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他們了嗎?可為什麽還會那麽難過?
想到這裏趙雨欣心裏頓感凄涼,也沒有勇氣再繼續待下去了,只好借故離開。
“王總,我想起社裏還有事情,對不起,我得先走了。”
王濤自然明白趙雨欣現在的感受,直怪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忘了這種慈善晚宴賀文淵也會來,真真對趙雨欣充滿了愧疚。
“我送你吧。”
趙雨欣謝絕了王濤的一番好意:“不用了王總,傳媒大廈就在附近。”
王濤堅持:“還是讓我送你吧。”
“王總請留步,真的不必了,我現在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既然趙雨欣都這麽說了,王濤也不便再堅持下去,送了她下樓,目視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萍水相逢
走在回家的路上,趙雨欣感覺心頭一冷,迎面而來的陣陣冷風像是吹進了她心裏。
忽然間,她好想喝酒,好想麻醉自己,好想讓自己不要那麽清醒,也好想讓自己擺脫心中的寒冷。
這麽想着,她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夜店。
二十分鐘後,震耳欲聾的音樂在她耳畔炸響,身後躁動不安的男男女女相擁着随着音樂搖擺。
趙雨欣以前都是跟着同學或者同事一起來,今天她還是第一次一個人來這種場所。
她坐在吧臺前,向酒保要了瓶Whisky,酒保遞給她一個加了冰塊的酒杯,可她扭開瓶蓋不管不顧地大口大口喝了起來,酒保看着她搖了搖頭,輕嘆又是一個來買醉的人。
“滾!”
雖然周圍的環境很嘈雜,但是趙雨欣還是聽到了身旁的一聲暴吼,她扭頭一看,一個男人正杵着額頭對上前來找他搭讪的女人一副氣憤填膺的樣子。
見那男人眉頭緊蹙,她想那人估計跟她一樣,也是來買醉的失意人。
不知怎麽,趙雨欣忽然對他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但她并沒有更多的表示,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喝酒。
“小姐,一個人?”
身後傳來聲音,趙雨欣回頭一看,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年輕男子正眼神輕佻地看着她,她沒有理會他,冷笑了一聲後繼續大口喝酒。
年輕男子似乎不甘心,依着吧臺笑嘻嘻地盯着趙雨欣。
“一個人喝多悶呀,不如讓我陪你。”
也許是受了剛才那個男人的影響,更何況趙雨欣也不想被別人打攪,于是她模仿着那人的口氣惡狠狠地丢出一個字:“滾!”
這個字仿佛具有魔力般,來搭讪她的年輕男子一臉無趣地調頭離開,而坐在她不遠處的男人也扭頭杵着下巴開始打量起她來,雖然那目光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飄忽不定。
就在這個時候,男人轉過頭,向酒保要了一個酒杯,接着他軟綿綿地拿起他面前的一瓶剛開啓的Brandy,待如瓊漿般的液體溢出晶瑩剔透的酒杯時,他嘩啦一下将酒杯推到了趙雨欣手邊。
趙雨欣低頭瞟了瞟她面前的酒杯,不解地扭頭望了望不遠處的男人,而那男人吸了一口煙,沖她舉了舉酒杯,依舊眼神迷離。
趙雨欣看得出他沒什麽惡意,更何況兩人的處境又有些相似,所以她沖那男人笑了笑,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末了将酒杯推還給他,說了聲謝謝,便繼續喝自己的酒。
可讓她想不到的是,那男人又斟滿一杯酒推給她,這次趙雨欣有些遲疑了,就在她疑惑的時候,那男人索性向她走了過來,大概他已經醉了,腳步有些蹒跚,趙雨欣還擔心他會不會忽然倒下,不過最後他還是來到了她身旁,坐了下來。
“不介意我坐這吧……”
男人的話讓趙雨欣只有冷笑的份兒:“既然你都已經坐下了,還問我做什麽。”
男人的臉上竟然揚起了一絲笑意,沖酒保打了個響指,很快酒保就将他已經開啓的那些酒都移了位置,放在了他們倆面前。
男人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斟滿,舉杯碰了碰趙雨欣的酒瓶:“一起喝。”
趙雨欣扭頭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身着一套剪裁合體的西裝,年齡約莫三十來歲,從側面看過去,他有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鼻梁高而挺,五官很是深邃,一雙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更是讓人難以抗拒,也難怪會有女人主動上來找他搭讪了。
男人察覺到趙雨欣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便轉過頭用他那雙會亂放電的眼睛盯着她,挑了挑眉毛道:“怎麽,你看上我了?”
