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奈亞拉托提普作為不屬于此世界的神明,祂的實力遠比惡魔化身要強勁。
我從空氣中随手一捏,手中就出現了一把花紋與此前魔法陣同樣奇特的長劍。
這把劍和之前的附魔武器不同。
這是真真正正的神器。
對付向奈亞拉托提普這樣的邪神,有着神明與本世界意識的加持,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類似FGO裏的寶具。
火焰自劍身上蔓延而出,橙紅色的光芒,黯淡的紋路被激活,火焰從聖劍的劍尖蔓延到我握着的劍柄,變成金色的烈火鳥,騰飛在整個屋子的最頂部。
上面自帶一種吸引人類視線的魔力,紅頭罩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熟悉感,這樣的火焰鳥他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見到。
天使的身體與人類的身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那些熾熱的紅焰再也無法灼燒到手部,背後張開的六翼翅膀近乎撐滿了整個房間。
但如果仔細看的話,也能看見最底部的翅膀下有着被灼燒的痕跡,我舉起劍,努力地汲取着周圍的能量。
加百列給的權限足夠高。
只需要一記橫劈。那些圍繞到紅頭罩和王日西身邊的怨靈就被集體超度。
又一劍,這次正好砍在了小醜的身上,火焰和白光跟着造成的傷口瞬間進入了小醜的體內。
邪惡的黑色能量還在,那些流動金屬一樣的酒神因子在面對火焰的焚燒時也不得不節節敗退。
我死死地按着劍刃。
下一秒。
無數金紅色的火焰從對方的體內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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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一秒的時間裏交戰了不止數十次,每次都在對方的身上創造出新的傷口。
綠色的頭發被削了一截發梢,這意味着瑪麗蘇·韋恩的魔力已經無法維持她的頭發自由變形。
事實也是如此,一心對小醜或者說他體內的惡魔發起攻擊的我根本沒有時間精力再去管對方能在我們身上造成什麽樣的傷口。
而且還有點惡心我說實話,小醜體內的邪惡比正常人想的還要更多,就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我再度加大了魔力的輸入。
這并非是人類與人類的對抗,并非是惡魔與天使的對抗,而是我與那蠅營狗茍的邪神的對抗。
魔力不斷追溯着源泉,到了心髒的位置時戛然而止。
我眼睛一亮,赤金色的雙瞳正視着對方灰白色的雙眼,手上動作不停,魔力一瞬間包圍住了小醜的心髒。
我能感受到,裏面是比邪惡還要更加恐怖的存在。
也許奈亞拉托提普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要比我想象的更早一些。
空氣中散發着惡魔的腥臭,背後的紅頭罩和王日西已經無法加入這樣屬于神明代行者的對局,我分神看了一眼他們,緊繃的肌肉群證明這兩位正在對周圍的一切産生警惕。
畢竟他們也很清楚,此時的門外正有着一群蓄勢待發等待的小醜幫成員。
“去把外面的家夥解決了吧。”一道傳送門出現在兩個人眼前,下一刻,紅頭罩大踏步走了進去。
啧,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眼前的形勢不太允許啊。
奈亞拉托提普面對這樣的壓力,也終于從小醜的身體滾了出來。
小醜軟綿綿地倒在了地板上,經過剛剛的戰鬥,他的身體已經被正在對抗的兩個“存在”破壞了大半。
依照我的推測,就算是恢複了神志,這個家夥這輩子都得躺在韋恩醫院的病床上思考人生的意義。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橫亘在眼前的敵人。
奈亞拉托提普冷笑了一下,作為在另一個世界中高高在上的神明,祂已經很久沒有遭遇這樣的事情了。
聖劍劃開屬于祂的一層薄薄的護甲,都是神才能為對方造成重創,可是眼前的天使分明在十分鐘前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女孩。
人類往往都是在他的操控下,發出掙紮與哀嚎,為祂獻上一次又一次命運的挽歌,只有極少數身心強大、不容易被擊潰的人才能從祂的手下絕處逢生。
其中有的這輩子都無法逃脫奈亞拉托提普造成的心理陰影,但他卻獲得了相對平靜的新人生。而有的卻因此走上了探索神秘的道路,一生都在與那些不存在的“存在”進行對抗。
