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齊老娘這段日子非常郁悶, 本以為新兒媳婦要給她生個孫子的, 結果竟又是孫女！這也就算了, 偏新兒媳婦的爸媽不因為自家閨女無能夾着尾巴做人，反倒是還敢打她的鴻偉和她, 這簡直太膽大包天了！她氣得只想叫她家鴻偉抛棄那薛莉莉, 看那薛家人後不後悔！
可她家鴻偉呢，壓根不聽話。回來沒幾天就又跑縣裏去了，這孩子都滿月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左右親家是沒來道歉，薛莉莉也半點消息沒有，就是鴻偉也沒給家裏個說法。她這辛辛苦苦養大了兒子, 結果臨了臨了卻要受這麽大的氣，這樣一對比，這些日子她沒少懷念前兒媳婦陳麗雲的好, 知道生了女兒沒臉對不起他們老齊家，那對她這個婆婆一向是話都不敢大聲說一句的。而且人也長得好, 還能賺錢，要齊老娘來看, 這個前兒媳婦也并不比薛莉莉差什麽嘛！
只不過今兒遇見, 看着那不願搭理她的兩個讨債鬼大孫女，她這心裏還是覺得晦氣極了。說不定她兒子又生個閨女就是這前頭三個讨債鬼害得, 一個一個往家裏蹦，給這家裏帶來噩運了！
齊老娘越想越覺得如此，又看陳麗雲這個從前見了她大氣都不敢喘的前兒媳現在視她為空氣, 那覺得前兒媳好的想法也沒了，只覺得怎麽看怎麽讨厭，于是站定腳，語氣不善的道：“站住！大丫二丫，你們給我站住！”
陳麗雲停下腳步，轉頭冷冷看過去。
陳舒也拉着妹妹回了頭，語氣很沖的道：“幹什麽？”
讨債鬼還敢這麽個态度！
齊老娘心裏的火蹭蹭往上冒，快走兩步向前，伸出手指頭快戳到陳舒臉上：“誰教你這麽跟我說話的？我是你奶奶，你哪裏學的規矩這麽跟我說話的？還有，剛剛你跟小闖幹什麽呢，你是不是欺負他了？他可是你弟弟！”
陳舒這小姑娘，完全不用媽媽出頭，自個兒就伸出手一把打開了齊老娘的手。陳麗雲來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原本面黃肌瘦嚴重營養不良的陳舒被養得極好，個子竄了一截，臉上身上也有肉了，這力氣自然也大了許多，一巴掌打的沒防備的齊老娘抱着手嘶嘶出聲。
陳舒還不停歇，怒氣沖沖道：“你是齊闖的奶奶，可不是我的奶奶，你對我不好好說話，我憑什麽對你好好說話？你想得倒美！”
齊老娘目瞪口呆，再是沒想到陳舒會這樣跟她說話，這個大孫女，從前雖然不算乖巧聽話，但對她起碼的恭敬也還是有的，可現在這是怎麽了？
一個個都混賬了！
她氣得揚起手就要打過去。
陳麗雲一個箭步上前，穩穩抓住了她的手。
陳舒也已經拉着陳暢後退了兩步，同時怒道：“你幹什麽？你還想打我？”
齊老娘掙不開手，氣急敗壞罵道：“我打你怎麽了？你這個讨債鬼，你是我齊家的孩子，我打你天經地義！”
Advertisement
要不是齊老娘是個年紀不小的老太太，陳麗雲真想先叫她知道知道什麽是挨打。不過即便不能對這老太太動粗，她抓着齊老娘的手也用上了十成的力：“我想你弄錯了，我和你兒子已經離了婚，三個閨女你兒子一個都沒要，她們全部跟我，也早就改跟我姓了，所以她們不是你齊家的孩子，她們只是我的孩子。”
手上疼痛劇烈，齊老娘面色猙獰着，已經顧不上氣了，只哎喲哎喲的叫着掙紮着。
“哼！”陳麗雲硬是抓了她足有兩分鐘，然後才冷哼一聲放開她，轉頭帶着陳舒陳暢走了。
齊老娘突然冒出來鬧了這一出，去上學的路上母女三人便都沒再說話，陳舒陳暢想什麽陳麗雲不知道，她在想，搬家這事兒是真的得提上日程了，要不然長長久久在這村裏都能見到齊老娘齊老爹，逢年過節還能見到齊鴻偉和薛莉莉，對她來說不算什麽，對三個孩子卻是傷害。
只是，南市那邊服裝生意的錢什麽時候能結呢？
·
南市這邊，周楊心情非常好，他當初找陳麗雲合作，對于生意發展的考量是有兩方面。一面是周家在南市算是很有頭臉的人家，來往的人家自也是非富即貴的，再加上他讀書時候的一些同學，做生意之後的一些合作夥伴，推出高級刺繡成衣或者量體定制，根本就不愁客人的。另一面，則是一開始他想的是能不能量産陳麗雲的手藝，畢竟這世上有錢人的總數并不夠多，再是不愁客人賺的也有限，真想賺錢，還是要量産，要賺中産階級的錢。
