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班以後,顧傾在家中畫稿子。
“汪嗚~”哈士奇緊緊挨着薩摩,五體投地趴在自己的狗窩外,不時發出聲聲低嚎。
英俊的傑弗森近幾天總守在薩摩身邊,憂郁的深藍眼睛深深凝望自己的小情人,乖巧安靜的簡直像是基因突變改了品種。
薩摩懷孕将近兩個月,小腹已經明顯隆起,整條狗子變得越來越懶。
除了吃飯時會稍微積極些,其它時間總是打不起精神。
連主人帶它去遛彎,薩摩都顯得懶洋洋的,走半個小時就要趴下歇息。
在還未懷孕之前,容禮遛狗時總得拽三五次,它才願意乖乖回家。
癱在狗窩裏的薩摩耶,連對待自己的主人都沒有以前那麽親近,何況是對待半路冒出來的舔狗傑弗森。
薩摩甩甩尾巴,不耐煩的在哈士奇身上抽了一下,示意它安靜。
“嗷嗚!”哈士奇又叫了聲,企圖喚醒自己小情狗的注意。
薩摩憤怒的呲牙,飽含威脅意味的嚎,“汪!”
蠢狗叫什麽叫,吵死了!
“唔唔…”委屈的哈士奇重新趴會狗窩邊,皺着兩條眉毛,偷偷瞄了它一眼,再瞄一眼,委屈的跟小白菜似的。
老婆懷孕之後越來越兇了,以前明明可喜歡舔毛,現在碰一下就對它叫。
自己真是一條可憐的狗,明明長得如此英俊,是狗中最尊貴的王子!
傑弗森憂愁的對影自憐,耷拉着耳朵看向客廳中央,想從主人身上尋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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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主人并沒有注意到房間裏有只傷心的狗子,全神貫注的在和薩摩的主人恩愛纏綿,讓整間屋子彌漫着戀愛的酸臭味。
“汪!”哈士奇不滿的叫了聲。
“傑弗森今天怎麽了?總是叫喚。”顧傾思路被它打斷了好幾次,疑惑的看向趴在角落的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狗看起來有些抑郁。
“犯二吧。”容禮淡淡掃了眼兩坨狗,語氣随意的解釋。
“有可能。”顧傾贊同的點點頭。
畢竟傑弗森平常就經常犯二,閑得慌自己跟自己吵架也有可能。
哈士奇這種擅長自娛自樂,愛好拆家的品種,應該狗均有狂躁症。
抑郁這種深沉的毛病,跟傑弗森根本不搭邊。
顧傾懶得理會朝自己的叫的狗,坐在秋千上捧着厚厚的《設計美學》,仔細研讀書上的內容。
容禮站在她正後方,翻閱她帶回來的東西,騰出手慢悠悠幫顧傾搖着秋千。
“還要再高點嗎?”容禮經過長久的觀察,發現顧傾真的非常喜歡這個秋千架,一有機會就坐在上面。
可惜房間裏沒有風,她以前想蕩秋千,必須用腳點在地上,同時雙手握住兩邊。
蕩秋千的時候,壓根沒辦法做其它事情。
有容禮這個人形晃秋千器就方便很多,顧傾只需要穩穩坐在上面,通過語音聲控,随時調整想要的高度和頻率。
“不了,再高我就看不進去書了。”顧傾又翻過兩頁書,秀麗的眉結微微擰起。
容禮拿給她的書,都是最淺顯易懂的類型,沒有特別複雜的專業術語。
顧傾看完幾本關于設計美學的書,總結出一個道理:美學是很主觀的概念,即使書本上寫了怎樣的比例是完美的,可在不同人的眼中,完美并不代表好看。
就像劉順的設計,永遠是大鑽石、鮮豔的配色,他認為那樣是好看。
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審美,同樣她自己認為的‘美’,在別人眼中也不一定好看。
真的沒信心啊…
“怎麽了?”容禮注意到她的停頓,放下手裏的東西問。
“在想點事情。”顧傾仰起脖子,費力的看向身後男人,“你設計的東西,怎麽讓大家都喜歡啊?”