奈亞拉托提普之所以會選擇降維進入世界,也只是因為好奇而已。
這個世界有着神明與妖怪,有天堂和惡魔,還有着無數以意志堅強著稱的超級英雄。
多麽美好,祂以往所有的玩具箱都沒有這麽多具有各種各樣品質的生物存在。
螞蟻和另一種小飛蟲都是相當有趣的,地獄的惡魔是最容易蠱惑的,只要眼前擺着巨大的力量,對方就不受控制地咬上了鈎。
在記憶中翻找到了有關于路西法即将前往哥譚市的訊息,又恰好得知了有關于蝙蝠俠的事情,對此産生了濃厚興趣的奈亞拉托提普才會興致勃勃地參與到這個事件當中。
在一瞬間得到了大量有關于奈亞拉托提普所思所想的我還沒有消化對方的記憶,手上的武器機械性地往前一砍,舉手投足間輕易地将敵人斬下。
我手起刀落,不斷地揮舞着武器,火焰聖劍在劈砍到地面時會在地上同樣點燃火焰。我本身是不會遭到這些火焰的攻擊的,但奈亞拉托提普正好相反。
奈亞的軀體如煙霧般消散,下一刻又飛速重新聚攏在我的不遠處。
“我沒想到一個只是身上帶了些特異能力的家夥居然也是神的代行者。”他有些抱怨地說着,“這和出門找樂子好不容易看到好苗子,轉角就遇上了一樣盯着對方不放的黑山羊或者猶格有什麽區別。”
念頭一轉,奈亞又很快發現了不對勁,這個世界對祂來說并不是強大的敵人,如果不是祂非要降維進入的話,現在不少的招數都被世界意識強行地禁锢了起來。
有一種把自己手腳砍了然後走上別人的餐桌的感覺。
我心疼地看了一眼地板上的頭發,奈亞這家夥知不知道人類的頭發有多重要啊,哪怕我可以随便讓它變長變短,可是那也是要耗費我的魔力的!
怨氣深重的我沒有在乎對方的花言巧語。
奈亞的神設和小醜差不多,都是熱衷于用詭計和謊言蠱惑人心的騙子,小醜女被PUA成那樣正是前車之鑒。
不斷地被壓縮着空間的奈亞同樣使用着祂的魔法。
強烈的對波撞擊在一起,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兩個人再次相繼發起攻擊,試圖将節奏搶回到自己的手中。
這次是以奈亞占據了短暫的上風。
和外面如出一轍的漆黑色淤泥就像是此世之惡一樣,“哥譚是一個好地方。”祂發出感慨。
“我能汲取到的力量遠比你多。”
光明的力量拒絕了奈亞的汲取,于是哥譚市的罪惡在某一瞬間聚集到了這一處小小的實驗樓中。
越靠近哥譚大學、越靠近這棟實驗樓,他們的邪惡就消失的越快,但是當真正地進入眼下這個房間時,也會被凝實的、厚重的邪惡所吓,它們就像是長出了眼睛一樣盯着我的所在。
我大刀闊斧地揮舞着手上的武器,将地面上冒出的觸手一樣的東西直接斬落。
意識到奈亞新折騰出的這些邪惡能量不對勁,我想也不想,立刻用火燒了過去。
那些邪惡的力量只被燒了一層淺淺的皮毛。畢竟是彙聚了半個城市的邪惡,我并沒有想一下子就能夠清空,但也想要盡量地減緩對方生長的速度。
邪惡的力量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多。
陷入了苦戰的我倍感吃力地擡起手,腦子裏居然還有那麽一瞬間閃過一個想法。
——哎呀,看來明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手臂說不定得斷掉了。
無數只眼睛、手臂和跳動的心髒從眼前這個邪惡集合體一樣的怪物上冒出。
我确信自己看到了無數哥譚市反派們的影子。
稻草人的恐懼,急凍人妻子的面容,瘋帽匠對他心中的愛麗絲的幻想……他們在集合體上不斷地冒出又消失,還有千千萬萬哥譚市民心中的邪惡,有的手臂上抓着一大把的鈔票,有的抓着槍支,有的懷抱着異性。
這是整座哥譚市裏千千萬萬普通人對欲望、對恐懼的縮影。
這是駭人聽聞的,哪怕是路西法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
依照我對他的了解,他也不可能去做這樣的事情。
我看向天花板,又好像看見了純白的天堂。
加百列正在深深地嘆氣,如果我死在了哥譚市,這具軀體是不會再幫我重塑的,這象征着人類“瑪麗蘇·韋恩”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我的靈魂會回到天堂,那麽天使“瑪麗蘇”則會重新出現,回去給前老板007打工。
人類時期的記憶能不能保留都不清楚,但我确切地想着,如果可以的話,果然還是活着打贏敵人更好。
再度躲開對方的偷襲,奈亞顯然并不是一個戰鬥型的神明,如果是的話也不會一直抓着人類螞蟻玩了。對方的攻擊技巧老套又沒有心意。
也是,神明只需要一力破萬法,又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我手上動作不停,繼續沖對方進攻。
外面時不時地傳來槍擊的聲音和拳腳相交的聲音,還有劇烈的魔力波動。
那兩個家夥身上還帶着我路上偷偷許的祝福,應該不會有事吧?
