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夫子聚會 (1)
其實殷盼柳生氣翁聆簫還不擔心, 殷盼柳多腹黑一個人啊,她已經完全放棄掙紮了。她最怕的是她師父聞弦歌生氣。師徒兩人的智商基本在一個水平線上,所以每次師徒倆意見相左的時候那都是鬥智鬥勇,真心累人啊!
“是誰啊?”
“你娘不是平民女子, 出了事自然要娘家出面。”到了安全的地方, 殷盼柳終于松開手。
公冶絲桐一張臉紅彤彤的, 一得到自由就擺出一副謙恭的模樣,“前輩,切磋一下好不好啊?”
殷盼柳笑着看她,“勇氣可嘉。”
公冶絲桐以為殷盼柳這是同意了,剛要說話, 翁聆簫過來就把她拉開, “你要死啦!誰都敢切磋!”
公冶絲桐剛要說話, 翁聆簫卻不理她了,跑去聞弦歌身邊, 揪着師父的衣袖搖啊搖,“師父,聆兒知道您生氣了, 是聆兒不好, 您原諒聆兒好不好?”
一直沒說話的聞弦歌轉頭看着徒弟的小眼神,突然一把抱住徒弟,“你要吓死我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你讓為師可怎麽活啊!”
一旁的公冶絲桐被這一幕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這是什麽師徒相處的方式?這麽幼稚的嗎?
相比之下,殷盼柳就很有經驗地找了棵樹坐上去,進入看戲模式。
公冶絲桐看看這邊,又擡頭看看殷盼柳, 她覺得還是殷盼柳看起來更正常一些。她也上樹坐在殷盼柳身邊,“前輩,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殷盼柳拿着青缯裁葉扇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睛,“你不會想知道我是誰的。”
“怎麽會?還請前輩告知。”說實話,能讓公冶絲桐這麽尊敬有禮的人,全天下也沒幾個。
“殷盼柳。”殷盼柳收起折扇,說出這三個字的同時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
“咔嚓!”
正抱在一起的師徒倆不約而同地擡起頭,就看到公冶絲桐從斷裂的樹枝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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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後的公冶絲桐立刻露胳膊挽袖子,擡頭對着殷盼柳叫嚣:“原來你就是我師父最恨的人!你下來,我要為我師父出氣!”
翁聆簫小心地将目光移到自家師父身上,就見聞弦歌漲紅了臉,放開徒弟,一伸手拎起了公冶絲桐,“你怎麽說話呢?”
公冶絲桐掙紮了一下,并沒有太用力,看得出還是很克制的。“師姑,這件事你別管,反正我師父說了,只要我遇到殷盼柳就要替師父打她一頓!”
聞弦歌當真松手了,她的手驚訝地捂住嘴,“孩子,你怎麽得罪你師父了?她要這麽坑你!”
“啊?”公冶絲桐有點蒙。
“殷師傅武功好厲害的,你倆誰打誰啊?”翁聆簫一個勁兒翻白眼。
公冶絲桐“哼”了一聲,“打過才知道。”
“行吧。”殷盼柳從樹上跳下來,“讓我看看阿音的徒弟有什麽本事,咱們去城外。”說着當先走了。
聞弦歌和翁聆簫也跟了過去。公冶絲桐摸摸頭,又冷哼了一聲,邁步跟上。剛才還帥帥的殷盼柳此刻在她眼中就是一只野狐貍,居然差點被迷惑,真是太狡猾了!
皇宮裏,翁浩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女子,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額頭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最終也只是輕輕舒了一口氣,“來人,給淵皇上茶!”
肖長語一笑,“多謝琉皇肯賣我這個人情。”要不是她及時趕到,翁浩蘇怎麽能輕易放翁聆簫離開?
翁浩蘇擺手,“聽聞淵皇退位之後也去了飛葉津?淵國富庶,淵皇何以屈居隐皇之下?”
