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二天一早陸芊芊醒過來的時候, 沈長漓已經不在她的身邊了, 她喚來檀香和玉瑤伺候她梳洗打扮，檀香和玉瑤沒有多說什麽，依舊如往常一般伺候着她。
沈長漓臨走前叮囑過她們，無論陸芊芊如何問起，都不要将這段時間她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她，畢竟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記憶, 若是她當真忘了，也許一件好的事情。
知道二奶奶一直被關在凝香院內, 陸芊芊用完早膳, 便命檀香扶着她去了凝香院。
凝香院內的一切，還是同往常一樣, 二老爺雖不待見二奶奶了，可好歹沒有克扣過她的任何東西, 只是院子裏的一些下人們，見二奶奶失勢了，便沒有再同往常一般，那麽盡心盡力的伺候她了。
陸芊芊過去的時候，二奶奶正在院子裏的樹蔭下坐着，一旁的桌子上擺放着的是一些瓜果和點心，看來即使她如今落得如此下場，老太太也并沒有半點怠慢于她。
陸芊芊的身影才剛出現在院門口，便被站在二奶奶身後的懷綠給瞧見了，懷綠輕聲在二奶奶的耳旁說道：“二奶奶, 表姑娘過來了。”
二奶奶猛的回頭果然看見陸芊芊正在不遠處站着，她朝着陸芊芊招了招手，臉上帶着的是和藹可親的笑容，若是不明實情的丫鬟們看見，還以為二奶奶這是有多疼愛陸芊芊呢，可殊不知，在二奶奶的心裏，卻是恨不得陸芊芊早點去死。
她邁着步子走到了二奶奶的近前，朝着她行了一禮。“姨母。”
“芊芊啊，聽聞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你看姨母整日裏都被關在這院子裏，也沒法出去瞧瞧你，你可會責備于姨母？”二奶奶面上帶着笑意，伸手将陸芊芊給扶了起來。
陸芊芊微微一笑。“芊芊自是不會責備于姨母。”
“那就好，那就好，來，快坐下。”二奶奶急忙招呼着她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陸芊芊也不推辭，當真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去屋裏泡壺茶來。”待陸芊芊坐下之後，二奶奶便急忙吩咐懷綠去準備茶水了。
以往陸芊芊來到凝香院內的時候，又何曾見她這般熱情招待過，如今這般模樣，恐怕也只是為了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吧。
“我是真沒想到，你還肯來看我。”二奶奶一邊說着，一邊剝着一顆葡萄放進了嘴裏。“自從我被關進這凝香院內啊，就連長殊都沒怎麽來看過我，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二奶奶說着，陸芊芊便在一旁坐着安靜的聽着，也沒有接她的話。
“芊芊啊，你知道嗎？你和你的母親，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這個她當然知道，昨日她還在夢裏夢見趙芸初了。
“你們都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天生就适合勾引男人！”二奶奶說完這話，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那模樣就跟瘋了一般。
站在一旁的檀香有些惱怒，可二奶奶即使是失勢了，她也還是府裏的二奶奶，還輪不到一個丫鬟去教訓她，于是在檀香想要沖上前的時候，卻被陸芊芊給一把拉住了。陸芊芊朝着她微微搖了搖頭，檀香只好憤憤不平的退回了她的身旁。
“有件事情你恐怕還不知情吧？”二奶奶笑得癫狂，可陸芊芊卻是一直冷眼瞧着她。“你以為當年你母親為何會嫁給你父親？祖母受父親所托，待趙芸初長大之後，便替她尋一個好人家嫁了，可她天生沒有那麽好的命，就不配嫁去一個官宦之家。”
“所以，當年娘親失身于爹爹的這件事情，其實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陸芊芊看着她，臉上并沒有露出太多的驚訝之色。
當年趙芸初原本已經要與劉大人家的公子定親了，她與劉大人家的公子也是互相情投意合，可是卻在定親的前一夜，被人撞見她與陸君安有染，于是定親這件事情便就此作廢，劉大人也再未帶着自己的兒子去過趙府。
後來趙老太太沒有辦法，便只能将趙芸初嫁給陸君安，好在陸君安待趙芸初不薄，也算是彌補了對她的這個虧欠，只是當年因為這件事情，還一度敗壞了趙芸初的名聲，人人都在傳她是個不潔的女子，還未定親便與其他的男子厮混在一起。
“若不然，你以為還有誰會這般算計她？在趙府裏，與她有仇的，便也只有我了。”二奶奶一臉諷刺的看着她。“當年我的母親因為你的外祖母而慘死在了爹爹的手上，這個仇，我一直都記在心裏。于是在你娘與劉大人家的公子定親的前一晚，我便在她的杯子裏下了藥，讓她失身于陸君安，成為了被千夫所指的不潔的女子。”
陸芊芊不敢想，當年的趙芸初，究竟是如何隐忍下這件事情的，只是直到她死，也未能知道當年害她的人，其實就是她極其信任的嫡姐。
