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時過境遷
魔境的警鐘長鳴，整個魔宮，籠罩在一片陰暗中，血雨腥風之後的凝重，讓尚未重生的魔境，顯得那般搖搖欲墜！
而雪歌，魔境的繼承者，只是跪在洛傲楓的靈柩前一語不發。
額間無法消退的紅，讓所有人後怕，荼蘼之境的詭異還歷歷在目，雪歌的喜怒無常無疑是羅傲南的再世，讓衆人幾日以來屏氣凝神，不敢多說一句！
唯有上官涵逸，臉上的淡漠，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自始至終，未流下一滴眼淚！
“雪歌，你父王已故，今後魔境的安危就由你一人承擔了，切莫沉浸在痛苦中，忘記了肩負的使命。”不痛不癢的安撫，讓匍匐在靈柩前，幾日以來滴水未進的雪歌，臉龐上有了一絲情緒的起伏。
“母後，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側目而視，血紅的瞳孔中潛伏着巨大的漩渦！
“我的心，感受不到任何氣息，生死輪回，于我而言，如花開花落一般，既然無法阻止，又為何沉湎其中，徒增煩惱？”白色的孝服将上官涵逸未施粉黛的面容映襯的清冷無比，而正是這種清冷，徹底點燃了雪歌眼中的怒火！
“我不懂！”怒意随着靈力沿着掌力，将已經燃燒的灰燼打翻，漂浮在二人周身，“母後，霓婉琪勾引父王，差點害得他在魔境身敗名裂！而你，你的痛楚，雪歌記憶猶新！母後，你失去了精靈，才變得這般寬宏大量，可是雪歌做不到！你知道嗎？雪歌五歲之後，就再也沒能感受到母後的寵愛！你總是這般拒人千裏，可知道，雪歌心中的恨有多深？”
“雪歌，霓婉琪與你父王是兩情相悅，只可惜他二人相見恨晚，若是早知如此，我是斷然不會嫁給你父王的。”上官涵逸并未因雪歌的暴怒而有絲毫情緒上的起伏，只是悠悠的開口，仿佛在訴說着他人的故事。
“母後！”雪歌幾近哀求，“你醒醒！雪歌現在一個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求你醒醒！你給雪歌指條路，母後！”
上官涵逸不語，只是居高臨下的望着已經匍匐在地的雪歌，許久，待他平靜了些許，才将其扶起，“你要做的，是将魔境守護好。”
“雪歌明白，只不過，雪歌心中的恨，無法消散，尤其是面對雪曼！”雪歌猶豫了片刻，最終道出了心中深埋已久的秘密，“母後，我該如何做，才能放下她？我該如何，才能不對她念念不忘？”
這番話，似乎讓上官涵逸的面容稍微有了些許波動，但只是眉梢輕揚，便已經恢複到最初，“雪歌，雪曼霓婉琪與莫修陽的女兒，當初霓婉琪被莫修陽淩辱，雪曼的出生，也是個意外，若是有選擇，我想，她也不會選擇來到這世上。”
“你說的都是真的？”雖然妙天已經告知，但是從上官涵逸口中得到證實，腦海中還是一片轟鳴！
“當初霓婉琪被且聽天下帶回時，原本逃離過幾次，可能因此惹怒了莫修陽，才遭遇淩辱，你父王正因如此，才會棄魔境于不顧，在且聽天下周旋了近五年。”
“可是，且聽天下的掌門莫修陽，又為何狠心将雪曼安置在魔境，難道就不怕雪曼身份洩露，在魔境受盡淩辱？”
“霓婉琪是莫修陽的摯愛，此番折騰，也定是莫修陽為報仇而精心布下的局，這其中的結，你要慢慢去解開。”上官涵逸眉頭緊鎖，“母後認為，莫修陽絕非善類，此次未能得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眼下魔境轉危為安，你也要重新振作，若是一再消沉，魔境他日定會再着了莫修陽的道。”
“雪歌明白！”上官涵逸的一番話，讓雪歌清醒了許多，“雪歌定會守護好魔境，絕不給惡人可乘之機。”
