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寶盈遇貴人
寶盈出了錦州城,便一路往東跑着。揚鞭駕馬,絲毫沒有停下。
阿昭是偷偷放她走的,她得抓緊時間,要是被母親發現了追來就不好了。
她不知道母親知道後會怎麽對阿昭,可是她相信阿昭能夠沒事的——他畢竟是西梁王的兒子,也是母親現在唯一的希望。
而她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離開,跑得越遠越好。
……
三個時辰後,西梁皇宮內,六公主終于知道寶盈逃走的消息,雷霆大怒。
她一巴掌打在楚昭臉上,喝道:“你知道你都做了什麽!”
趁她不在假傳旨意将人放走,簡直是膽大包天!
楚昭低下頭,卻是默默的承受住了一切。
六公主怒極,卻無暇多說,只轉身對着自己的手下又道:“趕緊出城去找!她定是要去燕國,趕緊給我往東找!才走了三個時辰,她一定跑不遠的!再派人通知金川王,讓他一并尋找,我就不信她能逃出西梁!”
她無論如何要把她捉回來,這事關她的複仇大計!
想着自己的計劃被破壞,她的臉上滿是憤恨。
“我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她恨恨的朝楚昭丢下一句後,就又轉身走了出去。
楚昭定定的站在原地,臉上掌印清晰可見,卻絲毫不曾後悔。
他只是想着,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三個時辰,姐姐能跑得足夠遠。
不被找到,不被發現。
……
天漸漸黑了,寶盈依然趕着馬車前行。可是她再不想停下也不得不停下,前面的馬實在跑不動了。
已經到了野外,四周空曠,唯有野草茂密,群山環繞。
寶盈從沒有一個人待在這樣的環境過,忍不住害怕起來。可是很快她又将心中的恐懼揮散,只駕着馬車再讓它往邊上跑去。
她不能就停在路邊,萬一有人追來就太容易被發現了。她得找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讓馬休息一晚上,也讓自己休息一晚上。
她最終将馬車停在一個山腳邊,背着路,不易被人發現,拐過去不遠就是小溪,取水也方便。
她将馬拴在旁邊的一棵樹下,然後又生了堆火——之前雍王爺告訴過她,到了野外就得生火,不為取暖,只為防野獸。所以她準備的第一樣出逃工具就是火石。
看着火苗漸漸燃起,她的臉上浮現了絲悵然。那時候雍王爺跟她說了不少他的事,當時她只聽着有趣,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運用上。
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小莊又好不好。
擡起頭,天上星光璀璨,美麗無比,她見着,卻只覺天大地大,只剩下她一個,如此渺小,如此孤單。
不敢再想,搖了搖腦袋又拿起幹糧吃了起來。
幹糧并不多,因為這是夏天,根本存不住,寶盈想着明天經過哪裏時一定得再置辦一些。
吃完了一塊餅,又覺得有些噎,拿起阿昭為她準備的水壺,卻發現裏面的水早就喝光了。
寶盈站起身,便往小溪邊走去。不敢太顯眼,只敢躲在樹後。
可是她正喝完水又準備往水壺裏灌時,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動靜。
探出頭一看,只見十丈遠的地方,有兩個人正牽着馬走過來。他們的身上穿着西梁侍衛的衣裳。
寶盈一驚,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就是來找她的,下意識的想跑,可是現在他們還沒看到他,萬一她一動就被發現了呢。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卻終究不敢再動,只死死的貼着樹幹。
樹也就一人粗,勉強擋着她的身影,可如果有近,還是會被發現的。寶盈緊張的手心裏都冒汗,再往後方一看,更是驚惶。
從她的視線看去,她正好能看到剛才她生的那堆火的火苗。雖是只是一小片,卻也足夠引人注目。
而如果這兩人走過來,就算沒看到她,可一回頭,也能看到那堆篝火的!
