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紀書蔓看到霍峰的時候，那眼神怎麽形容呢，很……意外。
楚恬有些緊張：“媽？你怎麽來了。”
紀書蔓把手裏的大袋小袋拎進屋，放在電視下面的櫃子上，似乎很生氣：“我不來，你就要一直瞞着我？”
說着皺眉過來檢查她的腳：“到底怎麽弄的這是，搞到醫院來了，一天也不讓我省心。”
“媽，你怎麽知道的。”楚恬越來越心虛。
紀書蔓瞪她：“多虧你領導告訴我，我趕緊飛過來，你這樣子，沒個人照顧怎麽行！”
一直在一旁的霍峰早已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會才找着機會說話：“阿姨。”
紀書蔓正眼都沒瞧他一眼，拿起床尾的病例翻看。
霍峰看了眼楚恬，又鼓起勇氣：“阿姨，我——”
“霍峰，我來了，這就沒你什麽事了，謝謝你今天照顧楚恬，你可以走了。”
“媽——”楚恬忍不住。
“你閉嘴。”紀書蔓語調忽然高起來：“晚一些我再跟你算賬。”
霍峰把床頭櫃的水果刀合上，放在靠裏的位置，又擡手檢查了下她的吊瓶，速度調慢了些，低頭看她：“那我先走了。”
“阿姨，再見。”
直到他在外面把病房的門關上，紀書蔓才板着臉興師問罪：“他怎麽在這，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又聯系上的。”
楚恬不做聲。
Advertisement
“小恬，你也不小了，不能長點記性嗎？他以前怎麽對你的，耽誤你那麽多年，現在一回來，你又要跟他牽扯不清！”
“別說了。”楚恬用沒受傷的左腳用力一滑，整個人縮進被子裏面，側過身子背對着老媽。
紀書蔓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到底還是心疼，挪到床尾仔細檢查她的腳。
這之後一連兩天，紀書蔓寸步不離，霍峰都沒機會再來看她，倒是陸現來了，紀書蔓見到他的時候合不攏嘴：“就是您給我打的電話？還沒來得及謝謝您，楚恬這孩子，太不讓我省心了，平時多虧有您的照顧。”
陸現忙紳士的扶她坐下：“阿姨您別跟我客氣，叫我小陸好了，楚恬工作能力很強，也是她照顧我們多。”
紀書蔓連連點頭，上下打量陸現，楚恬見她眼神兒不對，趕緊拉了她一把：“媽，你不是要去找徐醫生嗎，他好像回來了。”
“哦對對，我這記性，那你們兩個先聊，我去問問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紀書蔓走後，陸現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怎麽樣，好些了吧。”
“嗯。”
陸現目光毫不掩飾，就這麽看着她，楚恬有些不自在，挪了挪屁股，好像這樣就能離他遠一些，陸現看出來，笑了下：“你不用尴尬，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拒絕我了。”
“……”
“楚恬，其實我想問，那個霍峰，是不是冷靜說的，以前傷害過你的那個前男友？”
頓了下，楚恬不掩飾：“是。”
雖已猜到，可确定了，陸現還是有那麽絲詫異，他深吸一口氣：“你現在還喜歡他。”
楚恬終于轉頭看他：“陸現，從我來了工作室，你就一直很照顧我，我感激你，你是我的領導，朋友，老師，我不想騙你，我從沒想過其他的，不管我現在是不是還喜歡霍峰，我跟你都不可能。”
“就算他曾經傷害過你，你也願意再次接受他，我對你再怎麽好，也沒機會，是這樣嗎？”
楚恬搖頭：“不是，這邏輯不對，陸現——”
“我了解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陸現不再多言，也不再看她，第一次在她面前轉身。
沒一會，紀書蔓回來了，見屋裏只有楚恬一個人，還四處掃了一圈：“哎？你領導這麽快就走了？”
楚恬一臉無奈：“媽，你能不能別見到個适齡男子就盯着人家看，你這樣我很尴尬你知不知道。”
紀書蔓不以為然：“那怎麽了，我看他蠻好的，好像對你很關心的樣子，你有個質量這麽高的人在身邊，怎麽不早跟媽說，早知道我還費什麽心思給你找對象，對了，那人給你打電話沒？”
“打了。”楚恬曲起左腳，揉揉捏捏，天天躺床上，都快不會走路了。
“打了？說什麽了？約見面了嗎？”
楚恬要愁死了：“哎呦我親媽，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跟人家見面。”
紀書蔓撇撇嘴，嘟囔了兩句什麽，又說：“醫生說了，你後天就能出院了，在家待着就行，媽等你好了再走。”
楚恬手機響了，她迅速從床頭櫃拿過來解鎖，紀書蔓裝着擦窗臺，偷偷瞄了她好幾眼。
是霍峰發的微信。
混蛋：好些沒。
小恬：還行。
混蛋：阿姨呢。
小恬：在呢。
混蛋：什麽時候出院？
小恬：我媽說後天。
混蛋：那我明天去看你。
小恬：……別來了，挨罵沒夠麽。
混蛋：他們回來了，這幾天就要開始正式錄音，我可能沒時間接你出院，明天……我找機會吧。
隔了會，楚恬回：行。