肖長語是淵國前任皇帝,而掌院舒雲慈是隐國前任皇帝,兩人為帝時就已經相識,只是沒有深交。隐國貧瘠弱小,若非舒雲慈開疆拓土,勤修政事,只怕早就被周圍的強國滅了。雖說兩人各自退位後與國家不再關聯,但是就尋常人的邏輯,強國之主怎麽也不該給弱國之主當副手的。
對于這麽明顯的挑撥離間,肖長語依舊微笑,“好說,琉國這些年國勢強大,可琉皇若是來飛葉津,卻連個夫子都當不了的。”
翁浩蘇見到淵國人多少還有點心虛,她現在不怕別的,就怕肖長語是代表淵國過來詢問肖茵如的事情。
結果,怕什麽來什麽。
“琉皇,十多年前,我淵國送和親公主來琉國結兩國之好,後來你琉國遣使說公主病故,此事可屬實?”肖長語的眼中逐漸帶了鋒芒。
翁浩蘇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擡起頭,“淵皇,你畢竟已經退位。”
肖長語嘆了口氣,“琉皇,你最好還是承認我淵國太上皇的身份,難道你要我以飛葉津書院副掌院的身份與你說話?你确定你擔得起?”
淵國太上皇,最多只是一個淵國,而飛葉津書院,那可就是整個大陸。如今的飛葉津書院經過多年的經營,弟子遍布各國,勢力之龐大,是很多飛葉津弟子都不清楚的,何況翁浩蘇這種外人?
翁浩蘇最忌憚飛葉津的,始終只有一個舒雲慈,這位實在太不講理了。
“朕是一國之君,難道你們一個小小書院還敢與我琉國為敵不成?”翁浩蘇質問得理不直氣不壯。
肖長語敲敲桌子,“噓!當心讓掌院聽見,到時候你死不死是小事,當心國祚不保。”
翁浩蘇賭氣不說話,他堂堂一國之君,為什麽要和這群女子說這些有的沒的。
“淵皇此來到底為何?”
“和親公主被害,你琉國要給我一個說法。”
“如何說法?”翁浩蘇想了想,“朕可以認下那個孩子。”
肖長語冷笑,“這會兒肯認了?你以為她在乎?還是我在乎?聆兒長到十七歲,你沒盡過一天當爹的責任,如今就想白撿一個女兒?想得美!”
翁浩蘇皺眉,“淵皇,朕敬你曾經是一國君主才對你禮遇有加,請注意你的言辭。”
肖長語到底不是掌院,她還是比較講理的,她此來也不是想惹事,只是要解決問題。“交出陷害我國公主的主使者,這件事我國可以不再追究。”
翁浩蘇沒有急着拒絕,畢竟後宮還有那麽多中毒的人,翁聆簫走了,所有的希望可就全落在肖長語身上了。
“淵皇,朕是否能夠相信你?是否朕交出當年的造謠者,你就會交出解藥。”
肖長語點點頭,“琉皇,醜話說在前,我要真正的主使者,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可別找個替罪羊給我。”
不多時,依舊昏迷不醒的淑妃被擡進了正殿。
“淑妃齊氏,她就是當年陷害瑾妃的人。”翁浩蘇面無表情地說。真到了要做割舍的時候,他的心可以變得很冷酷。
肖長語點點頭,伸手過來解了淑妃的穴道,淑妃一清醒過來就覺得全身奇癢難忍,此時她活動自如,立刻開始抓撓起來,很快身上就出現了一道道的血道子。
肖長語看不過去,皺着眉問:“淑妃,琉皇将你交給我,作為當年陷害瑾妃的罪魁禍首,你可認?”
淑妃已經被折磨得神智不清,但是聽到“瑾妃”二字還是有反應的,“瑾妃!你不要來找我,我不怕你!你活着我都不怕你,你死了我更不怕了!救命!皇上救命啊!”
