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洪澤湖畔風景美
何靜到廠門口時大門已然敞開，似乎特意為她開着，她不知道，之前杜廠長早就提前和門衛處說過了，他說何靜要和他一起出去采購原料。
何靜人還沒到跟前，杜廠長已提前下車替她開好了車門，一臉微笑着用手遮擋在她頭上，溫潤的嗓音柔聲說：“慢點，小心頭。”
待何靜完全坐好，杜廠長才回到駕駛座發車，對于他的這個小小細節，何靜內心湧起一陣感動，又有種受寵若驚的錯覺。他或許是個很不錯的人呢！只是不知道他和林靈風之間到底有着怎樣的關系？一路上，何靜百思不得其解。
大約十分鐘的時間，車子已開到洪澤湖邊的林蔭大道上，杜子健又往前開了一段路程，把車停在路邊，帶着何靜從臺階往下走，來到了水天相接的湖邊大堤上。
洪澤湖的水面風平浪靜，清澈的湖水迎着金燦燦的太陽光綻放着美麗的色彩，一望無際的水面被石頭砌成的大堤包圍着。
大堤的下面是個坡面，稍微有些陡，坡面之上有一條不寬不窄的小路，路面都是石頭鋪成的，不太好走。小路旁邊長着茂密的綠草，各種各樣的草發出深淺不一的綠，綠的沁人心脾。
綠綠的草叢裏每隔一處便伸長着一些高高的雜樹，這些樹姿态高傲，居高臨下，仿佛是小草們的王。
這些王有的枝繁葉茂，軀幹挺拔，有的軀幹粗糙，葉子零星。但無論怎樣生長着，這些樹的身上都散發着不約而同的美感，還有王者都具備的威風凜凜的皇家氣息。
高高的樹梢上，百鳥鳴叫，仿佛是因為有人的到來，它們叫得歡愉，叫得動聽，很有主人翁的樣子，熱情又好客。
“好美呀！”何靜嘆道。
“你好像不常來？”杜子健問。
何靜：“不，我從沒來過！”
杜子健疑惑了，“怎麽會？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本地人，可是我就是沒有來過！我沒有時間，沒有機會，怎麽？很好奇嗎？”何靜笑着問，她的笑顯得很滄桑，與她的年齡十分不合。
杜子健：“是有點，不過，要是以後你想來，我可以陪你。”
“真的嗎？”何靜的心裏湧出一絲感動。
“嗯！”杜子健回答的很幹脆。
何靜：“那就先謝謝了……你有什麽事就說吧，還有一個多小時就上班了。”
“趕得上的，放心吧，走，我們往前走走好嗎？”杜子健的嗓音充滿磁力，又是那樣寬厚，讓人無法拒絕。
何靜：“好的。”
二人走了一斷路程，杜子健并未說話，何靜卻心情大好，她伸手上舉，似在擁抱藍天。
“這種感覺真好，我從沒有這樣的感覺，好像完全沉浸在大自然裏。聽着鳥兒歡快的叫，看着滿地的綠樹綠草，清香地，純純的，整個世界幹淨的沒有一絲塵埃，沒有争吵沒有喧嚣，寬闊的水面一望無際，讓人再也想不起任何煩惱。”
杜子健長嘆一聲，“是啊，大自然永遠是最美好的，真希望從此就這樣生活下去，這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啊！”
何靜：“那現在，你的煩惱是不是也已經煙消雲散了呢？”
杜子健：“哪有那麽容易散去？要是真這樣我就不用找你幫忙了，人總是要回到現實中的，不是嗎？許多的事情是逃也逃不掉卻又無法面對的，在這件事上我快要崩潰了！”
何靜：“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如果我真能幫上忙，你盡管說吧。”
杜子健：“林靈風和你說過她以前發生的事情嗎？”
何靜：“說過，我們無話不談，你指的是他那個移情別戀的前男友卓文健嗎？”
杜子健：“我想講的故事情節正好和這個相反，移情別戀的不是男主人公，而是女主人公，你想聽嗎？”
何靜：“難道你也有和林靈風一樣的遭遇？正因為同病相憐，所以你喜歡上了林靈風？”
面對何靜天真的眼眸，杜子健無奈的笑了，“看來你是個很會編故事的人，你有很好的想象力，不過你說的一點都不對！”
何靜：“哦？那真是抱歉，下面的時間，你說，我聽！”
“謝謝！”杜子健雙手插進褲兜，一邊走一邊說着他的故事。
