心口重跳了下。
“如茵,謝謝你。”他揚唇致謝,因她的陪伴心生感動。她心思缜密地替他解難,也讓他焦慮心緒舒緩不少。
“子翔哥別跟我客氣。”她撫平心口怦然,回以一抹淡笑。她樂意為他付出更多、更多。
稍晚,耿宇呈來電,因結束應酬已超過醫院探病時間,今晚無法過來探望他,而明天一早便要代他出差日本,于是在電話中向他慰問幾句,也要他先放心養病,這段時間出國行程都改由他奔走就行。
程子翔雖對好友過意不去,還是接受他的建言。不過他也不可能把這擔子都交給對方負責,一旦出院後,他便會積極與國內客戶及銀行再做情商拜訪。
翌日上午,病房來了個訪客。
“請問是?”戴如茵打開房門,見是一名陌生女子,疑問了下。
“你好,我是蘇心儀,耿宇呈的妻子。”蘇心儀朝面容清秀的女子笑盈盈地點個頭,不禁猜想對方身份。
“原來是總經理夫人,幸會,請進。”一聽對方身份,戴如茵忙禮貌地颔首回應。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總經理夫人,不免意外那個嚴肅的總經理所娶的妻子,是這般嬌小可人又親切的女性。似乎,還有些眼熟?
“叫我心儀就好了,什麽總經理夫人,未免太見外,那我是不是也得喚你一聲‘未來董事長夫人’?”蘇心儀打趣地說,直接認定待在程子翔個人病房裏的女人,肯定就是他的女友。
“欸?”一聽對方将她冠上“未來董事長夫人”頭銜,戴如茵心口不禁一跳,臉龐赧熱,感到不自在。
似乎,她留守他病房過夜,輕易就讓外人誤解了。
她才想澄清,這時躺在病床上,早聽到進門訪客談話聲的程子翔連忙出聲解釋,“心儀,她是我的随行秘書戴如茵,被我認做幹妹妹,不是女朋友。”
程子翔強調的話雖是事實,卻教戴如茵的心口不由得揪緊了下。
“呃?是秘書啊!不好意思,我誤會了。”蘇心儀忙向對方表達歉意。
“沒關系。”戴如茵只能笑笑地不以為意,伸手接過她遞上的禮盒,再道聲謝意。
“你怎麽會過來?好久不見。”程子翔見是過去熟人、大學社團學妹來探病,不免意外。
幾年前他得知耿宇呈娶了蘇心儀,當時不免頗為意外。而他跟心儀學妹其實自他大學畢業便失去往來,後來這幾年,她雖嫁給他的合夥人兼好友,不過兩人見面次數并不多,但偶爾碰面,還是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他欲坐起身,戴如茵忙上前,為他調整病床高度。
蘇心儀走近病床邊,戴如茵立時将椅子移給她坐。蘇心儀覺得對方簡直像學長的親人,不似秘書那麽單純,不過既然學長否認,她一時也不好多問什麽。
她于是先關心他的病況,問道:“學長好點沒?聽到學長生病,我理應過來慰問的,也是代宇呈過來啊!”
“抱歉,因我住院緣故,宇呈臨時要代我去日本出差,接下來還得當空中飛人,往亞洲幾個國家奔波。”他對蘇心儀有些過意不去。
只因得知她跟耿宇呈不久前才化解婚姻問題,耿宇呈承諾會撥出時間陪妻兒,不再一味只重視工作,現下卻因公司出狀況,害好友要對妻子失信了。
“這也是不得已的,何況子翔學長都病倒了,怎還跟我道歉?”
她要他放寬心養病,注意日後飲食習慣,并向好一陣子沒見面的他話起家常。
一旁的戴如茵見他們相談甚歡,于是告知先離開一兩小時,欲前往他住處及自己住處收拾些替換衣物,并采買這三日他的住院用品。
蘇心儀在對方離開病房後,不禁又心生好奇探問道:“那戴秘書真不是學長的女朋友?”
