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簡馨睡得很沉,鄒亦鳴坐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退出來帶上門。桌上還擺着小菜和酒杯,他輕輕收拾幹淨,這一晚,睡在沙發上。
第二天簡馨醒來時家裏很靜,她以為鄒亦鳴走了,自己坐在床上發呆。外頭突然有開門聲,簡馨快快躺回去,閉上眼,能感覺有人輕輕地走進來,床沿微微凹陷,手指拂過她的臉,他低語:“還沒醒。”
他也沒待太久,出去把門帶上,簡馨抱着被子坐起來,聽見他在廚房搗鼓。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早晨,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平淡得有些無味,卻令簡馨眷戀。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起來,簡馨看了看來電,接起來喊:“阿姨。”
陳鳳仙嗓門挺大,問簡馨:“今天上班嗎?”
簡馨挺了挺背:“今天下午的班。”
陳鳳仙說:“哦那趕得及,你把地址給我一個,我待會兒過去。”
***
簡馨挺慌的,光腳跑出來喊鄒亦鳴,鄒亦鳴見她一頭亂發,笑了,手上一層粉,指着隔壁說:“去洗洗,很快就能吃了。”
簡馨拉他的衣擺:“你媽媽要來。”
鄒亦鳴也愣住了,半晌問簡馨:“你聽錯了吧?”
簡馨搖搖頭,把來電顯示給他看。
陳鳳仙是真的要來,電話打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貿城車站了。鄒亦鳴電話回撥過去,好像挨了罵,好聲好氣應着:“媽,您就待在原地別動,我過去接您。”
簡馨跑回去換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鄒亦鳴拉住她:“你在家等我。”
他沒等她,拿着車鑰匙走了。
陳鳳仙到了,手裏提着一個保溫桶,遞給簡馨,說:“趁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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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亦鳴探究地看向簡馨,簡馨垂着眼,把盒子打開,裏面是黑漆漆的湯。
陳鳳仙說:“你別嫌味道怪,我托人找的方子,多少喝一點。”
“好。”簡馨點點頭,去廚房拿碗筷。
“我來。”鄒亦鳴先她一步,抱着保溫桶進廚房,偷偷嘗了點,那味道刺得他直皺眉頭。簡馨卻乖乖喝了一大碗。
陳鳳仙滿意地站起來:“行了,沒別的事了,我回去了。”
好像回去的路程不需要坐動車,而是十分鐘公交就能到一樣。
鄒亦鳴攔住人,簡馨說:“阿姨,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鄒亦鳴說:“對,你們聊,我去買菜。”
他走了,陳鳳仙進廚房溜一圈,評價道:“這是什麽玩意?”
簡馨看見了,那是做到一半的肉片湯材料。
鄒亦鳴打算給她做肉片湯,做到一半了。
他什麽時候學的?
陳鳳仙到處看了看房子,重新坐下來,問簡馨:“這是你買的?”
簡馨點點頭。
“挺好。”陳鳳仙說。
“阿姨,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既然那天在山上把該說的都說了,簡馨就做好了準備。
陳鳳仙問她:“簡馨,你覺得鄒亦鳴能離得了你嗎?”
簡馨沒做聲。
“我覺得不行。”陳鳳仙說,“我就這麽一個兒子,為了他什麽苦都吃了,也不差你一個。”
她指着湯:“我年輕的時候,男人死得早,孩子又小,那日子真是苦,那時我多希望身邊有個人能拉我一把,可是沒有,我病了就随便吃藥,到後來把胃弄壞了,一吃油膩的就反胃。”
簡馨看向她,陳鳳仙很瘦,日常三餐也多吃素菜,鬓角的白發叢生,精神倒還不錯。
陳鳳仙說:“你還年輕,很多事不懂,我怕你糟蹋了自己的身體。”
“阿姨,那天……”
“那天你說的事我沒忘,第二天我去山上找你,你怎麽走了?我老太婆上去一回不容易,你要走怎麽不跟我說一聲?你和鄒亦鳴都不在江洲,我辛辛苦苦炖的湯不能浪費,所以我自己給你送過來,你要是不自在,以後我讓鄒亦鳴給你送。”
簡馨沒敢想這裏面的意思。
鄒亦鳴很快回來了,提着菜往廚房去,簡馨跟進去幫忙,陳鳳仙就坐在外頭看電視,廚房裏,鄒亦鳴低聲問:“我媽跟你說什麽了?”
