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初生
“沈家的沈願，我沒記錯的話，今年也十六了，到了該許婚配的年紀。聖上年紀大了，真是誰跟誰都能湊到一起去。”
胥若答：“父親說的是長寧公主？”
蘭喻岩覺顯驚異，道：“有人跟你說了？”
胥若笑了笑，道：“這事暗裏傳的滿城皆知，就差沒直接說婚書已經下來了，恐怕兒子不想知道也難。”
“那你怎麽看。”
胥若搖搖頭道：“聖上無心之語，當不得真。”
“你如何知道。”
“此事父親不必放在心上，父親且放心，成不了的。”
上輩子這事也是明明白白出現過的。
聖上有意賜婚，長寧公主據說心悅沈願已久，對賜婚這事也沒什麽意見，三皇子樂見其成，明面上不說什麽，可據胥若所知，當時三皇子為了把長寧公主和沈願湊在一起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妾有情郎無意，依着沈願的性子，長寧再喜歡他都跟他都沒關系。
所以，在長寧公主和沈願這件事鬧得風風火火的時候，沈願猝不及防的給了大家一個跌破眼鏡的回答。
沈願，讓一個女人懷孕了。
這件事在那個時候簡直宛如一道驚雷，炸開在了滲城每個人的耳邊。
身為世家子弟，在婚前有幾個紅顏知己還真是特別正常，有的人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家裏就會自動安排床上的人，但沈願家裏特殊，一直沒這個規矩。
但不管玩的再開，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守着一條底線。
玩可以玩，不能留下子嗣。
他們的長子，必須要是自己明媒正娶，門當戶對的名門閨秀生下來的。
沈願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突然鬧出這麽一波醜聞，可是正兒八經的在打長寧的臉。
據說，懷孕的女人是教坊名妓，沈願與她一夜風流，留下了個孩子。
據說，沈尚書差點把沈願打死，硬是要沈願讓那個女人把孩子打掉，然而沈願就是不肯。
據說，沈願是個癡情種，不顧家族反對，硬是要讓那個女人把孩子生下來，而且還要取那女人為正妻。
據說，沈願與那個女人之間有衆多海誓山盟，将那女人保護極好，嫌少有人看見那女人的真容。
據說，那女人就是夏婉。
據說有好多種，但那時候胥若是符奕手下的人，對此事也是頗為關注，這事說起來聳人聽聞，但确實是騙騙尋常老百姓還好，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事沒那麽簡單。
哪有什麽女人，哪有什麽孩子，不過是沈願不想取長寧的一個幌子罷了。
這事，三皇子知道，蘭胥若知道，滲城有權有勢的人都明白。
沈尚書縱容着沈願自導自演出這麽一場大戲，別人就是有意見也說不出來。
你為什麽要捏造出來一個女人羞辱長寧？
我那裏捏造了？我和我們家卿卿相愛，憑什麽一定要娶長寧？
那為什麽大家從來沒見過那女人？
那不是開玩笑，我們家卿卿為什麽要給你看，這個當頭的，有人心懷不軌怎麽辦？
你再狡辯這也只是你不想娶長寧的幌子！
證據呢，證據在哪？
沈願自願敗壞自己的名聲，撒了個大家都看的出來但是又無從反駁的謊。
沈願甚至放出話來：“我與我們家卿卿是真愛，我不會允許我們家卿卿做妾，至于長寧公主，你們看着辦吧。”
看看這話猖狂的。
這不是明擺着說堂堂大儀公主，不如教坊司一個妓嗎？這不明擺着說，那妓子不做妾，長寧若是執意要嫁，就只能做妾嗎？
換了一種委婉的方式公然挑釁皇室，這事也就沈願做的出來了。
但是人家也拿他沒辦法。
畢竟傳言還說沈尚書把沈願打的确實半個月下不來床。
後來這事不了了之，長寧公主沒嫁成，沈願那個姑娘孩子也沒生下來。
對外随便扯了一個難産母子雙亡的消息。
按這個趨勢，和前世一模一樣。
依着胥若的記憶，這段時間，這個事情會不停的發酵，直至皇帝将要下旨賜婚，逼着沈願兵行險招，敗壞自己名聲也不願意娶長寧公主。
其實依胥若看，這事對于長寧公主來說，雖然确實不太能上的了臺面，但是沈願在這件事上，是給長寧留了面子的。
否則換一種方式，沈願也沒必要這麽敗壞自己的名聲。
如今胥若已非當初的胥若，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沈願如此。
蘭喻岩嘆口氣，略有些無奈：“胥若，你長大了，父親都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回到房間，胥若看了幾份從江北那邊送過來的信函，随即把白蘭叫了過來。
“夏婉那邊可有消息？”
“已趕往目的地，目前正在與對方交涉。”
“嗯，囑咐他們，記得務必保證夏婉的安全。”