翁浩蘇就在上面看着,一語不發。
肖長語給了解藥,重新點了淑妃的昏睡穴,帶着她出了皇宮。
“陛下,齊家握有兵權,淑妃又有皇族血脈,您這樣齊家怕是不肯善罷甘休的。”跟在翁浩蘇身邊多年的總管太監寶賢輕聲提醒道。
“朕知道。”翁浩蘇陰恻恻地說,“齊家不肯最好,這樣他們才肯賣力去對付飛葉津。一個小小書院,縱然有那個女人,也不該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他忌憚的始終只有舒雲慈一人,所以他交出淑妃,這樣就把錦華侯府的怒氣全都轉移到飛葉津書院身上,而舒雲慈就算要報複,也只會針對錦華侯府,并不會針對他了。
城外半山腰的一塊平地上,公冶絲桐拉開架勢就要和殷盼柳比武,聞弦歌和翁聆簫一臉看白癡地看着公冶絲桐。
“怎麽比師姐還狂?”聞弦歌搖頭。
翁聆簫到底還是心軟,小跑過來到殷盼柳身邊,雙手合十求情道:“殷師傅,您打就好了,不要用火燒她好不好?她那麽漂亮的一張臉,燒了多可惜。”
公冶絲桐一聽就不高興了,“你說什麽呢?”平白滅了她的威風,搞得她一定會輸似的。
殷盼柳似笑非笑。“這樣啊,你求我我自然要答應了。”
“謝謝殷師傅。”翁聆簫美滋滋跑回來,路過公冶絲桐身邊的時候還瞪了她一眼,“你方才舍命救我,這算我還你的,不用謝。”
“哎呀!我讓你去求人了嗎?”公冶絲桐将卿岑琴放下,握緊了手中的牽魂絲,“姓殷的,今天我就要替我師父教訓你!”說着寒光一閃,牽魂絲已經出手。
翁聆簫緊張地雙手握拳,雖然勝負沒有懸念,但是她真的不想公冶絲桐受傷。
遠處的一棵樹上,掌院和江封憫如兩片樹葉一般輕飄飄地站在樹枝上。
“敢和盼柳打,這丫頭是狂還是傻?”江封憫覺得自己當年也沒狂成這樣吧。
“無知者無畏。”掌院看了幾眼,興趣缺缺地坐下,“讓景含幽對付她都穩贏。”
自從辰絮和景含幽回書院,掌院對景含幽的稱呼就變成了連名帶姓,每次景含幽聽到師父叫自己的名字都要哆嗦一下,就仿佛聽到了閻王爺的召喚。
當肖長語帶着淑妃來到山上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眼生的姑娘抱着樹碎碎念着。
“什麽情況?”她将淑妃丢到地上,朝着大樹努努嘴,希望在場有人給她個解釋。
翁聆簫趕緊給肖長語見禮,“弟子見過副掌院,多謝副掌院救命之恩。”她雖然慫,卻一點都不糊塗,根據之前殷盼柳的提示,她已經猜出來幫自己的就是肖長語。
“輸了,懷疑人生呢。”聞弦歌捂着嘴笑。
這次換肖長語吃驚了,“和誰?盼柳?”
