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賺錢難
當年那件事之後，侯春玲就跟侯爸侯媽說過了，将來侯春海不管是結婚還是生孩子，她都不會去。
侯媽當時不以為然，只當她是在說氣話，除非她是不想做人了，要不然就不能做那樣的事。只是對于這個小女兒的性格，侯媽還真有點拿不準，好的時候也很好說話的，不好的時候那可是什麽情面都不講。
“怎麽樣，你給春玲打電話了沒？”侯春玲和侯春海這邊剛斷了電話，侯媽就給二女兒打電話過去了。
“打了。”侯春海說道。
“那她怎麽說的？”侯媽連忙問道。
“沒怎麽說啊，就說知道了。”侯春海根本沒多想。
“她有說要去吧？”侯媽又追問說。
“她也沒說不去啊。”電話那頭的侯春海皺起了眉頭，難道還可以不去的嗎？
“哦，那就好。”侯媽這才終于稍稍把心放下了，又交待侯春海說：“到時候你們姐妹兩個一起過來，紅包要包多少，你們倆剛剛商量好了嗎？”
“我問她了，她也不知道。”侯春海說。
“我們這裏，一般過得去的人家，最少也要包個兩萬塊錢，不然面上過不去。你大哥這幾年也沒有存到什麽錢，我跟你爸這邊生意又不好，這回辦酒，光是酒席錢就……”
“媽。”侯媽念叨了好一會兒之後，電話那頭的侯春海終于說話了：“我們兩個都沒結婚，又是妹妹，也要給這麽多嗎？”
“你這孩子，說什麽話呢？哥哥結婚，妹妹哪有不給紅包的，也就是從前的人結婚早，前邊的哥哥結婚了，後邊的弟妹還都是小孩子呢，那才不要給，你們兩個都工作了，哪有不給的，傳出去要被人笑話死。放心吧，別聽到兩萬塊錢就怕了，到時候還有回禮呢。”侯媽的聲音中驟然多了幾分嚴厲和不耐煩。
“我知道了。”侯春海應了一聲，不再多說。
挂了電話以後，她的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她這些年的工作雖然穩定，但工資也不算高，兩萬塊錢，她整整要存一年呢，侯媽說到時候還有回禮，可誰知道他們到時候會給她回多少。
關于侯媽和侯二姐之間的對話，侯春玲是不知道的，這些天，她按侯外公教的，又在那些紅薯地的田埂上補了一批黃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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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公歷十月份，在他們當地，就已經進入了一場秋雨一場涼的季節，雖然不算冷，但夏日裏的暑氣卻也已經消了個七七八八，十月中旬，接連下了三五天不大不小的秋雨，然後又晴了兩天，這一天早早地，侯春玲便蹬上矮靴，穿上立領外套，上山采蘑菇去了。
他們這裏的山上主要生長的是松樹，本地海拔較高，西平鎮周圍都是高高低低的山頭，在每年的春天和秋天，山上都會長出一些蘑菇，通常就是一些松乳菇、蜜環菌、鉚釘菇。
從前大概是因為山地較為貧瘠的關系，山上的蘑菇并不很多，這幾年的情況有所好轉，因為生活條件的改善，附近村鎮的人都不再去山上割草耙松針了，幾年時間積累下來，山坡上的腐殖質也積累了不少。
聽侯外婆說，這兩年有人上山去采蘑菇，收獲都挺不錯，只可惜她的眼睛不太好使，侯外公的腿腳也不行，不然她也想采些蘑菇到鎮子上去賣，就算是最普通的松乳菇鮮菇，一斤也能賣個二三十塊。
“小六，你能幫我找蘑菇嗎？”侯春玲一邊奮力地撥開半人高的野草在野地裏穿行，一邊問小六道。
“不能，主人，在沒有實體機的情況下，我的感知範圍十分有限，如果想要強行擴大感知範圍的話，那就必須要消耗掉大量的生物能。”侯小六回答說。
“那還是算了。”侯春玲可不想弄得自己有力氣上山沒力氣下山。
“主人，等以後有了實體機就好了，每一臺實體機都會有一些附加功能，像我上回跟您提起的那臺家貓形态的實體機，它就有着敏捷的身手，不僅能爬樹，還有敏銳的感官，到時候我不僅可以幫您看家，要是來了壞人，我還能保護您的安全……”
“……”侯阿白不耐煩地擡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耳朵。
“阿白，小六他不能幫我找蘑菇，你呢？”侯春玲問它。
“汪嗚……”侯阿白趴在她肩頭上不想動彈。
“你看你來我家裏都這麽久了，個頭竟然一點都沒長，哎呀，這麽下去怎麽行，你今天要是幫我找蘑菇，我晚上就回去給你殺一只小公雞，怎麽樣？”