當男人深邃的目光對上趙雨欣的雙眼時,她急忙別過臉,喝了一口酒道:“我還不至于膚淺到那種程度。”
男人仿佛來了興致般杵着額頭慵懶地盯着趙雨欣看,不時吸一口修長手指間夾着的香煙。
趙雨欣轉身指了指他手中的煙:“給我一支。”
男人懶散地從外套裏拿出一支煙遞給趙雨欣,接着又掏出打火機給她點上,眯着眼睛看着她問:“你姓什麽?”
趙雨欣叼着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看向男人時她緩緩地沖他吐出口中的煙霧,那姿态有種說不出的妩媚:“我姓趙,趙子龍的趙,你呢?”
男人望着她一臉的享受,也沖她吐出一個煙圈:“我姓顧,顧恺之的顧。”
倆人算是認識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喝着酒,興許是喝高了,又或許是音樂很high,趙雨欣忽然很想跳舞,因為音樂聲音太吵,她只好湊到顧先生耳邊大聲喊:“你想不想跳舞?”
顧先生看上去心情不錯,臉頰在酒精的作用下紅彤彤猶如一個羞澀腼腆的大男生。
“好主意。”
顧先生也湊到趙雨欣耳邊,只是呼出的熱氣讓她全身酥麻。
倆人相約着一起走進了舞池,在衆人的帶動下,跟着節奏晃動起來,趙雨欣只覺身體輕飄飄恍若踩在浮雲上一般,雖然她身上穿着的絲質晚禮服跟Hip-pop音樂格格不入,但只要自己高興就好,她一點也不想去在意別人的眼光。
“我們倆是異類。”
趙雨欣湊近顧先生大聲喊道,而顧先生卻一副不甚理解的表情看着她,也湊到了她耳邊:“你剛才說什麽?”
趙雨欣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他的衣服,顧先生這才低頭看了看,他的着裝也很正式,雖然他脫掉了西裝外套,但是淡藍色的襯衫、藏藍色的西褲以及黑色尖頭皮鞋讓他看上去很職業,跟身邊打扮休閑的男人截然不同。
當顧先生擡眼望向趙雨欣時,倆人相視一笑,他們真真是兩只異類,而此時,音樂驟然間換成了舒緩的慢搖音樂,顧先生的手緩緩搭在了趙雨欣的腰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趙雨欣不是不明白他此刻在想什麽,可是她并沒有拒絕,因為今晚的她非常需要有人給她溫暖,于是她也緩緩地摟住了顧先生的脖子,跳着跳着,興許兩人真的醉了,顧先生有些支撐不住,俯下身将腦袋放在了她的肩上,雙眼疲憊不堪地閉上了。
“今晚去我家……有酒……”
良久後,趙雨欣的肩頭傳來慵懶而暗啞的聲音,她的心為之一顫,她心裏很明白他說這句話意味着什麽。
也許是趙雨欣的沉默讓顧先生斷定她并不反對,舞曲結束後,顧先生拎上自己的外套,埋了單就摟着她的腰深一腳淺一腳朝出口走去。
誰能想到,在這位陌生男子人事不醒的情況下,趙雨欣竟然就這麽大大方
方地把他帶回了自己家,還讓他睡在了自己的床上。
這一晚,一切都顯得異常的安靜,安靜到趙雨欣只能聽到顧先生在她耳邊
的均勻呼吸,他就這麽身體放松地側卧在床上,手臂強而有力地摟着她安然入
睡。而趙雨欣卻始終都無法入眠,即使她的身體背叛了他,可她的靈魂卻依然
在賀文淵那裏,雖然她半年前就曾發誓,不再愛那個男人,可她做不到,一直
到現在都是這樣,只要一見到他就驚慌失措,只要一見到他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她就只能找辦法釋放自己的痛苦,就如半年前的那一個下午,亦如今天晚上
。
趙雨欣扭頭望了望身旁的男人,心裏滿是愧疚,這個她剛認識的陌生人,
就這樣被她當做了報複的工具,她仿佛能夠感覺到她的心正在慢慢腐化,而理
智卻時刻警告她不要讓所有關心她愛護她的人都為她難過傷心。
她煩惱不已,從抽屜中抽出一根煙點燃,慢慢地在寂寞中欣賞着手中跳躍