簡馨搖搖頭。
“是不是你跟她說什麽了?”鄒亦鳴換了個問題。
簡馨點點頭。
鄒亦鳴半蹲着從下往上看進她眼裏,神情愉悅:“本來沒想告訴她,你怎麽這麽老實?”
簡馨不說話。
鄒亦鳴彎着唇緊緊摟了她一下,很快放開,熱油下鍋,做幾道拿手好菜。
很快開飯,有素有葷,加一道肉片湯。
陳鳳仙只吃素,肉片湯碰都不碰,鄒亦鳴一個勁催簡馨:“你嘗嘗看。”
簡馨嘗了,說實話,味道不如小老板店裏的好。但看鄒亦鳴那麽在意,只好又吃了一碗。
下午她要回學校銷假,既然周逸辰沒受理她的辭職,那她也不好意思一直不去上班,反正到哪裏也躲不過,算了,就這樣吧。
鄒亦鳴跟她說:“待會兒我送我媽回去,江洲那邊有點事,最近我就不過來了,你要是哪裏不舒服別忍着,心情不好也別忍着。”
簡馨低語:“恩,知道了,我過幾天要去一趟醫院。”
鄒亦鳴皺起眉頭:“還是不舒服?你等着,我帶你去。”
簡馨搖搖頭:“就是一個簡單的複查,你不用來,不方便。”
***
回江洲的路上,鄒亦鳴時不時偷看陳鳳仙一眼,陳鳳仙罵他:“看我幹什麽?看路!”
鄒亦鳴笑着問:“媽,您究竟怎麽想的?我有點不太習慣。”
陳鳳仙明顯是累了,撐着頭看窗外,說:“她現在沒個長輩在身邊,小孩子什麽都不懂,我多幫她點,有什麽不行。”
“您想好了?這可不能後悔的。”
陳鳳仙氣了:“這麽大的事你還想瞞着我?瞞我多久?鄒亦鳴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失望了。”
鄒亦鳴挨了罵卻在笑:“早就說我媽人好,沒說的。”
陳鳳仙不怎麽自在,自語幾句:“咱們家一個遠房親戚的媳婦也是這個毛病,沒事,後來生了對雙胞胎,你讓簡馨別着急,我這邊托人問了。”
鄒亦鳴倒是不相信那些偏方,跟陳鳳仙說:“我無所謂。”
陳鳳仙嘆了口氣,心裏念了句阿彌陀佛。
簡馨銷假上班第一天,被曾璇堵在女廁所逼問:“我覺得你有事瞞着我,主動交代還是要我用刑?”
