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強烈的補腎需求
裴多律挂斷電話,收到秘書詢問他新房軟裝風格的信息,附上了幾張圖,風格各異,要價不低。
裴多律回複:“換一個小房子,預算四百萬內,簡單裝一下。”
秘書:?
秘書領會了一下,精準提問:“多小?”
裴多律:“主卧大就行。”
秘書隐約聽出了“其他可以沒有”的意思。
房子太大,不符合裴總需要跟紀喬協議結婚的經濟水平,盡管他并不打算讓紀喬入侵私人空間。
有備無患罷了。
裴多律要送紀喬回家,紀喬有點兒為難,怕在樓下遇見房東太太穿幫。
裴多律這回沒有像在民政局時直接上車,而是先拉開副駕的門,再繞道左側。
“……”
紀喬一跟裴多律處在密閉沉默的空間就難受,他以前會使勁找話題撩裴多律,絕不會冷場。
他只好找一些安全問題,比如說保單和離婚。
“盛悅那邊拖延的話,可能要麻煩你的律師朋友了。”紀喬不好意思道,“我不太有經驗。”
裴多律:“嗯。”
紀喬餘光觑着裴多律的神情,好歹在一起過,裴多律不太高興他是能感覺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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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高興了啊。
是不是嫌麻煩了?
紀喬鼓了鼓臉頰,自信滿滿道:“很快的,不行我就去盛悅公司拉橫幅。”
裴多律的臉色一言難盡,似乎懊惱做出了某些不理智決定。
一直偷偷關注前男友的紀喬馬上道:“放心,我不會在橫幅上寫你的名字。”
前方就是紀喬住的綠園小區,停車位不多,還被電動車占領了,三輪車老大爺叮叮當當搖着鈴過來,裴多律靠邊避讓。
紀喬:“這裏放我下來就行了。”
裴多律驀地開口:“你的居住環境,确定能收好保單不會丢?”
紀喬:“治安很好的!”
裴多律:“怕有些人忍不住賣廢品。”
紀喬:“我保證不會。”
下次三輪車過來,是不是得捂住裴多律的眼睛才行,他已經被嘲諷兩次了。
裴多律:“既然你已經拍照上傳,交給我保管。”
繞一圈原來是不放心他,怕保單丢了白結一次婚,紀喬心道自己現在可謹慎了,嘴上爽快應允:“可以。”
“那我就放車上了啊!”紀喬眼尖地發現房東太太從二樓走廊一閃而過,急忙下車,“拜拜。”
還沒有好好說完話。
裴多律沉着臉把四個車門落鎖,緩緩驅車離開。
紀喬溜到樓裏,果然被房東太太攔住說話,“小紀啊,上回相親的事怎麽樣了?”
房東太太愛好:給人做媒。
紀喬:“阿姨您誤會了,特別不好意思,也很感謝您,我在海市多了一個朋友,趙明博人很好,但不适合我。我沒房沒車,現階段不想搞對象。”
他頓了頓,還是沒把閃婚的事說出來,按裴多律的意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房東太太一愣,迷茫地看着紀喬,接着豁然開朗:“啊、啊這,是我誤會了,真不好意思啊小紀,阿姨我也是頭回牽線兩個男人,不太熟練。”
紀喬覺得哪裏怪怪的:“還是要謝謝您。”
整整一個周末,紀喬沒去搞錢,為了結婚跑來跑去,快到飯點了,乃是送餐高峰期,紀喬猶豫再三,決定放假。
雖然這個婚結的倉促,卻是他夢寐以求的結果。
無人在意,紀喬自己在乎,晚上多炒兩個菜,請王猛和趙明博吃個席,沒收份子錢真的很虧。
挨個發了信息,兩人都表示有空。
紀喬打開外表破舊的冰箱,把裏面的存貨一股腦搬了出來,山珍海味沒有,勉強能湊幾個菜。
王猛從屋裏踩着拖鞋出來,看見紀喬搬空了冰箱,還把冰箱下層的冷凍貨拿出來退冰,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上次見桌上有蝦還是上年除夕!他是外地人要回去過年,而紀喬自打他認識起,就一直孑然一身,過年也在出租屋。
他年二九臨走前,在媳婦的指揮下,去市場買了兩斤九節蝦一條龍膽魚一箱車厘子,答謝紀喬一年的早餐照顧。
他還想讓紀喬跟他回去過年,紀喬說海市過年兼職機會多,要留着賺錢。
年三十晚,紀喬拍了他的豐盛年夜飯,給王猛交差。
紀喬一貫是晚餐随便對付,突然鄭重下廚多麽蹊跷!
