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面對
周六，夜幕籠罩，天空中點點星光隐約可見，一棟坐落于C城的西湖豪庭別墅在水中月光倒影下，閃着微微光暈，映射在湖裏的倒影與水波一起蕩漾，泛起陣陣漣漪。
陸小曼和周子韓兩人伫立在別墅門口等候，雙手緊緊牽着。
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到現在她的腦子裏還一片混沌。
昨天，和他們對家的《娛樂記》報道了一篇關于“陳雨菲拍戲現場，神秘男子劇組探班”的新聞。
新聞一出，微博瞬間炸開鍋，報社也在議論紛紛。在惋惜沒有搶到頭條的同時，也開始猜測這個神秘男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男子照片全程被馬賽克，看不清容貌。有人猜測是陳雨菲上一部戲的制片，有人說是某個已婚的富商，不然幹嘛要馬賽克。不知道誰忽然說很可能就是他們周總，上次他們雜志社不就拍到他和陳雨菲的照片嗎？
此言一出，便猶如萬濤江水，擋都擋不住，大家很是認同這個說法，開始繪聲繪色的描繪着兩人愛的是何等癡纏，周子韓不僅經常去片場接陳雨菲收工，而且還夜入香閨，幾乎形影不離，看來好事将近……
陸小曼耳朵聽得快炸毛了，她恨不得拍桌子，當場宣示主權:我才是他女朋友！
後面傳着傳着更離譜了，大家最後得出結論，兩人已經秘密同居，正準備籌劃婚禮！
陸小曼終于坐不住了，可是有人速度比她更快，“我覺得不是，我們周總不可能看上陳雨菲。”
說話的是小克，他振振有詞的說，“周總品味不至于那麽差，那個陳雨菲行內人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出名的緋聞女王啊！她身邊的緋聞男友還少嗎？”
“嗯，我覺得也是。”林妙點頭表示同意，“那小克你覺得周總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我覺得啊……”小克咧嘴笑着看了一眼陸小曼，“他喜歡像小曼那樣的。”
“噗！”他話音剛落，大家集體大笑，“小克，知道你和小曼兩個人感情好，也不用這麽護着吧！”
“怎麽，笑什麽啊，你們敢不敢和我打賭！”
“好啊，我們就賭賭。我押陳雨菲20塊!”有人說道。
“好！”
辦公室一片嘩然，大家熱情高漲，紛紛開始下注，陸小曼無語的搖了搖頭。
“買陳雨菲一賠二十，買嫩模王若可的一賠十，買鄭律師一賠五，小曼一賠二！大家買好離手，買好離手！”
一賠二？
才一賠二？！
陸小曼小嘴嘟囔，搞什麽！擺明看不起我陸小曼！
她踮起腳尖，夠不着。又跳了跳，勉強看到被人群圍得密不通風的下注站的一角。
她湊過去，撥開人群，好不容易看到下注站，差點沒暈厥。
被提名的女生票數一大把，而她就孤零零的只有一張票數！
是小克押的100。
“好的，王若可又一票，還有誰，還有誰？哦，陳雨菲一票！”記票的男同事忙得不亦樂乎。
慶幸的是小克的那張是目前唯一一張最大的票子，給她賺足面子，不然一票都沒有那可真是有夠難堪的。
“你們在幹什麽！”喧鬧的辦公室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副社！”
大番薯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來，他掃了一眼四周，看到大家驚慌失措的樣子，一臉肅然走到投注桌，拿起畫得橫七豎八的下注單子，問道“這是什麽？”
“哦，大家私底下娛樂娛樂，打賭周總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真的，只是娛樂而已！”記票的男同事小心翼翼的說。
大番薯挑了挑眼鏡，尤其認真的看了一眼，“那我也玩玩吧，我押小曼1000！”
“一……一千？”同事驚訝的張大了嘴。
一向對這種集體游戲不喜歡，不參與的大番薯竟然破地天荒加入了，還拿了1000塊賭資？！玩玩而已，要不要搞這麽大？
“才一賠二？小曼可是我們的人，你們怎麽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平時怎麽教你們的！”
“是是是！……”大夥連聲附和。
有了大番薯的鼓舞，大家更肆無忌憚了。
正當大家情緒高漲的時，一只莫名的手伸來把下注單子給抽走了。
