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驚喜
真的是哥哥嗎？
不，哥哥是黑發黑眸，和自己一樣。
但，除了發色瞳色，那個人的臉部輪廓、氣質、身形都和她記憶中的人一模一樣。
難道是僞裝？
為了掩飾咒者的身份。
可紫血一族的特征也是如此啊。
哥哥！
哥哥！
哥哥！
積累了七年的思念瞬間沖垮了艾可的理智，她要見他，她要立即去見他。
釘在地上不動的腳在欲|望的驅使下不管不顧地邁動起來。
大幅度跨步，每跨一步，心髒跳動的節奏便加快一拍。
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擔憂亦随之加深一分。
她害怕自己看到的是假象，害怕近在尺咫的人會突然從空氣中消失。
快，得再快一點！
快到後出發的她竟趕超了閑庭信步的妮娜。
“小……”身邊突然穿過熟悉的身影，妮娜一驚，等她想打招呼時，好友健步如飛，仿佛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沒錯，此時此刻，艾可滿心滿眼都只有那個人。
隔了這麽久沒有見面，哥哥還認識我嗎？
第一句話我要跟哥哥說什麽呢？自報家門……
不行不行，這裏是王宮，自報家門一定會暴露身份。
幹脆直接抱住哥哥吧！
如果他身上有醫院的藥水味和書香氣，那鐵定是哥哥。
這裏這麽多人，這麽做多失禮多不雅，會給哥哥丢臉的。
那……怎麽辦？
即将見到朝思暮想的人，艾可越想越激動，越想越無措。
啪！
為讓自己保持清醒，艾可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不能暴露，不能惹出亂子，不能讓人瞧出端倪。
待完全冷靜下來，她才慢慢撥開人群。
突兀的闖入，和諧的談話氛圍被打破，來自貴族的淑女們紛紛把目光定到艾可身上，她們适時收斂言語，眼底透着不悅與鄙夷。
“不好意思，打擾了。”艾可恭敬地朝威廉王子鞠了一躬，然後擡起左手拉下袖子，露出戴在手腕上的銀腕表，“我有幾句話想問您身邊的這位先生，還望王子殿下允許。”
自進入宴會廳起，威廉一秒都沒歇過，為了形象為了風度，他得不厭其煩地應酬各式各樣的人。
一直說話、微笑，身體不好的他，體力和精力其實已經接近極限，所以當看到艾可一聲不響地闖入時，他心裏積蓄的那股煩躁感幾乎要當場爆發。
叽叽喳喳的女人還有無禮之徒，當真沒完沒了了！
他在心裏如此咒罵着。
不過，當腕表銀色的光芒和幾道含義深刻的雕印流入眼簾時，威廉不耐煩的情緒一下就被壓制了下去。
艾可的腕表，他認識。
那是大陸七國聯合組成的咒者調查團，每一位調查官的身份象征。
“Ⅱ”，代表職位是二等調查官。
“≡”，代表隸屬第三分隊。
雙刃刀，代表她的專屬代號。
“不知這位調查官大人該怎麽稱呼？”在一群淑女和紳士中，竟混進了身份微妙的咒者調查官，這令威廉興致大漲。
“小刀。”
男人的裝束，男人的名字，出口的嗓音，一聽便知是女人。
威廉纖薄的唇，微微勾了勾：“那麽，小刀調查官找我的禦醫有何貴幹呢？”
艾可不敢看威廉身邊的男人，她時不時用餘光瞄他：“白發紫眼，王子殿下請見諒。”
聽到這個理由，威廉大笑道：“缇奇，你走到哪裏都逃不脫被人誤會的命運呀。”
他叫缇奇，太好了，名字也一樣。
艾可心中一喜。
“關于這件事呢……”威廉說話時故意看了一眼缇奇，他一臉冰冷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好吧，就由我來……”
“她要找的人是我，自當由我來說明。”缇奇突然改變了注意。
“我還以為你要當一晚上的雕像呢。”不用親自解釋，威廉倒是覺得省了不少力，他拍拍缇奇的肩膀，“那你可要好好跟這位調查官解釋清楚喲。”
噠噠噠，威廉話音未落，像雕塑一樣定在原地許久不動的缇奇便邁開了腳步。
見狀，将幾人圍在中央的淑女們迅速讓開一條道。
缇奇高出艾可大半個頭，腳步飛快，擦身而過時一股無形的風卷起，将她覆蓋在額前的短發吹拂起來。
艾可吸吸鼻子，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盡管發色瞳色不對，他的名字、他的聲音、他身上的味道都沒變。
是哥哥，沒錯的。
确認後，艾可雀躍地追着缇奇的身影而去，她的視線放肆地在他身上游走。
七年不見，他的個子、他的肩膀看起來比從前更高更寬了。
分開的那些年，獨自生活的那些年，他們都有好好的長大成人。
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天堂的父親和母親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