的火光。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床做了頓豐盛的早餐,為了答謝顧先生陪她度過那孤
獨寂寞的漫漫長夜,也為了銘記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一段美好的時光,她明白的
,他們只是兩個孤獨寂寞的人在一些外因的推動下發生了關系,這種沒有感情
的關系她不想去深究,她只想讓它就這麽過去,這頓早餐過後,他們依舊是兩
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也許過幾天就會将彼此遺忘。
趙雨欣的想法顧先生又怎會不明白,他很安靜地吃着早餐,他們互相凝視
着對方卻又默默不語,末了他們一起走出了趙雨欣家,又一起站在公路上攔計
程車,卻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顧先生攔下了一輛計程車讓趙雨欣先上,關上
車門的那一剎那,他們并沒有說再見,而是對彼此說了一聲謝謝,就這麽結束
了一段荒唐的關系。
☆、有一天老去
時間過得雖然緩慢,但還是過去了一個星期。
度日如年的趙雨欣恨不得自己發明一臺時光機器,那樣她就可以省略掉一
生的時光,直接過渡到她躺在床上就快要老死的那一天。
然而現實讓她不得不死守在辦公室裏,對着那臺破電腦,百無聊賴地在某
校友網上經營着自己的“菜園”,盯着那幾棵果樹一秒一秒地數着倒計時。
嘀嘀嘀!
就在趙雨欣快要睡着的時候,屏幕右下角的企鵝頭像閃爍起來,她忙點開
了窗口,原來是大學校友群裏有人發了條消息:
邝超 15:22:07
在線的隐身的離線的忙碌的都過來集合了。
邝超是趙雨欣大學時代的班長,雖然性格大大咧咧,平日裏總是一副嘻嘻
哈哈的樣子,但是做起事情來總是有條不紊有板有眼,目前任職于上海的某著
名網站,工作忙碌,很難在網上碰到,今天他忽然冒出來,想必一定有什麽大
事。
很快,在邝超的一聲召喚下,衆多在線的隐身的離線的忙碌的同學都紛紛
現身冒泡,趙雨欣當然也不會讓自己閑着,她也發了個疑惑的□□表情。
她的表情剛剛發出去,屏幕右下角的圖标又閃爍起來,竟然是周舟,她不
是在美國留學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想起那美好的大學時代,那曾經一起同甘共苦的舍友,趙雨欣迫不及待
地點開了窗口。
周舟 15:25:19
沒良心的,竟然玩隐身。
趙雨欣平日裏習慣在線隐身,因為她這個人不大喜歡跟別人閑聊,為了不
被打擾,所以幹脆隐身。
趙雨欣 15:25:41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周舟 15:26:22
前兩天,本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可惜大家天南地北,你們的聯系電話又
弄丢了,只好作罷,還好今天讓我給碰上了。
趙雨欣剛要敲鍵盤回複周舟,群裏此刻已經炸開了鍋,因為班長邝超竟然
組織大夥兒今年五一在母校聚會。
三年了,趙雨欣離開母校已經三年了,遙想當年在母校生活的日子,仿佛
就在昨天。
周舟顯然也看到了這條消息,而且也參與了群裏的大讨論,大夥兒對她在
群裏出現表示驚訝,并對她在美國的生活和學習問長問短,緊接着趙雨欣的另
一位舍友寧夏也冒了出來,趙雨欣忽然覺得這個無事可做的下午終于不再那麽
無聊。
回憶往昔,周舟、寧夏、藍蓮花的臉漸漸浮現在趙雨欣眼前,活潑開朗的
寧夏現在是否還是一頭俏皮的短發?潇灑不羁的藍蓮花是否還是像以前一樣,
繼續說着她的賴氏經典語錄?