“說起來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女孩十五歲，男孩十六歲，他們是在開學典禮上認識的，在陽光明媚的操場上，男孩并不知道他自己搬來的是一張壞椅子，剛坐下就摔了個大跟頭，椅子全都散了架，所有同學見狀都哈哈大笑。”
“臺上的校長和老師們用很嚴肅的目光看着他們班，班主任叫男孩和其它同學合坐一張椅子，男孩很腼腆，他左看看右看看誰也不認識，不知道與誰合坐是好，這時候坐在他後面的女孩拉着他的手說：‘同學，坐我這裏吧！’”
說到這裏，杜子健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神情，“男孩很猶豫，因為長這麽大，他都很少和女孩講話，女孩不由分說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旁邊。那個開學典禮上，男孩從頭到尾都很拘謹，就從那時候開始，男孩和女孩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回到班極，班主任安排坐位的時候，他們很有默契地坐在了一起，同窗五年，他們就同桌五年，男孩最喜歡唱的歌就是《同桌的你》。”
“男孩有事沒事都愛找女孩聊聊，性格也漸漸的開朗活潑起來，慢慢地男孩發現女孩最喜歡聽Beyond樂隊的歌，後來就開始偷偷學着唱，直到學校的中秋聯歡會上，男孩終于靠一首《喜歡你》打動了女孩的芳心，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就悄悄戀愛了，他們一起晨練、一起背書、一起畫畫、一起去食堂吃飯……”
“他們雖然早戀，但在學習上總是你追我趕，從不讓步。同學們都很羨慕，說他們是天生的一對，老師們看到他們的成績也總是誇贊個不停，他們從不做違反校規的事，相戀五年，他們做的最出格的事，就是牽手和擁抱！”
“他們的愛情并不算美麗，卻十分刻骨，他們決定要從女孩20歲生日的那天開始相守在一起，永不分離。可是有誰知道呢？就在女孩過生日的前三天，男孩在為女孩買禮物的途中出了車禍……”
“什麽？男孩出車禍了？不是女孩出了車禍嗎？”何靜問。
杜子健：“故事有三個版本，你想聽哪一個？”
何靜皺起了眉頭：“三個？怎麽會有三個？我只聽最真實的。”
杜子健放慢了腳步，吸了一口氣道：“男孩出了車禍以後就死了……”
“什麽？怎麽可能！”何靜不可思議的說，“這一定不是真的，你是說卓文健……他死了嗎？我不相信，不可能！林靈風說他是出國了呀，怎麽會就這樣死了呢？”
“林靈風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啊，何靜，你若不信，請看看我們的前面。”杜子健伸手一指。
“前面是什麽？”
何靜放眼望去，落入眼簾的是一大片墳地，墳地坐落在濃密的樹蔭下，看上去真有點陰森森的感覺，要是一個人還真不敢獨自前來這個鬼地方。
“啊！”何靜吓得大叫起來，直往杜子健的懷裏鑽，“你為什麽帶我來這兒！我害怕，我要回去！”
杜子健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着，“何靜，別怕，有我在呢！之前我問你敢不敢揭開這個秘密，是誰說‘有什麽不敢，馬上就走’的呀！”
何靜擡起頭，離開他的懷抱紅着臉道：“我，那我也沒想到你帶我到墳場來呀，我真的很害怕這種地方，我們離開這兒吧，反正接下來你說我聽就是了。”
杜子健溫柔的笑着，“何靜，人都會有那麽一天的，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不要怕，接下來不是我說你聽，而是要你看。”
杜子健拉着何靜一邊走一邊說：“你看天上的雲多美！天空是多麽的藍，水是多麽的清澈！再看那遠方水天相接處是多麽的讓人心曠神怡啊……樹靜水清鳥兒鳴，雲飄天藍人無影，若問何故冷清清，此景之中藏真情。”