擔憂的情緒産生不到三秒鐘,就被我自行消化。
要知道這可是在魔力場的最中央,如果連和邪惡集合體對戰的我都産生了不好的情緒,對方吸收之後就會變得更強,那樣我就會陷入更嚴重的危險境況。
邪惡的集合體的弱點很多,每一個多出來的器官實際上都是對方的弱點。
刺中敵人的心髒,長出一個新的心髒。
斬斷對方的四肢,卻又長出新的四肢。
每次砍下一個器官,我都會共情對方的痛苦、絕望、憎恨與恐懼。
火焰順着劍砍下的方向點燃了這一個邪惡的集合體,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火焰和邪惡此消彼長,兩方都在不斷地争奪着主導權,個體的力量在浩瀚的邪惡前就像是螳臂當車。
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想到了蝙蝠俠。
這裏的邪惡想法中也包含了他人對蝙蝠俠的惡意,或者說絕大部分都是,超級反派們對蝙蝠俠的不懷好意、哥譚市民對蝙蝠俠的恐懼,這些厚重的力量幾乎是這個怪物最核心的一部分。
那上面幾乎所有的嘴巴張張合合地都會說出的名字:“蝙蝠俠。”
一直以來,那位哥譚市的義務警察都在對付着這樣的怪物嗎?
在某個時刻,火球被那些惡念強行壓縮到了指甲蓋那麽大。緊接着,它忽然一陣膨脹,不知道從哪裏加入的堅韌信念、善意的集合協助我壓制了那個巨大的惡意集合體,讓我得以稍稍喘了口氣。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一個小時。在我的思維都快麻木的時候,眼前的臉在消失後終于沒有再次出現了。
斷掉的四肢生長的速度慢到了此前奈亞都無法想象的地步。
我有些氣喘籲籲地想了想。
聖劍本身就具有淨化邪惡的功能,面對這些層出不窮到的邪惡力量,聖劍和上面燃燒的火焰不斷地淨化着,哥譚市的邪惡,尤其是此刻能被奈亞吸收邪惡力量的範圍內的邪惡也是有限度的。
一種莫名的鬥志又燃燒了起來。剛剛火球發生的異象我并不是沒有注意到,只是沒有時間分心去管顧,門外現在發生了什麽?是紅頭罩他們擊敗了所有的小醜幫成員嗎?
依照我對紅頭罩的了解,他會把那些家夥都殺了了事,但王日西顯然不是喜歡殺人的,他們兩個人配合會怎麽樣?
我用劍撐住自己的站姿,臉上依舊挂着笑容。
奈亞拉托提普的人類化身皺起了眉毛,這位邪神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最接近人類的,“真神奇啊。”他嘟嘟囔囔地說着,“當初選擇哥譚市果然沒選錯,下次做好準備再降臨好了。”
我繃住表情,這意思是要敦刻爾克大撤退了?當機立斷地,我一個火球術惡狠狠地砸到了這個奈亞的人類化身上,把祂點燃後才說:“想跑?”
