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昏暗中,燈突然亮了。
光太強孟跡半眯着眼。
一個女警察走到她對面然後坐了下來,然後放了一杯水在她面前。
孟跡靠着椅背,垂眸看着那杯清澈的水。
“不用緊張,我就是想要你提供……”
“我能看那些照片嗎?”她猛地擡眸,一旁的臺燈的光打下來落在她雙眸裏,在輕微顫動着。
女警察被愣到了,她回頭看了眼落地玻璃外的任旬,他是帶孟跡回來的其中一個警察。
任旬皺起眉,點了點頭。
女警察從檔案袋裏拿出了十幾張照片,然後放在桌上移到孟跡眼前。
她擡手,手在顫抖,當拿起那些照片,她的眼眶瞬間紅了,下一刻她站起身,咬着牙血絲充斥着雙眼,她将照片揉成團猛砸在牆上。
她單手拂過額前劉海然後扯住頭發,踉跄着的後退一步。
她低着頭,耳邊除了嗡嗡聲有撕衣服聲有打罵聲還有……她擡手不停的捶着耳朵。
女警察一見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門外的任旬也進來,最後孟跡被铐上手铐。
她靠着背椅,眼神呆滞,臉頰被抓出一條血痕。
“我是她家人,我現在需要進去看她。”肖霖銳站在落地玻璃外,對着任旬說道。
任旬看着他,然後翻開了文件夾,“據我所知,這孩子的母親在她六歲就去世了,父親在十二年前已經重新組織了一個家庭,并且還有一個女兒,請問你是?”
Advertisement
“她男朋友。”肖霖銳目光落在孟跡身上寸步不離。
任旬合上文件夾,然後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況。”
肖霖銳擰着眉,随後跟着任旬走了。
這次沒有讓女警察進來,而是一個女心理醫生,她給了孟跡一杯滾燙的熱水。
沒想到孟跡将手緊緊握住那杯水,灼燒感伴随着刺痛,在刺激着她的神經,她整個人微微顫了一下。
醫生坐下後摁開了錄音筆。
醫生笑了笑,“暖和了吧。”
孟跡沒有說話。
“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孟跡依舊沒說話。
醫生将手交叉放在桌上,“那好吧,和我講講你的故事吧,比如怎麽和他認識的?”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回憶美好的初戀。
這份清醒催眠想要麻痹孟跡,讓她被迫回憶。
孟跡冷笑了笑,“沒有故事。”
“這……”
“謝枷,”孟跡猛地湊近醫生,猩紅着眼,帶着重重的戾氣,咬字有力,“是他強.暴了我。”
心理醫生被吓愣了。
^^^^^
長廊下,任旬給肖霖銳倒了杯水。
“我想你已經聽我說完話了解了個大概情況,那份匿名郵件,我們已經在追蹤ip了。”
肖霖銳對孟跡這件事根本不了解,他收養孟跡後只怕她再會想起被陳瑜施暴的陰影,這麽多年就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事。
對于今天這事也是學校給他打電話才知道的。
二人現在都在擔心着一件事,就是這事一旦見光,網上輿論會有多吓人。
“任警官,受害人已經說出兇手是誰了!”
另一個警察也跑了來。
“我們也追蹤到ip地址了,已經和兇手都對上號了。”
“好,現在讓大家在會議室集合。”
任旬水都沒喝,然後往會議室走。
審訊室裏。
孟跡将頭埋進雙臂裏,肖霖銳推開門,緩緩的走到她身邊,然後蹲下身擡手摸着她柔軟的頭發。
“有沒有很餓?”
孟跡沒有說話。
他還記得才撿到她的時候就像個刺猬,輕輕一碰就炸毛。
把自己包裝的再好,可受過的傷依舊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而另一邊,警方動作很快,已經把謝枷抓了回來。
二號審訊室裏。
謝枷翹着二郎腿靠着背椅,手腕上是手铐。
任旬将文件夾砸在桌子上,然後才坐下。
“我說警察大哥,我這麽主動自首态度不能對我好點?”
“這都三年前的事了,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發郵件?”
“我現在改邪歸正了,這良心過不去。”謝枷笑道。
“給我嚴肅點!”任旬語氣冷冷的。
謝枷抖着腿,目光散漫,“我這算自首吧,會減刑吧?”