寶盈心正撲通撲通直跳,那兩個人走到六七丈遠的地方卻停了下來。然後讓馬在下游喝水,自己在上游灌水擦洗起來。
寶盈一顆心終于放下,氣卻依然不敢大喘一個。
她心裏想着,如果他們只是中途休息,應該很快就會離開的吧。
這時,那兩人卻又說起話來。
“我們一路找過來,根本沒見到明珠郡主,別不是已經超過她了吧。”一人道。
“難說,我們一刻不停的再追,她又駕着馬車,說不準還真被我們甩在了後面。不過不管她在前還是在後,肯定是會被找到的。金川王可是派出了大隊人馬出來尋找,後面不停搜查着,前面據說更是調了人過去封住了主要的出口,明珠郡主只要往東邊跑,一準能落到他的手裏。”
“金川王對明珠郡主還真是舍得下本,據說這次還發了五十兩黃金作為賞金,誰要能找到明珠郡主這五十兩黃金就歸誰。我就是想着要是我們趕前了,可就拿不到這筆賞金了。”
“嘿,明珠郡主這次逃婚可是太對金川王的胃口了,女人嘛,輕易得到手還有什麽滋味,金川王就是匹惡狼,就喜歡圍追獵物,将它玩弄一番後再生吞活剝了。我敢打賭,明珠郡主一旦被金川王找到,只怕能被折騰死。你都不知道金川王得知明珠郡主跑了時是什麽樣子,他當時正在切肉吃,刀刃上血淋淋的,他聽到後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竟然笑了,我當時就在邊上,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啧啧,聽說明珠郡主來自燕國,長得再嬌嫩不過,真不敢想象她怎麽能經受得住金川王的蹂躏。”
“誰知道呢……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再趕路吧,要是确認了明珠郡主不在前面,咱們也好回頭再找。五十兩金子啊,老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啊!”
“就是就是!快走!”
“……”
兩人翻身上馬,很快又消失了蹤跡。寶盈從樹後走出,卻是後背濕透。
金川王竟然派了那麽多人出來找,而且還封住了出口,那她還能怎麽逃!
可是她不能被找到啊!那樣一個可怕的人,被他找到還能有什麽活路!
寶盈打了個冷戰,随後又顫抖着手翻出随身放着的那張地圖,月光下,箭頭标指着東方,可是那個方向她再不能去!
不能往前,不能後退,不能停留,路途仿佛都被阻絕,寶盈滿心悲涼。
可是很快,她卻又擡起頭,也許她已不能回到燕國,可是她也不能被他們找到!
西邊不能回,東邊不能去,那麽她就往南邊,往北邊,只要掙脫出他們的包圍圈,她随便去哪裏都可以!
她現在不能回燕國,以後總會有機會!
寶盈将地圖捏緊,然後轉身就往馬車處跑去。
事不宜遲,她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将火堆熄滅又撥散,收拾好東西,她就又坐上了馬車。
天上月如鈎,山影層疊,惟她一人一馬,可她再不怕。
南邊離燕國的京城太遠,那她就去北方吧!
……
而她這一轉頭,就注定與追來尋找的迎春和莫青擦肩而過。
……
趕了整整一夜,寶盈最終又在一個小鎮上停下。天蒙蒙亮,很多人都沒醒來,賣早點的鋪子卻已經開了。
寶盈要了幾個肉包,又要了一碗豆漿,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吃完,又要了十幾個打包帶走。
她的頭發绾成了一個簡單的髻,用頭巾抱着,稍顯淩亂。身上也換上了楚昭給她準備的衣裳,是一身簡單的素色布衣,寬寬大大,将身形全部遮掩。如今她臉上沾灰,眼睛通紅,神容憔悴,一身質樸,就只像個奔波辛苦的婦人,再沒了原先雍王妃甚至明珠郡主明豔華貴的樣子。
她變得再不起眼,擦肩而過,沒有人再會多注意她一下。
可是寶盈依然渾身繃緊,她逃了還沒一天,走得根本就不夠遠。
她将馬車趕到一個無人的角落,鑽進馬車阖了半個時辰的眼,便又坐起拉起了缰繩。
……
一過七日,她不停的在趕路,越走越北,越走越偏。楚昭給她的地圖上再沒了标示,所經之處,只是陌生。
寶盈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将要去何處,她只知道必須要走,不能停下。
可是不管她走了多久,始終都是在西梁的地界。
她很想回到燕國,可是再沒了方向。
不過幸好,這段時間再沒有人跟來。
寶盈心想,他們應該是找不到自己了。
她想着或許應該找個地方暫時停留一下,于是到了一個叫望州的地方後,她又走進了一家客棧。
阿昭給了她路引,也給了她一個身份證明,她走到哪都是暢行無阻。
要了一間房,她進去就關上門,然後倒在床上睡了起來。這幾天她一直沒能好好睡上一覺。
可是當她一覺醒來,想要下去要點東西吃的時候,卻看到門口走進來了兩個侍衛打扮的人。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們打開手中畫像,問着櫃臺上的掌櫃。
她正站在樓梯口,于是将畫上的東西看了一清二楚——這不就是她的樣子麽!
寶盈吓得魂飛魄散,她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又找到了這裏。也顧不得再去拿行李,只低下頭就匆匆往下走然後往後門走去。
到了後院,找到自己的馬車,不等小二詢問,扔了幾個銅板給他就坐了上去又駕起走開。
她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啊,萬一這裏的人認出了畫像上的人是她,她再跑可就來不及了!
