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風晚宴
翌日,晏繁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太陽高照了,晏繁眯了眯眼,擡手遮住從窗縫間射入有些刺眼的陽光。
這時小茶正在整理屋子,見晏繁醒了,小茶停下手裏的事,出門去端了盆水進來,伺候晏繁洗漱。
晏繁還有些懶洋洋,拿起已經浸了水的帕子擦着臉,擦好了順手遞回給小茶,小茶接過帕子,道:“小姐,今晚宮裏要為印将軍他們舉行接風晚宴,所以待會兒用好午膳後,你得回來梳妝。”
正端起水漱口的晏繁有些驚訝,一口吐出嘴裏的水,道:“這麽快?接風是肯定要的,但也不至于這麽倉促吧。”
其實晏繁驚訝也是有道理的,這昨日才凱旋歸來,今天就要舉辦晚宴,先不說準備的時間倉促,就連打戰的後續事情估計都還沒解決呢,這麽火急火燎的。
小茶對于什麽時候舉辦晚宴倒不是很在意,她只道:“小姐,你的午膳要到院子裏吃還是在屋裏吃?”
晏繁起身下床,随意回道:“就在這吃吧,省的到時候來來回回的走。”
小茶點點頭,而後轉身出門去給晏繁端午膳。
晏繁正坐在桌邊喝着茶,等着小茶回來,沒想到倒是先等來了她娘。晏繁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問道:“娘,你怎麽來了?”
秦年就着杯子的位置坐下,端起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道:“我來知會你一聲,待會我們進宮的時候要和你蕭姨他們一同入宮。”
蕭姨其實就是印決的母親,全名蕭殷,和她娘是從小到大的好姐妹。晏繁覺得,要不是遇到了她爹,估計她娘這輩子就和蕭姨一起過了。不然也不至于連她和印決都還沒出生就早早的給兩人訂了個娃娃親,也不想想到時候兩人都是女的那可咋辦。這也是為什麽晏、印兩府會在一個地方的原因,除了這地方風水好,山環水繞、鳥語花香的,更重要的是這兩人非得在一塊!至于路府,那是後來才搬過來的。
晏繁對和蕭姨一起入宮并沒有什麽意見,她有意見的只有印決一個人。
晏繁剛想回話,問問路沁兒是不是和她們一齊進宮,小茶就進來了,朝着秦年行了個禮,而後喊道:“夫人。”
秦年點點頭,緊接着對晏繁道:“行了,現在你知道了,我就先走了”說完也不等晏繁回話,一個人徑直走了出去,留個背影給晏繁和小茶。
晏繁內心是冷漠的,能不能等她說完話再走!
吃過午膳後,晏繁坐在銅鏡前,給小茶折騰。好在小茶也伶俐,拿起花紋精美的木雕梳子給晏繁梳順一頭青絲,手指靈活的迅速給晏繁盤了個雙刀髻,而後先是給晏繁在額頭上挂了個菱形花片的額飾,插上珠花和簪子,最後在發髻底下挂了個流蘇。抹好脂粉之後,給晏繁換上了一身白裙,在最外面罩上了一層邊角滾花的紗衣,紋繡的梅花從裙子的底部環裙蜿蜒而上,點點鮮紅若隐若現,顯得整個人十分的清雅,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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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繁站起來,在銅鏡面前轉了個身,頗為滿意的道:“不錯,還是小茶你懂我。”簡簡單單,是她喜歡的風格。
小茶也笑了笑回道:“那是當然。”
晏繁呼了一口氣,四處看了看,說道:“沒什麽了吧,那我們就走吧。”說着率先踏出了房門,小茶随即也跟了上去。
晏繁和小茶踏出晏府大門的時候,一輛高大的深棕色的馬車馬車已經盤踞在了門前,晏繁剛擡上去一條腿,就聽到一陣丁零當啷的珠子敲着木頭的響聲,随後一輛較小的馬車停在了她的旁邊。晏繁直覺一定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立馬加快速度爬上馬車。可還沒有完全上去,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晏繁,過來,上這輛車。”印決掀起花紋精美的簾子,探出頭來說道。
晏繁心裏是拒絕的,所以她沒有下去,而是擡起了另一條腿。但這條腿硬生生的被秦年淡淡的一句‘這裏不夠坐了,你去和印決一起’給逼了回去。
晏繁覺得心裏十分的痛心,這人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不想見到印決,可偏偏就老是見到他,難道她以後要想着我要天天見到印決,才可以不老是和他湊在一塊?