懷念起從前的趙雨欣忽然做了個決定,無論如何,今年的五一長假,她一
定要回一趟上海,好好地跟她的姐妹們敘敘舊,緬懷那些已經逝去的青春時代
。
群裏,大夥兒最終敲定五月二日中午十二點在母校大門口集合,到時候班
長邝超會在那裏等候,直到最後一位參加聚會的同學來為止。
報名的人很踴躍,雖然大家來自全國各地,但是渴望重逢的心情是一樣的
,縱使最終不能到場,但至少能捎去對母校及同學的祝福。
寧夏 16:02:33
罩罩我老想你了,這回咱們可得好好聚一聚了。
寧夏是豪爽的東北人,說話總沒遮攔,而罩罩,呃,是寧夏給趙雨欣取的
外號,因為當她第一眼見到不茍言笑的趙雨欣的時候,覺得她長得很兇,于是
她暗地裏叫她“兇趙”,後來覺得這名字不雅,就改為了“趙趙”進而演變為
“罩罩”,可在趙雨欣聽來,改不改其實都一樣。
她還記得那年她在人來人往的路上被寧夏呼喚時的情景,當衆陌生男子向
她的胸部投來異樣的目光時,她只差沒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雨欣 16:03:05
放心吧,我會去的。
寧夏 16:03:20
再把你賊帥的老公一并帶來,幾年沒見,老想他啦,沒長殘吧?
趙雨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答複,畢竟在她好姐妹的眼裏,一直以來文淵
對她的愛天地可鑒,根本無法想象她會同他離婚。
最終她還是決定繼續隐瞞下去。
趙雨欣 16:05:11
再說吧,如果他有空就帶他一起來。
寧夏 16:05:39
小妮子你真走運,那麽好的主兒讓你給碰上了,又那麽早結婚,唉……姐
們兒我直到現在都還是孤家寡人,我要是也能碰上像你老公那樣在你生病時候
苦守你一夜的男人,我一定嫁。
寧夏的話讓趙雨欣那些零零碎碎的回憶又拼湊在了一起。
不知道跟文淵在一起的這六年她一共得過多少大大小小的病,不過最嚴重
并且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應該是她大三時得闌尾炎的那一次。
那天晚上十點多鐘趙雨欣才從自習室回來,還沒吃晚飯的她随便泡了袋方
便面将就一頓,卻沒想到剛吃下幾口腹部就難受不已,驟然間疼痛加劇,雖然
之前也痛過幾次,但是從未像現在這樣,如同被鋒利的刀淩遲,她幾乎痛得失
去了意識。
幸而她的三個舍友都在,大家見狀迅速地把她送往醫院,寧夏更在情急之
下打了通電話給賀文淵,賀文淵問清楚情況後,身在江南的他風塵仆仆地就趕
到了上海,一出機場就馬不停蹄地直奔醫院,從趙雨欣進手術室到她手術成功
進病房休養,他都全程陪着她,寸步不離。
趙雨欣還記得當時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刀疤很痛,不能進食,痛苦不堪
,然而文淵一直緊握着她的手,用他掌心裏的溫度溫暖着她。那一刻,她對文
淵有種非常強烈的依賴,她總覺得,如果她的世界裏沒有了他,就一定會坍塌
。
其實在趙雨欣眼裏,文淵一直都是個體貼周到心思細膩的男人,而那時他
對她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他會因為她長時間躺在病床上而替她按摩雙腳,會因為她傷口的疼痛而輕
輕吹拂她的傷疤,會因為擔心護士照顧不周而在深夜裏靜靜地守護着她……
雖然期間他因為公司裏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不得不回去,但當他處理完事
情後他幾乎立刻就飛奔到她身邊,事必躬親親力親為。
回想着那年文淵對她的愛,趙雨欣的心情格外沉重,因為讓她感到諷刺的
是,半年前,他卻連陪她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真實而生動地印證了那一句俗話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老趙,還發呆呢,趕緊了,部門例會。”
趙雨欣的回憶忽然被出現在她頭頂的聲音打斷,她擡頭一看,朱靜正抱着
一本會議記錄本盯着她的電腦屏幕。
雖然趙雨欣很反感別人窺探她的隐私,但面對好友朱靜,她并不好發作,
只應了一聲:“哦,你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待朱靜走後,趙雨欣只得跟寧夏及周舟說了一聲再聯系便匆忙下線。
部門裏的例會一般都很無趣,無非就是對上一期的內容進行總結,再對下
一期的內容進行規劃部署。
會議還沒開始趙雨欣就開始犯困,但好歹得給呂主任一點面子,于是她強
忍着濃濃的倦意挺直了腰板。
十多分鐘過後,會議室裏終于座無虛席,呂主任這才掏出他的“寶典”,
如數家珍一般将他在集團開會時所做的劄記一條一條地為大家講解,趙雨欣也
裝裝樣子,拿着筆在會議記錄本上随便記一記。
“至于下一期的人物專訪。”
呂主任的話總算讓趙雨欣集中了注意力,因為這才是與她有關的內容。
“我已經聯系好了陽光旅行社的賀總還有DK建設的顧總。”
聽到“陽光旅行社”這幾個字趙雨欣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呂主任沒有開
玩笑吧?這次的人物專訪竟然有他!