王猛繞着紀喬啧啧轉了兩圈,摸着下巴猜測:“這分量,還有誰?不會是你的相親對象吧?今晚要介紹給我認識?”
紀喬:“趙明博會來,但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你一樣。”
王猛:“那還有誰?”
紀喬:“沒了。”
王猛大為不解,沉思兩秒後,猛拍大腿:“大喬,不會是你男人詐屍了吧?”
紀喬折菜的動作一頓:“我有嗎?”
王猛:“沒有嗎?”
你這日子過得不像個寡婦嗎?
紀喬心想幸好裴多律把結婚證收走了,不然王猛這麽八卦指不定能把它翻出來,以後可不能讓王猛見到裴多律:“別想太多了,吃不吃?”
王猛:“吃吃吃,你就是辦一桌青菜宴我也吃。”
他大喬這麽賢惠,怎麽就一直一個人呢?
趙明博過來,帶了一打花花綠綠的飲料:“臨期的,便宜,敞開喝。”
王猛:“你倆真是摳一塊去了。”
誰也不知道紀喬今天領了證,插科打诨地聊天,狹小的出租屋氣氛快活。
紀喬小口抿了一下桃子味啤酒,不太好喝,難怪會臨期。
他轉着瓶身,眯着眼睛尋找上面的生産日期,八月份到期。
修長白皙的指腹捏着易拉罐,指甲圓潤透粉,跟拍廣告似的漂亮。
紀喬捏了捏,咕嘟,瓶子凹進一個坑。
在王猛大吃大喝的時候,他悄悄藏起一罐啤酒,壓在一堆塑料袋下。
算算日期,差不多他離婚的時候喝正好。
紀喬從來不買飲料和酒品,他覺得到了離婚那天,他還是會有點傷心的。
可能需要一罐難喝的啤酒。
三個成年男性一頓飯嚯嚯了全部食材,紀喬決定去超市購買下一周的食物儲備。
晚上九點半正好,生鮮區會打折。
三個人步行去了附近一家超市。
熟食區九點半後打五折,比如原本28一份烤鴨肉,只要14元,王猛當即購入三份,烤鴨、叉燒、雞架,覺得自己腦袋都散發着生活智慧的光芒。
一轉身,紀喬和趙明博卻不見蹤影,王猛推着推車張望,在蔬菜區看到了兩人。
紀喬正蹲着撿處理區的爛豌豆,平時這玩意兒單價挺貴,被人挑完剩下的無人問津的會處理。
他側臉好看,手也好看,溫婉賢惠,越發對比出豌豆爛得要命。
王猛:“大喬……”
紀喬:“剝開吃豆子。”
王猛:“哦。”
他想起了豌豆籽玉米粒炒蛋飯,香香,原來是這麽來的。
趙明博熟練地裝折斷的胡蘿蔔,一斤五毛,王猛聽見他在問售賣員:“這蝦是剛死的嗎?”