腦內不斷增加的有關于奈亞的信息像是我言靈發作的産物,我可以得到有關于奈亞的所思所想,當然,奈亞也可以用這個污染我的精神,那些普通人看了随時都會掉san的場景讓我也同樣有些作嘔,但依舊打起精神試圖在裏面翻找哥譚市的信息。
我不相信奈亞發現哥譚市這邊是一個巧合,這座城市以犯罪著稱,有超級英雄沒錯,但是全美國有着那麽多座城市,為什麽偏偏是哥譚。還有小醜得到的召喚惡魔阿斯莫斯蒂爾的符文又是誰給他的?這背後絕對有着一個正在穿針引線醞釀災禍的神秘組織。
一道利爪在某一瞬間擊中了我的胸膛,下一刻,我就在奈亞的記憶裏找到了與奈亞的利爪如出一轍的東西。
“貓頭鷹法庭?”
神力高速修複了我胸口的破洞,血液都沒能流出一點,奈亞笑了笑,對我剛剛報出的這個名字并不意外。
一模一樣的利爪,哥譚市陰影下的神秘組織,在城市內散播的恐怖童謠……我認為自己抓住了那條重要的線索。
甚至我可以說,我已經洞悉了奈亞記憶中的那群貓頭鷹法庭成員中一半人的身份。
火舌舔舐着整個房間裏所有的易燃易爆物品,就好比最開始我認為是導師摸魚時玩的Switch和PS5,都早就已經在剛剛紅頭罩的火箭炮和我的火球下炸了個精光。
“我真的只是想了解人類而已。”同樣消耗了無數魔力地奈亞在我停手的間隙說着,“別那麽激動,如果你是因為我入侵哥譚而生氣成這樣的話,我又不是不可以換一個城市繼續。我們兩個各退一步,怎麽樣?”
很不怎麽樣。
我冷冷地想着,手上的火焰聖劍上面的紋路開始閃爍,外面傳來的砸門聲讓我意識到這場戰鬥進行的時間之久已經超過了我最初的預期。
不好意思啊,我作為天使雖然小事上靠不住,但是守護地球阻止外星神明入侵這種大事是不會放水的。
邪惡結合體在最後一刻只剩下了皮球的大小,壓縮在最後的,我感受到的是一種痛苦,一種我難以言喻的、強加于身的痛苦。
提供這一種感情的人憎恨的是自己,他在內疚,在後悔,在厭惡自己,在恐懼自己。
我本能地覺得這個機械冰冷的聲音耳熟,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起來這是哪個與我認識的人的心聲。
這種情感甚至可以說是根深蒂固,有着幾十年的累積,難得的,我沒有感覺到反胃,反而眼睛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難受。
如果把這位叫不出名字的熟人的這些想法剿滅在這裏,對方應該會過得更輕松一些吧。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冒出了這樣的想法,我舉起了自己的武器,在這個足球一樣的集合體正中央再次來上了一刀。
——你知道潘多拉的故事嗎?
潘多拉獲得了一個魔盒,魔盒上面鄭重地聲明不要打開。但潘多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開了魔盒,在無數災難、瘟疫從盒子裏跑出後,潘多拉毅然決然地關上了魔盒,殊不知掩藏在魔盒最深處的,是希望。
外面的晨光都已經變得熹微,我借着日光,引動太陽的烈焰,将近六千多攝氏度的高溫可以将周圍的惡一切灼燒殆盡,但在我的指引下,它只攻擊了奈亞一個“存在”。整個房間頓時升溫,幸虧有最開始建造時的韋恩科技和我提供的魔力屏障的雙層保護,不然這個實驗樓都要直接蒸發。
這種程度的火焰對于奈亞來說就不是烤火了。人類的火器對祂無效只是因為溫度太低。但是太陽的溫度已經遠遠超乎了祂的屏障的接受程度。
更何況,那層屏障早在這場戰鬥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瑪麗蘇·韋恩用一把裁紙刀在惡魔阿斯莫斯蒂爾的身上切出了一個口子。
對于奈亞來說,惡魔阿斯莫斯蒂爾這個化身固然可以随便地丢棄,但是那上面的的屏障全是通用的,并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鋪天蓋地的太陽的火焰在那一瞬間堵住了奈亞的所有逃生路線,将祂包裹在了太陽火中。
在不斷向內壓縮的火球內,我聽到了一個微弱的聲音咒罵着,下一秒,整個天地一片安靜。
我并不清楚奈亞拉托提普是就此隕落還是只是舍棄了自己降維進入的這部分分身,那些也已經不會是我需要考慮的內容了。
再次深呼吸重重地吐了口氣。
世界意識和不做人的前老板一起抽走了屬于天使的力量,那把劍倒是留在了我的邊上,不過上面的火焰魔紋已經再度變得黯淡無光。
這和用完就丢有什麽區別啊!