殷盼柳微笑點頭。
肖長語很認真地看着公冶絲桐,“現在還有這麽傻的孩子?真難得。哎!你們得好好把她保護起來,這樣的孩子不多了。”
公冶絲桐繼續碎碎念,外界的聲音已經與她無關。
幾人閑扯了兩句,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地上的淑妃身上。
“這誰?怎麽受傷了?”聞弦歌問。
“淑妃,據說是陷害我娘的兇手。”翁聆簫說到這裏突然一蹦,“糟了!我忘了一個人!”她說完轉身就往山下跑。
剛跑兩步就被人拎起來,她在空中瞪了兩下腿,然後就老實了。能被人拎着以這麽慢的速度移動的,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會飄的溫師傅。
“神仙姐姐!”聞弦歌驚喜道。
溫無影落地,松開了翁聆簫,“我讓湖兒把你要的人帶來了。”
不多時,冷微之拎着個小老頭上了山,将老頭丢到衆人面前。
老頭太監打扮,正是陪着翁聆簫去挖墳的老太監。他擡頭看到這一大群漂亮姑娘,眼睛都花了。終于,他認出翁聆簫,立刻明白眼前的處境。
“幾位姑娘,求求你們放過老奴吧。老奴風燭殘年,指不定哪天就沒了,你們給老奴留一條活路吧。”他伸手作揖求饒。
“想活還不容易?只要你說了實話,我們帶你離開琉國,無論你去哪個國家,都會有人照拂你,保證你能壽終正寝。”肖長語道。
老太監哪裏肯信她?只是一個勁兒地求饒。
“老人家,看看這邊。”殷盼柳笑眯眯地将老太監的目光引到淑妃身上。
老太監看見滿臉血痕的淑妃,吓得臉色煞白,“你……你們……怎麽可以如此傷害淑妃娘娘?這是死罪啊!”
“淑妃都如此,你呢?”殷盼柳問。
老太監體如篩糠,他感覺眼前這些女人都如魔鬼一般,面容姣好卻害人性命。
“說吧,不說現在就死。”溫無影覺得大家圍着老太監吓唬挺好玩的,她也笑眯眯過來湊熱鬧。
仙子一般的溫無影,雖然很努力扮出兇惡的樣子,但是真的不像。
老太監終于明白了眼前的處境,他嘆了口氣,“當年瑾妃娘娘和侍衛的事情,陛下派老奴負責調查。老奴查出當年的齊修儀,也就是如今的淑妃娘娘買通了太監宮女,還有那個侍衛,父母兄弟的性命都在淑妃娘家的手裏,不敢不聽。這件事瑾妃娘娘确實冤枉,但是當時錦華侯正領兵在外征戰,陛下動不得,也只好委屈了瑾妃娘娘。”
前朝後宮歷來一體,肖茵如雖是公主,娘家卻遠在萬裏之外,只要消息封鎖得好,就算淵國過後追查起來,只說是病死了,淵國也沒辦法追究。
得了老太監的話,翁聆簫又把淑妃弄醒,問了她的口供,大意和老太監說的一樣,看來應該是真的。
“所以,你要怎麽處置她。”肖長語看着地上的淑妃。
翁聆簫從懷裏摸出一粒藥丸,聞弦歌嫌棄地後退。自家這個寶貝徒弟除了慫點沒什麽可挑的,就是這兩年秦栖來到書院後,和她對了脾氣,兩人總在藥堂內鼓搗藥材。這次下山,不知道秦栖給了她多少稀奇古怪的藥。
翁聆簫将藥丸塞進淑妃嘴裏,在确保她咽下後才道:“我不會殺你,這是啞藥,之前宮裏有個傳閑言的娘娘也服了,以後你在後宮也不會寂寞。”她冷冷一笑,“只是不知道翁浩蘇還會不會認你了。”
她就這麽輕易地放了淑妃,在場的夫子們都在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到聞弦歌身後,“那……我想讓她嘗嘗我娘當年的滋味嘛。再說翁浩蘇把她給肖師傅就是想讓淵國和錦華侯府對上,這麽明顯借刀殺人的把戲,我才不要上當。”
殷盼柳點點頭,“聆兒說得對。”她轉頭低聲對聞弦歌道,“聆兒比你聰明多了。”
聞弦歌氣得磨牙,奈何自己追了多年才追到的人,實在舍不得動手,再說動手也打不過。
老太監看着衆人,“各位,老奴怎麽辦?老奴可不能回宮去了。”
肖長語給了他一張銀票,他咧嘴,“這銀子雖然好,只怕老奴沒命花。”
“你拿着銀票去飛葉津錢莊兌銀子,會有人護送你離開琉國的。”一旁的冷微之幫忙解釋。
老太監将信将疑,目前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于是拿着銀票慢慢下山。
“我覺得他能不能安全下山都是個問題。”冷微之搖頭。
“那也是他的命。”殷盼柳輕飄飄說了一句。
事情已了,衆人又看着翁聆簫,她們這麽多人聚在這裏可都是追着翁聆簫來的。
“聆兒,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兒?”聞弦歌問。
翁聆簫早就想好了,“我要将我娘的遺骨送回淵國。”
“你一個人?”肖長語打算傳消息給淵國皇帝,派隊人過來暗中保護一下。
“也……不是一個人吧。”翁聆簫的眼睛就往旁邊瞟。
抱着樹碎碎念了半天的公冶絲桐就感覺自己被好多人盯着,她轉頭,果然看見好多人都盯着自己看。
“你們……都是書院的?”自己念了一會兒,怎麽又多了好幾個人?