“嘿，你來挑事的是不是？”記票的同事站起身，剛要開罵，看清來人後立馬噤了聲，“周，周總！”
大家急急忙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心驚膽戰等待他發話，陸小曼也在等他看完紙條後的反應。
周子韓勾起唇角，把紙收起來，“想知道我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生，何必這麽麻煩，問我不就好了。”
陸小曼擡起頭，心跳如擂，兩人的眼波在空氣中流轉。旁人欣喜，豎起耳朵靜靜聆聽，生怕錯過什麽。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衆人怔忡。
“……準備下個月結婚。”辦公室一下騷動了，大家交頭接耳讨論新娘子是誰，連陸小曼都一臉蒙圈，下個月結婚，她怎麽不知道。
“新娘就是……”周子韓深深看了她一眼，“陸小曼。”
此話一出，集體全部望向陸小曼，他們臉部的表情變化比唱戲的花旦還要出彩，眼神裏分明是在說這小妮子藏的也太深了吧，就這麽不動聲色把每個女人心目中的夢中情人給勾走了？
就這樣，沒有浪漫的求婚儀式，沒有戒指，沒有鮮花，周子韓用這種獨特的方式和她求了婚。
用齊悅的話講，這種求婚方式，果然很……周子韓！！
今天一早，周子韓就帶着她拜見了她的父母，向他們提親。突如其來的舉動把二老都吓了一大跳。何素心甚至把她偷偷拉到一旁詢問，兩人是什麽時候和好的，為什麽忽然這麽着急結婚，是不是有了身孕，搞得陸小曼百口莫辯。
好在他們以前對周子韓印象好，也一直希望兩人能複合，所以對他們忽然結婚一事并沒多說什麽。
而現在周子韓又把她拉到他家裏來了。
“會不會太快了？”
“我很早就有這個打算了，只不過之前公司有事情才一直耽擱着，難得最近有空，就順便把婚結了吧。”周子韓莞爾，
順便？搞了半天還只是搭了個順便？
“可我很不方便！”陸小曼氣鼓鼓的轉身想走，周子韓一把把她拉了回來，“是我錯，是我錯，對不起，您老人家事務繁忙，能不能百忙中抽點時間跟我把事兒辦了？”
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陸小曼忍不住笑了。心裏開始隐隐的擔憂，不知道等會柳月眉知道他們又再在一起，而且還要結婚，會有什麽反應。
想到柳月眉橫眉怒目的樣子，她脊背就一陣發涼。
別墅門打開了，出來一位40來歲的中年婦女。
來人看到周子韓，又驚又喜，“少爺！”她輕喚了一聲，随即又大聲朝着裏屋喊道，“少爺回來了！”
“老爺夫人在家嗎？”
“在！在！”傭人開心地給他們騰出位置。
周子韓拉着陸小曼，後者卻沒有跟着他步伐的意思，看她紋絲不動杵在那，周子韓想到了什麽，他手指動了動，勸慰道，“有我在，沒事。”
柳月眉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看到周子韓來了又驚又喜，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但當她看到他旁邊的陸小曼時，整張臉忽然變得黑沉。
陸小曼瑟縮了一下，手緊緊握住周子韓。
“爸媽，我帶小曼來家裏坐坐。”
“嗯”坐在沙發上的一個剛毅威嚴的中年男子擡頭看了一眼，随口應道，“坐吧！”
周子韓牽着她坐下，陸小曼手指緊張得絞在一起。
她的局促被周父盡收眼底。
“怎麽要來也沒提前說一聲，好讓林嫂給你們煮點晚飯。”
“我們也是忽然決定的。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們說。”周子韓握住陸小曼的手，對他們說道，“我想和小曼結婚，我……”
“什麽？”站在一旁沒說話的柳月眉喊了一聲，瞥了陸小曼一眼，轉頭問周子韓“你說什麽？你們要結婚？”
周父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示意了她一眼，繼續說“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
“下個月八號。”
“下……”
“哥，你們要結婚啦！”從樓梯下來的周子瑤聽到他們的對話，跑了過來。
周子韓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嗯。”
“太好了！”周子瑤走過來，在陸小曼身邊坐下，又挽起她的手臂，“這麽說我快有嫂嫂了。”