侯春玲說着又把一條荊棘往旁邊拉了拉，這筆架山上如今已經很少有人過來，從前被人踩出來的土路也已經快要被野草藤蔓淹沒，別說采蘑菇了，走路都難，這時候她就只好求助于侯小六和侯阿白了。
“……”侯阿白根本不搭理她。
“喂，我說你該不會什麽忙都幫不上吧？”激将法來了。
“……”侯阿白不肯中計。
“那好吧，反正今天沒采夠十斤蘑菇，我是絕對不會下山的。”看來不出狠招是不行了。
“主人，您就只帶了兩個飯團作為中午飯啊，不回去會餓肚子的，而且晚上在山上也很危險，又冷，露水又重……”侯小六連連勸道。
“那我不管，反正沒摘夠蘑菇我就不回去。”侯春玲還賴上了。
“汪嗚！”侯阿白氣急，一口咬在侯春玲的肩膀上，這是怎樣的一個神經病啊！
“別亂咬，衣服破了你賠啊？”侯春玲也不客氣，一個擡手就給了它一個腦嘣兒。
“吼……”侯阿白依舊咬着那塊布料不撒口。
“行吧，你咬吧，咬壞了你肯定得給我賠，現在賠不上也沒事，我到時候弄個小本，一樣一樣給你記上。”這時候侯春玲剛好看到路邊的一棵松樹下有塊大石頭，于是她便爬到石頭上坐了下來，休息一下，喝口水。
“喝水不？”侯春玲自己先喝了兩口，然後又問侯阿白。
“嗚。”侯阿白有些洩氣地放開嘴裏的布料，蔫蔫地應了一聲。
侯春玲笑了笑，從水壺裏倒出一點水到自己手窩裏，捧着遞到侯阿白跟前，侯阿白伸出小舌頭吧唧吧唧添了幾口，然後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推了侯春玲的手掌一下，表示自己喝夠了。
侯春玲把手裏剩下的水甩了，又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擡手摸了摸侯阿白的腦門，哄道：“阿白乖，快告訴我哪裏有蘑菇。”
侯阿白沒出聲，默默地伸出一條白色的毛絨絨的小短腿，往東邊的山坡上指了指。
“哦，原來是在那邊啊，我們找找去。”侯春玲把水壺往腰上一挂，就繼續找她的蘑菇去了。
往東面走了沒一會兒，她們就進了一片山坳，在侯阿白的提醒下，侯春玲很快就在一棵松樹下找到了一叢鉚釘菇，鉚釘菇的傘蓋粘滑泛着油光，菇肉滑嫩鮮脆，是一種非常美味的野生菌，侯外婆尤其喜歡吃，侯春玲小時候也跟着吃過幾回。
侯春玲看到這些鉚釘菇，簡直高興壞了，從口袋裏掏出購物袋和折疊刀，小心翼翼地将草叢中的這幾個蘑菇割下，放到袋子裏，然後又用旁邊的野草和腐殖質将她剛剛割過蘑菇的那個地方蓋上，這樣一來，只要氣候适宜，明年的這個地方依舊還會長出蘑菇來。
“阿白，還有哪裏有蘑菇？”侯春玲割完這幾個蘑菇，又問起了侯阿白，山上野草茂盛，要靠人力把這些野草撥開，再從裏面找到蘑菇，那簡直太難了，效率也極低。
“汪。”侯阿白又擡爪子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顆松樹……
這一天傍晚，侯春玲提了整整兩個購物袋的蘑菇回去，雖然不知道夠不夠十斤。
“哎呀，摘回來這麽多蘑菇啊！”侯外婆一看到侯春玲這一天的收獲，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外婆，都是鉚釘菇呢，你拿一點過去吃啊。”侯春玲把頭上的草帽解下來扇了扇，雖然最近氣溫有所下降，但是她這一整天上山下山的，也是累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水。
“我可不吃，你明天拿出去賣吧，鉚釘菇有人買，價錢也好，一斤能賣到三四十呢。”三四十塊錢一斤的鉚釘菇，侯外婆哪裏舍得吃。
“要不這樣吧，我一會兒揀一揀，把那些磕磕碰碰的挑出來，我們自己吃。”侯春玲說道。
“那行，讓你外公跟你一起挑吧，我這眼睛現在是越來越不行了。”侯外婆說着，又看了看袋子裏的那些鉚釘菇：“哎呀，怎麽一天時間就能采這麽多蘑菇，還盡是鉚釘菇。”
“難找着呢，草又深，還好有阿白，它的鼻子靈。”侯春玲一邊蹲在井邊洗臉一邊跟侯外婆說話。
“這狗崽不錯，沒白養活。”侯外公這時候也笑着說道。
“還沒聽說過會找蘑菇的狗呢。”侯外婆也覺得新奇。
“那有什麽奇怪，狗跟狗能一樣嗎？人跟人還不一樣呢。”侯外公不以為意，笑眯眯地看着旁邊凳子上窩着的那只狗崽。