“不是。我們關系很清白。”程子翔再次強調。
“我覺得戴小姐看起來溫順賢淑,于公于私都替你打理得很好,學長不考慮把握嗎?”她笑問。方才閑聊間,得知他現在沒有交往對象。
“如茵确實很會做事,更是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比女朋友重要多了。”他眸光溫柔,贊美起她來。“女朋友的關系輕易就會生變而結束,我們可是穩固的兄妹情誼。”他強調,繼而向她提及他跟戴如茵過去曾相識的緣分。
“呃?你應該也見過她才是。”這才想到小他兩屆、同為慈幼社一員的心儀學妹,也曾在他帶領下,前往那育幼院探望好幾回。
“喔!這麽一說,好像有點印象。那個茵茵很乖巧可愛,每次都愛黏着學長,或者該說學長對她特別照顧。”一回想起大學時代社團活動的點滴,兩人不由得又聊開來。
回憶片刻,蘇心儀忽地話鋒一轉,問道:“那麽學長會不會介意我替如茵介紹對像?”她突然想起二伯母曾向她交代,要她幫忙留意适合二堂弟的對象,不禁發覺如茵的年齡跟條件都頗為合适的。
聞言,程子翔倏地神情一凜,心口一緊,無端有些悶。
想想過去他還曾主動要替如茵介紹對象,為何現在一聽學妹要為她物色對象,他心口卻有股不舒坦?
“我想不需要,她還沒打算交。”沒多考慮,他一口便代她回絕。
“這樣啊!那就不勉強。”蘇心儀也不過順便問問而已。
她今天除了來探病慰問,也是想透過子翔學長進一步了解他們公司狀況,于是轉個話題,詢問起他們公司代理産品的細節。
她心裏邊盤算着,待會要去拜訪一個人,希望能幫丈夫公司的周轉危機尋找解決方法。
深夜三點,程子翔從病床醒來,想解決生理需求。
他側過頭,看向一旁家屬床,昏幽光線映出一抹側睡的纖影。
他緩緩坐起身,開了一盞燈,怕吵醒她,他悄悄将點滴挂上移動式點滴架,跨下床,推着點滴架,往廁所而去。
片刻,解決完生理需求,踏出廁所,他往一旁櫃子走去,想倒杯水喝。
仰頭喝了幾口水,他不由得又注意躺在一旁側睡的人兒,發覺她身上只蓋條薄被。秋末夜晚溫差大,加上醫院又開着空調,怕她着涼,他轉而打開上方櫃子,拿出一席厚棉被,小心翼翼替她覆蓋上。
他略彎身,望着睡顏恬靜的她。她一頭及肩長發因常绾發而呈現些許自然弧度,沿着白淨臉龐垂落,半散在枕頭上。
平時看慣她紮着整齊包頭,這一刻乍見她黑發流洩,不禁覺得有些陌生,卻又有種熟悉。
那讓他想起過去那個長發及肩的小女孩。沒想到如今的她,竟像家人般照顧生病的他。
他曾又一次勸她晚上回去休息,她卻堅持陪伴,直到他出院。
她就是這麽溫柔貼心,像和煦的暖陽;她不是外表明豔的女孩,可她的心,溫暖又明亮。
其實認她當妹妹,受惠的一直是自己。她雖看似嬌柔,內心卻獨立堅強,凡事自理得宜,讓他這個幹哥哥,絲毫沒有表現機會,反倒受她照顧。
他除了感謝她的付出,似乎又伴随一股不同的情緒,在心湖漾起波紋……
“學長會不會介意我替如茵介紹對像?”
忽想起上午心儀學妹的熱心腸,他心口又是一窒悶。
如今二十四、将屆二十五歲的她,正值青春芳華,也該是享受戀愛的年紀。他相信以她的條件不會沒有追求者,可她始終沒有對象,是真沒意願跟異性交往,或是因他加諸給她的工作太繁忙,讓她無暇兼顧其他?
不管理由為何,他只希望維持現狀,心中不免橫生一抹自私,希望她的笑容、她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當他這麽一想,不自覺更彎低身子,輕掬她頰畔一绺發絲,任那細柔發絲滑過指間,他大掌有些愛憐地輕輕磨蹭她脂粉未施的細膩肌膚。
熟睡的她感覺頰畔搔癢,不禁輕啓粉唇,呢喃一聲。
他一怔,心口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顯得逾矩,忙縮回手。
他站直身子,對自己解釋,方才那只是兄長對妹妹的憐惜。以前他也常對年少的她摸摸頭、拍拍肩,意思相同。
只是,他心口這不自然的跳動,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匆匆轉回自己病床,感覺沒了睡意,于是拿出筆電,上線,試圖跟國外客戶做聯系。
不多久,他抹平前一刻被騷動的心緒,坐在病床上專注敲打一封英文信件。
“子翔哥,犯規!”