陸小曼扯了扯嘴角，餘光中察覺到柳月眉正目光陰冷，直勾勾地看着她。
陸小曼打了個寒顫，斂起笑意。
“怎麽這麽急？”周父問道，像是又想到了什麽，視線移向陸小曼的肚子。
陸小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看來又被誤會了。這周子韓，回去非好好修理一頓不可。
周子韓黑眸染笑，也不解釋。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們做父母也會尊重你的選擇，婚禮開始籌備了嗎？”
“我找了家婚慶公司，讓他們安排了。”
“好，好。”
陸小曼端坐着聽他們聊了一會兒，繃直的身體開始有些發酸，特別是餘光中感覺到柳月眉好像一直在注視着自己，坐的渾身都不舒服了。
“小曼姐姐，要不要我帶你去哥哥的房間轉轉？”周子瑤湊過來低語。
陸小曼猛點頭，感動得差點泣涕漣漣，這小姑子太善解人意了。
周子瑤從周子韓衣櫃的抽屜裏拿出一堆獎狀和成績單。
“他從小就拿了這麽多獎狀？”
全國中學生數學競賽一等獎；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二等獎；市三好生……她記得有些獎項是周子韓高中時候拿到的，當時看到他能代表學校參加各種比賽而且獲獎，可把她羨慕死了。
“嗯，哥不僅學習成績好，體育也很棒！”說到這個，周子瑤也不由得自豪了，“從小他身邊就圍繞很多傾慕他的女孩子，不過他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和她們說話，天天只和男生混在一起，以前我和霜霜姐還取笑他口味獨特。”
陸小曼也忍不住笑了。
周子瑤別有深意瞅了她一眼，又道，“後來有一次，無意中讓我聽到他和他的發小說他其實有喜歡的女生，是在野炊時碰到的，據說那個女孩子在路邊逗小狗結果被狼狗追，他看到了覺得那女孩子特有意思，想不到兩人還有機會做了同學……”
被狗追，後面成了同學？
他說的這個人怎麽那麽像她？
正在恍惚之際，房門被人打開。
柳月眉伫立在門口，睨了一眼她，“子瑤，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這位陸小姐有話要說。”
陸小曼心頭一震，就聽周子瑤“哦”了一聲，走了出去。
她想要說什麽？
陸小曼惴惴不安，房間裏只剩她們兩個人，空氣一下子變得壓抑了，她站在原地，不敢動。
“陸小姐，令堂身體別來無恙吧？”柳月眉的聲音冷若寒冰，直刺心骨。
“挺……挺好，謝謝關心。”
……
另一邊，和周父談話完的周子韓剛想上樓找陸小曼，卻看到周子瑤一個人走下來。
“小曼呢？”
“剛媽叫我下來，說有話和小曼姐姐說，也不知道兩人說什麽……”
周子韓劍眉輕攏，沒等她說完就急匆匆跑了上去。
剛走到二樓，便聽到柳月眉的淩厲的聲音從他房裏傳來。
“當初是你自己答應我會離開我兒子，我才幫你請了最好的專家醫治醫治你母親，想不到你不僅不感恩戴德，還出爾反爾，又跑回來勾引我兒子……”
柳月眉的話就像一個棒椎，重重打在周子韓心上，他僵在原地，臉上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對不起阿姨，我知道是我不對，當初是我親口答應您會離他遠遠的，可現在又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真的很愛他，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他，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想知道陪他身邊的女孩子會是誰，有沒有好好照顧他。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偷偷跑去看他，可是我又怕我見了，就再也舍不得離開他……我很感謝您救了我母親，可是我也離不開他，我知道我這麽做對不起您，欠您的醫療費我會盡快換給您，我求您……”
“求什麽求！你以為我們會稀罕這點錢？我們子韓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你算什麽東西！沒有你，我們子韓照樣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我不符合您心目中兒媳婦的人選，可是我已經答應過他這輩子都不會再離開他了，如果您真的心疼自己的兒子，你就該尊重他的選擇，而不是非要讓他按着你的要求找媳婦。”