銷假上班的第二天,錢雨把簡馨堵在學校門口,拎起來扔車裏帶走了。
第三天,是周末,但特需門診照常上班,這裏挂號一個五百塊,求都求不來,簡馨是早一個月淩晨排隊排來的,同樣淩晨蹲點的都是號販子,來跟她打招呼:“新來的啊?以前沒見過你。”
一個月前,林浩剛剛過世。
特需門診無論什麽時候都那麽熱鬧,簡馨站在外頭等叫號,身後跟着三個人,她最好的朋友們。
錢雨負手站在外頭,說:“你,待會兒出來一字不落的都跟我們說,再敢這樣瞞我們,小心姐妹沒得做。”
簡馨乖乖點頭,特地叮囑曾璇:“你別告訴鄒亦鳴,先別告訴他。”
如果到頭來還是失望,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的好。
曾璇哦了聲,眼睛滴溜溜的轉。
李瑩站在最後頭,看着這個地方,眼眶紅了。
叫到簡馨的號,她進去了,一個小時的問診時間,醫生問得很詳細,簡馨重新做了各項檢查,聽醫生的安排開始嘗試治療,出來時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扶着牆才站穩。
怎麽說呢,雖然曾被醫生判了無期徒刑,但她突然不想放棄了,為了鄒亦鳴,為了她自己,就算結果還是一樣,好歹嘗試過了,也能死心了。
***
鄒亦鳴如他所說,在江洲忙得睡覺都沒時間,每日給簡馨打電話,簡馨有的時候人難受,就不敢接,改為跟他微信聊,她是天生的發育不好,醫生建議做試管,但成功率因人而異,并且女方要承受的痛苦比男方多得多。
這就如夜市裏騙小孩玩的撈金魚,抄網一入水就破了,能撈上魚的沒幾個,看運氣。
又是一年夏天,鄒亦鳴發來一張照片,他再也不用晝伏夜出趕工,和大福兩個站在工地上,太陽晃了眼,他擡手遮了一半,沖着鏡頭笑。他還是那個短短的發型,打赤膊,曬黑了些。
他發微信問簡馨:有沒有想我?
簡馨說:難道你又在門口嗎?
他笑了:這次沒有。
簡馨掩飾住那一點點的失望,回了個哦。
鄒亦鳴問她:我明天去貿城,好不好?
不用了。簡馨回。
她在做治療,明天得去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在公衆號放我為《美人魚》的出版稿寫的後記,有興趣的都來看吧~
快完結了,我的小馨馨和大鳴鳴!
☆、你是我的所有
排隊交錢的時候手機不小心掉地上,簡馨撿起來放包裏,抱着一堆單據去治療室。這段時間她經常來這一層,裏裏外外都十分熟悉,坐在等候區排隊的人與她當時一樣,帶着渺茫的希望和寄托,等待醫生的宣判。
大概女人都是一樣的,絕不會輕易放棄當媽媽這件事。
之後,簡馨臉色發白地從治療室出來,快到醫生的下班時間了,依舊還是有那麽多人在排隊,還有人攔住她問:“姑娘,疼不疼啊?”
“不疼。”簡馨告訴她。
她慢慢走出醫院,實在沒力氣擠公交,伸手攔了輛車,到小區裏時特地四處看了看,沒看到鄒亦鳴那輛新車。
簡馨松了口氣,捂着小腹上樓。
直到開門時一切都很正常,她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即使再難受,也還是打算洗個熱水澡,晚飯沒胃口,只希望能在床上好好歇一會兒。但是門打開後簡馨愣住了,不只是她,家裏突然多出來的幾個人也愣住了。
大福拄着拐杖指揮劉波,劉波踩在沙發上舉着彩帶,曾璇和李瑩賣力地坐在地上吹氣球,吹成了兩個大紅臉,錢雨小心翼翼地擺弄桌上的三層大蛋糕。
在她進來前,他們熱熱鬧鬧的,一時還沒工夫看她,大福張口說:“老鄒你找到簡馨了嗎?”
然後大家轉頭,看見了簡馨,卻不見鄒亦鳴。
像是定格畫面,簡馨知道自己撞破了某個驚喜,她笑了,問:“你們究竟在幹嗎?”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這一下午的勞動被浪費了,特別是被當事人提前發現簡直蠢到家。錢雨拎起簡馨往外走,說:“你什麽都沒看到,對不對。”
簡馨搖搖頭:“我看到了。”
錢雨扶額,沖曾璇招手:“你快給鄒亦鳴打電話,讓他別找了。”
鄒亦鳴來的時候臉都是黑的,殺進來牽着簡馨往外走,簡馨再一次被拎到家門口。鄒亦鳴皺着眉頭,語氣滿是無奈:“你電話怎麽打不通?”
“掉地上關機了,我忘記開機。”簡馨說。
鄒亦鳴深深嘆了一口氣,事情已經這樣了,不管前期策劃了多久,這個驚喜是沒了,但不能浪費。他和她商量:“你還想繼續嗎?”