呂主任望了望趙雨欣和朱靜:“小趙小朱,你們倆合計合計,其他的我就
不多說了,散會吧。”
說完呂主任就合上了他手中的黑色筆記本,迅速地走出了會議室,接着衆
人一哄而散,只剩下仍然呆坐在座位上的趙雨欣以及她身旁滿眼擔心的朱靜。
朱靜能夠體會趙雨欣此時此刻的心情,雖然之前她們都靠抽簽選擇采訪對
象,不過這次她決定主動申請去會會賀文淵,畢竟對于趙雨欣來說,那不是以
往的陌生人,而是她前夫。
所以當趙雨欣聽到朱靜的建議時,她欣然接受了,因為她實在沒有勇氣再
去陽光旅行社,再去面對他與別人卿卿我我。
與朱靜分工後,趙雨欣開始着手準備采訪DK建設顧總所需要的資料,勢必
将DK建設的發展史研究透徹。
另一邊,朱靜也在努力搜集賀文淵的資料,只是有些信息她還是不太确定
,于是忍不住開口問趙雨欣。
“哎老趙,你老公是哪裏人?”
趙雨欣正忙着手頭上的事情,所以不暇思索地答道,“戶口本地,籍貫湖
北。”
“他畢業于哪所大學?”
“複旦大學。”
“他是在哪一年創立旅行社的?”
“二〇〇三年。”
“他創立旅行社的過程肯定很艱辛吧?”
“嗯,他最初是自己跑去機場火車站汽車站拉散客,那時候他日曬雨淋,
從早忙到晚,連啃面包的時間都沒有……”
想象着滿頭大汗的賀文淵穿梭在人潮湧動的街頭,趙雨欣忽然反應過來,
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回答了朱靜那麽多和他有關的問題。
趙雨欣猛然擡頭望向朱靜,她卻是一臉的笑意,“老趙,你還是挺在意你
老公的嘛。”
“是前夫!”
趙雨欣忙糾正她,接着佯裝鎮定的低頭看手中的資料,不時念念有詞:“
顧彥卿……顧彥卿……”
她這次要專訪的對象是DK建設的老總顧彥卿,她之前跟地産界的一些名流
也打過交道,然而僅僅只限于工作,工作以外她與他們只是陌生人,因為文淵
一直叮咛她少于地産界的人物來往。
等趙雨欣将采訪提綱大致列出來後,夕陽已經透過玻璃窗斜射進來,一層
金光暖暖地灑在地上,同室的朱靜已經先一步回家,家裏的老公正等着她回去
伺候,相比之下,趙雨欣不禁有些凄然,那種急切盼望着回家的心情,仿佛已
經被她遺落在了某個時空裏。
收拾好情緒,趙雨欣放空自己,漫不經心地踏出了傳媒大廈的旋轉玻璃門,剛
踩下第一級臺階,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王總來電。
“本來想試試運氣,不想今天運氣那麽好。”
電話那頭,王總略顯疲倦的聲音傳來,趙雨欣下意識地擡起頭,竟望見街
對面王總正從車裏探出個腦袋沖她揮手,并對她燦然一笑。
“晚上一起吃頓飯怎麽樣?”
趙雨欣握着手機,淡淡微笑,她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王總的一番好意呢?