一路風馳電掣,都不敢回頭,生怕一轉身,就看到有人跟了上來。寶盈也不敢再一直往一個方向走,把缰繩一拉,就又趕着馬車往東邊跑去。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漸少,她跑出城,只又往野外跑去。
這一跑,就是兩天沒合眼,始終覺得身後有人跟來,草木皆兵。
可是當她又跑了兩天以後,她實在不能再跑了。
驚慌失措之下幾度慌不擇路,到現在,她徹底迷路了。
四周都是山,從早走到晚都沒再看見人家。她想繞出去,可是找不到出路,想要往回走,可也根本辨不清來的方向。
寶盈開始恐慌起來,這一次,她真的感覺到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可是她現在該怎麽辦呢?還是得找到路出去啊!
沿着水流繼續前行,一路坐着标記。她想只要沉住氣,她總是能走出去的。
暫時倒也不愁吃的,山裏都是野果,要是願意,也可以捉點魚和逮些山畜。寶盈為自己盤算着,心裏卻又止不住的凄涼起來。
當初她去莊子上,只怕就是老天爺一早就注定好的。它知道她會有今天,所以一早就安排好了,讓她把該學的都學會了。
不過這樣看來,也是有天無絕人之路的意思吧。
寶盈又走了半天,已經快要氣餒了,這麽一想,卻又打起了精神。
而在又繼續往前走了半天後,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前面是條河流,而河流對面蹲着的……是一個人?
寶盈有好幾天沒看到人了,乍一眼看到不遠處蹲着的那一團,都沒敢認。連忙走近一見,才發現根本沒看錯,布衣布褲,盤着辮子,背着背簍,不是人又是什麽。
而且,這還是一個姑娘!
“哎!”寶盈差點要喜極而泣,顧不上拉馬車就跑了過去大喊起來——有個車轱辘壞了,她都已經用腳走了很久了。
她走到河邊,用力揮着手,又大聲喊着。
河水有兩三丈寬,她的聲音很清晰的傳了過去。對面那姑娘擡起了頭又站了起來,只是等到看清她時,卻是怔住了。
寶盈沒有覺察,只是又喊道:“你好,我在這裏迷路了,請問你能告訴我怎麽走出去嗎?”
對面那姑娘沒說話。
寶盈突然想起她剛才說的是燕語,便忙又用西梁語問了一遍。
那位姑娘終于有了反應,卻不是應話,只是彎腰卷起褲筒,然後就走進河中又淌了過來。
寶盈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心中一驚,不由後退了半步。可是一想,她又有什麽好怕的,便又停住。
水不深,只到大腿,那姑娘很快就走了過來。她的褲子濕了,卻絲毫不在意,只一上岸便跑了過來。
走到寶盈四五步遠時又停住,質樸的臉上滿是忐忑與驚疑。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您是李主子嗎?”
寶盈愣住了。李主子?那是多麽久遠的稱呼啊。怎麽會有人在這這麽稱呼她呢?
那姑娘見到她這個反應,卻是開心的笑了起來,“李主子,我是阿彩啊!”
阿彩?寶盈更是疑惑。
不過很快她卻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欣喜起來,“你是阿彩,那個幫我養虎崽的那個阿彩?”
仔細打量着眼前人,可不是,身形高大又壯實,長得很憨厚,眼睛卻明亮,這不是當初那個阿彩又是何人。
阿彩連連點頭,眼睛裏浮出了淚花,她沒想到李主子到現在還能記得她。
寶盈又已經拉過了她的手,激動的問道:“那你怎麽會在這?這裏不是西梁嗎?”她記得阿彩是燕國人啊。
阿彩有些害羞,可還是回道:“這裏的确是西梁,可是翻過這座山就是燕國了,這裏有條通道的。我家就住在山那邊,我過來是采藥的。”
寶盈看着面前的那座山,恍惚了。她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回到燕國,卻沒想到她早已離它那麽近了。
阿彩回答完卻又問道:“李主子,那您怎麽會在這啊?”