“當然。”簡馨說。為什麽不呢?這是鄒亦鳴難得為她準備的驚喜。
鄒亦鳴顯然也覺得自己蠢,說:“要不然讓他們撤,我們出去過。”
簡馨搖搖頭,兩手軟軟地拉着他:“就按劇本來吧,我想看看。”
鄒亦鳴低頭看她,然後用鼻尖點着她的鼻尖:“簡馨,以後手機別關機,別讓我找不着你。”
“恩。”
三層大蛋糕是粉色的,比她偷偷買的那個好看很多,家裏堆滿了朋友們冒着缺氧後果吹的氣球,牆上挂着一道彩簾,寫着:周年快樂。
今天,是簡馨和鄒亦鳴在一起八周年的紀念日。
***
大家圍坐在一起,簡馨一一看去,有人分手了不再是朋友,有人離婚了卻能複婚,有人生病離開了他們……
簡馨舉杯,說:“慶祝一下。”
八年了,他們仍舊在一起,慶祝什麽呢?慶祝的,是自己走過的青春。
有苦有甜,各自蛻變,化繭成蝶。
把酒仰頭喝下,開始說一些逗趣的舊事,說着說着,姑娘們開始抹眼淚,三個男人紅着眼眶沉默。
李瑩舉杯:“這一杯,和我家林浩喝。”
大家舉起杯子,沖天敬了一下。
簡馨一把将李瑩摟進懷裏,李瑩哭着說:“我沒什麽後悔的,就是遺憾沒給他留個後。”
鄒亦鳴看了簡馨一眼,默默伸手在她後背上一下下撫過。
後來大福喝多了,撲在曾璇懷裏嗚嗚地嚎,說他怕,怕自己真的廢了,怕以前做的錯事沒辦法回頭。曾璇擡手抽他脖子一下,轉頭看簡馨,沖她笑了。
劉波把錢雨愛吃的零食堆她跟前,別人都在哭,他獨自清醒,問:“以後什麽打算?”
錢雨說:“管好你自己就行,我的事,不勞費心。”
劉波許久後緩緩點了點頭,再也沒說其他。
錢雨從他身邊起來,走過來把簡馨懷裏一直哭的李瑩攬到臂彎裏,簡馨無聲看着她,以前錢雨喜歡做很豔的指甲,無論到哪裏都給人一種很強勢的感覺,可今天簡馨發現她新做的指甲是淡粉色的,鑲幾顆小巧水鑽,看起來可愛極了。
“小馨。”錢雨低聲與她說,“改天,我帶個人給你們認識。”
真的,簡馨有好久沒這麽開心的笑過了,她想給那位壯士送個獎狀,什麽獎呢?敢喜歡錢雨,并且不被她吓走,挨得了打扛得了罵,包容她的從前和現在,帶她一起走向未來,怎麽的,也得是個最佳勇氣獎啊!
鄒亦鳴湊過來問她:“笑什麽呢?”
簡馨轉頭看向他,忽然親了他一下。
鄒亦鳴微微一愣,大福大吼:“哎喲我去!”
錢雨扶着李瑩站起來:“行了,我們走了,不打擾你們倆。”
這一屋子人,笑着,哭着,各自散去,留下的,還是簡馨和鄒亦鳴。
他把人送走,回來關上門,見簡馨在看那個大蛋糕。他笑着将她圍在手臂間,此刻簡馨的臉與那一晚她偷偷吃蛋糕的臉重疊,他低頭吻她一下。
簡馨害羞地低下頭,兩手慢慢地拉住了他的衣擺。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簡馨和鄒亦鳴雖是旁觀者,卻感同身受。天性使然,人生來最愛自己,那麽結婚的必備要素是什麽?
車?房?錢?
