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這個電話，霍峰糾結了好久。
萬一她睡了怎麽辦。
萬一她跟男朋友在一起怎麽辦。
萬一她以為是買保險的怎麽辦。
萬一萬一萬一。
最後還是誠實的手指頭自己做了決定，當霍峰意識到的時候，電話已經接通了。
那邊一聲“喂”差點沒把他心髒病吓出來，緩了好一會才出聲。
“是我。”
“我知道。”
霍峰斟酌着用詞：“今天，謝謝你。”
楚恬想了好一會才明白他謝的是啥，不知不覺酸了起來：“謝我幹什麽，沒有我，照樣有人替你擋酒。”
說完就後悔了，怎麽聽怎麽像吃醋。
電話那頭像是輕輕笑了一下：“我哪能讓一小姑娘給我擋酒。”
楚恬沖口而出：“是啊，你多憐香惜玉。”
說完倆人又沒詞兒了，最後還是楚恬打破沉默：“你怎麽知道我號碼的。”
“鄭圖給我的。”霍峰實話實說。
Advertisement
“哦。”
楚恬光着身子，往沙發上一躺，拿了個抱枕抱在懷裏：“你怎麽會在帝都呢，不是在北水麽。”
霍峰那邊咣當一聲，楚恬蹭的坐起來：“怎麽了？”
電話那頭停了一會，霍峰的聲音才過來：“沒事，東西掉地上了。”
楚恬松了口氣，靠在沙發上，等了一會那邊沒動靜，她撇了撇嘴：“有事沒事，沒事我挂了。”
“……沒事。”
“再見。”
楚恬把電話一挂，用力扔到一邊，趴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渾身難受，最後又爬起來去拿電話，小心翼翼把霍峰的號碼存上，錄入名字的時候想了想，輸入兩個大字：混蛋。
弄完後電話一扔，繼續洗澡。
霍峰聽着手機裏的忙音，郁悶的挂了電話，話還沒說幾句呢。
從地上撿起那個小鎮模型，重新放桌子上，趴着仔細看，尤其關注那個海邊的大輪船。
又想起那晚的臉紅心跳了。
電話突然響，霍峰吓的一哆嗦，好像偷情被抓一樣，看了眼是鄭圖，接起來：“幹屁。”
鄭圖咯咯咯的笑：“幹啥不好，幹屁，那玩意能幹麽。”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困了，要睡覺。”
鄭圖急了：“哎別挂，有好事。”
霍峰把電話外放打開，直接撂茶幾上，自己在一旁用手指一下一下戳大船模型：“什麽事。”
“我上次說給你聯系那公司，人家答應明天讓你過去見一面，你好好準備下，把寫過的歌，做過的詞曲什麽的都打印出來帶着，我一會把地址發給你，你到那找汪部長，就說我介紹的。”
其實霍峰也可以簽鄭圖自己的公司，但是鄭圖覺得自己公司不夠規模，不利于他發展，所以托人給他找了娛樂圈最權威的公司，北極傳媒。
霍峰“哦”了一聲：“知道了。”
“你別不當回事兒，北極啊那可是北極，你要真跟他們簽了約，那就成功一半了，現在華語樂壇那幾個當紅|歌手，小Z，小P，小L，都是他們旗下的，他們那個金牌經紀人田輝，眼光挑剔的很，不輕易簽人的，你能不能上點兒心，哦對了，Demo，Demo千萬別忘記帶，聽到沒有！”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鄭圖這個兄弟做的也是夠到位了，霍峰聲音調高了些：“聽見了，我明兒準時到。”
又問他：“你幹什麽呢，跟你家小畫畫膩歪呢？”
鄭圖唉聲嘆氣：“人是在我這，不過她在書房畫圖呢，沒時間搭理我。”
霍峰忍不住噴了一下，有點幸災樂禍，當初就聽楚恬提過，這個喬畫小師妹每天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用來畫圖了，沒想到畢業了還是這樣，設計系的悲哀。
“她老板簡直變态，一款産品三天內要出三十種設計方案，我懷疑那更年期女人是不是看我家小畫畫年輕漂亮，嫉妒，故意為難她。”鄭圖越說越來氣，霍峰聽的直樂，忽然電話那頭一個軟萌軟萌的小姑娘聲音：“鄭圖，我要洗個蘋果，你要不要？”
鄭圖的聲音遠了些：“畫完了？”
“還沒。”
“那你回去，我給你洗。”說完又對着電話：“我去伺候老佛爺，明兒的事兒別搞砸了啊，我等你好消息。”
霍峰剛想調侃他大尾巴狼裝二十四孝好男友，那頭電話就挂了。
啧啧，這是真上心了。
第二天，霍峰找了家複印社把資料打印出來，裝在文件袋裏拎着，打了個車直奔鄭圖給的地址，那棟大樓離他家不遠，打車連二十塊都不到。
進大堂環視一圈，右側一排八部電梯，霍峰挨個掃過去，每部都能到二十八樓。于是随便按了一個，十幾秒後“叮”一聲，最左邊的門開了，他進去按了關門按鈕。