“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不甘心，我想讓她生不如死，于是讓林媽媽一直往她的膳食裏摻雜着□□，這些林媽媽應該都未曾告訴過你吧？她是我的人，是這輩子最不會背叛我的人。”二奶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面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來。
“她的确沒有背叛你，只是她還心心念念着你将她給救出去，卻沒想到你從未想過要救她。”陸芊芊一臉平靜的看着二奶奶。
如今對于她來說，這一切都已經毫無意義了，林媽媽被她關在了鄉下的一個莊子裏，在那裏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整日裏都只能幹一些粗糙的農活，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是最苦的後半輩子了。
“沒有用的棋子，還留着作甚？”二奶奶突然一臉狠厲的看着陸芊芊。“我只是恨，恨沒能早點弄死你，若是早點将你弄死，便沒有後來這麽多的麻煩事了。”
陸芊芊靜靜的看着她，突然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姨母，冤冤相報何時了，你算計了娘親一輩子，可娘親她從未怨過你，甚至在她每每提到你的時候，眼裏滿是依賴之情。即使我從未見過姨母和娘親在一起相處的樣子，卻也是能夠想到，曾經有那麽些時候，姨母其實也是真心護着娘親的。”
二奶奶聽聞這話，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陸芊芊站起身來，如今她已經明白了二奶奶的心思，那麽往後的一切，便顯得沒那麽重要了，只願二奶奶日後不要後悔這麽些年來，所做的這些事情。
檀香扶着她朝着凝香院的院門外走去，懷綠正好端着茶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二奶奶出聲叫住了陸芊芊。“芊芊，你……可曾有怨恨過我？”
陸芊芊停住了腳步，回頭望着她。“有過，可如今恨與不恨，都已經毫無意義了。”
說完她便帶着檀香離開了凝香院，可是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二奶奶的面上，卻是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陸芊芊帶着檀香一路朝着北離院的方向走了回去，可在半路上卻遇到了一個慌慌張張的丫鬟，那丫鬟聲稱自己是四奶奶院裏的丫鬟，不小心将四奶奶院裏養的一只鹦鹉給弄丢了，現在正四處尋找着那只鹦鹉，若是天黑之前找不到，恐怕回去四奶奶便會要了她的命。
陸芊芊見她面容上着急的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便命身旁的檀香陪着她一起去尋找，說自己一個人回北離院便好。一開始檀香不願意，執意要先送她回去，可陸芊芊卻是好說歹說，讓她陪着那丫鬟去尋四奶奶的那只鹦鹉了。
走在回北離院的路上，陸芊芊卻在半路上遇見了她這輩子最不想要見到的人，淮陽侯秦蘅。
直到看見秦蘅的身影之後，她才猛然記起，今日正是秦蘅帶着秦珞上寧國公府，來向沈芝钰提親的日子。
陸芊芊才一見到他，便慌了手腳，急忙想要找一個地方躲藏起來，可是已經晚了，早在她看見秦蘅的時候，秦蘅也已經看見了她。秦蘅本就是習武之人，在見到陸芊芊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他一個箭步就沖到了她的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在看見陸芊芊的第一眼，他便被陸芊芊的面容給驚豔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美豔的女子，讓人只看一眼，便能被她輕易的勾了魂去。
“你叫什麽名字？”秦蘅突然出聲問道。
陸芊芊被他的樣子給吓壞了，好似把他當成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急忙退後了好幾步，可她每退後一步，秦蘅便會往前一步，那模樣看起來就好似根本沒打算放過她一般。
“請侯爺自重！”終于在被他逼退得無路可退的時候，陸芊芊氣惱的開口說道。
“你知道我是侯爺？”秦蘅眼裏滿是驚訝的神色。
陸芊芊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方才她急忙應付于他，竟是不小心将他侯爺的身份給說了出來。如今她見到秦蘅，就好似見到鬼了一般，即使是他現在沒有如上一世那般掐着她的脖子，可她卻還是感覺她的脖子像是被他掐在手裏一般，嘞的她喘不上氣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