何靜順着杜子健的手勢看去，只見“卓文健之墓”幾個漆黑大字尤為顯眼，何靜不禁倒退一步驚叫起來。
“啊！不！這不是真的！他怎麽會在這兒呢？他不是在美國嗎？杜廠長，你快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
杜子健指着面前的墳墓，傷感道：“何靜，這就是你和林靈風口中所說的該死的卓文健，現在他就乖乖的呆在這兒，旁邊的兩座墳分別是他的爸爸和媽媽，看到這三座墳，你還會幫你的好姐妹一起恨他嗎？”
何靜失落的搖搖頭，“我不恨他了！請你快點告訴我真相到底是什麽吧！”
“好的！”杜子健理了理思緒，又開始了充滿磁性的講述，“卓文健的爸爸生前是一家洗化超市的大老板，擁有七家鄉鎮連鎖店，同時他也是個無可救藥的賭徒。他在卓文健上大專的五年時間裏輸掉了所有的店面，還輸掉了兩處房産。”
“卓文健的媽媽忍無可忍之下和他離了婚，又覺得沒臉見人便住到了鄉下，就這樣還瞞着自己的兒子，她把所有的首飾當掉給兒子交齊了學費，然後進了鎮上的一家小工廠裏當起了普通工人。”
“沒想到卓文健的父親并未就此收手，反而賭得更加瘋狂，他四處借錢賭博，到最後還加入了黑社會。本指望有個老大可以做他的靠山，沒想到那個老大竟得病死了！沒有靠山的他在欠下了八百萬的高利貸後就到處躲藏，他找到了前妻打工的地方，前妻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收留了他。”
“沒過多久，卓文健的父親還是被黑社會的人找到了，他們挑斷了他的腳筋，要他在三天內還掉八百萬，否則就殺害他全家，卓文健的爸爸實在經受不住黑社會的折磨，他也知道自己根本還不掉那八百萬，所以便自殺了。”
“與此同時，卓文健的媽媽查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于是她找到自己唯一的親哥哥，請求他好好照顧卓文健，然後也尋了短見。那時候正是卓文健讀大專的最後一年。舅舅怕卓文健知道父母的事情會影響學業，所以并未告訴卓文健事情的真相，只說父母出國做生意去了。”
何靜看着卓文健墳墓一左一右的兩座墳，心裏覺得沉痛無比，這是什麽樣的家庭啊？一個是偉大無私的母親，一個是自私好賭的父親，同樣的死，她死的讓人同情和惋惜，他死的讓人瞧不起，死了也不足以讓人解恨！
何靜走到卓文健媽媽的墳前，對着‘韓秀秀之墓’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對‘卓越飛之墓’只稍稍瞥了一眼便回到杜子健的身邊，“那卓文健出車禍之後就真的死了嗎？”
“何靜，看到這些，難道你還不相信我說的話嗎？”
何靜當然不相信，不甘心的問：“這就是你說的卓文健的真相嗎？你不是說有三個版本嗎？還有另外兩個呢？”
杜子健嘴角一勾，“現在都想聽了？你剛才不是說只聽最真實的故事嗎？”
何靜：“可我覺得這并不是最真實的，應該還有別的真相！還有，你和卓文健的關系是什麽？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對他的事情這麽清楚？還是你根本就是他本人！”
“你是個很聰明的丫頭，我沒看錯人！何靜，你說的對，事情還有別的轉機。”
“卓文健真的沒死！”何靜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杜子健挑了一塊稍為平整的大石頭坐下，從口袋摸出一張紙巾，把旁邊的地方擦了擦，示意何靜坐下來。何靜再次受寵若驚，為什麽杜廠長總是這麽貼心，處處都想得那麽周到呢？
等何靜坐下，杜子健緩緩道：“那麽現在我就給你講第二個版本的故事吧，七月七日是女孩的生日，男孩和女孩約好要守在一起度過這一天的，有好多天男孩都在思考，到底什麽樣的禮物才會讓女孩喜歡呢？”