“嗯，雪歌，有些事，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你要學會放下。”上官涵逸恢複了淡定自若，卻讓雪歌的心再一次沉到湖底。
“孩兒有些累了，想休息，母後，你也不要太過操勞，回去安心靜養吧。”許久，雪歌放開上官涵逸，“來人，送太後回寝殿。”
眉心的曼珠沙華依舊紅的詭異，雪歌望着上官涵逸一如既往淡漠的側臉，心中的痛楚絲毫未能撫平，胸前的起伏被壓制，負手而立，望向殿外飄零的雪花。
身後的灰燼已經落地，而心中恨意的宣洩，才剛剛開始！
蕭辰悄然而退，将二人的談話盡收耳中。
窗臺上的積雪來不及融化，又被新的雪花覆蓋，魔境這場雪，自結界修複以來，從未間斷過。
雪曼額間的傷口已經結疤，送來的飯菜也絲毫未進，師父的最後一面，終究未來得及見上。發呆之餘，被門外的争吵拉回思緒！
“王有命，任何人不得相見！”
“她幾日以來滴水未進，若是有生命危險，你們負擔得起嗎！”蕭辰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雪曼慌忙從內閣走出。
“我現在是奉王之命，給雪曼療傷。”看到雪曼額前的傷疤，蕭辰話鋒一轉，從袖中拿出白瓷小瓶，“這是王禦賜的清顏露，讓我進去，她不是囚犯！”
将士相視點頭，便不再阻攔。
“蕭辰……”
“進去說。”小聲呢喃，雪曼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蘊意。
“蕭辰，雪歌究竟怎麽了？”關上房門，雪曼便迫不及待的詢問。
“雪曼，你與他，究竟是何種情愫？”蕭辰直截了當的态度，讓雪曼臉頰一紅。
“這不重要。”
“不重要？雪曼，你真是糊塗！”蕭辰證實心中的猜測之後，不免有些惱怒，“你明知妙天與雪歌……”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蒼白的面容下，佯裝的堅強只是瞬間，便刺痛了蕭辰內心的柔軟。
“罷了。”輕嘆一聲，“可是雪曼，你和他，不會有結果的，你能控制最好，控制不了，也不能再由着性子胡來，知道嗎？”
“為何？”像是被窺視了內心深處的秘密，理智迫使她進一步詢問。
“雪曼，我今日才知道，整個魔境大家避而不談的傳聞，原來是真實存在的，”蕭辰眉頭緊鎖，“我也今日才知曉，雪歌心中的恨，為何會紮根在心底，最終在額間開出禁忌的曼珠沙華，雪曼，他心中所恨的，是你母親與你父王之間不為世人所承認的愛！”
不由的後退一步，蕭辰趕忙上前扶住！
“雪曼，雪歌對你的情誼，早已超出兄妹範疇，他在乎你，勝過在乎自己，而如今，卻得知你是仇人之女，若是換做是我，恐怕早已走火入魔了！”
難怪雪歌突然之間這般陌生，原來他已經知曉了一切！雪曼腦中一片空白，雪歌入魔的面容猶在眼前，揮之不去！結界邊緣，質問的語氣如此決絕，哪怕将她碎屍萬段，亦是在所不惜，雪歌，你我之間，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雪曼，雪歌的母親犧牲精靈與邪靈玉石俱焚，落的如今的冷血無情，全都是因為霓婉琪。”蕭辰扶雪曼坐下，拿出清顏露輕輕替她擦拭着，“自我記事以來，很少能見到雪歌的笑顏，只有看你之時，才會微微揚起嘴角。”
清顏露将疤痕溶解，滲入血肉之中，有一絲痛楚，雪曼微微皺起眉頭。
“有點痛，你忍着點，這清顏露，不會讓你留疤。”輕吹傷口，想要減輕一些痛楚，卻見雪曼愣怔着，雙目無神。
雙手扣住瘦弱的肩膀，蕭辰語氣有一絲強硬，“雪曼，聽我說，不要再讓雪歌越陷越深！他如今是魔境的王，身上肩負着魔境的将來，若是一步踏錯，入了魔道，魔境便不複存在！”
話語間，狠戾之聲響徹整個大殿！
“不是說了嗎？任何人不得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