“哥哥……哥哥……哥哥……”癡癡地凝着前方那寬廣厚實的脊背，艾可又在心裏喊起了那個她在夢中呼喊了數萬遍的稱呼。
“小刀。”發現好友反常，當她再次走過自己身邊時，妮娜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嗓音問道，“今晚父親給你派任務了？”
“不是任務，以後再跟你解釋。”艾可看也不看妮娜，她着急地拂開她的手。
什麽情況？
除了工作、找人外，其他時間總在偷懶摸魚的家夥，居然會追着一個男人跑，太陽簡直打西邊出來了。
難道他是罪犯嗎？
不不不，長得如此英俊挺拔，還是威廉王子的禦醫，怎麽可能犯事！
而且如果真是壞蛋，按照艾可的性格和作風，哪會單獨叫他出去，早就現場動手了。
不是為了工作，那是為了什麽呢？
啊，莫非……
想到那個可能性，妮娜蹙起的眉毛倏地舒展開來，今晚拉艾可來，果然沒錯。
“等會兒可要一字不漏地說給我聽喲。”望着艾可離去的背影，妮娜賊賊一笑，心想自己也不能落後。
廳內，妮娜從正面向威廉發起攻勢。
廳外，缇奇和艾可一前一後，前者背對着後者。
一門之隔，喧嚣和浮華全部消隐，偌大的空間內，安靜得能讓艾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我……你……”艾可顯得有些緊張，她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一遍一遍在心裏打腹稿。
我是艾可，你還記得我嗎？
你為什麽要拿背對着我？你難道沒有認出我嗎？
因為我長大了，因為我剪短了頭發的緣故……
等了許久，沒等來身後的動靜，缇奇冷冷地轉過身，他垂眼看着艾可，以不輕不重的語調對她說道：“你懷疑我是咒者？”
艾可咬着唇瓣看着缇奇，近距離對視，他那雙淡紫色的眼睛閃着水晶一樣的光芒，美麗誘惑又極其深邃，還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的哥哥何曾這樣看過她，他看她從來都是溫柔寵溺的，柔得能掐出水，寵得能溺死人。
哥哥連眼神也變了嗎？
這七年，他一定也遭遇了許多許多不好的事。
聯想到過去的自己，她露出心疼的表情來。
“懷疑我是咒者，請拿出證據來。”缇奇将左手伸到艾可面前，“否則，你要付出代價。”
代價？
從前，她提的任何要求，哥哥都會一一滿足，不求回報。
現在，如此苛責，難道是在責怪她找他花了太多時間？
艾可抿着唇，目光落到缇奇手上，他包裹在手套下的手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記憶中，哥哥的手，溫度正好，不溫不涼，握起來十分軟十分舒服。
印象中，哥哥的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拇指和食指，由于長期握手術刀的緣故，指腹和指節邊緣都磨出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夢境中，哥哥的手，一旦牽上，就再也不想放開。
分開的這些年，她無數次夢見它，求得不得的這些年，她在心底無數次渴望過它，如今，終于可以再一次……
艾可有些謹慎有些慌張地握上缇奇的手，隔着手套傳來的真實觸感與記憶中根深蒂固的浮想完美重合。
是哥哥的手。
無須直接觸摸肌膚，無須溫度的感染，她也能确定，這就是她找尋了多年的哥哥的手。
手被人握着翻來覆去地研究了許久，缇奇有些不耐煩：“沒有證據，就想抓我？”
“對啊，這七年間，我一直都在抓你。”艾可沒有松手的打算，“你呢，握着我的手，就什麽感覺都沒有嗎？”
聞言，缇奇的表情未有一絲起伏，反而毒舌道：“你的手，太糙了。”
此話一出，艾可的臉唰地紅了。
她從小嬌生慣養，父母、哥哥都把她捧在手心裏寵，除了練功，她根本沒幹過其他活。
那時，她的手白皙滑嫩得宛若剝殼的雞蛋，哥哥去哪都愛牽着她。
都怪那場突降的災難，它毀了一切。
雙親、族人、哥哥、右手、長發、歸宿……她統統失去了。
艾可脫下缇奇的手套：“你的手，不也是嗎？”
她語調悲傷，拇指小心地在他皮膚上來回摩挲，上面除了繭子還多了數道過往沒有的細小傷痕，分離的七年，歲月和磨難在他身上加注了什麽，可想而知。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艾可扯扯嘴角牽出一抹喜悅而又期待的微笑，“哥……”
“啊！！”
蘊着萬般愁思與別情的傾訴即将噴薄而出，卻被一聲尖叫聲給打斷了。
“護衛！護衛！”宴會廳的大門被粗暴地推開，一個男人驚慌失措地從裏頭跑出來，“快、快來人，有刺客行刺王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