電梯門剛要關上，外面一聲：“等一下！”
霍峰忙按開門，沒一會颠颠兒跑過來一個年輕男人，小西服穿的板正，戴着眼鏡，探頭看了電梯裏一眼，裏頭就霍峰一個，回頭叫人：“郭總，這邊。”
随即一陣高跟鞋有節奏的響動，電梯裏進來一中年女人，保養的很好，一身名牌，從上到下連帶手腕上挎着的小包，都在告訴別人四個字：老娘有錢。
霍峰目不斜視，往邊上讓了一下，那女人自動自覺站在電梯正中間，門關上後，霍峰先按了二十八層，那跟班男的本來手都伸過來了，見二十八已經按了又把手縮回去，估計也是那層下。
中年貴婦的眼睛一直透過電梯門鏡面反光盯着霍峰，霍峰注意到了，臉往另一側偏了偏，心想這電梯怎麽這麽慢。
到了地方，霍峰第一個出去，直接左拐奔前臺，貴婦随後跟出來，挑眉問了句：“那是誰？”
跟班瞅了霍峰一眼：“不認識，估計又是自薦的。”
霍峰在會客區等了快半小時，開完會的汪部長才急匆匆趕過來，熱情伸手：“小霍是吧？實在不好意思，開會走不開。”
霍峰起身，禮貌與他握手：“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事。”
汪部長點點頭：“東西帶了吧？今兒大老板不在，不過他夫人在，見誰都是一樣的，我帶你去。”
霍峰又道了謝，拿着文件袋跟着汪部長往大廳盡頭走，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停下，敲了敲門，裏面一個女人的聲音：“進。”
汪部長回頭：“進來吧。”
兩人走進去，辦公室很大，足有一百多平，大老板椅上坐了個女人，背對着門口，抽着煙。
汪部長領着霍峰在辦公桌前方一米處站定：“郭總。”
郭美玉椅子轉過來，夾着煙的手勢熟練得很，擡起下巴看了眼霍峰。
汪部長介紹：“這小夥子叫霍峰，是我一個朋友介紹過來的，很有才，會寫會唱，創作型的，嗓子好，形象也好，來小霍，把資料給郭總看看。”
霍峰早就發現這女人就是剛才電梯裏的女人，大方把資料送上去：“郭總，這是我的資料。”
資料放在桌子上，郭美玉沒看，而是上下打量霍峰：“你想當歌手？”
“是。”
郭美玉似乎挺滿意：“外形還不錯，多大了？”
“二十六。”
郭美玉吸了最後一口，把煙按在煙灰缸裏擰了擰：“年齡稍大了一點。”
“有女朋友嗎？”
霍峰皺了皺眉，汪部長悄聲解釋：“照實說就行，公司有權知道這個，跟以後的個人形象和宣傳方案都挂鈎的。”
“沒有。”
郭美玉臉色明顯好了些：“行，我大概了解了，資料放這吧，我待會看。”
這是讓人跪安的節奏，汪部長會意：“那行，您抽時間看，有事通知我一聲就成。”
霍峰總覺得這次見面的氛圍讓他很不舒服，早就想走了，一聽這話迫不及待開口：“謝謝郭總，那我先走了。”
兩人出去後，郭美玉抽出一張霍峰的簡歷，看着上面他的照片，想了想，用筆在照片上大大的打了個勾。
霍峰謝過汪部長後，出來就給鄭圖打電話，鄭圖忙問：“怎麽樣？周董怎麽說的？”
“沒見着周董，是什麽郭總，那女人眼睛都快把老子身上盯出洞了，我怎麽感覺我是去賣身的。”
鄭圖“嗷”了一聲：“怎麽是她呢？我跟老汪說好幾次了，得見周董，那郭美玉是周董的媳婦兒，倆人面和心不合，早就各玩各的了，你完了，估計那老女人看上你了，要包養你。”
“滾蛋。”
“我說真的呢，這事兒不妙，你要是不從，真夠嗆能簽上。”
霍峰對着電話呸了一聲：“讓我去死一死成麽，我寧可回北水伺候海豚去。”
挂了電話沒多久，就有個陌生號打進來，霍峰沒想那麽多：“喂。”
是郭美玉身邊的男秘書。
“郭總看了你的資料，覺得你條件還不錯，咱們約個時間，談談簽約的問題吧。”
霍峰心裏哼了一聲：這麽快就要簽約？
“什麽時間？”忽然想刨根問底一下。
“今晚八點，雅博酒店1101房。”
我呸。霍峰暗罵。
“好，我準時到。”霍峰挂了電話，又給鄭圖打過去，鄭圖一聽：“我草，這老女人還真不要臉，估計這男小蜜跟她也有一腿，咋的，你真要去啊？”
“去你大爺，老子血氣方剛一男子漢，讓人當鴨使，不耍耍她，那還是我？”這趟雖然沒成，霍峰心情卻不錯，哈哈笑個不停。
鄭圖奇了怪了：“不對勁兒啊，你這情緒不對，怎麽一點看不出失望？最近有啥好事兒嗎？”
好事兒？沒啥吧，如果非要說一個，應該就是昨兒晚上跟楚恬通了個電話。
當時他東西掉地上，電話那頭焦急的一聲“怎麽了？”
真是把他的心都叫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