不,是你愛對方比愛自己多。
只有變得更愛對方,才能相守一輩子。
簡馨和鄒亦鳴,走過不肯為彼此改變的七年,然後慢慢調整自己,一步,又一步,走到今天,他們懂得了要更加珍惜彼此。
***
鄒亦鳴将銀戒重新套在簡馨手上,簡馨沒反對,他揚起笑,吻印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感覺她的眼珠滾了滾。他将吻移下,印在唇角,簡馨應承着,微微仰頭,張開嘴。他探進去,溫柔而強勢,一手鑽進裙子下擺,握住她的膝彎,折起來不松開,另一手在她大開的腿間輕觸,手指精準地點在某個位置。
簡馨從他的吻中清醒過來,渾身細細發顫,軟軟地推他,想将他推開,卻将鄒亦鳴逗笑,他笑聲帶着一絲黯啞,偏頭咬住她耳垂□□,簡馨受不住往後倒,蛋糕倒下來砸了他們倆一身。鄒亦鳴索性将她壓住,舔她滿身的奶油,不論簡馨怎麽掙紮,他卻穩如磐石。
“不行……”簡馨好不容易找回理智,“鄒亦鳴,今天不行。”
他停下來看她,眼裏冒着火,是對她的渴望。
簡馨有些局促:“我今天去醫院了。”
本來不想說的,現在也只好老實交代,鄒亦鳴把她從奶油堆裏抱出來,表情嚴肅地看着她。簡馨乖乖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布袋子。
于是懷裏抱着個香噴噴的姑娘,手裏捏着簡馨近段時間去醫院的各種單據,鄒亦鳴陷入沉思。很久後,他勸她:“咱們順其自然吧。”
簡馨想争一争,但被鄒亦鳴打斷:“你要說的我都知道,成功率有多少,過程有多痛苦,這些我都了解過。”
簡馨看着他,因為都知道,所以才不對她提嗎?
鄒亦鳴把單據扔一邊,抱住她:“簡馨,我再說一次,孩子不是最重要的,你要明白,對我來說,什麽是第一位。”
“是我嗎?”
“當然是你,所以我不會讓你去受這份罪,如果成功率是百分百,我們一起咬咬牙挺過來不是不行,可這事看不到盡頭,我認為我們不需要太勉強,你看看你,臉色這麽差,很疼吧?”鄒亦鳴很心疼。
簡馨在他腿上動了動:“鄒亦鳴,你聽我說,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我真的想做個完整的女人。”
“誰說你不完整?”鄒亦鳴笑着,“你現在坐在我身上就能讓我發瘋,你怎麽會不完整?”
簡馨臉紅了,打他一下。他拉住她的手:“我們別做了,好不好?”
很多時候,女人決定的事,會因為愛的人的一句話,輕易改變,那麽倔脾氣的簡馨,沉默了。
鄒亦鳴的手撩高她的裙擺,大掌貼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揉揉,等她的答案。
簡馨閉上眼,久久後點點頭。
***
執念啊,一旦放下,人真的輕松很多,簡馨要結婚了,她跟好友們開玩笑:“像是萬裏長征路,終于看到勝利了曙光了。”
曾璇說:“小馨,我以過來人的身份提一句,這才是剛剛開始,以後柴米油鹽,床上床下,有法律保護,鄒亦鳴就是你的合法雇主。”
錢雨将簡馨拉到自己身邊:“你別聽她胡說。”
李瑩擔心簡馨會怕,拍胸脯保證:“小馨,結婚真的很好的,你相信我。”
曾璇哈哈大笑:“對,別聽我胡說,我吓你的。”
簡馨搖搖頭:“鄒亦鳴說現在我是他的大老板。”
曾璇正在嗑瓜子,差點把舌頭咬掉:“股份都轉給你了?”
錢雨靠了一聲。
李瑩特別高興地晃了晃簡馨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頭疼,大家注意保暖,別像我光着腿在雨裏玩。
應該還有兩章完結
☆、你是我的所有
簡馨第二次見錢雨的那位壯士是在她和鄒亦鳴的單身派對上,同在一個朋友圈,這種婚前派對也沒必要分開辦,所有人都塞在一個豪華大包裏,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關于伴郎伴娘的人選簡馨和鄒亦鳴思考了很久,身邊的朋友除了錢雨和劉波都結了,可這兩人就算世界末日也不可能一起擔任伴郎和伴娘。鄒亦鳴讓簡馨學校裏找一個,學校裏的未婚老師是挺多,簡馨琢磨半天,愣是沒張口,這事就一直拖到了單身派對。
錢雨坐在簡馨旁邊,問:“你新娘伴找誰?”