“日子越來越近，男孩很是着急，由于父母不在身邊，他遇到什麽難題只有請教舅舅，他把他們戀愛的事情告訴了舅舅，舅舅聽了很高興，說不管挑什麽禮物花多少錢，盡管給女孩買，這個費用全由舅舅出，算是做長輩的一點心意吧！”
“卓文健的舅舅還把他新買的寶馬車借給他用，吩咐他到市區最大的彙通市場去轉轉看，或許會有不錯的收獲……”
杜子健講故事的同時，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幕不禁盡數湧現出來。
記憶回到三年前，7月4號那天上午，卓文健開着舅舅的車子來到彙通市場，在逛到一家禮品玩具店時，遇到了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說她與衆不同，是因為那女孩不但長得漂亮而且氣質很不一般，看上去像個混血兒，她也在那兒精心的挑選禮物。
卓文健默默守候在一旁，他想看看女孩挑的會是什麽禮物，說不定林靈風也能喜歡，畢竟女孩子的心思只有女孩子們懂。過了好一會兒，那個混血女孩挑了一只長毛絨的仿真大熊貓，卓文健特意從她手裏要過來抱抱，覺得手感很好，那只熊貓還會爬會動，就和真的一樣，可愛的不得了！
當下，卓文健決定給林靈風也買這個禮物，沒曾想，店主告訴他這只玩具只剩最後一個了。卓文健希望女孩能把熊貓讓給他，可混血女孩也舍不得這個禮物，女孩提出用“石頭、剪刀、布”來決定把熊貓留給誰，慶幸的是卓文健贏了，女孩只好如約把熊貓讓給了他。替林靈風的生日禮物買好了，卓文健心裏非常高興。
在回家的路上，卓文健又看到了那個混血女孩，女孩站在路邊彎着腰捂着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卓文健連忙停車将女孩送到醫院，檢查結果出來，醫生說女孩得了急性闌尾炎，要立即開刀做手術。
女孩的家人都不在身邊，卓文健只得好事做到底，幫她交了手術費，一邊在醫院陪着女孩做手術，一邊趕緊聯系她的家人。當混血女孩的爸媽趕到醫院時，女孩的手術已經結束了，女孩的家長很感謝卓文健，硬要請他到酒店吃個午餐，卓文健實在無法拒絕，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女孩名叫杜小妍，從杜小妍父母的口中得知這次他們一家三口是來懷安旅游的，杜小妍的父親是美國一家禮品廠的董事長，祖籍就是懷安楚州的，所以對總理紀念館有着很深的崇敬之情，這次回來一是祭祖，再者就是帶着妻子和女兒來見一見忠國一代偉人昔日的風采。
杜小妍的媽媽是土生土長的美國人，不過漢語說的相當流利，閉上眼聽完全想象不出她是一個金頭發藍眼睛的外國女子！當卓文健回到醫院和杜小妍告別的時候，杜小妍告訴他7月5日是她的生日，希望在忠國過的這個生日能再次見到卓文健的出現。
卓文健這才明白，女孩挑的那個熊貓是她為自己買的生日禮物，于是就把仿真熊貓送給了杜小妍，杜小妍很感動，認為他們相遇是很難得的緣分，就和卓文健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禮物送給了杜小妍，林靈風的那份只能重新再買。下午，卓文健又去彙通市場選禮物，可是不管什麽禮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始終惦記着那只仿真大熊貓，而且固執的認為，混血女孩喜歡的禮物，林靈風也一定喜歡，誰讓她們眉宇間總有那麽一股相似呢？
卓文健到處打聽仿真熊貓的下落，聽人說在繁華的西大街也有一家禮品店有長毛絨的熊貓賣，卓文健欣然前往。
一模一樣的禮物終于買到了，卓文健十分高興，駕着寶馬一路哼着歌曲行駛在路上，腦海中不斷幻想着林靈風收到禮物時的開心神情。
也許是樂極生悲，就在卓文健買完禮物回來的途中，迎面一束強光掃過，卓文健當場發生車禍受傷暈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