“礙于出事時你和受害人都是未成年,會減刑,但是因為你是在對方不情願下進行,屬于惡性。”
謝枷聽後笑着直起身,“拜托,我沒有強迫她,她自己先勾引我的,她自己要爬上我床,你說我怎麽怎麽樣我都認了,但這個絕對不認,我先和你說清楚。”
任旬擡眸,冰冷冷的毫不客氣,然後合上文件夾,轉身離開。
謝枷擡手摸了摸下巴不屑的笑着。
^^^^
本來警方這邊保守秘密很好的,也不知道是誰将消息散播了出去。
周劣和方竣一起在外面吃飯。
因為方竣說好久沒見,就想約他出來。
幾人吃飯吃得好好的,方竣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叮—”了聲,然後鎖屏上彈出一則新聞。
周劣本就和他坐在一起,無意間看了眼,然後一愣,方竣從他眼皮子底下拿走手機解鎖後點開那條新聞。
方竣拿了根牙簽叼在嘴裏,“什麽新聞這麽火爆,都上熱搜了。”
周劣不知為何手有些發涼。
“劣哥,這新聞……”
周劣猛地拿過手機。
标有熱門的是一個營銷號,受害人用的化名,卻指明是四中的女學生,兇手是直接用的原名。
而且下方配了幾個打馬賽克的圖片,最後一是一張長相特別冷豔漂亮女孩。
周劣額頭的青筋暴起,直接将手機砸在地上。
身邊所有人都驚訝的看着他,只有方竣平靜的喝了一口酒。
同樣,在警局的肖霖銳也看見了這個消息,他站在落地玻璃外拂了把臉,然後雙手撐着玻璃,心情沉重。
屋裏的孟跡還将頭埋進手臂了。
仿佛,活的一點生氣都沒了。
僅僅只是活着。
很快熱搜從薦漲到了沸,在下面評論的人兩極分化特別嚴重。
肖霖銳捏着兩頰,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不停的再翻評論。
有人覺得必須嚴懲,管他自首還是未成年,有人覺得,這個女孩長的太好看本身就是禍根,她不活該誰活該?
各大媒體也來湊熱鬧搶頭條,媒體就只差沒把公安局門檻踩爛了,然後不得不迫使警方這邊作出行動,開新聞發布會。
開新聞發布會當天早上孟跡被帶回了家,然後一進門她就把肖霖銳鎖在了外面。
“阿跡!你快開門!阿跡!”
孟跡擡腳走進房間,坐在鏡子前。
鏡子裏的她一點血色都沒有,像鬼一樣。
連她都不忍直視。
她雙手撐着額頭,将頭低近了雙膝。
^^^^^^
周劣坐在椅子上,桌前是一堆卷子,他一想到那些新聞,心中的火氣頂着他的胸口痛得厲害。
這時,門外傳來了新聞播報的聲音。
“今天開新聞發布會也是希望讓大家理性看待,法律會給受害人一個公道。”
一個記者問:“為什麽網上只有受害人的照片沒有兇手的呢?”
另一個記者:“對,您這樣是在有意包庇兇手嗎?”
“你!”站在任旬身旁的警察氣結。
任旬別過頭看向那個警察,“把兇手帶上來。”
謝枷被兩個警察押着走到各大記者面前。
任旬怕他亂說什麽,于是等記者拍完照就讓人帶走他,結果沒想到謝枷沖媒體大喊,“我沒有強.暴她,是她主動要和我發生關系!”
謝枷還想說,被警察捂着嘴拽了回去。
周劣猛地打開門,沖到客廳,拿着椅子狠狠的砸向電視機,砸了一次不夠又砸了好幾次。
“啪嗒”
挂式電視機從牆上落下來,碎成幾塊。
坐在沙發上的周慧秀被吓住了,她站起身,上前想要搶過他手裏的椅子。
“阿宥你這是怎麽了?你告訴我,你別這樣,你吓到媽媽了。”
周劣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胸前不斷起伏,聲音低沉帶着怒氣,“手拿開!”
周慧秀手顫抖着離開了椅子。
周劣扔掉椅子,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她緊跟了出去,她拉住他的手,懇求道,“阿宥,你別再出去了好嗎?那些事你等高考完再去處理行嗎?”
周劣沒反應。
“阿宥!就算媽求你了好不好?你只要好好讀書媽以後不會再攔着你,你想做什麽都行。”
周劣雙手緊握拳,牆上的紅色數字一點點上升,然後在第七樓停住了,并沒再往上。
他仰頭,眼眶有些紅,然後他一指一指的扣開周慧秀的手,然後從樓梯間下去。
周慧秀捂着臉“嗬”的一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