雖然晏繁不想和印決坐同一輛馬車,奈何形勢所逼啊,她也只得上了車。小茶也随着晏繁上了那輛較小的馬車,不過她是坐在外面。馬夫一揮鞭子,随着一聲清脆的‘啪’,馬兒長長的嘶鳴了一聲,踢踏踢踏的跑了起來。
晏繁選了個裏印決最遠的位置坐下,一個人默默的吃着車上的點心水果。不過車就那麽點大,再遠也遠不到哪去,印決還是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
今天印決頭發全部束了起來,用一根玉簪固定住,穿了一件偏暗色的衣服,不過他的膚色白皙,倒也不會顯得人不精神,在晏繁看來,倒比平日陽剛了許多。其實平日印決也不顯得陰柔,也就只有晏繁自己覺得他像小白臉。
另一側的印決瞧見晏繁幼稚的動作,只覺得有些好笑,而後從懷裏拿出一根檀木雕的簪子,簪子樣式也很簡單,只是在頂端镂空的雕了一個繁字,不過線條刻意的雕的彎彎繞繞了些,遠遠地看倒像是一小簇花,淡淡的泛着香味,倒也精美。
印決移了移位置,靠近晏繁,準備伸手給她插上。
正專心吃着葡萄的晏繁餘光瞥見印決靠近的身影,心裏一急,一顆葡萄卡在了喉嚨裏,嗆得她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晏繁拍着胸脯邊咳邊說“你,咳咳,湊這麽近幹什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印決見晏繁被嗆到,嗤笑了一聲,數落她:“你可真是,吃顆葡萄都能被嗆到。”嘴上雖是這麽說,手卻是輕輕地替她拍着背,另一只手把簪子插上頭。
晏繁此時已經差不多緩了過來,忽然感覺頭上有些異樣,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幹嘛?”
印決淡淡道:“沒什麽,見你頭發松了,給你插個簪子固定一下,不用謝。”
晏繁撇撇嘴,而後擡手摸了摸,摸到那個繁字形花紋,覺得有些熟悉,低頭仔細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驚呼出聲:“我想起來了!這簪子不就是你出征之前你雕的那個?當時我在城門口送走你之後,回來就不見了,怎麽在你這?”
說來晏繁也奇怪,當年印決要随他爹出征,臨走之前把這個簪子送給了晏繁,晏繁當時覺得這個簪子挺好看,也就收下了,順手給插到了頭上,結果在城門送完印決之後,回來就不見了,晏繁還挺納悶,她蠻喜歡這個簪子的,就這麽一會兒,怎麽就丢了,她還回去沿路找過,也沒找到,這會兒竟然出現在印決手裏。
印決挑了挑眉,他道:“我是在城門口撿到的,當時你人在城樓上,也不方便再拿給你,我便一直拿着了。”
“是嗎?可能是那天風太大,簪子沒插穩,吹掉了。”晏繁猜測道。
印決似笑非笑:“我還以為是你不想要,故意扔了的。”
晏繁一臉你怎麽會這麽想的表情:“你怎麽老把別人想得這麽歹毒,我是那樣的人嗎?”再說了,就算要扔,那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吧,誰會傻不拉幾的當時就往城門下丢啊。
印決哼了一聲,不予回答。
晏繁被他哼的也有些心虛,畢竟她還真扔過印決送給她的東西。
這時小茶救命稻草似得聲音在簾外響起:“小姐,到了。”
晏繁松了一口氣,終于是到了,再待下去估計事态就要發展到她跪着求印決原諒的地步了。
印決先下了車,而後朝着車內伸出一只修長的手,說道:“下來。”
晏繁掀開簾子,霸氣的一揮手,道:“不用,我自己來。”說完靈活的一下就跳下了車。印決也不在意,收回手,兩人并着肩朝前走去。秦年、蕭殷她們一路人比晏繁要稍微快些,現在已在宮門口等着了。
“爹、娘、蕭姨、印叔。”晏繁迎上去,挨個打了個招呼。印決跟在她身後,也微微的點頭示意。
“行了,既然到了,那就走吧。”晏忠道。
晏繁點點頭,一衆人随即入了宮。
時節已經是秋季,天色晚的比較早,不過申時,太陽就已經下落了,夕陽映在雲國皇宮巍峨的樓閣上,更顯得氣勢宏偉,大氣磅礴。
晏繁到後花園的時候,路沁兒一身青衣正趴在在蓮花湖的邊上的一個小亭子裏看魚,見到晏繁走過來,眼睛瞬間亮起了光,興奮的喊道:“晏繁!”
