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長寧
胥若站在窗邊，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微垂着正看着他。
他還有些驚慌，十分不自在的扯着嘴角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着：“哈哈，那個，你…你好早啊。”
動了動胳膊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就這樣睡了一夜胳膊腿早麻了，猝不及防讓他這樣一動，一直沒什麽感覺的四肢陡然間有一陣說不出來的痛感。
幾不可聞的吸了口冷氣，沈願強忍着沒在胥若面前變換表情，神态自若的站了起來，趕在胥若回答之前搶先道：“你肯定想問我為什麽睡在這？！哈哈，我跟你說那是有原因的。”
胥若一挑眉，輕飄飄問：“那是什麽原因呢。”
“哈哈…哈哈，那是因為……”
沈願急得恨不得讓時光倒轉到胥若開窗之前，這樣他就可以就此溜走，不會有人發現他在胥若的窗臺前面睡了一夜。
情急之下，沈願靈機一動：
“我昨天看月亮特別好看，然後我就想着，你肯定會喜歡！所以我就想過來讓你也看看。”
“誰知道我過來的時候發現你已經睡了，但是我又發現從你家窗戶這看更好看，嗯…然後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胥若了然的點了點頭，配合道：“那沒看見那樣的月色，還真是很遺憾啊。”
沈願特別認同的點了點頭，道：“那可不是，沒事沒事，下回我看見一定提醒你。”
胥若笑了笑，道：“那好啊。”
接着，又上下掃了眼沈願，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沈願的上半身，他的頭發還有些淩亂，上面不知道從哪沾的一片小小的葉子。
胥若對着沈願道：“你過來。”
沈願有一瞬間的不明白：“啊？”
胥若擡了擡手，指節往裏勾了勾，道：“你過來。”
沈願不知胥若要幹什麽，但還是聽話的傾了傾身子靠近了些胥若，胥若擡手，拿掉了沾在沈願頭發上的那片樹葉，對他說：“下次可以直接進來。”
“不用蹲在樹上了。”
沈願：“……”
看吧，他就說！幹什麽只要露出一點蛛絲馬跡，胥若都能發現他幹了啥。
“進來一起用早膳吧。”
記憶中，這是十歲以後，胥若第一次留他在家裏吃飯。
平心而論，他有點激動。
直接就答應豈不是顯得他不太矜持，所以他決定客套一下：“……我其實也不是特別餓。”
胥若似乎有些詫異，看了眼沈願。
沈願接着又道：“但是既然你都開口了，咱…好兄弟也不能拒絕啊。”
白蘭開門看見沈願時，分明是驚訝的，但也就愣了一瞬，随即就吩咐着蘭府的下人将早膳送了進來。
和沈願想的一樣，這早膳很清淡。
“我不知你的口味如何，但早晨還是用着清淡的比較好。”
沈願連連點頭：“沒事沒事，你看看那小米粥，多好，我就是喝小米粥長大的，我可喜歡了。”
胥若點點頭，道：“那就好。”
吃完飯後，沈願琢磨着接下來他應當做什麽。
雖然他想清楚了自己對胥若的心意，但怎麽說兩個男人在一起都是于常理不符，他倒是無所謂，但他不能不顧及胥若的聲譽。
說不定，他一表現出什麽蛛絲馬跡胥若就會即刻察覺，然後胥若會将他推的遠遠的，兩個人這輩子都別想再有什麽交集。
可是一旦喜歡就想要接近，他又不想就那樣離開。
于是，思考了半天，沈願想到了一個他認為絕佳的好主意。
他歪着頭看着胥若，頗有興致的道：“胥若，胥若，嘿，你接下來有什麽事嗎？”
接下來還要随同白蘭去城外為不久之後的魏朝進城打通一下關系，接下來還要去找一趟謝成光拿到曾經所有在軍器監私自打造過兵器的人名單，接下來還要派人留意劉步英和夏婉的行蹤，接下來還要去查一查鎮撫司的胥若……
放下了書，道：“無事，你要如何。”
沈願嘿嘿一笑，已經不是在胥若面前第一次忽悠的他輕車熟路道：
“哎，我最近啊，都要被長寧公主那個事兒煩死了，你說陛下沒事亂點什麽鴛鴦譜，搞得我現在走哪人都要問一句長寧公主。”
胥若還沒回話，就聽沈願繼續道：“秦奕哲那小子說那個長寧公主有傾國之色，我尋思着這滲康城裏誰能讓秦奕哲那個木頭這樣誇啊，想必确實是有幾份姿色。”
沈願促狹的對着胥若眨了眨眼，問：“怎麽樣，要不要去看看？”
沈願覺得自己簡直是太機靈了！你看看，一般男的不都喜歡看美人，他這個提議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啊！