殷盼柳笑眯眯過來,“孩子,你要不要跟她們再切磋一下?機會難得哦。”
公冶絲桐張嘴就要答應,翁聆簫趕緊過來攔在她面前,“不要聽殷師傅逗你,這幾個你一個都打不過的。”
翁聆簫本是好意,可惜公冶絲桐就是越挫越勇的性格,聽了這話覺得翁聆簫就是在小看她,她指着冷微之,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應該好對付。“她也很厲害?”
翁聆簫順着她的手指看着冷微之,“這個不是厲害不厲害,是你根本打不到。”
“這位姐姐,切磋一下可好?”公冶絲桐聽不懂翁聆簫的話,幹脆不聽,跳過來就要和冷微之切磋。
冷微之眯起眼睛,眼前這位果然是書院裏沒有的類型,一看就沒挨過書院裏愛的教育,這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你能抓到我才行。”她笑得格外乖巧。
公冶絲桐也是個有心計的,話音未落她的牽魂絲就出手了,快得如同一道閃電。然而閃電過後,她的下巴就掉地上了,冷微之居然飄起來了,就在空中飄來飄去,完全沒有重量一般。
“這是個啥?鬼啊!”公冶絲桐尖叫一聲,一轉頭抱住翁聆簫壓驚。“小師妹,你們書院還收鬼啊?”
衆人看着公冶絲桐耍寶,莫名覺得好可愛,是書院弟子裏沒有的可愛。
翁聆簫氣得掐她,“什麽鬼?你別丢人了!”
公冶絲桐還挺委屈,回頭确認,發現冷微之還在空中飄着,“不是鬼怎麽會飄?你飄一個給我看。”
“這是師姐的武功。”翁聆簫覺得好丢臉,就這家夥也想當她師姐?開什麽玩笑?她才不要這麽傻的師姐。
冷微之落地,好笑道:“你還要不要和我切磋?”
公冶絲桐趕緊搖頭,“我不要和鬼切磋。”
翁聆簫又踹她,“都說了不是鬼!”
公冶絲桐好不容易放開翁聆簫,摸摸頭,這才正式過來給聞弦歌見禮,“弟子公冶絲桐見過師姑。”
聞弦歌趕緊将她扶起來,“好孩子,你師父如何?”
“好着呢,就是脾氣不好,總喜歡打架。”公冶絲桐咧嘴笑,笑着笑着看到殷盼柳,臉上的笑瞬間就沒了,“殷盼柳,我知道我現在打不過你,不過我還年輕,早晚能打過你的。”
殷盼柳點頭,“有志氣就是好的,加油!”
“哼!”公冶絲桐扭頭。對手給她加油是什麽意思?這麽看不起自己嗎?
一向不大說話的溫無影就在一旁歪着頭看着公冶絲桐,覺得這娃真好玩,跟着她一定可以看到更多的熱鬧。
公冶絲桐一扭頭也看到了溫無影,那仙子一般不染纖塵的氣質實在太吸引人了。
“仙子姐姐,一看你就是個高手,要不咱們切磋一下?”公冶絲桐剛說完,臉上的笑容還沒綻放就凝固在了臉上,慢慢變成了驚恐。
溫無影也飄了起來。
“嗚哇!”公冶絲桐回頭又抱住翁聆簫,“又一個鬼啊!”