☆、有一天離去
很快倆人就一起來到了市中心的中餐館,餐館的招牌趙雨欣再熟悉不過,而王
總就更不必說。
王總點的菜看上去都很合趙雨欣的口味,而且上菜的速度更是前所未有,
沒有哪個廚子敢怠慢自家的老板不是嗎。
“他們已經到了麽?”
趙雨欣正要開動,耳邊忽然傳來一個恍若幻覺的聲音,她的身子一下僵住
,持着筷子的雙手也停頓在了半空中。
王濤見趙雨欣有些反常,擡眼望去,那從大門口進來的人不是賀文淵還能
是誰。
王濤覺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他沖大門口的賀文淵擡了擡手。
“老賀!”
被王濤這麽一喊,趙雨欣的心髒猛然收緊,她嘗試着讓自己迅速地微笑,
可是都沒成功,而且表情變得更加怪異。
“老王你也在啊。”
賀文淵滿面春風地向王濤走去,近了,才發現王濤對面坐着的女人背影有
些熟悉,他漸行漸近時,放緩了腳步,直到走到趙雨欣身旁,他才愣住。
趙雨欣低着頭,脊背因為努力挺直而變得有些僵硬,良久,她才緩緩擡起
頭看向他,艱難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好久不見。”
此刻,只有趙雨欣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內心有多麽慌亂,甚至連她握緊筷子的
手都因為緊張而在顫抖。
賀文淵笑容溫和的看向了她,就如同一束冬日的陽光般那樣溫暖無害。
“你也在呀。”
雖然只是短短的四個字,但是卻包含了太多的意思,然而趙雨欣根本就沒時間
多想,就看到了從他身後探出頭來的那個美麗女人。
“淵。”
女人輕聲喚着,一只手已經摟進了賀文淵的臂彎,這一舉動,在趙雨欣眼裏是
那樣的刺眼,仿佛是在向她炫耀着勝利,宣誓着主權。
“我們過去吧。”
賀文淵經身邊的女人這麽一提醒,目光才從趙雨欣的臉上收了回來,帶着歉意
的笑道:“王總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就先過去了。”
王濤巴之不得賀文淵早點走,以避免這樣尴尬的氣氛,忙疊聲笑道:“不打緊
不打緊,改天有時間再聚也是一樣的。”
小小的騷動過後,趙雨欣的身邊又恢複了平靜,而與這樣的氣氛截然不同的是
,此時此刻,趙雨欣的內心已經再也無法平靜,她的思緒倏然回到了半年前的
那個下午。
同樣是這樣相似的一個傍晚,晚霞映紅了天際,那天是賀文淵的生日,她不知
道究竟是賀文淵壓根兒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還是因為他實在太忙而沒有時
間去想其它,她本想下了班直奔旅行社給他一個驚喜,她還特地為他精挑細選
了一條領帶作為他的生日禮物,又買了一個頗為精致的蛋糕帶去與他一起分享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他的溫暖擁抱,而是隔着玻璃門的一幅香豔的畫面——
他的秘書,那個美豔的年輕女人,一臉嬌羞的坐在他的大腿上,與他耳鬓厮磨
竊竊私語。
看着一臉享受的賀文淵,趙雨欣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因為她
不敢相信,一向以成熟內斂傳統低調而著稱的賀文淵,竟然也會有這麽放浪的
一面!
那一瞬間,她沒有因為妒火而瘋狂,更多的,是為自己感到失敗,原來她用了
六年的時間,都不能完全看清這個與她同床共枕了那麽久的男人,究竟哪一個
,才是真正的他?
蛋糕和領帶被扔落在地,她沒有打攪他們,而是選擇獨自一個人默默轉身離去
。
在夕陽染紅的天空下,她漫無目的的游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她只感覺到
自己的腦子裏一片混亂,與賀文淵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以及那個女人坐在他大腿
上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不斷的穿插着,他的音容笑貌,仿佛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然而一切最終歸為了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過
她?
而賀文淵是在深夜才回家的,他進家門時,手中還拎着她送去的蛋糕和領帶。
“為什麽?”
