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番外大學篇006
這個晚上, 霍峰有點兒失眠。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畫面，一會是粥鋪裏的楚恬, 坐在他對面，用嫌棄的眼神看他；一會是店裏的楚恬，穿着嶄新的隊服照鏡子, 白嫩的後頸上有一點碎發；一會又是黃毛找茬的時候，他讓她走, 她卻堅定地站在他身邊。
她說怕他吃虧。
最後畫面定格在楚恬給他上藥。
認真的眼神，手上力道輕輕柔柔的, 拿着棉簽，小心翼翼把他臉上的傷口一處不落地擦好了藥, 離他很近, 霍峰再次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那句“他們碰你，就不行”，其實沒過腦子, 當時那麽想了，就說出去了，說完他自己也楞了一下, 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念頭。
已經十點半熄燈了, 霍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對頭鄭圖也沒睡, 在玩手機游戲，他仰着頭伸手怼了怼霍峰的頭：“蹭什麽蹭，老實點行不行, 煩死了。”
霍峰又轉了個身，拿過枕邊電話，打開短信，收件人選了楚恬，編輯了幾個字：睡了嗎。
想了想，又删掉，換成：幹什麽呢。
來來回回删改幾次，最後發出去的是：傷口還疼麽。
發完就一直盯着手機看，三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手機屏幕滅了亮，亮了滅，霍峰使勁兒晃了晃，又去檢查信號，是滿格的。
他翻過身來，趴着，拽鄭圖的頭發，鄭圖嗷一嗓子：“操，你薅羊毛呢！”
“你手機有信號麽。”
鄭圖：“有啊。”
霍峰：“你給我打一個。”
鄭圖：“你那可是剛出沒多久的愛瘋4，你要是沒信號我電話還能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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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秒，霍峰的電話響了，他不甘心：“你再給我發條短信，我電話好像壞了。”
“擦，你這等誰短信呢。”
霍峰沒吱聲。
鄭圖意識到什麽，一驚一乍的：“你真等人短信呢？誰啊？”
“沒誰，你發一個，我就試試。”
鄭圖編輯了一條發過去：白天幹啥去了。
兩秒後霍峰電話“叮”了一聲，短信過來了，他嘟囔：“沒壞啊。”
看到短信內容，說：“廣播站有事，去天橋那邊拿東西了。”
鄭圖：“回來一臉的傷，問你怎麽回事也不說，我們好給你報仇啊。”
霍峰：“沒事。”
鄭圖：“跟誰去的？”
霍峰漫不經心：“楚恬。”
鄭圖騰一下坐起來：“楚恬？配音系那個？”
霍峰看他一眼，不耐煩：“怎麽着？”
“你臉上的傷她打的！？”
霍峰一拉被子，翻了個身，臉沖牆：“白癡。”
—
楚恬晚上八點多就被鄭格格拉到別的寝室聊天，一直到十一點多才回來，困得不行，說明天一定要睡個懶覺，爬上床，鑽進被窩，順手拿起電話翻了翻，看見了一個小時之前霍峰發來的短信：傷口還疼麽。
楚恬頓了一下，慢慢挪蹭進被窩，側着身子躺着。
其實今天從外面回來，她就有點不對勁兒，一直在想霍峰那句話。
他們碰你，就不行。
怎麽聽怎麽暧昧。
她想了想，給霍峰回了一句：不疼了。
又補了一個過去：你呢？
同一時間，男寝，霍峰已經等的睡着了，手裏一直攥着的電話突然震動，一下把他給驚醒了，他趕緊打開，看見接連進來兩條短信。
她說不疼了，還問他疼不疼。
雖然兩條加在一起，連标點符號都算上也沒超過十個字，但是足夠撫平霍峰剛才那點兒小怨念了。
他立刻回過去：我也不疼了。
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隔了幾分鐘楚恬也沒再回過來，霍峰忽然後悔，剛才就應該在加個問句什麽的，這麽個句號，不是把天聊死了麽。
他又等了一會，終于找到話題：衣服還在我這，什麽時候送過去？
楚恬：周一吧，我們也沒鑰匙。
霍峰：行，你那件我明天先給你？
楚恬：不用，到時候再分吧。
霍峰不甘心：你明天幹什麽去？
隔了一會：圖書館。
啧，真是好學生。
找不到話題了，今夜就此打住，可霍峰卻再也睡不着了。
折騰到十二點，他躺不住，心裏癢癢的，跟螞蟻啃似的，輕手輕腳爬下梯子，随便抓了件衣服套上，拎起櫃子邊的吉他，拿了自己的牛皮筆記本和鉛筆，出門走到走廊的盡頭，去了陽臺。