突地一道聲音,教專注的他被吓一跳,一擡頭,詫異戴如茵竟站在他病床邊。
“你怎麽起來了?”一對上她的水眸,不由得想起前一刻撫摸她粉頰的唐突,他內心有抹不自在。
“半夜偷工作!不是答應我要遵守規則?”戴如茵秀眉輕蹙,對他表達一抹抗議。
他才住院一夜又一天,下午便急着要開工,因他再三要求,她只得回公司為他取來筆電,勉強同意讓他在病房內連線辦公,只不過怕他太勞累,她與他約法三章,只許他一天工作四小時,她同時在一旁協助,盡可能為他分擔工作。
方才她無故醒來,發覺身上蓋着厚棉被而怔了下,想到可能為她蓋棉被的人,心口不由得一陣怦跳。
她轉而看向另一方的病床,同時聽到鍵盤敲打的輕聲,原該躺在床上休息睡覺的他,竟半夜爬起來用筆電!
她忙跨下床,走近前,出聲制止他再度工作狂上身。
“電腦沒收。”她粉唇微噘,伸出雙手就要取過他置在用餐架上的筆電。
“如茵妹妹這麽嚴格?”見她此刻表情,他不禁莞爾,一掃方才那抹不自在,神态輕松。“只是睡不着,回個信而已。”晚上十點就被她催促睡覺休息,這會他早睡飽了。
“睡不着也要躺着休息,腦子別再想着工作。”不接受他的解釋,她執意要他關上筆電。
“OK!我乖乖聽話。”他不想與她争,輕易就妥協。
“晚上電腦由我保管。”待他關機,她取過他輕薄的筆電,不讓他在半夜又偷工作。
“如茵現在像老媽子喔!”他打趣說。任她将餐架收妥,他往後一躺,一只手臂枕在腦後。
自他住院,她對他突然幹涉得很徹底,而他并不讨厭被她幹涉,不自覺讓她管起他來。
“子翔哥若不遵守規則,就只能多住院幾天了。”她語氣稍顯嚴厲地警告。
下一刻,很快又恢複平時的溫柔語氣,問:“要不要喝水?”
“不用。你也好好休息,半夜不用起來巡房。”他笑說,接着按掉燈源,向她道聲晚安,不讓她多擔心,選擇乖乖休息。
程子翔住院三日後順利出院,這期間戴如茵每日陪伴在病房內,晚上就睡在一旁的家屬床,比起專業看護,對他更為殷勤照顧。
白天陪他工作四小時後,便将他筆電收起,轉而要他改看電視、報紙雜志,或陪他閑聊。
巡房護士将她視為他女友看待,頻頻贊嘆他好福氣,有個能幫他分擔工作,又細心照顧他身體的好女友。她微笑澄清,護士只當她不好意思,程子翔卻沒多解釋什麽,教她只能一再笑得尴尬。
這期間,蘇心儀又來探病一回。
程子翔見她再次出現,一度莫名緊張,以為她這次是沖着為戴如茵介紹對像而來。
結果他多想了。蘇心儀是要介紹一銀行老董事讓他認識,以便向對方情商公司周轉金借貸問題。
他雖應下會晤時間,卻沒抱多大希望,畢竟那銀行與他們公司從未有過往來。
在他出院後,先陸續拜會了三家往來銀行,甚至兩家是二度拜會。只是他們給予公司的借貸額度都差不多已飽和,在他幾番跟經理游說,甚至拿公司現有貨品當抵押,也只勉強提高一點借款額度,僅夠支付一半貨款。
沒料之後蘇心儀帶他去拜訪另一家從沒往來的銀行,直接就跟那銀行老董事約談,對方在看過他所帶的公司資料後,非常阿莎力地願意提供兩千萬做借貸,且免擔保品抵押。
這結果令他大感意外,就連蘇心儀也有些難以置信。她不過曾在工作之際,對對方妻子有些關懷之舉,意外就得到這麽大的幫助回饋。
因蘇心儀引薦幫忙,讓公司順利度過周轉危機,耿宇呈也提前結束預定的一連串繁忙行程,得以早早返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