衆人笑,看這孩子多好玩。
遠處的江封憫看着公冶絲桐的反應,“要是把她丢進書院裏,還不被那些丫頭欺負死?”
“不會,有辰絮在,誰都不會被欺負死。”掌院篤定地說。
辰絮和她不同,最重公正,是飛葉津最合格的接班人。
此地事已了,衆人雖然不舍,也準備回書院了。畢竟都是夫子,不好長時間翹班的。
翁聆簫要回淵國,雖然和夫子們目的地不同,但是在離開琉國之前,方向是一致的。夫子們也怕翁浩蘇耍花招,所以大家還是一起走的。
公冶絲桐雖然被溫無影和冷微之吓得夠嗆,又很讨厭殷盼柳,但還是跟着一路走了。夫子們都跟看活寶一樣看她,一路上被她逗得十分開心。
掌院和江封憫依舊沒有露面,兩人走得随意。不出五天,兩人就從沿途的鴿子樓手裏得到了飛葉津傳出來的消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穎國太初山莊舉行,飛葉津已經收到請帖,屆時辰絮會代表書院出席,同時傳書書院所有在外的入室弟子,有興趣的都可以去參加,就算不下場看個熱鬧也好。
掌院收到消息眉梢微挑,“辰絮這是有野心啊。”
江封憫伸手過來攬住她的肩,“孩子大了。辰絮再如何平和淡然也終究是真龍天子的命數,也野心太正常了。”
“自然。之前我對她唯一的不滿就是心思太靜,處事太穩,多沒意思呢。你看那個公冶絲桐多好玩,我的辰絮要是那樣……”掌院還暢想起來了。
她真心覺得辰絮如此穩重是有些委屈了,她還是心疼徒弟的,希望辰絮能夠跳脫一點,哪怕處事不夠老練,哪怕會惹禍都好,反正有她在,沒什麽好在意的。可惜辰絮還是那個辰絮,在經歷了滅國複國,經歷了和景含幽的相愛相殺後,辰絮變得更加沉穩,還沒她自己愛炸毛呢。
江封憫趕緊搖頭,她實在很難想象辰絮像公冶絲桐會是個什麽樣子。“咱們收到消息了,長語她們一定也收到了,盼柳和弦歌都是穎國人,肯定要去的。”
“那就都去吧,給辰絮的野心助助威也好。”難得寶貝徒弟有了一點争勝的心思,掌院來了興致。
另一邊,肖長語一行人果然都收到了消息,衆人集體轉向,前往穎國。
一提到去穎國,殷盼柳和聞弦歌自不必說,回到祖國,都是感慨良多。尤其是殷盼柳,她是穎國的承雲公主,自然要回皇宮看看皇帝和太後的,還要回霜火宮看看父母。聞弦歌雖然父母早亡,也要去看看師父的。
如此兩人都先行離開了,她們要先辦私事然後再去太初山莊看熱鬧。肖長語要去接回國探親的陸瑤舟,也離開了。溫無影和冷微之從一開始同行就沒影了。這會兒居然只剩下了翁聆簫和公冶絲桐。
“居然都走了。”翁聆簫就是典型的窩裏橫,有夫子在的時候可厲害了,沒人的時候就慫慫噠。
“聆兒,你們書院裏面誰最厲害?”公冶絲桐見這些夫子終于走了,她又開始以師姐自居。
“掌院啊。”翁聆簫不假思索地說。
“有多厲害?比殷盼柳還厲害?”公冶絲桐明白自己比殷盼柳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她現在衡量人的武功都用殷盼柳做參照。
“那肯定啊。不過……”翁聆簫仰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掌院比殷師傅厲害多少。”
“嗯,看來我要好好練功,将來打敗殷盼柳,還可以找掌院切磋一下。”公冶絲桐又有了新的目标。
翁聆簫用憐愛的眼神看着她,“你好好努力吧。”努力總是好事,自己這麽善良,當然不能打擊她。
太初山莊的武林大會驚動了大陸上的各門各派,甚至很多國家都派了人來,看來在各國勢力相對穩定的情況下,大家的争鬥已經從朝堂延伸至武林,在寧貞女帝舒雲慈用超高的武功蠻橫地威脅各國皇帝後,各國都意識到武林高手的作用,早些年就開始大肆網羅高手了。
此次武林大會雖然是太初山莊承辦,穎國朝廷也是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只是不好直接出面而已。