如今他先選了高級刺繡成衣的路，先讓陳麗雲做的那幾身有帶着古意的改良旗袍，有蘊含了東方韻味的改良洋裝，給家裏的女眷穿了幾身，又送了幾身出去，很快在南市就刮起了一陣新風潮。打聽的甚至找到他面前要購買的不知多少，他卻一個都沒應下，只說設計師在閉關創作，等出關後将會舉辦一次賞鑒會，到那時不管是純欣賞還是想購買，都可以到現場看了更多的新衣再決定。
所謂的閉關創作的設計師自然就是陳麗雲了，陳麗雲花了數月時間又做了約莫有三十來件的新貨，這些新貨陸續到了南市後，周楊一直都暗下裏藏着，直到昨兒個他舉辦賞鑒會才全部拿出來。
這賞鑒會可以說是獲得了空前成功，幾乎有資格參加賞鑒會的十個人裏有九個都想要預定新衣，而因為他這邊全都是陳麗雲一個人純手工制作，因此他不能也不願意接太多單子，畢竟奇貨可居嘛！因此只将這三十來件的展示品全部銷售一空後，挑了一批關系親近又有購買力的留下尺寸按序約好出貨時間，剩下的便都只給了特制名片約了其餘時間再上門量尺寸。
這會兒他翻看着留下尺寸的記錄本，又瞟了眼旁邊特制名片只剩下了薄薄一小疊，那嘴邊的笑意就怎麽壓都壓不下去了。倒不是為賺錢而高興，說實話這批衣服雖然賺得不少，但那是相對于一般人來說的，對于他而言，這批衣服賺得錢他根本不看在眼裏。他看在眼裏的，是長期發展，是這次打了個好頭，為日後生意奠定了好基礎。
或許是時候去找陳麗雲一趟了，大規模的量産暫時不急，但這高定只靠她一人也太影響生意了，畢竟衣裳再好，工期過于長了，也容易讓人産生疲倦心理。何況這長長久久的做針線，不考慮其他，眼睛卻一定得考慮的。他還要跟陳麗雲長期合作呢，要是她眼睛壞了可就麻煩了。
這麽想着，他便立刻起身準備往外走。
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趙勤大步進了屋，一手抹汗一手拖了椅子過來坐下：“表哥，通融一下，幫我這邊插隊做兩條裙子，尺寸我已經拿來了。”
周楊重又坐下，看着趙勤放在辦公桌上寫了尺寸的紙條，淡淡道：“誰的尺碼？你未婚妻的？”
這話一出，以手扇風的趙勤一下顧不得熱了，瞪眼過去道：“表哥，你能別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嗎？我都快要被這事煩死了，你還要笑我！”
年前趙家人就催得緊，年後就更是變本加厲了，不管趙勤同不同意，相親的對象沒有二十個也有十八個了。前幾日周楊還聽到自家媽說趙家的消息，說是門當戶對的姑娘們都快看遍了，他再是不點頭，只怕是相親對象都找不到了。
周楊就道：“不是未婚妻，其他人免談。”
“表哥！”趙勤不滿：“是倩倩和她好朋友要的，我都答應她了，你可不能叫我言而無信啊！”
趙倩是趙勤的堂妹，兩兄妹感情一向不錯。
周趙兩家其實是世交了，周楊自然認識趙倩，并且還知道趙倩那點沒好好遮掩的心思。他語氣冷淡道：“純手工制作，一條裙子工期要多久，趙勤你難道不知道嗎？我這邊都盡量的推，你還要我幫你插隊，你這是半點不心疼你那小筆友是吧？她可是要養三個閨女的，要是為了做衣服把眼睛熬瞎了，你給她養閨女嗎？”
把眼睛熬瞎了？
有那麽嚴重嗎？
趙勤心裏有些不安：“不……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年後到現在她已經做了四十多條裙子了，又要帶孩子又要做衣服，只怕熬夜是家常便飯。”實際上要不是為了這次的賞鑒會，周楊也不會那麽殘忍的叫陳麗雲一直忙着，這真的屬于超高産了。
趙勤忙道：“那我去跟倩倩說一聲。”
雖然是被堂妹磨了快一星期的，但趙勤此刻還是堅定的決定不能走這後門了。
周楊起身：“我正好要去見陳麗雲，這樣吧，我叫她給做兩條手帕，你回頭送給你堂妹好了。”
這手帕在縣裏賣不值錢，但拿到南市那卻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因為周楊壓根沒想過要靠手帕來賺一點小錢，這手帕是他們品牌“Cloud”一個回饋客戶的贈品，做工精美，布料上乘，偏偏不賣只送，在南市上層能拿到“Cloud”的手帕也算是一種身份象征，畢竟量也極小。
趙勤卻沒為這個高興，他蹭一下也站起來，道：“表哥你要去見陳麗雲？我……我也去！”
周楊斜睨了他一眼：“你去幹什麽？”
“閑着也是閑着，我出去轉轉！”趙勤理由都沒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