客廳裏,沒有失去理智的怒吼與争吵,趙雨欣只冷冷的問了他這麽一句。
賀文淵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的懊悔或者恥辱,甚至他的臉上還挂着笑容,他淡然
自若的将趙雨欣買的蛋糕緩緩打開,又用叉子輕輕挑起一抹奶油放進了嘴裏。
“味道不錯,謝謝。”
看着賀文淵一臉享受的吃着蛋糕,趙雨欣冷笑着咬了咬下唇,她一聲不吭,只
耐心的等待着他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這個解釋只是一句謊言也好。
然而他沒有,至始至終都沒有。
他淡定的将她為他精挑細選的黃色領帶遞給了她,微笑着看着她,眼眸中仍然
帶着那該死的溫柔:“替我系上好嗎?”
他的這一句話,就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趙雨欣徹底失望了,但也終
于幡然醒悟,原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無足輕重到他根本就不屑于向她解
釋。
“我們離婚吧。”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讓空氣都凝聚在胸腔裏,好似這樣就可以讓她的心不再
那麽痛。
他依舊不慢不緊的看着她,眼中仿佛在打量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然而不一
會兒,他的嘴角又綻放出了溫柔的笑容。
“好啊,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我就尊重你。”
☆、他比老虎更危險
這真是一場讓人感到沮喪的婚姻,就連最終的收場也是這樣的尴尬,這麽想着
,趙雨欣的唇角挂上了一絲自嘲的笑容——愛情?婚姻?在她看來,完全就是
狗屁,即使當初的賀文淵再怎樣的愛她,可最終他的腿上不也坐上了別的女人
?愛情啊,只有像她當初這樣傻的女人才會相信!
“怎麽了?”
王濤察覺到趙雨欣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有些不安的問她道。
“沒什麽,就是想起了一些搞笑的事情。”
聽她這麽說,王濤到來了興趣:“什麽搞笑的事情,不妨說來聽聽。”
趙雨欣淡淡的噙了一口茶水,笑道:“王總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喜歡八卦了?
”
雖然趙雨欣和王濤說話一向都很直接,好在他知道她是在跟他開玩笑,也沒往
心裏去,随即反問她道:“最近呂主任身體還好吧,你現在有新的采訪任務了
嗎?”
趙雨欣打趣他道:“王總,我怎麽感覺你是隔壁雜志社派來的間諜呀,敢情兒
你今天請我吃飯,就是為了向我打聽情報啊?”
王總似乎被趙雨欣的這句話吓到了,并且一臉認真的拍了拍自己那仿佛懷孕五
個月的大肚腩向她訴苦道:“哎呀小趙,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你看我王某人
像是當間諜的料嘛?”
趙雨欣這回算是被他逗樂了,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好啦好啦,我就不跟你開
玩笑了,我們社裏這一期的財經人物專訪有兩個人,一個是DK建設的老總,另
一個……是賀文淵。”
“啊?”
王濤顯得很驚訝,他當然沒想過雜志社裏竟然會安排夫妻專訪這樣一個環節,
可她趙雨欣早就已經是賀文淵的前妻了呀,這樣的場面豈不是很尴尬麽?
“老賀他知道你要采訪他嗎?”
趙雨欣就知道王濤會這麽問她,還好有朱靜替她沖鋒陷陣,要不然她都有向社
裏請年假以避免采訪賀文淵的打算了。
“不是我,是我同事采訪他,我負責的是一個叫顧彥卿的人,對了,你認識顧
先生嗎?他人怎麽樣?”
雖然趙雨欣在網絡上搜索過和顧彥卿有關的資料,可是大部分都是與DK建設相
關的新聞,關于顧彥卿本人的信息則寥寥無幾,甚至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
聽到“顧彥卿”這個名字,王濤的臉上立馬凝重起來,他摸着自己那厚厚的一
層雙下巴,表情極其嚴肅。
“認識倒是認識,只不過……這個人的背景實在是太複雜了,你要是想采訪他
,我想恐怕會有一定的難度。”
難得聽到王濤會這麽嚴肅的談論一個人,趙雨欣頓時來了興趣,為了緩和緊張
的氣氛,她還打趣他道:“這個姓顧的該不會是在道上混的吧?看把你給吓的
!”
“噓——”
王濤立馬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心都涼透了半截,本來在生意上他和顧彥卿是
沒什麽交集的,可是在生意場上,沒有人不知道“顧彥卿”這三個字的威力,
就如同他的姓氏那般,富有着常人所不能企及的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