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7 離 愁
“沒皮沒躁的丫頭片子。”單志還從未受過如此氣，被雨燕一攪，氣得瞪胡子吹眼。
李秀枝已經走出去了，見低頭沉思的單争高緊跟了過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沖動，雨燕的話很有道理，自己是單争高堂堂正正的妻子，怎麽會說走就走，走了以後怎樣解決這個家庭矛盾？這下再回去了，還不被公公一頓好譏笑。
“包給我。”單争高伸出手。
“給你幹嘛？我可不回去的。”李秀枝嘴裏倔強地說了一句，浮躁的心已安靜了，正好找個臺階下來。
“家裏的情況，你也明白，我回部隊是不可能的了，更別說去蘇聯。你看這樣行不行？”
“你想怎樣安排？”李秀枝站了下來。
“你先回去将我現在的處境告訴團長和你姑父，謝謝他們關心和愛護，出國的事讓他人去吧！過幾天，待我把家裏的事理理就回部隊打報告，我們倆都退伍，回到地方上工作。”單争高輕輕把住妻子的肩，目光裏沉甸甸的落寞。
“那……那好吧！遇見這樣的父親，換我一樣不好處，真難為你了……我就先回……”李秀枝見一臉酸澀的丈夫，心都碎了，一把抱住了他，輕輕抽泣起來。
“別這樣，大白天的，別人見了多不雅觀。我們是軍人，別用眼淚解決問題，好嗎？”單争高前後瞧瞧，飛快地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
“嗯……你可得盡快回來把退伍手續給辦了，我不能沒有你……”李秀枝黑白分明的眼睛的注滿了美好明天的期待，注滿了對丈夫的一往情深和眷戀。
兩人來到鎮上陳天河的單身宿舍。
“喲，哥、嫂子你們來了，坐坐坐！”陳天河正在收拾行李。
“你這是要去哪裏？”單争高看他一副要出差的樣子。
“公社安排我把年底的報表送縣裏去，你們這是……”陳天河見單争高提着背包，“幹爹他……”
“不提他了，我讓你嫂子先回部隊，過幾天我處理好家裏的事，再接她回來。”
“你的意思要退伍？”陳天河驚愕地看着單争高。
“不退，你覺得母親和弟妹們能活下去嗎？”單争高深邃的眼眸裏落滿凄涼和無助。
“滴滴滴……”三人正說話，外面傳來幾聲汽車喇叭的鳴笛聲。
“既然這樣……回地方也是遲早的事。這樣吧！司機已經在催了，嫂子如願意擠擠，坐便車一起去縣城，舍不舍得這會離開啊？”陳天河見愁眉苦臉的單争高，開了句玩笑。兩人本想在鎮上旅館住一晚，被他這一“将”，頓時不好意思了。
“行，就搭下你這免費的車。”
分別是種最折磨人的離愁，李秀枝一甩秀發，軍服下的堅強瞬間展露無遺。
單争高搔了搔腦袋，當着陳天河的面也不好表現出難舍的情節，只好提着李秀枝的背包随陳天河來到那輛“解放”旁邊。
陳天河向司機陪着笑：“讓您等久了，這是我嫂子，急着回部隊，麻煩讓擠擠吧？”
司機見是位女軍人，忙點點頭。
“路上別再催促司機師傅啊！”單争高故意調笑道。
“真的舍不得離開你……”李秀枝輕輕在他耳邊說，不舍的眼神令人心碎。
“別耽誤人家趕路，過幾天就見了。”單争高将背包遞給了陳天河，悄悄拉了一下李秀枝的手。
“我走了……”李秀枝聲音裏帶着哭腔。
“天河，到了城裏記得先幫嫂子把住宿和明早的車票安排好。”單争高避開妻子淚花閃爍的眼。
“放心吧！哥，我們出發了。”
“再見！”單争高努力笑着，揮揮手。
“解放”喘着粗氣離開了，單争高的心也跟了過去！
“……”李秀枝伸出車窗的手兒，搖啊搖，漸漸搖出了他的視線。
他那雙失落、痛楚的眼神久久無法收回……
寒風刺骨的冷，慘白的陽光暖意全無，植物毫無生氣，躬着冷得發抖的腰肢，左右搖晃着。
單争高送完李秀枝，一眼瞥見父親閃身進了不遠處的小賣部。
他未做理會，獨自落寞地回家去了。
與丈夫分別無疑是難受的，不過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在一起的，李秀枝安慰着自己。
“嫂子，您來的時候和我同坐，離別的時候又與我同坐，看來我和女軍人有緣啊！”陳天河見李秀枝不開心的樣子，想着法逗她開心。
“呵呵，難不成你還想嫂子為你做媒介紹個女軍人？”李秀枝真樂了。
“要真那樣的，我家祖墳可冒青煙了。”
“你這嘴皮子真會說話。”李秀枝一路上和陳天河聊着天，與丈夫離別的不快情緒暫時散在了一邊。
單争高回到家裏，想起家裏中午還熱絡的情景，此時母親和弟妹們依然是一臉的愁雲。
他立刻穩穩神：“單莺，早點煮飯，晚上早些休息，免得費煤油。”
“大哥，我嫂子呢？”小妹的問話立刻引來母親和弟弟們詢問的目光。
“她暫時先回部隊去了，趕快煮飯去。”單争高不願再提有關李秀枝的話題。
又是兩天的車程，李秀枝回到部隊已經是第三天下午黃昏時分，她直接來到姑媽家。
姑父麻參謀長正幫姑媽清理着菜，見李秀枝回來了，揚揚頭：“先倒點熱水泡泡腳吧！”
姑父總是這樣關心着她，他在李秀枝的心裏和父親沒什麽兩樣。
老愛唠叨，喜歡問這問那的姑媽，此時倒沒言語，背朝着她，忙着加水煮飯。
“還是熬點粥吧！秀枝坐了兩天車了。”姑父對顯得有些木納的姑媽說。
“姑媽，您歇歇讓我來。”李秀枝以為兩老人拌了嘴。
“一頓粥不用你操心，趕緊泡泡腳。這一趟，怎麽樣？”姑媽轉過身來，微眯着雙眼，看着洗手的李秀枝。
“你這個老太婆，人家第一次去丈夫家，那還不是受到的熱烈歡迎。”姑父的臉上帶着笑。
“嗯嗯……”李秀枝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