我努力地舉起右手沖天空豎了個中指,然後才理直氣壯地暈倒在了地板上。
魔力供應中斷,身體自我修複的機能終止。
下一秒,原本被魔法強行鎖住的大門轟然倒塌,被我強行劃出1v1的小房間外早已圍滿了人。
蝙蝠家族成員今天是團建嗎?終于支撐不住巨大的魔力消耗的我閉着眼睛直接倒向了地板。
原以為會是我重重地砸在地上、還得費心費力和那幾位進來的城市義警們解釋這裏發生了什麽,但是下一秒,一個人伸出手托住了我,對方用手掌蓋在我的眼睛上。
蝙蝠俠那明顯用了變聲器的機械聲說:“好好休息吧。”
不知道怎麽的,也許是出于信任,又或者是幹脆擺爛的情緒讓我一動也不想動,就這樣,我在一個溫暖的、仿佛父親一樣的懷抱中進入了夢鄉。
臨睡之前,我的腦海內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為什麽蝙蝠俠的心聲會是布魯斯·韋恩的聲音?
漫長的寂靜和仿佛極夜般的黑色。
我坐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裏,什麽都看不到,什麽都感知不到。
當不知道在第幾次努力地從那個一片漆黑的環境中掙紮清醒後,我終于睜開了眼睛,看着昏黃的天花板、還有周圍濃烈的消毒水味,熟悉的感覺擊中了我。
這說不定是我今年最後一次進醫院呢?我十分樂觀地想着,陪護的人是提姆,我的三哥,他也昏昏欲睡地半趴在病床上,我努力地用手推了推他。
潔白的手臂上是輸液管和針孔,青色偏向藍色的血管有些晃眼,也有些吓人。提姆只被推了一下就清醒了,在意識到是我醒了以後,他幾乎是第一時間按了護士鈴,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要喝水嗎?”
難得看到我的兄長這麽小心翼翼的樣子,我稍微點了點頭,他立刻就調整了病床的幅度,在我躺着的情況下讓病床前半部分自己慢慢地擡了起來。
護士醫生們緊張地沖了進來,他們等提姆喂完了水之後,紛紛圍了過來給我做了個檢查,為首的醫生表情詭異,沉重得讓我以為這具人類身體馬上就要報廢了。
沒想到他卻說:“瑪麗蘇小姐現在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事了,除了長眠十多天以外,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她的身體比起上一次出院時還要好上很多。”
沒辦法,整個人都被神光從頭到尾治愈了一遍,又短暫地被天使加持過,可不比以前純人類的身體要好很多嘛?以前還擔心長期看電視看電腦打游戲影響視力,現在這些可能是不會發生了。
某種程度上而言,這也是神跡的産物,如果用天使的常用語概述的話,就是“奇跡”。
怪不得這群醫生會滿臉沉重和驚異了,這家夥估計是想不通我是怎麽昏迷十幾天就變成現在這樣身體健康的樣子的。
沒關系,反正我也可以跟他們說我不知道,畢竟我只是在病床上倒了十幾天的倒黴蛋,我又能知道什麽呢,嘻嘻。
等醫生們走了之後,提姆坐在我的病床前,我可以清楚聽到他的心聲。
像一臺三開的電腦一樣,不同線程思路處理不同的事情,他一邊詢問我:“你現在自己的感覺怎麽樣了?”腦子裏一邊思索着有關于韋恩集團的工作事項,同時還在思考“布魯斯現在在幹什麽?”并且最多的,還是他滿腦子中對我的擔憂。
我緊急掐斷了這種侵犯他人隐私的行為,魔力有也不能這麽浪費着花呀。
又舉起手,顫顫巍巍地蓋在了提姆腦門上,說:“哥,你不會燒傻了吧。”他的額頭發燙了一小會兒,我體內的魔力早在十幾天的睡眠補充中恢複了一半,雖然沒有達到全盛狀态,但治療一個小感冒小發燒之類的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個問題剛剛醫生不才問過我嗎?我說身體沒事,感覺休息夠多了,現在感覺很好。倒是你,是不是熬夜處理工作久了太累了啊?”