寝室樓每層的走廊盡頭都有一個挺大的陽臺，平時學生們的衣服都晾曬在這裏，霍峰偶爾來這邊彈彈吉他，挺安靜的，也不打擾別人。
陽臺沒燈，但是外面的光亮足夠了，牆角有椅子，霍峰搬了把椅子靠在欄杆拐角處，坐下後翹起二郎腿，把吉他卡在腿窩處，翻開本子，看以前的記錄。
他自己寫歌。
不知道寫來做什麽，單純就是喜歡。當初霍老爺子讓他念商學院，經過他頑強抵抗，終于如願讀了藝術學院音樂系，雖然平時遲到早退逃課打游戲樣樣不落，可從沒耽誤過正事兒。
他是真的想當一名歌手。
今天跟往常很不一樣，靈感爆棚，他作曲的時候腦子裏想的都是楚恬。
發現這件事的時候他自己也驚着了。
細算起來，跟楚恬見面的次數真的是有限，軍訓的時候幾次，正式上課後也就偶爾能在走廊裏碰見，年級大課也是她坐前面，霍峰在最後。
廣播站他只有周會的時候才去，不像楚恬平時也要報道念稿子。
說起來真正有交集的次數并不多。
大部分還都在吵架。
可不知怎麽了，腦子裏就是經常有她的影子，和她的聲音。
靠，我他媽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
第二天一大早，霍峰胡亂在水房洗了把臉，到圖書館的時候開館時間還沒到，很多同學們都排隊在外面等着。
放到以前，他路過的時候看到這幅景象，一定會不屑地跟鄭圖吐槽：一群智障。
沒想到今天自己成了那個智障。
人在做，天在看，報應遲早要來的。
開館時間到了，同學們呼呼啦啦擠進去，霍峰随着人群一點點挪蹭，眼睛四處瞧，沒看見楚恬，他直接上了三樓上次看見她的那片區域，在靠窗的自習桌上找了個位子坐下，又随便從附近的書架上找了幾本書把邊上的位子全占上。
百無聊賴的等了半小時，還沒見她過來，手機裏的游戲都要打通關了，霍峰閑不住，開始四處亂竄。
整個三樓轉了兩圈，沒看到，又不想給她打電話，于是去二樓轉了轉，想碰碰運氣。
誰知剛下樓梯，一眼就看見樓梯口對面窗戶下的那張桌子上，坐着兩個人，一側是楚恬，正靜靜靠在椅子上看書，另一側……竟然是邢憶深。
兩人面對面坐着，旁邊的桌子上都放着書，不知道是有人還是故意占着不讓人坐，霍峰傾向于後者，因為他剛才就是這麽幹的。
楚恬好像遇到什麽不認識的字，探過去指給邢憶深看。
倆人離那麽近，真他媽不爽。
霍峰就站在樓梯口，沒往裏走，心情有點複雜，還以為你多用功呢，還不是在看小說。
那麽問題來了：她是跟邢憶深約好了一起來？
他堵在樓梯口，後面的同學過不來，碰了碰他：“不好意思讓一下。”
霍峰側過身，鄭格格拎着一包薯片，從他身邊擠進來，一溜煙小跑過去坐在楚恬身邊的空位上，拆了薯片分給倆人。
心中莫名松了口氣，不是單獨兩個人，那應該沒事吧。
他站在那，進退兩難的，正在掙紮，就看楚恬悄聲跟鄭格格說了什麽，然後拿着書起身，一轉頭就看見霍峰了。
倆人都愣了一下，對視了一會，楚恬先低下頭，抱着書往書架裏走，霍峰深吸一口氣，跟過去。
眼睛假模假樣的在一排排的小說中略過，餘光不離楚恬左右，她又選了本小說，正在翻看，忽然說了句：“你也看小說麽。”
霍峰趕緊答：“嗯。”
“喜歡看哪類的？”
“……都行吧，沒固定的。”其實哪裏喜歡看什麽小說，有那時間全打游戲了。
楚恬沒再說話。
霍峰心裏已經抽了自己一千八百個大嘴巴，平時牛逼哄哄，一到關鍵時刻就慫。
挺了一會，他表面風清雲淡，實際緊張死了：“中午一起吃飯？”
過了幾秒，沒回應，霍峰琢磨着完了，臉丢大發了。
正打算說點別的什麽緩和一下尴尬的氣氛，就聽楚恬小聲說了句：“我不吃三食堂。”
霍峰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聲音都要飄到天上去了：“行，我也不愛吃三食堂，我們去外面吃。”
“不用，一食堂就行。”楚恬說完，抱着書回去了。
霍峰沒跟過去，盯着她背影看了一會，轉身去頂層機房上了倆小時網，又下到一樓在門口借書處附近的自習桌那坐了一會，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陸續開始有同學出去吃飯，霍峰眼睛一直盯着樓道口，沒一會楚恬就出來了，身邊跟着鄭格格和邢憶深，還有邢憶深一個寝室的哥們。
楚恬不知跟鄭格格說了什麽，鄭格格點頭，跟着邢憶深他們先走了，楚恬站在原地，四處張望。
霍峰很享受她這種尋找自己的感覺，有點不想露面，想讓她多找一會，沒多久她就低頭發短信。
霍峰電話響，他以為會看到軟軟的一句：你在哪呢，我找不到你。
結果證明他想多了。
她說：沒看到你，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