“恩?”這路沁兒來得還挺早,晏繁和秦年打了個招呼,循聲找過去,一屁股坐在路沁兒旁邊。
“你倒是來得挺快。”晏繁道。
“我想來早點也許能看到雲辭!”路沁兒激動的回道。随後一臉神秘的看着晏繁,掩飾不住興奮的問她:“晏繁,你猜那天我從你家出去以後見到了誰?”
晏繁不假思索:“雲辭?”這用猜?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除了雲辭誰還會讓路沁兒高興成這樣。
不,還有她自己。
路沁兒一臉驚喜:“你怎麽知道!”
晏繁拒絕回答這個智障的問題。
路沁兒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那天我不小心撞到他懷裏,我見到他的時候,我都看呆了,他就那樣站在那裏……”
“停”晏繁打斷她,再聽下去,可能她要吐了“宴會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說完她就走了,她怕待會兒真的會吃不下去飯。
路沁兒回過神來,颠颠的急忙跟了上去:“晏繁!等等我!”
晏繁的爹晏忠是右相,自然是位坐于第一排,路沁兒的爹是左相,自然就坐在了晏繁的旁邊,印将軍作為今晚的重要人物,被請上了高臺之上,而印決和蕭殷則坐在了晏繁的另一側。
桌上的佳肴美酒早已就位,衆人就序之後,高座上的雲國皇上雲朔爽朗的一聲大笑,随即開口,雄厚的聲音傳出:“今日朕在宮中設宴,意在為我雲國的大功臣印季印将軍接風洗塵,以慰印将軍在外征戰三年之苦,為我雲國擊退外敵,朕敬印将軍一杯,先幹為敬!”語畢一舉杯,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一旁的皇後也舉起杯,掩袖張口。
印季随話站起身,道:“這是臣之職責所在,皇上言重了。”說完也仰頭一口把酒灌了下去。
雲朔揮了揮袖子,哈哈一笑:“印将軍确是功不可沒,不必謙虛。”随即站起身來,朝着下方道:“今日衆卿家可随意,不必拘束!”說完之後一拍手,一排貌美身柔的舞姬魚貫而入,響起了管弦絲竹之聲。一時之間觥籌交錯,花園裏瞬間喧鬧起來。
晏繁安靜的在下面,旁若無人的吃着東西,路沁兒則一臉癡癡地看着高臺上的雲辭。
龍椅旁的一身太子袍的雲辭也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昨天那個小姑娘竟然是路相家的千金。眼光略略一掃,發現路沁兒捧着臉正盯着他看,雲辭突然莫名的就有些想笑,搖了搖頭随即又移開了視線。
晏繁吃了半天,發現一邊的路沁兒沒什麽動靜,不由伸手用筷子輕輕敲了敲她的碗,道:“幹嘛呢你。”
路沁兒動也不動的回答:“看雲辭。”
晏繁內心冷漠,待會兒餓死你!
另一邊的印決随手扔了個蘋果過來,晏繁也不客氣,接住就啃了起來,順便從袖子裏扯出個帕子,夾了個雞腿包了起來,再塞回懷裏。
夜色漸晚,在晏繁從餓到吃飽到想睡覺的時候,上面的雲朔終于開口宣布宴會結束。最後,放出一個重磅消息。雲朔的語氣淡淡的:“朕還有一件事要說,十日後,烏族将來訪我朝,簽署和平文書。”他頓了頓接着堅定的道:“朕希望,這将會是雲國與烏族友好之始。”雲朔說完之後,頓時滿座晔然。
晏繁瞬間了然了,怪不得宴會要在今天舉辦,感情是十天後烏族要來,這事可真多。晏繁感慨的搖了搖頭,忽然瞥見一旁的路相神色僵硬,晏繁有些疑惑,但想着路沁兒的爹大概是醉酒了,就又轉回頭,也沒再去多餘的關注。
散席之前,晏繁把懷裏的雞腿拿給了路沁兒溫溫柔柔的娘,吳玉。而後随着秦年出了宮。而印決,這小白臉!非說自己喝醉了,拉着她不放!她都看見了,他就喝了那麽幾杯,怎麽可能醉!結果蕭殷,秦年等人自覺加快了步伐,給他們留出了二人空間。
晏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