從琉國到穎國,中間要穿過荥國和慶國,翁聆簫和公冶絲桐怕錯過了時間,一路着急趕路,倒是讓公冶絲桐少惹了很多禍。不過饒是如此,因為路上江湖門派的增多,遇上了來找公冶絲桐尋仇的人也不少。
眼下,她們剛剛下了馬車,進入一家客棧,跟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剛一回頭,就見樓梯上下來兩個年輕男子,走在前面的一見公冶絲桐腳下就是一個趔趄,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好在他們快下到地面,這才沒有摔傷。
此人剛剛坐起就道:“師弟,快去通知師父,唯音宮的人來了!”
後面的那個年紀更小,聞言扭頭就往樓上跑。
翁聆簫根本沒動,靠在櫃臺外看着公冶絲桐,這家夥真是一個行走的惹禍精。一路走來,她感覺公冶絲桐把能惹的不能惹的人全都惹了。這樣的人居然到現在還沒被人打死也是個奇跡了。
公冶絲桐也有點懵,“你們是誰啊?”
坐在地上的年輕人剛剛爬起來,警惕地握着手裏的劍,“你……你別過來啊!我們師門都在樓上,你要是敢……敢亂來,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公冶絲桐撓頭,“哪個門派的?”
“梅溪堡。”年輕人報出師門還是很驕傲的。
公冶絲桐問翁聆簫,“你知道嗎?”
翁聆簫搖頭。她才下山,什麽都不知道。
公冶絲桐攤手,“沒聽過。”
年輕人覺得自己師門受到了侮辱,氣得臉都紅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公冶絲桐的對手,并不敢動手。
就在此時,從樓梯上下來一大群人,有老有少,都是男子。為首的老者一看到公冶絲桐就拔出了長劍,“死丫頭,終于又讓老夫見到你了!”
公冶絲桐擡頭,一看說話的老者終于想起來了。“哎!你不就是上次那個調戲小姑娘的老色鬼嗎?”
老者氣得胡子都撅起來了。“胡說,老夫只是好意,你卻不由分說偷襲老夫,今天老夫要報上次的仇!”
“切!拉人家小姑娘的手還說好意,我上次沒打死你就是手下留情了。就你這樣的還忝為一派之尊,難怪你們梅溪堡在武林中籍籍無名。”
翁聆簫十分佩服地點點頭,公冶絲桐這一張嘴,瞬間把仇恨值拉滿。人家這要是都不圍攻弄死她,将來就別在武林中混了。
話不投機,當場動手。梅溪堡的人圍攻公冶絲桐,就在客棧外面打了起來。
翁聆簫站在人群中看熱鬧,看了一會兒她就放心了,梅溪堡的人全都加在一起也不是公冶絲桐的對手。
不得不說,如果單打獨鬥,看不出公冶絲桐的武功如何厲害,但是面對圍攻,公冶絲桐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和自己吹奏啼痕簫需要一個相對安逸的環境不同,公冶絲桐彈奏卿岑琴就随意很多,她不是完全依靠音律傷人,更多的時候,卿岑琴彈出的單音就可以直接造成傷害。再加上她的牽魂絲,一會兒功夫梅溪堡的人全都被打敗,再也沒人敢上前。
公冶絲桐走到老者面前,“看來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這次我要給你留點記號。”
老者依舊挺直了腰杆,“技不如人,老夫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公冶絲桐擡手,銀絲一閃,老者的耳朵上多了一個洞。緊接着,另一個耳朵也多了一個洞,還挺對稱。
老者捂着耳朵,氣得臉色煞白。
“給你穿了一對耳洞,你若是喜歡,以後還可以帶耳墜子,挺好的。”公冶絲桐臉上在笑,然而老者看得清楚,她的眼中半點笑意也無,這就讓她臉上的笑容十分詭異。她輕聲道,“今天我不殺你,你記着,不會再有下次了。”
遇到這樣的事,翁聆簫原想着換一家客棧住,公冶絲桐卻堅持要住這家。“明明是我贏了,要讓也該是梅溪堡的人讓出去,憑什麽要我讓?”