胥若提起筆，沾了些墨，慢悠悠的在紙上寫着東西，一邊寫一邊道：“五月五的宮宴，算來也快了。”
“是的，還有五日。”
“聽說長寧公主顏色無雙，當之無愧的大儀開國第一公主，想必确實是風華絕代，我倒是還沒見過。”
白蘭如實道：“奴婢曾去皇宮做任務，見過一回。”
“哦？說來看看。”
“長的确實如同傳言一般，性子也活潑靈動，确實是招人喜歡，從小就仰慕沈小少爺，若非不是長寧公主時常在陛下面前提起，聖上估摸着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胥若搖搖頭，道：“你說這長寧公主，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沈願呢。”
好好的一個姑娘，真是可惜了。
………
“哥哥，花園的花開的可好看了，我們一起去看花吧！”
沈願的弟弟沈放時年五歲，眉眼間跟沈願有些許的相似，端着圓滾滾的身子，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乖巧的拉着沈願袖子輕輕的晃着。
沈願這會正心煩着，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袖子收了回來，道：“看個屁花啊，你一個男的，怎麽喜歡這個？！”
小沈放委委屈屈的眨巴眨巴眼睛，伸出小手又抓住了沈願的袖子，道：“哥哥，小放要看花。”
“自己去！”
“哥哥，要看花……”
“你不是有很多小夥伴，別在這煩我。”
“哥哥，要看花…”
“你煩不煩……”
“哥哥，要看花……”
沈願：“……”
他這個弟弟，長了個尤其可以欺騙人的好看皮囊，沈願在外人看來雖然總是冷冷的，不太好接近的樣子，但他就是受不了別人跟他撒嬌。
沈願對小沈放一向兇神惡煞，沈放小小年紀就要面對沈願這樣一個不太會疼人的哥哥，可以說也很不容易了。
沈放對別人怎麽樣暫且不說，對沈願，那真的是格外的會磨人。
沈願要是不答應，小沈放能在這跟沈願耗一上午。
沈願不情不願的被還沒有他腿長的沈放拉出去看花。
沈家有一個很大的花園，那兒比不上皇宮的禦花園，但也确實沒有差到哪去，一年十二月，沈家花園裏的花，每個月都有新開的花。
沈放的聲音奶奶的，拉着沈願的小指頭笑嘻嘻的說：“哥哥，你走了好幾個月，小放可想你了。”
“咱能別那麽肉麻嗎？”
“哥哥是跟蘭家的哥哥一起去的嗎？”
“嗯，是他。”
沈放略微有點失落，道：“小放也想去的。”
“小放好喜歡蘭家的小哥哥，他長的好好看，小放想請他吃飯！”
沈願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矮胖矮胖的弟弟，道：“為什麽會喜歡他，你好像沒見過他幾回吧。”
“唔，因為…因為蘭家的哥哥招人喜歡！”
那真是巧了，沈願小時候對胥若貌似也是這個心态，他覺得胥若特別的招人喜歡。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哥哥，你看，蝴蝶！”
沈放一聲驚呼，還沒等沈願反應過來就松開了沈願的手，直直的沖着前面那兩只黃色的蝴蝶跑了過去。
“哎，就你那小短腿能別跑那麽快嗎？”沈願加快了些速度就去追他，還沒走幾步，就見本來很歡快跑着的沈放停了下來。
沈願走到沈放旁邊，道：“再跑這麽快，小心我打……”
沈願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沈放看到的。
在這條道的盡頭，臨拐彎那裏，有兩個人，被梨花的樹枝擋住了些，但還是可以看的清楚在幹什麽。
沈願在看見這兩人在幹什麽的第一時刻，就捂住了沈放的眼睛。
小沈放的眼睛眨呀眨，長而濃密的睫毛不停的掃着沈願的手掌。
“別眨眼！”
“……哥哥，他們在幹什麽呀。”
沈願抿了抿嘴，道：“他們在打架。”
“……哦。”
眼前的這一幕，确确實實的震驚到了沈願。
沈府那麽大一個府，裏面的小厮丫鬟不計其數，有哪兩個看對眼了在一起，然後在這後花園裏，面對這百花齊放的浪漫場景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也很正常，沈願也能理解。
沈願這人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了點，但其實還是挺通情達理的，這種情況，只要他們不直接光天化日幹茍且之事，親親摸摸沈願還是會裝作沒看見然後轉頭就走的。
今天這個，雖然做的不過分，但與以往還真不一樣。
因為，沈願目力高于常人，他清晰的看見這兩個人，是兩個男人。
兩個男人。
真是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