簡馨老實說:“想找你,但伴郎沒想好。”
錢雨笑:“姐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我沒問題。”
好了,現在只缺一個男伴。
簡馨乖乖給錢雨倒滿酒,曾璇和大福在臺上鬼哭狼嚎,包廂很吵,她湊到錢雨耳邊,說:“伴郎你也順便解決了吧小雨,上次那位先生不錯。”
錢雨沒吭聲,幽幽看着簡馨,簡馨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鄒亦鳴這時候也湊過來,與錢雨的杯子碰了碰:“怎麽樣,還沒想好啊?這不像你的做事風格嘛。”
“你們等着。”錢雨把酒喝掉,面頰上泛着紅,嘴唇發亮,拿着手機出去了。
她走後,簡馨悄悄問鄒亦鳴:“小雨不會是要把人叫來這吧?那劉波怎麽辦?”
鄒亦鳴摟着她的肩膀:“做錯事就得承擔後果,劉波是男人,挺得住,別擔心。”
簡馨點點頭,也是,劉波和錢雨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麽下去,他們也要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這是好事。
本以為要等一會,沒想到十五分鐘後錢雨就領着人進來了。她走在前頭,那位壯士在後面扶着她的腰,錢雨的臉好像比剛才更紅了點,難得看她不自在。曾璇歌也不唱了,撲過來看熱鬧。
錢雨介紹:“這是秦政,我朋友。”
叫秦政的壯士伸手與鄒亦鳴握了握:“你好,我是錢雨的男朋友。”
多了一個字,意思完全不同。
秦政笑盈盈的接受錢雨的白眼,鄒亦鳴說:“沒想到秦先生來的這麽快,這次要麻煩你了。”
秦政擺擺手:“我就在附近。”
錢雨說:“他正好有事,過來很近。”
秦政看着錢雨:“我今天沒別的事,知道你晚上在這裏玩,就在隔壁定了個包廂等着,待會兒你喝醉了我好送你回去。”
錢雨這些年很少在朋友面前害羞過,這下藏不住了,皺着眉頭對秦政說:“我覺得還是換個伴郎比較好。”
“不用,絕對不換。”簡馨趕忙攔着,對秦政颔首,“秦先生你好,我們之前見過。”
秦政是個很大氣随和的人,比簡馨她們年長幾歲,閱歷學識都非常人,卻不擺架子,能跟大福一起上臺唱山歌也能和曾璇玩骰子,幾個女孩子都喜歡他,借着這場合讓他一定對錢雨好。
他應下來,整晚都在照顧錢雨,知道她開心就沒攔着她喝酒,像是預料好的,結束時錢雨喝醉了,他讓司機把車停在樓下,扶着錢雨離開。
曾璇與簡馨咬耳朵:“你說,秦政今天晚上會從錢雨家出來嗎?”
簡馨拍她一下:“想什麽呢!”
曾璇繼續說:“我猜不會,上次他們就住一起了。”
大夥也散了,走之前鄒亦鳴拍了拍劉波的肩膀。
婚禮當天氣溫高達三十二度,上妝時簡馨讓化妝師別給她打太多粉,她皮膚好,五官又漂亮,不用怎麽畫就已經很好看,她不愛穿白紗,鄒亦鳴帶她去外地訂做了一條刺繡的紅裙子,老師傅的手藝,大紅的面料,小腰細得一把抓,兩條白生生的手臂露在外面,頭發盤成髻,鄒亦鳴領着兄弟們來接親時她站在門邊沖他笑了一下。
鄒亦鳴低聲對大福說:“讓你老婆放點水,別耽誤我的事,當我欠她個人情。”
大福撓撓頭:“你知道的,我們家,我璇說的算,這事,兄弟幫不了你。”
之後好久,鄒亦鳴都沒想明白,撮合他和簡馨的與閨房門口擋人的都是同一幫女人,怎麽差別如此大?
