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屏幕右下角顯示時間,剛剛午後四點半,距離FMer規定的下班時間還有整整半個小時。
在辦公室坐了整整一天、處理完早上的風波,通過郵件給供貨方代表仔細講述設計稿重複的原因,并且得到對方答複和諒解之後,她又給公司部門經理以上的高層,集體發了一封信函。
說是信函,其實內容只有三兩行,類似于聲明公告的形式。
‘以前種種事情,我可以不予追究。但針對今天這起惡劣事件,我本人表示受到極大的傷害,要求參與人士對我進行致歉,并予以補償。
三天之前,補償措施未落實,本人将考慮通過司法手段,合理維權。
顧傾’
消息發出去五個小時,顧傾辦公室裏安寧祥和,但整個FMer公司卻變得草木皆兵,以往針對顧傾的高層全都急紅了眼。
确實,之前他們都想把顧傾逼出FMer,免得公司大權旁落。這次會拎不清站在方潇那一邊,除了因為方潇言之鑿鑿,看似非常有理之外,想針對顧傾,把她趕出公司也是很大的原因。
但恰恰是今天的事,讓他們意識到,整個FMer已經到了沒顧傾不行的地步。
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必須她親自處理,現在設計稿都要顧傾來做了。
對于珠寶公司而言,設計稿和供貨渠道是維系全公司的命脈。現在兩樣都掌握在總監手裏,另外那些內姓高層即使再不願意,也明白現在的必須得低頭。
問題是,要怎麽低頭,才能讓顧傾滿意呢?
沒有多餘的人打擾,顧傾工作效率提高許多,才四點半就已經處理完所有的工作。
“好累啊…”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僵硬的脖頸,走到窗邊向下俯瞰。
周圍的寫字樓都沒有下班,早晚熱鬧擁擠的辦公樓下變得格外安靜,連遠處的幾條馬路都很順暢,挺适合開車兜風。
“今天提早下班好了。”顧傾收拾好東西,拿出手機給容禮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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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音響了兩下,對面接得很快。
像是專門守在電話旁邊的,就等着她打過來。
“要翹班了嗎?”容禮聲音依舊高貴,那份神秘卻變成淡淡的笑意,如果他這個人本身。
不熟悉的情況下,大家往往會以為容禮是個高貴而神秘的人,就連顧傾也是如此。
第一次見面時,她還不知道對方身份,對容禮的印象只有‘屁股很翹’和不好相處。
“嗯,你來接我嗎?”顧傾說話時,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唇角正不受控制的上揚。
“下來吧,我已經到了。”容禮淡淡回答着,音色透着讓顧傾心安的可靠。
真正相識相知之後,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很溫柔、又特別克制的人,總能很好把握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和平衡。
但屁股很翹是真的。
“你什麽時候過來了?”顧傾雖然跟容禮說過要翹班,但并沒有保證時間。自己五點下班,等收拾完畢走出公司,都已經快要五點半了。
他這時候過來,就不怕在樓下白白等一個小時?
“也沒多久。”容禮輕笑了下,“因為,我猜你快要下班了。”
顧傾拎起自己包包,腳步輕快的走出辦公室,同時軟軟的跟他說,“萬一你猜錯了呢?”
“不會猜錯的,你那麽喜歡小龍蝦。”容禮四兩撥千斤的回了句,又逗了逗小刺猬精,才挂斷電話。
他不可能猜錯的,因為容禮已經在這裏等了三個小時,只等顧傾下班打電話過來,裝作自己剛到的樣子。
僞裝成心有靈犀,好讨顧傾開心。想到剛才她溫軟的語氣,容禮放下稿紙,感覺漫長的等待挺值得,反正他在家裏也很無聊。
但是三個小時确實有點久了,坐得半邊身體開始發麻。容禮推開車門走下來,打算到公司樓下迎接顧傾。
結果剛轉過去,看到FMer 經理朝自己走過來。
“容禮,你認識我嗎?”湛蔚遲情緒複雜的盯着他,沒頭沒腦的問了句。
“嗯。”好歹算是情敵,容禮怎麽都記住了這位少爺。
雖然湛蔚遲級別很低,奈何他有近水樓臺的優勢,容禮可不敢小瞧他。
“既然你認識我,那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湛蔚遲沒有跟他迂回的意思,直接了當開口道,“顧傾已經把你們的事告訴我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但是我無法忍受她輕易被你蠱惑。因此,我要和你公平競争!”
即使顧傾已經做出選擇,可湛蔚遲無法忍受她跟容禮在一起。
明明是自己先來的,這兩年裏,他的顧傾千依百順,為此沒少遭到嘲笑。本以為顧傾就算是快石頭,都該被自己暖化了。結果事實跟他想的完全不同,顧傾轉身就找到別人當男朋友。
不應該這樣!他那麽喜歡顧傾!湛蔚遲難受到發瘋,控制不住沖下來找容禮宣戰。
容禮聽到他話,扯開唇角露出明顯的嗤笑,“公平競争?怎麽個公平法?”
