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一開始就那麽相似
蕭涯
從和我在籃球場的那次聊天後,從她第一次叫我哥之後,冰憶一直都沒怎麽和我聯系,我卻一直很想她。我知道這麽長時間以來,冰憶已經深深地住進了我心裏,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是很單純很單純地想要保護她,希望她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日子就這樣持續下來,然後突然有一天,冰憶跑過來對我說,哥,你應該去見一個人。她說的是“應該”而不是其它別的什麽商量的詞,于是我想也沒想就說好。
冰憶顯然很吃驚,她說,你連是誰都不知道就說好?
我笑了,因為是你讓我見的啊,無論是誰我都要去的。
然後我看見冰憶笑得很開心,我看着她,真像個小孩子。她湊到我耳邊說,是夏草,你認識的。
哦,知道。我嘴上回答着,腦海裏卻在搜索着所有關于她的信息,應該是那個把頭發束得高高的女生吧,我還去找過她的。
然後第二天下午我就去了蘑菇亭——冰憶指定的位置。我去的時候還很早,夏草沒來,我就靜靜地坐在石凳上,想着冰憶對我說的話,她就,哥,你一定要和她好好聊聊哦,你們可是有着相同的命運呢。
相同的命運?當我這麽想着的時候,一擡頭就看見了夏草對我打招呼,我們坐下來,開始了相親式的聊天。其實我對她的印象不壞,而且她身上有一種完全不同于冰憶的氣質,冰憶是很純潔很高貴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地想要保護卻又不敢亵渎。而她卻是那種很冷漠孤傲卻又帶着神秘氣息的女孩,一樣讓人不敢接近而又忍不住想要了解。真是世間的兩個奇女子!我在心裏驚呼。
那天我們聊了什麽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我确實是笑得很開心,那是進入明溪高中以來,除冰憶之外,第二個讓我真正因開心而微笑的人,她是個特別的女孩。
起身送她回家的時候,不知被什麽東西絆倒了,慌亂之中我拉住了她的手,我的下巴觸到了她的頭發,一低頭就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一瞬間,我恍若隔世,胸腔中那塊小小的東西飛快地跳着。她也愣在了那兒,一時間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彼此都僵持着這個奇怪的資勢,幸好旁邊有人經過,夏草迅速掙脫了我的手,簡單地說了身“拜拜”就跑回寝室了。
夏草走後,我還傻傻地戰在那兒,旁邊有女生跑過來問我,蕭涯,剛剛那個是夏草嗎?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你們交往多久了?為什麽都不跟我們講呢?……
太多的問題擺在我面前,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只是覺得心裏莫名其妙地複雜,很多很多的念頭溶解在心裏,想要尋找出來卻無法下手,而這些所有的來源便是夏草,我在想,我是為什麽,為什麽僅僅因為拉了她的手,身體就會不經意的顫抖?為什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會覺得頭昏目眩?為什麽當她離我而去的時候,心裏會沒來由的失落?
亂了亂了,一定是亂了,我這樣安慰着自己,所以再次見到夏草的時候,我依舊是很平靜的表情,而她也是,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慌亂,我們大概都忘了那次的事吧。
周四的籃球賽全校都知道了,可我還是親自邀請了冰憶。我知道她并不愛籃球,以前陪我練球的時候,她都只是坐在一旁安靜地看書,所以這次我也沒有勉強她,只是很真誠地說了句“希望你能來”,然後她就答應了。那一瞬間,我真的不知道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想的,我只是在想,能來就好,能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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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場的時候,一擡頭就看到了冰憶,她很調皮地對我笑,還沖我擺了個V字型手勢,我的心情就變得好明媚。然後夏草出場的時候,冰憶一下子站了起來,眼裏滿是驚訝的眼神,于是整個籃球賽,冰憶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不為任何一方加油,只是靜靜地、專心致志地看着。我知道,她能來是因為我,而她來了能那麽認真地看,卻是因為夏草,一時間,我有點嫉妒身旁的那個女生了。