“你還要不要臉！說到底你看中的還不是我們家的錢，少在我面前裝什麽清高，說什麽愛不愛的。如果我們子韓一無所有，你還會死乞白賴留在他身邊？你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滾！”柳月眉惡狠狠的叱喝道。
陸小曼跌跌撞撞跑了出來，結果撞上一個高大的不明物體。
她擡頭一看，居然是周子韓！
周子韓的額頭青筋暴起，垂在身側的雙手攥成拳頭，黑眸深深凝視着她。
陸小曼的鼻子有些發酸，好像有股熱流一直拼命要往眼眶外湧。她極力噙住淚，不想讓周子韓看到她此刻的狼狽，可是卻掩蓋不住通紅的雙眼。
周子韓眸色微暗下來，他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進房間。
“媽，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為了逼小曼和我分手，這麽卑鄙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周子韓沖進房間對着柳月眉吼道。
“我卑鄙？”柳月眉氣得咬牙切齒，指着陸小曼質問，“你竟然說我卑鄙！我真的卑鄙就不會救她媽媽，如果沒有我，她媽媽早就死了！我只是叫她不要再耽誤你，我這麽做是為了誰！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跑來和我叫板！”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傷害我最愛的人！”
柳月眉氣得嘴唇不停顫抖，“她不夠資格！”
“可我只要她！”周子韓的眸光堅如磐石。“還有，有句話你說錯了，這些年沒有她，我過得并不好，我每天都像行屍走肉的活着，除了用工作麻痹自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而這些您又知不知道？你只會按照你的喜好來規劃我的人生，可是你有沒有關心過我，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說完，他拉着陸小曼往外走，到了門邊，他又頓下了腳步，側頭看着身後被他氣得僵直在原地的柳月眉。
“媽，你這輩子有試過失去自己最心愛的人嗎？你知道當你最愛的人離開自己是一種什麽感覺嗎？”周子韓喉結發顫，連聲線都帶着顫音。
“也許你不懂，可是我懂……”
柳月眉癱軟的坐在了床上，他的聲音還回蕩在房間裏，久久沒有散去。
*****
周子韓拉着陸小曼，一路往門口走去，周父和周子瑤叫住也沒回應。
他在前面快步地走着，陸小曼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好像恨不得要帶她逃離這個地方，最好離得遠遠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子韓才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一把把她摟在懷裏，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所以你當初離開我是為了救你媽？”
臂彎的力量又加重了些許，寧谧的黑夜，他的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對不起。如果當初我足夠相信你，如果當初我堅持不和你分手，你就不會受這麽多苦……”
陸小曼趴在他的懷裏拼命地搖頭，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那晚，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記得後面她越哭越厲害，到最後簡直一發不可收拾。周子韓捧起她的臉，手忙腳亂的擦着她滿臉淚痕，輕聲笑她，“要不要像小時候那樣把衣服借給你擦眼淚鼻涕？”
她看到他衣服肩膀上那片濡濕，破涕為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