“這…”湛蔚遲想為自己争取幾乎,可具體要怎麽做,他卻并沒有計劃。
“是打算跟我比家室,比能力,還是跟我打一架?”容禮靠在車邊,眼裏沒什麽溫度,盯着他就像個小醜似的。
身邊都是這種沒出息的男人,難怪顧傾必須時時刻刻豎起滿身刺,總沒什麽安全感。
湛蔚遲以為他在提議,猶豫片刻回答,“打一架吧。”
越過他的肩膀,容禮看到匆匆跑過來,蹙起漂亮的眉結想說什麽的顧傾,豎起手指虛虛壓在唇珠上,示意她別發出聲音。
“你要做什麽?”顧傾停下腳步,用口型詢問。
容禮遞給她一個帶着安撫的笑意,緩緩走向湛蔚遲,捏了下拳頭說,“打一架也可以,但是先說清楚規則。”
“有什麽規則?贏的人可以得到顧傾,輸家必須主動退出。”湛蔚遲注意到他捏緊拳頭的動作,也跟着擺出防備的姿勢。
湛蔚遲嬌生慣養長大,其實沒打過幾次架。可他在健身房辦了年卡,鍛煉出一身肌肉,動起手來應該不會太差。
容禮不需要上班,平常出行總是寬松休閑的打扮,動起手也方便。
他卡湛蔚遲滿臉戒備,一副準備拼個魚死網破的架勢,忍不住輕笑。
“你定規則的時候,問過顧傾嗎?她是活生生的人,憑什麽當這場輸贏的戰利品?”容禮剛回國不久,并不清楚國內的風氣。
難道兩個男的為女人打架,女方就必須跟着勝者走,連發表自己主見的權利都沒有?
她又不是誰的附屬品。
“不是你要打架的嗎?”湛蔚遲覺得他這人也奇怪,出爾反爾,“你害怕輸給我吧?憑你這種人,怎麽讓顧傾幸福!”
“你又誤會了,我說要打架,不是想把顧傾擺在天平上。”容禮猝不及防靠近他,出拳又快又恨,精準落在湛蔚遲的下颚骨上。
他下意識想要防備,動作卻跟不上容禮的速度,又被對方揍了一拳。
“兩次。交流會那次,還有你在辦公室惹顧傾哭那次。”容禮表示完怒氣,扯着湛蔚遲衣服把他拉過去,眯起眼睛充滿威脅的說,“我提議打架,只是因為我想打你而已。”
他下手毫不留情,湛蔚遲整個腦袋都懵懵的,眼前景物變得模糊起來。沒想到容禮看起來挺文弱的人,動起手卻這麽粗魯。
“啊…”顧傾踩着高跟鞋,驚吓的跑過來,扯住湛蔚遲的手腕說,“你們別打了。”
“噗嗤——”容禮注意到她的動作,沒憋住笑出聲。
顧傾顯然很懂拉架的道理,自己打人的時候躲在旁邊害怕的瞧着,等湛蔚遲準備反擊才過來攔。
而且她拽住湛蔚遲那邊,沒有扯容禮的後腿,要繼續打也方便。這只小刺猬看起來膽小,腦子到挺聰明。
“顧傾?”湛蔚遲壓根沒注意到顧傾,被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頓時慌了陣腳。
“湛經理,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為什麽還要來……找容禮。”當着本人的面,她不好意思把‘男朋友’講出來。
畢竟本人還沒告白呢,自己表現的那麽主動,好像有多迫不及待似的。
“你聽我說,他根本不喜歡你,只是想玩弄你!”湛蔚遲見他倆站在一起,看起來非常般配,心底又在隐隐抽痛,“我才是真正喜歡你的!”
同樣的話顧傾聽了多少次,就拒絕了多少次,卻總不能讓湛蔚遲清醒過來。
她無奈的想要從重複之前的拒絕,肩膀上搭了一只溫暖的手。容禮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說,“這種事,交給我。”
顧傾抿起唇,擡眼偷偷看她。
“如果你非要追究喜歡不喜歡這種事…不喜歡顧傾的,應該是你吧?”容禮話語中帶着震懾力。
“你胡說!”湛蔚遲像只負隅頑抗的野獸,為自己争辯。
“你要真的喜歡她,連她需要什麽都不知道嗎?說到底,你只需要一個陪襯自己的皮囊,放不下固守的執念罷了。”容禮居高臨下,悲哀的望着他,“只為自我滿足的喜歡,也算是喜歡嗎?”
“誰說我不懂?她喜歡珠寶,喜歡裙子,我都可以送給她。”湛蔚遲被戳到痛處,還在極力抗争道,“我真的喜歡她。”
“可是,你沒辦法給她最喜歡的。”容禮輕飄飄的說。
“是什麽?”湛蔚遲不甘的反問。
連顧傾都跟着好奇起來,想知道比起裙子,自己更喜歡什麽?
只見容禮薄唇淡淡開合,緩緩吐出單薄的音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