完美的掩蓋了他喜歡男的，又增加了和胥若獨處的時間，再來想必以胥若這冷冷清清的性子，約莫着也不會對長寧動心。
空氣略微安靜了那麽一會，不知道是不是沈願的錯覺，他覺得胥若的眼神冷了些。
“想去看看？”
沈願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猶豫着點了點頭，道：“想…想去啊。”
胥若把卷在前面的書卷鋪平，慢條斯理的書放在桌子上，又把有些卷翹的書角按了下來，擡眼對着沈願說：“你如何進的了皇宮？”
沈願當着還能有什麽事，聞言放松了下來，道：“沒事，放心！”
“那個東門看門的老大，是秦奕哲家出來的，我跟秦奕哲都不知道從那溜過幾次了，你随我一起，我帶你順利找到長寧公主住的宜和宮！”
沈願看胥若的表情本來還以為他不會跟自己一起，誰知胥若居然笑了笑，道：“好。”
帶胥若偷偷溜進宮什麽的，真是太刺激了！
……
有了沈願找的後門，兩個人進宮進的十分的容易，甚至容易到連換個侍衛服都不用。
只要他們稍稍注意一下，別被皇帝啊，太後啊什麽發現，基本就沒什麽大事。
沈願極其小心的躲過了一對禦林軍的巡查，然後警惕的看着四周，一本正經的跟胥若道：
“沒事，咱倆大大方方走就行了，不用管他們，你也不要緊張。”
至始至終都從容不迫得胥若配合道：“嗯。”
其實要是沈願一個人也就罷了，他還真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就算被別人看到也沒關系，畢竟也沒誰會因為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去得罪沈願。
但他帶着胥若那就不一樣了，胥若這人一看就很正經，一點不像是會随便不經允許偷偷溜進皇宮的人，這要是被人看見了多不好，影響胥若的形象。
宜和宮位于皇宮的東北角，離議事的康和殿較遠，但是也是個環境很好，很是宜人的地方。
沈願帶胥若偷偷溜進了宜和宮的後門，按照沈願一貫的作風，要是不帶着胥若，這會勢必是已經爬上宜和宮的牆頭了，然後在某個不易被發現的點上蹲着，但帶着胥若那就不一樣了，他總不能帶胥若去爬牆吧。
那多不文雅。
宜和宮很大，從後門進去後直接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園子，
沈願碰了碰胥若的胳膊，道：“咱倆要不要去她寝宮看看。”
胥若皺了皺眉。道：“長寧公主尚未出閣，看人家姑娘的寝宮是個什麽意思，你就那麽着急想替人家負責？”
大儀民風還算開放，還沒到看一眼不該看就得負責的地步，但胥若一向守規矩，這麽說也是正常。
沈願急了，連忙辯解道：“什麽呀，我就随便一說，我這不是…這不是怕你曬得慌嘛。”
胥若正要說話，不知看見了什麽，伸手拉了下沈願的袖子，沈願一愣，擡眼望去。
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張揚的紅色衣衫，旁邊跟着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從西北方走了過來。
沈願在胥若躲得這棵樹位置特殊，枝幹很粗壯，恰巧可以擋住兩人的身形，身後有一道朱紅色得牆，還有重重的草木遮擋着，不弄出大的動靜一般不會太吸引人的注意。
沈願動了動腳，帶着胥若隐住身形，收斂氣息。
那十四歲的小姑釀約莫就是人們口中被傳的傾國傾城的長寧公主，走在長寧公主旁邊的，是三皇子。
沒想到這随便一來，竟然如此走運的碰見了三皇子過來找長寧。
本來只是随便一來，随便一看，随便一聽的二人，突然就變味了。
三皇子明知故問道：“阿寧看起來很開心？”
少女聲音清脆：“唔，我自然是開心啦，你說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沈願哥哥啊。”
沈願哥哥……
沈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縮了縮肩膀，偷偷看了眼胥若，胥若倒是神色自然，看樣子并沒有什麽特別反應。
“快了快了，你與沈願這算是門當戶對，事情已經成這樣了，你且就等着吧。”
長寧嘻嘻笑了兩聲道：“這麽久了沈願哥哥也沒說什麽，想必定然也是傾心于我的。”
三皇子拿起杯子倒了杯水，悠悠道：“你可別那麽早下定論，我看那沈願可不是一個那麽容易被美色迷惑的。”
長寧有些不太開心：“為什麽一定要是因為我的長相，難道就不能直接的那樣喜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