一開始我是以為比賽是沒什麽懸念的,我可以很輕松地贏了她,可是當我看見她那雙倔強的眼睛的時候,我卻有種想放棄的沖動。我記得她跟我說過,沒了她,校女籃隊連十強都進不了,于是我就想再給她一個機會,也給我們學校一個機會,所以在最後投籃的時候,我使了一點小小的技倆,很容易地和她打成了平手。只是希望她不要誤會,可是她好像已經誤會了,因為在裁判問我們要不要加賽的時候,她也和我說了一句同樣的“不用了”,而且是用的很不屑的語氣,我就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和她退場握手的時候,一撇頭就看見了冰憶的笑容,很意味深長的笑,當時我就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冰憶你不要多想,我不想成為她眼中愛招惹女孩子的人。其實很多天後我才知道自己錯了,我完全低估了冰憶,我也知道我很難走進她的內心世界,因為她說,哥,我喜歡看你們這樣。
球賽結束後,有很多人在砸板凳,我知道,應該都是因為我吧,可是對夏草來說,卻是個很大的傷害,那是她第一次參加校球賽,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裏微微有一絲心疼,真的,說不上來。
後來有個很漂亮的女生扯着我的衣服問我為什麽要讓她,她說,你明明可以贏的。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回答,于是甩開了她的手,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
那天晚上,我再次抱着籃球坐到了籃球架上,我在想我到底怎麽了,是因為夏草嗎?其實我也不是很了解她,可是為什麽,卻對她有一種放不下的感覺?我很想告訴她我不是有意要讓她的,我只是……
然後,我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她靜靜地坐在我身邊,眼睛始終盯着地上。
夏草,我……
別說了,我知道。
然後我們就這樣沉默着,所有的語言都卡在喉嚨裏,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可是我卻感到安詳,有些話不用說出口,彼此都能明白,再好的解釋也是多餘。
過了一會兒,夏草轉過頭來對我說,蕭涯,能陪我去個地方嗎?她的眼神裏透露着期盼,讓人不忍心拒絕,于是我說好,然後她就突然地拉過我的手,我們就這樣在夜色裏奔跑。
路燈裏的燈光昏黃而妩媚,周圍的樹一閃而過,我們就一直這樣拉着手,跑啊跑。我發現這其實是一種很好的釋放,一個可以盡情宣洩的出口,我也不知道她要把我帶去哪裏,我只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停下來的時候,才知道這個地方我再熟悉不過了,只是一直都沒上去過。站在教學大樓面前,夏草指着頂部的天臺,問我,有興趣嗎?
我點了一下頭,上去吧。
教室裏的人很少,甚至有的已經全部走完了,所以整棟樓都透露着星星點點的燈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現。我們仍然手拉着手,誰也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樓道裏很暗,我們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去踩亮那個聲控燈,就這樣去,像是去在古老的巷道中,千轉百合。也不知拐了多少個彎,眼前突然就明亮起來,空曠的天臺展露在我們面前,呈現着另一個世界。
夏草很興奮一跑到扶欄邊,對着遼闊的夜空大喊了一聲,然後她轉過身來,調皮地對我說,蕭涯,一起來?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想也沒想就跑向她身邊,和她俯身對着離我們七層樓高的大地瘋狂地吶喊,那一瞬間,心裏有一種失重的感覺,腦海裏全是空白,卻有着淋漓盡致的快感。
我轉過頭去看夏草,她的眼裏閃爍着明亮的光,在黑暗的夜色裏顯得耀眼而繁華,微風拂過她的臉,吹動她長長的頭發,我的心裏突然有一點小小的悸動,産生了一種想吻她的沖動。
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心裏像是跑進了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地訴說着兵荒馬亂的年月。一時間,我感覺到自己的臉在不經意間紅了,而恰好這時夏草也轉過了頭來看我,看到我這麽不自然的表情,她也迅速地紅了臉,一瞬間,氣氛特尴尬。
我們就這樣沉默着,虔誠地對着空曠而遼遠的大地深深地俯瞰,也許,我們心裏都在想一些事情,可是都沒有說出來。
然而,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奇怪,我和她幾乎在同時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蕭涯——”“夏草——”
首先是一驚,繼而是沉默,然後便是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你先說。”“你先說。”再一次的默契讓我們倆開懷大笑。
可是我們再一次沉默,然後夏草突然迎向我,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臉,她的臉上仍然是淡淡的紅色,而我,卻像是突然間愣在了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