鄒亦鳴差點以為她們不想讓他把簡馨娶回家!
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奇奇怪怪的指令做了一堆,紅包塞了好多,等終于把簡馨抱出來時新郎西裝都快穿不住了,滿頭的汗。簡馨偷偷給他擦汗,小聲說:“你別怪我,錢雨她們不讓我幫你。”
鄒亦鳴把新娘抱進車裏狠狠親一口:“呵,錢雨嗎?我記住了。”
***
鄒亦鳴把這場婚禮辦得很大,就像他曾許諾過的——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鄒亦鳴的女人。
簡馨并沒有幻想過自己的婚禮應該是什麽樣子,她沒有一個模板,只希望站在身邊的那個人是鄒亦鳴,就夠了。這個有些遲婚禮比她能預想的還要完美,她置身其中,幸福得不真實,只能緊緊攥着鄒亦鳴的手,生怕一個松開他就不見了。
司儀臨時多加了一個環節,這是彩排沒有的,讓新郎說幾句話。鄒亦鳴哄着簡馨:“老婆,手松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簡馨不放開,他只能拉着她的手面對面站着,背對着一衆賓客,說:“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學校。”
場面靜默片刻,主桌爆出一句牛逼,大福拍着桌子:“老鄒你可以啊,裝了這麽多年。”
鄒亦鳴笑着看向簡馨,簡馨沒反應過來,仔細回想自己當年到底是哪裏露了馬腳,她後來都不敢去肉片店了,所以這個男人第一次見她究竟是在哪?
“你在肉片店排隊。”鄒亦鳴說。
簡馨眨眨眼,突然意識到,鄒亦鳴在更早之前,比她喜歡他的更早之前,就記住了她。
鄒亦鳴捏捏她的手,不顧背後好友們的打趣,說:“街上有新開的店面在放鞭炮,所有人一齊回頭看,我就站在街對面,一眼看到你,一直很想跟你說這句膚淺的話,你好漂亮。”
簡馨努力回想他說的那一天,無奈,真的想不起來。
那真是非常普通的一天啊。
鄒亦鳴說:“本來這事我打算進棺材裏的,可一想到你把你的秘密告訴我了,我也得拿出點誠意,你現在不虧了,對不對。”
簡馨有些臉紅,越到結婚的日子她就越懊惱當初怎麽就不管不顧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訴了他,她跟他抱怨,他總是聽聽就過,一點反應都沒有,哪裏想到他會在今天說這番話?
“我愛你。”鄒亦鳴對簡馨說。
錢雨站在簡馨後頭笑得快栽下去,點了點簡馨後背:“小馨,這是你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吧?”
簡馨點點頭,這麽正兒八經的,還真是第一次,當着這麽多人面的,第一次。
下面某張桌子上坐着一個穿格子西裝的小男孩,捂着紙巾在抹眼淚,聲音小小地沖身邊人吼:“為什麽簡老師不能做我小嬸嬸?”
周逸辰安慰他:“別哭了,失戀的是我又不是你。”
周舟打他一下:“小叔笨蛋!”
***
鄒亦鳴将話筒還給司儀,司儀竭盡所能炒熱氣氛,鄒亦鳴牽着簡馨站在後頭,湊在她耳邊說話:“你說你一早知道我是江洲人,我沒告訴過你,一切其實是從我開始的,那時候你在上高中,我知道你常去我同學家的肉片店,你喜歡加香菜不要蔥,你要考貿城的師範學院。”
不知司儀說了什麽,大家都在笑,唯獨簡馨捂住了眼。
鄒亦鳴低下頭看她,簡馨拍他一下:“你怎麽不早說啊!”