容禮聽到她的問題,思索片刻,停止動作繞到顧傾身前,在上空打了個響指。
“看這裏,你那樣仰着脖子不累嗎?”容禮拉過顧傾的注意力,順勢搬了個板凳過來,雙腿交疊坐在她前方。
“你提出這個問題,代表你已經深入了解設計師這個職業裏,最難逾越障礙。”容禮平視顧傾,慢悠悠起了個頭。
顧傾認真的望着他,認真點了點頭,小手連忙去摸自己的小本子準備做筆記。
她今天穿了粉色的小裙子,裙擺處有漂亮的荷葉邊。
衣袖是公主袖的樣式,垂下來的镂空花邊會遮住半只手,看起來她的手更加小巧白嫩。
容禮視線挪到她露出來的小腿上。
顧傾的皮膚白皙、幹淨、光滑。腳指甲塗着白色的指甲油,上面畫着兩顆櫻桃圖案。
她專注的望着自己,像是認真聽課的小學生似的。
這女的,真是全身上下都透着可愛。
“不繼續說了嗎?”顧傾緊張的捏住筆問。
“等你準備好。”容禮收回危險的想法,繼續給她解釋,“設計師的工作內容,就是按照自己的審美标準,設計出讓多數人滿意的産品。你也發現了,審美這個東西因人而異,你永遠無法取悅所有人。”
顧傾贊同的點點頭。像是她喜歡的東西,寇離就不喜歡。
她總嫌小動物圖案幼稚。
顧傾郁悶的扁扁嘴,她其實很想跟寇離分享自己的喜好,奈何閨蜜實在太高冷了。
“既然注定無法取悅所有人,這種情況下,就到了體現設計師差異的時候了。在這個行業中,只要你能取悅更多的人,你就贏了。”容禮分析情況時,語氣冷靜而專注。
顧傾最無法抵抗他這種狀态,深陷在他散發的魅力之下。
有能力的男人真的很帥,何況他長得本來就很帥。
“比如同樣的粉鑽首飾,A設計師的作品有100人喜歡,B設計師作品有1000人喜歡。在同等成本,同樣生産條件的情況下,B設計師的等級明顯要高一等。”容禮舉了個簡單的例子,最後總結道,“你不用徒勞的想要取悅所有人。不止是設計師,除了流通貨幣,這世界上的東西都無法做到讓所有人滿意。”
而且保不齊還有視錢財如糞土的人,對流通貨幣也不滿意呢。
“嗯。”顧傾贊同的點點頭,抛出第二個問題,“那怎麽才能讓大多數人滿意。”
“這就要涉及設計師的職業素養了。必須充分了解市場,積累經驗,通過颠覆又重建自己的審美,最終确立廣泛意義上‘美’的标準。”容禮給出自己理解的回答,遺憾的望着顧傾說,“積累經驗這種事,沒有捷徑。”
道理顧傾都明白,無論是審美還是工作經驗,這種東西都要靠自己琢磨。
別人能幫你少走彎路,但是該走的正道還是少不了的。
“我知道了。”顧傾握住麻繩,偏過腦袋靠過去,悠悠嘆了口氣。
容禮說完正經事,勾起唇笑了下,“其實美的标準還是有的。”
顧傾茫然的看着他,不懂容禮怎麽突然推翻自己的言論。
“你就很漂亮。”容禮似乎在調情,又似乎不是。
他凝視顧傾,認真審視她的臉,她的打扮,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在我這裏,你是美的标準。”容禮陳述這個事實。
遇到顧傾之前,其實容禮并不喜歡蕾絲、碎花、粉嫩配色等一切少女元素。而現在他盯着粉嫩嫩的顧傾,居然覺得非常符合自己的美學。
長此以往,他身為造型師的職業生涯,肯定要毀在顧傾手裏。
“你、怎麽突然這麽說?”顧傾眼神閃躲,臉熱熱的回答,“我知道我很漂亮。”
容禮沒有解釋,依舊專注凝望着她,繼續道,“捷徑也是有的。”
又變成有捷徑了,容禮真是個出爾反爾的男人。
顧傾奇怪的掃了容禮一眼,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只要你提出要求,我可以幫你完成設計稿。”容禮伸出修長幹淨的手,重新握住秋千架的麻繩,“雖然畫設計稿,會耽誤我幫你搖秋千的時間。”
“根本不是那個問題!”顧傾耳朵紅彤彤的瞪了他一眼。
跟容禮的設計圖稿相比,給她搖秋千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事!
現任頂級、公認最有天賦的設計師,多少珠寶公司虎視眈眈想要挖角,足以見的他拿出的作品價值會有多高。
只是——
“你又不是FMer的設計師,幫我不合适吧?”顧傾糾結的問。
容禮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現在沒有公司,以個人身份賺點外快,難道不可以嗎?”
“你說的輕巧,我又付不起你酬金。”顧傾現有的積蓄,給林清遙交完學費之後,就可以直接去天橋底下乞讨了。
“小姐,考慮一下。”容禮以上門推銷的口吻,半真半假的說,“我很便宜的。”
騙人,哪裏便宜了?顧傾睜大眼睛瞪他。
質問的話還沒開口,秋千搖擺的速度驟然加快。吓得顧傾握住麻繩,身體被抛到高高的地方。
“太、太高了!”這個秋千架在家裏裝了好幾年,顧傾從來沒有嘗試過蕩到這麽高的位置,甚至有種處在雲端的錯覺。
“要繼續嗎?”容禮我問了句。
“要!”顧傾有些害怕,還是咬着牙要求繼續,享受被抛上抛下的刺激。
毫無負擔的玩了三四分鐘,顧傾邊吓得大叫,邊嚷嚷着讓容禮繼續。
“汪汪汪!”突然之間,急促的狗叫聲掩蓋了她的聲音。
兩人連忙停下來瞧過去,只見傑弗森焦急的圍着薩摩轉圈圈,迫切朝着他們叫嚷。
“嗚…”奶酪色的薩摩發出痛苦的哀叫,趴在狗窩裏,身體微微抽搐。
“它、它生病了嗎?”顧傾擔憂的問。
“不是生病,”容禮冷靜的做出判斷,“應該是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