看着那個“行”字，霍峰把手機扔在沙發角落，一個大舒展，腿伸得老長，把自己的臉埋進軟軟的沙發裏，快喘不上氣才一個打挺坐起來，飛快跑到衣櫃前，一件件扒拉過去，最後選中了一件黑色棒球服，牛仔褲，挑了個白色的旅游鞋。
現在，立刻，馬上，就想見到她。
到醫院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霍峰跟做賊似的怕撞上紀書蔓，到病房門口發現門沒關，裏面有人說話，霍峰以為是楚恬跟楚媽媽兩個人，結果到了門口一聽，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聽阿姨說你腳受傷，正在住院，就冒昧來看你，實在唐突。”
這個韓城突然到訪，着實把楚恬驚着了，轉念一想，一定又是她媽搞的鬼，怎麽着，病房裏相親？
真夠前衛的。
楚恬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個……韓城，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見面就讓你到醫院來，我媽她那人就是嘴快。”
韓城一米八，戴着眼鏡，斯斯文文的，很紳士。
笑說：“我理解，不過我是自願來的，我也想早點見你，我姑姑把你誇上了天，我想看看是不是真有這麽好的姑娘。”
楚恬不好意思笑了一下：“結果一看，名不副實。”
誰知韓城很認真的說：“不，是名副其實。”
霍峰靠在門外，覺得後院要着火，努力壓了壓，又聽裏面男人說：“我姑這麽靠譜，我一定得請她吃飯，不如你一塊來吧。”
霍峰攥了攥拳頭，轉身閃進了病房：“她不會去。”
突然冒出個人，楚恬和韓城都吓一跳，見是霍峰，楚恬驚的嘴都合不上，這人怎麽突然冒出來了，不說好明天來的嗎？
韓城上下審視他：“這位先生，您說什麽？”
“沒聽清？我說，她不會跟你吃飯的。”霍峰歪頭盯着他，眼神很定，一眨不眨。
韓城很有風度，看向楚恬：“楚小姐，這位是？”
霍峰搶答：“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韓城徹底懵了。
霍峰走過去，勾着韓城肩膀就把他往外摟：“哥們，出來下，咱倆聊聊。”
韓城一臉懵逼，推着眼鏡來不及反應，就被霍峰拽了出去。
楚恬急了：“哎——”掀開被子單腳往門口跳，怕霍峰一沖動再把人給打了。
跳到門口，往外一探頭，就見倆人已經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子那了，背對着走廊，霍峰手還搭在韓城肩膀上，說着什麽，時而拍拍他後背，時而握在他後脖子上。
過了幾分鐘，兩人握手，韓城一個人進了電梯，霍峰一轉頭就看見楚恬一只腳懸空，兩手扶着牆壁，搖搖欲墜。
霍峰迅速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不由分說直接勾着姑娘腿窩打橫抱回房。
把她放到床上坐穩，霍峰兩手撐着床邊，身子欺過去，楚恬不由自主向後仰：“你跟他說什麽了？”
霍峰忽然一手摟着她後腰，使勁兒往自己身上壓，唇湊過去，吻住她。
百轉千回。
間隙，霍峰離開一點，抵着她的額頭，說着話唇還能碰到她的：“別跟人相親，我受不了。”
沒等楚恬反應，他炙熱的唇又壓了上去，用力親，咬，磨。
過了片刻，霍峰站直身子，把楚恬扣在自己懷裏，楚恬很喘，耳朵貼在他腹肌上。
“嗯。”不跟人相親了。
外面傳來紀書蔓的聲音：“小張護士，左邊那電梯太不穩了，剛才滑了兩層！你反映一下呗，太吓人了。”
楚恬推他，“你快走吧，我媽看見你，又要罵一頓。”
霍峰低頭捧着臉狠狠親了一下，“我明天還來。”
戀戀不舍松開她，迅速躲到門後，紀書蔓進來就嚷嚷：“這電梯剛剛墜了整整兩層，沒吓死我！”霍峰趁機溜了出去。
見楚恬坐在床邊，紀書蔓奇怪，過來摸摸她的頭：“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坐床邊幹嘛，要上廁所嗎？”
楚恬随口應了聲，就想上床，紀書蔓趕緊把保溫飯盒打開：“先別睡，把這骨頭湯喝了，媽熬了好長時間呢。”
今天楚恬格外聽話，一句廢話不說，拿過來就喝，紀書蔓很高興，坐在床邊幫她把餐桌支上，一盒米飯和小菜放在上面：“那男孩來了沒？”
“來了。”楚恬勺都不用，直接端着保溫盒往嘴裏倒。
“慢點，慢點喝，小夥子怎麽樣？我見過照片，挺精神的。”
“嗯，挺好的。”
紀書蔓眼睛一亮，這是有戲？
結果楚恬下句話扔出來：“但不适合我。”
“不适合？”紀書蔓炸起來。
“什麽叫不适合，你這才見一面就說不适合？那什麽樣的适合，霍峰那樣的？”
提起霍峰，楚恬停下，把保溫盒放桌上一放，回手抽出餐巾紙擦了擦嘴：“媽。”
她忽然這麽正式，紀書蔓不由坐直了身子。
“我不騙你，我确實還喜歡他。”
“你——”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沒出息，說我沒心沒肺不長記性，可怎麽辦呢，我就是喜歡他。”
“我願意原諒他，願意忘了以前的事，跟他重新開始。”
“媽，我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