他笑起來。
這是個我把你放在心裏很多年,等長大了才敢牽你的手的故事。生活是瑣碎細小的版塊拼湊起來的時光,你是我身邊的必需品,一點一滴靜靜滲透,沒有你就沒有我,或許會在路途中忘記初衷,但這條路萬幸沒有走錯,你還在,我也是。
後來簡馨随着鄒亦鳴去他舊同事那一桌敬酒,黃倩朝簡馨道恭喜,大方傥蕩:“我一直喜歡他來着,你知道的,我也努力過,但你們之間任何人都插不進腳,所以我放棄了。今天誠意來道賀的,祝你們幸福。”
簡馨笑着看了看被灌紅臉的鄒亦鳴,與黃倩碰杯:“謝謝你今天能來。”
婚宴結束前鄒亦鳴就醉了,強撐到最後把客人送走,開始抱着簡馨不撒手,一個勁叫老婆。好友們放他一馬,不去鬧洞房了,把這對新人送回家,讓簡馨好好照顧鄒亦鳴。
鄒亦鳴在婚前買了新房,不是別墅,很溫馨的三居室,按照簡馨喜歡的來裝修,簡馨扶着他進卧室,讓他躺床上休息,自己去給他絞熱毛巾。鄒亦鳴這時候酒勁過了一半,翻個身拉開抽屜找東西。
他在找結婚證,總看不膩,翻出簡馨放貴重東西的盒子,最上面是兩個紅本本,簡馨在外頭問:“鄒亦鳴,喝茶還是蜂蜜水?”
他沒說話,把結婚證拿起來,發現下面還壓着一個信封。
信封裏沒有信,裝的是車票,是簡馨收藏的每一次來回的動車票。她沒跟他說過,他就默默把東西放回去,不一會兒簡馨端着蜂蜜水和熱毛巾進來,他一把将人抱住,渾身酒氣,眼中璀着光,忽而低頭親她一下,呢喃:“我愛你,馨馨。”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寫一個錢雨的,一個李瑩的,一個劉波的哈
☆、完結
有未婚的女老師問簡馨一個問題:“結了婚有沒有什麽不同?”
每個人的情況不同,在簡馨看來,結婚後她的生活與這七年來的每一天都相似,早晨也鄒亦鳴一起醒來,一起吃早飯,出門時說一句:“我去學校了。”下班回家做飯,一起看電視,分享一天當中的趣事,然後一起睡覺。
節日時,他們喜歡在家過,她做一桌他愛吃的菜,他買回來一束花。
平時鄒亦鳴會做些小暗示,他們那一晚會提前進卧室。
若說婚後有什麽不同,應該就是妥妥地放了心,鄒亦鳴這個大寶貝,在法律上,是她簡馨的家屬了。她有了一個家。
所以,她無法回答女老師的問題。
于是女老師換個問法:“結婚到底好不好?”
這個問題簡馨覺得自己可以回答,她強調了兩遍:“很好,真的很好。”
女老師笑着拍她:“哎呀你老公那麽帥當然覺得好。”
簡馨微微紅了臉,沒反駁。
曾璇在這時來湊熱鬧,一臉幽怨相對女老師說:“真的,老公的顏值對于已婚婦女提升幸福感太重要了,我老公你見過吧?呵呵,看膩了。”
女老師驚呼:“不是吧?曾老師你老公那樣的還不夠啊?我看已經很好啦!”
簡馨倒在旁邊笑,大福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危機感,摔傷徹底好了以後每天定點泡健身房,體重管理做得一絲不茍,上次大家一起去游泳他那一身腱子肉讓鄒亦鳴不爽了好多天,後來鄒亦鳴也開始跟着大福每天泡健身房,晚上還拉着她比較他們倆誰的身材好。
大福本來就長得不差,現在身材好,發型穿着都時髦,走在路上也是會引小姑娘偷看的。簡馨就聽曾璇抱怨過好幾次,說現在的小姑娘太膚淺,怎麽能看上大福那樣的。
但她也聽曾璇葷腥不忌:“老公身材太好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