寶盈回過神,有些黯然,“這話說來就話長了。”
阿彩也不再多問,只道:“那您要跟我回去嗎?我要采的藥也采完了。”
寶盈連連點頭。
……
終于找着了一個人,而且還是熟人,寶盈整顆心都放了下來。她跟着阿彩一齊往回走,一路上,也将阿彩的事打聽了一遍。
原來,阿彩自小就出生在燕國西北境一個叫落霞山的地方,祖輩都是獵戶,她便也自小與野獸山禽為伍,而且她天賦異禀,極能與獸類溝通,遠近之地還頗有些名氣。後來皇上建了獸園,召天下馴獸師,裏長得到消息便将她舉薦了上去。當時她還年幼,不知世事,裏長怎麽說,她就怎麽做了,最後懵懵懂懂的就被送去了京城。可是在馴獸園待了不到一年,就又被送到了雍王府。之後就又被送了回來。
當初寶盈的确是想要将她送回馴獸園的,可是這樣一個犯了錯被雍王府遣退的人,馴獸園怎麽還會留她,所以當即就又把她辭了。而阿彩無處可去,又無其他特長,便只好收拾東西回了家。
這兩年,她一直在落霞山生活着。
寶盈聽着,唏噓不已,同時又有些慚愧。當初她只想着為她好所以才将她送回去,卻沒想到她的結果會是這樣。
阿彩卻只是搖頭說沒事。她本來就不适應京城的生活。
她是個老實的人,在京城裏只顯笨拙,回到這裏,才是真正的無拘無束。
一邊說,一邊走,時間很快過去,而穿過一條不為人知的通道,西梁也徹底落在了身後。
站在山腰上,底下一片村莊浮現在眼前,這裏,徹底屬于燕國。
阿彩指着不遠處的一個院子着寶盈說道:“李主子,那裏就是我家。您要是沒有地方去了,可以留在這。”
一路上,寶盈也跟她說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她告訴她,她是一路逃過來的,可是就算她來到了燕國,她也不知道到底該去哪裏。
而阿彩現在一句話,就已代表了自己全部的心意。
寶盈看着眼前的屋子,卻有些驚訝。底下的村莊她也留意了,都顯得有些破舊,可是眼前的這個院子卻整潔寬敞的很,而且造型也很別致,完全不像是山中所有。
阿彩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腼腆一笑,“這個房子是新蓋的,說起來還是多虧了您。您當初給了我好大一筆銀子,我不知道拿來怎麽辦,就用來蓋了房子。原來我家也很破的。其實蓋了房子還剩餘好多,我現在都存起來了。”
“……”寶盈沒想到裏面還有這因由,更是詫然。
阿彩想到什麽,卻又道:“不過這屋子的式樣卻是按着二叔畫出來的樣式讓人建的,二叔很厲害的。”說着,眼中浮出了一絲敬佩。
她本是個很少有情緒的人,如今竟然這麽明顯的流露出了敬佩,寶盈不由有些吃驚。
可是一個山裏的人能畫出房屋的樣式讓人建造?而且這個房屋的樣式還是這麽別具一格?
寶盈突然對這個二叔有點好奇起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院門外。
阿彩推門走進,卻又喊了一聲,“二叔,我回來了。”她的臉上帶着笑容。
寶盈跟進,一擡頭,也看到了廊下站着的那個男人。
只一眼,她便怔住了。
她原本以為阿彩口中的“二叔”是個結實精悍的山裏中年,可是一看,卻發現根本不是。
那人三四十歲的樣子,身材颀長,穿着一襲素白長袍,墨發用木釵束着,不見寒酸,只覺清風明月,俊逸出塵。他的模樣也是難得的好看,眉飛入鬓,眸若星辰,嘴角不笑亦彎,帶着與生俱來的親和與溫柔。
寶盈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長成這樣子,看了又看,直至看呆。
那人望着她,卻是輕輕一笑,不見輕佻,只像是遇到好友一般的随和,他問道:“阿彩,是有客人來了嗎?”
聲音也是分外的悅耳動人。
寶盈沒想到世間還有這麽完美的人,不由有些癡了。
阿彩卻已回道:“嗯,這是我的一個故人,二叔,我跟你說過的,京城裏那個對我很好的李主子,就是她。”
說着又對寶盈介紹,“這就是我二叔,一個特別特別好的人。”
“二叔。”寶盈怔怔的跟着喊道,至今不能反應過來。
那人卻又笑了,“歡迎您的到來。”
阿彩很快又将寶盈迎進屋去,寶盈卻不停回頭望着那位二叔。
他在廊下翻曬着草藥,舉手投足皆是行雲流水,氣韻非凡。
寶盈忍不住問道:“阿彩,你家二叔到底是什麽人啊?”長在山間,可整個人卻自帶着恬淡自如,好像一個神仙。
阿彩正在給她倒茶,聽到這話目光卻瞬了瞬,半晌後還是回道:“其實他不是我真正的二叔,他是我爹從水邊救回來的,這還是十年前的事了。他受了傷,已經記不起關于自己的事了,所以就一直留在了這裏。”
“……”寶盈呆住了,她從來沒想到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