這一晚，侯春玲從冰箱裏拿出來一塊五花肉跟鉚釘菇一起炒，又從侯外婆那邊的蔥地裏拔了一把小蔥出來，切成蔥段燴進去，炒出一盤油亮亮香噴噴的鉚釘菇炒肉，往侯外婆那邊端了一盤，自家這邊留了一盤，最後和侯阿白一起吃了個幹淨，連湯汁都沒留下。
“明天咱們再上山去采蘑菇吧。”侯春玲抽了一張餐巾紙，先給自己擦了擦嘴，然後又要伸手去給侯阿白擦嘴。
“汪！”侯阿白揮舞着它的一條小短腿奮力抵抗，最終還是沒讓侯春玲得逞。
“瞎講究。”侯春玲只好放下手裏那張紙巾，重新抽了一張幹淨的，湊過去給它擦了擦小嘴。
至于剩下的那些鉚釘菇，侯春玲自然不可能拿到菜市場去賣，當天晚上她就讓侯小六連接上了星網，把這批鉚釘菇挂上去銷售。
“主人，定價多少？”侯小六問道。
“一般的食用菌價格是多少？”侯春玲對星際幣根本沒概念，也不知道外星人對食用菌的接受度如何。
“人工種植的食用菌價格較低，野生菌類之間的價格差異很大，一般的沒有特殊用途的野生菌，價格通常在兩個星際幣到二百個星際幣之間。”侯小六回答說。
“你覺得我們這個鉚釘菇要定價多少合适呢？”侯春玲詢問他的意見。
“一市斤大約在五到十五個星際幣之間。主人，在一些環境氣候适合菌類生長的星球上，各種菌類遍地都是，而且因為種植食用菌的成本較低，管理也十分容易，現在人工種植食用菌的農場也很多，目前在整個星網上，菌類的價格還是比較低的。”小六說道。
“那我們就賣十個星際幣一斤吧。”侯春玲撓撓頭，看來想當倒爺收購野山菌賣給外星人這條路也不好走啊。
信息傳送上去之後，侯春玲便讓侯小六暫時下了線，一直挂在天網上，對她的體力消耗太大，侯春玲尋思着，等到時候賺夠了錢，首先就是要給侯小六買一臺實體機，讓他自己去吸收太陽能。
半個小時以後，侯春玲讓侯小六再次連接星網。
“怎麽樣？有人訂購嗎？”
“沒有，主人。”
……
又過了半個小時，侯春玲讓侯小六連接星網。
“現在呢？有人訂購嗎？”
“沒有，主人。”
……
又過了半個小時，侯春玲讓侯小六連接星網。
“有嗎？”
“沒有，主人。”
……
晚上九點鐘，侯春玲實在是累得快要沒力氣了，她躺在床上，一邊往自己身上拉被子，一邊最後一次讓侯小六登錄星網。
“主、主人！”這一次，還沒等侯春玲發問，侯小六就大呼小叫起來。
“怎麽了，是不是有人要買了？”侯春玲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的主人，對方有意要購買我們的這些野生菌，不過……”侯小六說到這裏頓了頓。
“不過什麽？”侯春玲連忙問道。
“他還價了，說是如果只要六十個星際幣的話，他就把我們的這些野生菌包圓了。”侯小六有些失落地說道，侯春玲這一天為了尋找這些野生菌花費了多少力氣，他也是知道的。
“你跟他說，八十個星際幣。”侯春玲說道。他們這一天收獲的野山菌，除去自己吃掉的那些，總共還有十一斤多一點。
“他說不行，而且還讓我們盡快決定。”侯小六說道。
“算了，賣了吧。”侯春玲稍一猶豫，就決定賣了。
這一次又一次地連接星網，她的體力實在是有點吃不消了，為了節約能量，她現在自己都不上去了，只讓小六連接上去看一看信息，這就跟發信息比浏覽網頁更節約流量是一個道理。
侯春玲将那些鉚釘菇用一個紙盒裝好，又在外面纏上好幾圈膠布，将它放在傳送陣中間，讓侯小六把東西給對方傳送過去。
對方收到貨以後，很快就給他們傳送了六十個星際幣過來，因為侯春玲現在還沒有在星際銀河擁有一個個人賬戶，交易過程中，就不方便轉賬，只能收現金。
侯小六說，開戶過程會比較費時間一點，他建議侯春玲先別着急，等他有了實體機以後再慢慢弄這些事情。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侯春玲每天白天上山采蘑菇，把西平鎮周圍的幾個山頭都走遍了，晚上就在星網上賣蘑菇，一次又一次地連接星網，等待顧客上門。
幾天下來，整個人就累得快要脫了形，好不容易才終于攢夠錢給侯小六買下了他心儀的那臺實體機。
“主人！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只比成人巴掌大一點的一只小貓崽，蹲坐在侯春玲面前，熱淚盈眶地說道。
“傻孩子。”侯春玲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眼裏滿是笑意——你的不就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