伴随着我的話語響起,提姆只覺得一陣昏昏欲睡,他強壓下那股睡意,試圖發聲。
“小瑪,等回去了,我們有話要跟你說。”下一秒,在魔力的作用下,提姆直接倒在了陪護床上。
我:?平生最恨你們這些說話說到一半就理直氣壯睡着的人!
我:哦好像是我用魔法把老哥按下去睡覺的,好像不能怪他。
啊不管了!都怪提姆不早說!
我撐着頭坐在病床上,剛剛考慮得不周到,現在旁邊連一個幫自己盯着吊瓶的人都沒有了。
很快,同樣接收到我已經清醒的消息後,阿爾弗雷德管家爺爺面容嚴肅地提着大包小包來到了病房外,他手上拿着很多探病的禮物,看上去還有鮮花之類的,後面還跟着一串的人。
王日西和伊麗紮薇塔你們兩個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我有些詫異地沖他們打了個招呼,阿福爺爺面色不變,看着一旁睡覺的提姆高深莫測地說:“我早就告訴過提姆少爺要好好補充睡眠了,維多利亞小姐,也很高興看到你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不過我們應該誰把提姆少爺扛回去呢?”
一旁幫忙拿着禮物的王日西自告奮勇:“我!”
我的內心閃過了一個很糟糕的想法,等等,不會王日西也是韋恩崽子的一員吧?但是她的身份和我是同校學生……總不能一上來就跑到學校裏守株待兔(我)了吧!
被公主抱打橫抱起的提姆看上去很是搞笑,我們三個人忍不住當着阿福的面折騰了提姆好一番,還拍了幾十張照片,這才停了手。
今天的阿福打從入門開始就一副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我打了個哆嗦,哈哈,應該不是因為我吧?
想到這個可能,我不由得心虛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伊麗紮薇塔,某種程度上我們兩個人在把家裏折騰爆炸之後就鬧出來了接下來的一系列事件。
甚至還趁韋恩崽子們排隊領小甜餅的時候從家裏偷跑出來去阿卡姆瘋人院去哥譚大學逮小醜,這可不是普通家庭的正常人小孩能夠幹出來的事情。
“維多利亞小姐,這裏人多眼雜,我也不方便多說您什麽,但還是希望您記住,無論您是怎麽樣的人我們都不會介意,下次請不要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莊園去危險的地方,老爺、少爺小姐們和我都會擔心您的安全。”
這句話已經完全就是在明示了,我眼淚汪汪地看着阿福,點了點頭。
伊麗紮薇塔:這什麽?原地CPU天使嗎?好吧她還真的承諾自己會聽話了。
不愧是阿爾弗雷德,一下子就做到了提姆和布魯斯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果然說服人不去參與危險這種事情就不應該讓偵探來幹。
我被她們合力搬運到了阿福準備的輪椅上,不過為什麽是輪椅?
“方便你一邊推着輪椅一邊玩輪椅戰神的梗。”王日西拍了拍我的肩膀,作為這裏體力最好的猛人,她能夠單手提着昏迷提姆,另一只手還幫忙推着我的輪椅,伊麗紮薇塔立刻拍下了照片,把圖片傳給了我。
我聽到震動的聲音才翻到了自己的手機,還差點把手上的針頭蹭掉了。手機上的照片有不少是我睡覺時她搞怪的,也有關于其他兄弟們被她搞怪的,但是最後剛剛的這張嘛……
畫面實在是過于美麗讓人難以直視,我火速存了前面所有兄弟姐妹們的糗照,接着再把自己的那些全部一鍵删除。
我沒看到,等于沒有!