結賬的時候,紀喬和趙明博分別拿出自帶的購物袋。
“我積分換了超市券。”
“我看看信用卡的活動。”
王猛:我常常因為不夠摳門而在這個家格格不入。
收銀臺和出口之間有長長一段距離,通道兩邊是琳琅滿目的獨立門店,睡衣、箱包、美妝……還有一家藥材店。
門口的展示架上擺着洋參片等,标價都是以克計。
精品鹿茸、頂級海馬、冬蟲夏草假一賠十……
紀喬目光流連,腳步遲滞,被地板黏住了似的。
以前他也經過,但不會像今天這樣走不動道。
營業員一下子發現了潛在客戶,笑容燦爛地介紹:“先生你眼光真好,剛來的頭等茸,平時我們都不敢進品級這麽好的。”
“還有這款海馬,這麽大個的海馬稀少珍貴,比人參還補,壯陽補腎,減輕疲勞,很适合用腦加班的工作黨。”
營業員吹得天花亂墜,紀喬眼睛越來越亮,宛若被洗腦買磁療床墊的老年人,擡起手,想拿——
“冷靜啊大喬!”王猛一下子揪住他的手腕,“這都是單克幾十塊的,一小撮就幾百了。”
他怎麽不知道大喬還有這麽強烈的補腎需求。
趙明博也大驚失色地勸說:“太貴了,不如食補。”
營業員暗暗白了這兩人一眼,鑒于王猛和趙明博都一米八幾,面上依然無懈可擊,“不貴,想要效果好就得舍得花錢。”
王猛:“不要沖動消費,回家再想想,海馬幹不會跑了。”
紀喬指着标牌,眼神熾熱無辜:“可是她說是一等品,別的地方買不到。”
“你不是說讓我多花錢嗎?”
王猛卡殼:“但沒讓你花冤枉錢!”
怎麽看紀喬都沒那麽需要補腎,平時爬樓梯賊快,腰好腿也好的。
看這架勢,要是沒人阻止,紀喬大有一口氣消費上萬的沖動。
王猛看看推車裏的爛豌豆和斷蘿蔔,剛剛還是精打細算商家一毛錢便宜也別想占我的紀喬,怎麽突然像被下降-頭了一樣!
這都是商家話術聽不出來嗎?
奇怪,大喬平時都能準确識別各種商品溢價的。難道這就是男人的弱點?
這地方真奇怪。
王猛和趙明博對視一眼,像從現殺魚攤面前拖走了一只四爪刨地不肯走的漂亮貓貓,無情,且冷酷。
貓貓不舍,貓貓回頭,貓貓被制裁。
一出商場,外面的熱風襲來,王猛晃了晃紀喬:“你剛才怎麽了?”
趙明博:“不能盲目補。”
紀喬摸了下鼻子:“嗯。”
他知道不能聽營業員瞎吹,但控制不住。
裴多律會放下身段去買這些東西嗎?他那麽驕傲,會不會諱疾忌醫?如果自己能給他補補腎就好了。
大美人的眉心籠着淡淡的憂愁,好像有些失落。
王猛和趙明博沒有這方面的問題,沒想到紀喬年紀輕輕……兩人有些尴尬和同情,反思自己阻止紀喬是不是做錯了。
趙明博道:“明天周一可以挂個主任號看看,聽醫囑。”
王猛拍拍紀喬的肩膀,好兄弟。
紀喬知道他們誤會了,但也沒解釋,如果連他自己都覺得補腎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還怎麽坦然面對裴多律呢?
“嗯,我會找時間去的,不過下周我要去河東出差。”
“河東?我也要去那邊,你什麽時候?”趙明博問。
“周二就走。”
“巧了。”
裴多律忙起來晚飯都沒吃,加班處理了因為私事耽誤的工作,一晃時間已經十點。
公司裏大部分人都走了,這一層只剩下一個小秘書,她一邊等着裴多律下班結束工作,一邊在茶水間跟姐妹電話聊天。
“男人總以為結婚了就萬事大吉了!”
“錢沒看到,家務也不做,一天到晚不着家,媽寶男!慣的!”
“這回你再不離,咱們姐妹情就到頭了!”
裴多律默默站在茶水間外,啞然半晌,把咖啡杯放了回去。
他走到安全出口,掏出手機聯系新婚對象。
“保單進度怎麽樣了?”裴多律明知故問。
“呃……”
不等紀喬回答,裴多律忽然聽見了手機那頭傳來一道突兀的男聲。
“艹,怎麽蚊子這麽多!”
是電梯裏那個男人。
裴多律倏然黑了臉色 ,額頭青筋直跳:“你在哪?”
視頻邀請突然跳出來。
紀喬當即慌了,手掌捂着攝像頭,沒敢接。
他和趙明博一起出差,恰巧地方又近,趙明博說想跟網上學習住爛尾樓打地鋪,省酒店錢。
住爛尾樓紀喬有經驗,答應帶他體驗。
紀喬嗫喏:“不,不太方便。”
裴多律那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