“何必計較這些?”翁聆簫不懂,這種事有什麽好計較的?
“規矩,懂嗎?”公冶絲桐的手扣在卿岑琴的琴弦上,“我唯音宮所出現的地方就要有這樣的規矩。”
“啥規矩?”翁聆簫想了想,沒懂。
公冶絲桐伸出四根手指,“唯我獨尊。”
“噗!”翁聆簫趕緊捂嘴,“你說這個……不覺得很二嗎?”
公冶絲桐完全不在意,伸手拍怕翁聆簫的肩,“小師妹,以後你就跟着我混吧,師姐罩着你。”
這話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話,也不知道公冶絲桐從哪學來的。
“公冶……”
“叫師姐。”
翁聆簫一開口就被公冶絲桐糾正,她才不肯叫師姐呢,“不要,就叫公冶,要不然不叫了。”
公冶絲桐搖搖頭,“看看你這脾氣,好啦,誰讓我是師姐,讓着你是應該的。”
翁聆簫露出勝利的笑容。她可是飛葉津書院裏教出來的,已經漸漸摸清了公冶絲桐的脾氣。這位就是屬驢的,一定要順毛,撸毛撸爽了怎麽都行,但若是拂了逆鱗,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給。還有就是公冶絲桐對于當師姐有着一股子執念。
“公冶,唯音宮這次是不是也要參加武林大會?”
公冶絲桐點頭,“當然。”這麽光明正大挑事的機會,無論是她還是她師父都不會放過的。
翁聆簫對手指,“你師父吓不吓人啊?”
“怎麽會呢?我師父可好了,小時候每次我在外面惹了事都是師父幫我擺平的。”公冶絲桐驕傲狀。
翁聆簫終于明白公冶絲桐為什麽這麽熱衷于惹禍了,感情都是她師父慣的。
“那個……你能不能和你師父說說,讓她不要和殷師傅打起來啊?”翁聆簫還是很孝順的,公冶音如果和殷盼柳打起來,為難的就是她師父聞弦歌了。她了解聞弦歌,看着大大咧咧,其實心思還是很敏感的。公冶音一直是聞弦歌很在乎的人,當然,聞弦歌更在乎殷盼柳,當然不希望這兩個人打起來。
公冶絲桐趕緊擺手,“我跟你說,這一點你想都不要想,除非不見面,只要師父和殷盼柳見面,鐵定要打一架的。我師父這麽多年苦練武功,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見到殷盼柳暴打她一頓出氣,這一點別說我,你師父勸都沒用。”
“啊!”翁聆簫發出失望的聲音。
“放心啦,殷盼柳的武功那麽高,就算被我師父揍,也不會被揍得很慘的。”公冶絲桐拉着她的手安慰。
“少臭美啦!殷師傅才不會被揍呢!”翁聆簫抽回自己的手,她當然向着殷盼柳。
公冶絲桐“切”了一聲,露出一個“不和你計較”的表情。“早點睡吧,明早還要趕路。”說完她就回自己房間了。
翁聆簫梳洗後就睡下了。睡到半夜,她被一陣香味熏醒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