哼哼。
對付奈亞的那套“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不看不看,王八笨蛋”的套路在這裏也是相當有效的。不過是區區糗照,只要不是我認識的人人手一份就不是什麽大事。
再說了,他們有我的,我也有他們的呀!多少也是可以扯平了的。
醫院很快同意了我們的出院申請,畢竟這次危機中受傷的人不少,床位也有些緊缺,能夠活蹦亂跳站起來、人也檢查不出來有什麽大問題,幹脆讓韋恩先回去家裏,讓家庭醫生看着,要是有什麽問題再随時聯系醫院也行——反正都是韋恩的人出錢。
我走出病房,感覺就連醫院裏的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以前總覺得這家醫院裏有着一股沉重的氣息,拜奈亞這次吸收了城市裏的邪惡所賜,醫院裏現在幹淨了不少。
陽光也明媚地灑進了醫院的草坪。
今天是哥譚市難得的太陽天,而這樣的太陽天也已經維持了有些時日。
一開始的哥譚人還有些不習慣,現在卻越來越能夠接受出門打傘是為了遮陽這樣的理由了。
等坐上家裏的車,我看了看駕駛座,黑色挑染白頭發的這位帥哥怎麽有點眼熟。
我覺得我們肯定在哪裏見到過。
對方語氣輕松歡快地和所有人打了個招呼:“嗨阿福、薇塔、日西,還有——瑪麗蘇,早上好。”
緊接着,他就注意到了王日西手上提着的提姆(屍體版),比我們更過分的,這位帥哥不知道打哪裏抽出了記號筆,火速往對方的臉上畫小烏龜。
“我是傑森·陶德,你的兄長。”面對我驚訝的顏神,對方看上去很是自然地說。
下一秒,正在玩着輪椅創人的我一個急剎車,驚恐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我二哥……不是死了嗎?等等,你全名叫傑森·陶德?所以那個大晚上的我在墳墓裏撿到的傑森就是你!?”
我驚恐地咽了下口水,看着對方,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對着天空說:“雖然我知道都叫傑森,但是我不知道這個是我哥啊,我沒有以權謀私——”前老板你不會又要用雷電劈我吧!?
萬幸的是,我沒有挨雷劈,可能是前老板此刻并沒有關注這邊,也可能是這只是一個正常的發展,畢竟幾年前我也只是相當随意地逛了逛哥譚市的墳墓,就撿到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墳墓帥哥。
我還以為對方是一個和我死去的老哥重名的吸血鬼啊!畢竟只有吸血鬼才會住在墳墓裏!
現在轉念一想,媽呀,我哥這還得是刨墳自己跑出來的啊。
可惡,天底下居然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如果不是親身體驗,我絕對會判斷這個天使降下奇跡救了刨墳的傑森一命的行為是以權謀私、自己給自己走後門。
對方揮了揮手,看上去并不想對這件舊事翻出來說道,我也保持了沉默。
伊麗紮薇塔的視線在我們倆兄妹之間反複移動,她忽然說:“啊,原來今天是坦白局嗎?”她像謎語人一樣故意話說一截留一截,我不爽地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回去你就知道了。”傑森坐在主駕駛座上,阿福拉開了車門讓我們上車,好一頓折騰之後才總算全員落座。
順帶一提,因為位置不夠坐了,所以提姆被傑森壞心眼地放在了後備箱的地方,反正“像他這種小富二代從小坐這個位置的次數也不少了。”
是在說綁架吧?這是在嘲笑提姆被輕松綁架吧!
我莫名地覺得空氣中都散發着硝煙味,啧啧啧,果然有男人在的地方就有紛争,驚恐躲到了阿福後面坐着的我心裏萬分安定,啊,偉大的管家才是這個家裏的定海神針。
福門!
汽車的BGM是一首日文歌,別稱是“逮蝦戶”,是一首非常激情的飙車必備用曲。
我的意思是說,傑森開車真的開得跟在飙車一樣!已經接近120碼的車速就是哥譚市中心最靓的一個崽,颠得我大腦放空深思要不要還是抓緊機會投胎再來算了。
這開車開得和紅頭罩的摩托車一樣狂野是認真的嗎!
我瑟瑟發抖地抓緊了把手,在一陣混亂中給自己綁好了安全帶,這可比坐過山車還要刺激!
面對交警的鳴笛示意,傑森顯然有自己的想法,他一路飛車,趕在被攔截之前一個漂移過彎,直接上了大橋,又是幾分鐘的時間,就停到了韋恩莊園的門口。
我已經出竅的靈魂終于緩緩歸位。
瑟瑟發抖地我驚恐地詢問道:“兄弟,哥、你是我哥、你是我唯一的哥,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現在是做什麽工作的?”
“你現在是F1賽車手?飛車賊?哥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