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孟婆湯
“文健，你在哪兒……”
林靈風四處叫喊，到處也尋不見卓文健的影子，她只看到一些不認識的人和自己走在同一條路上，大家的表情都很茫然。
林靈風莫名其妙的看前眼前的路，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來到了這裏，這條路很長很長，又很陌生，這裏沒有喧嚣，沒有車輛，遍地開滿了鮮花。
林靈風的前面走着一個長者，林靈風正想上前問個究竟，卻意外發現路邊有個石碑，上面刻着三個大字“黃泉路”。
“黃泉路？我死了嗎？我現在已經是死人了嗎？不會的，不會的，剛才我還在家裏喝水吃藥，我一定是發燒燒糊塗了，這是幻覺，是幻覺……”
林靈風自言自語，她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她怎麽會就這樣死去？卓文健還沒有來求婚，她還沒有當新娘，這一生竟然是如此短暫嗎？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甘心，太不甘心！
據說人死後過了鬼門關便會走上黃泉路，路上盛開着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
林靈風駐足望着眼前的花，這花開的如血一樣絢爛鮮紅，到處也尋不見一片葉子，可不就是彼岸花麽。花叢中又一石碑閃現，上面刻着幾句詩。
生生相錯不相見，世世輪回血色湮。
只見花開難見葉，黃泉一路兩相牽。
彼岸花，也叫曼珠沙華，是傳說中的引魂之花，冥界絕美的花。彼岸花開，只一團火紅，花開無葉，葉生無花，它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我死了，真的死了！”
一滴感傷的淚落在彼岸花上，那朵花當即枯萎。
林靈風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麽就這樣死了？她還這麽年輕，再過三天就要過20歲的生日了，為什麽老天這麽殘忍，不讓她過完20歲的生日？
“前面的女鬼等一下，還沒登記就走了麽？快把路引交出來給我們檢查，說的就是你，黃頭發的女鬼，你當我們鬼門關是吃閑飯的嗎……”
一個身穿白衫的小鬼迅即飄至林靈風面前，面對林靈風美麗而又驚詫的眼神，小鬼兇神惡煞的表情立即變得慈眉善目，向林靈風恭敬的行了一禮，“原來是你呀，您可以走了！”
所謂“路引”也就相當于陰間的通行證，無論哪個亡魂來到這裏，必遭檢查，它是人死後之魂到陰曹地府報到的憑證。
在這張長三尺、寬二尺的黃紙上印有“為豐都天子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天下人必備此引，方能到豐都地府轉世升天”的字樣，上面還蓋有“閻王爺”、“城隍爺”、“豐都縣太爺”的三枚印章。
凡是人死後，即燒掉它，亡魂就拿着它到鬼門關，經查驗無訛後，方能入關。亡魂若進不了鬼門關，就不能投胎轉世，只能變成孤魂野鬼浪蕩四方。
林靈風不知道什麽是路引，反正她沒有，但是她一樣進了鬼門關，也不知到底是怎樣進來的。如今被這小鬼攔截，本以為會有不凡遭遇，誰知這小鬼竟又輕易放過了她，這是什麽情況？
“您請上路吧，剛才多有得罪！”那白衫小鬼說着又迅即飄走了。
“哎，喂……”林靈風還沒搞清楚狀況，那小鬼已經消失不見。
林靈風備感失意的搖搖頭，一個和尚追趕上她。“施主，你我黃泉路上能相遇也算是有緣，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可否？”
林靈風望着那和尚，有絲錯鄂，他長得異常俊俏，眉心有顆小黑痣，若是有頭發，他一定會更英俊的。
林靈風在21世紀從來就沒見過和尚，就算在電影裏見過和尚，也沒見過生得如此俊俏的，這麽一想，不禁多看了兩眼。
“路上有人結伴固然是好事，不過我不想死，敢問大師，你有辦法讓我回到人間嗎？”
那和尚雙手合十，施禮道：“萬事早有定論，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施主何必強求？早死早超生！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既來之，則安之，施主不如放下心結……”
“行了，你幫不了就直接說，別那麽多廢話行不？”林靈風瞪了和尚一眼，獨自往前行走，她不喜歡別人太哆嗦。
和尚再次追趕上她，“施主莫急，雖然不能讓你重返人間，但我有辦法讓你不會忘卻今生之事，只要你今生記憶不散，來世便可再續前緣。”
“什麽辦法？”林靈風欣喜留步。
“不知施主生前是否聽過有關忘川河、奈何橋、孟婆湯的事情？”和尚問。
林靈風搖搖頭，這一方面的學問她從來不去研究，她從小就喜歡畫畫跳舞，所有精力都花在這些上面了。
和尚邊走邊講解，“黃泉路的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忘川河邊有一塊石頭叫三生石，三生石記載着前世今生與來世。”
“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橋分三層，上層紅，中層黃，最下層是黑色。越走下層越兇險，裏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生時行善事的走上層，善惡兼半的人走中層，行惡的人就走下層。”
“走過奈何橋有一個望鄉臺，望鄉臺邊有個亭子叫孟婆亭，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裏，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
“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不過，孟婆湯又稱忘情水，喝了之後，今生牽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形同陌路，相見不識。”
“那我不喝就是了！”林靈風輕描淡寫的說。
和尚一笑，“施主有所不知，孟婆也非凡人，她有的是辦法讓你喝下那碗湯。”
“每個人活着的時候，都會落淚，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愛，孟婆将這些淚盡數收集起來，煎熬成湯，在他們走上奈何橋頭的時候，便讓他們喝下去，忘卻活着時的愛恨情愁，重新進入六道輪回，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
“大師有何辦法讓我不忘記今生之事？”林靈風問。
和尚從脖子上扯下一顆佛珠，遞給林靈風。“把它放進口中，孟婆湯遇到佛珠就會失去功效，這一遭我試過三次了，所以我能記得自己前三生的所有事情，不過，施主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不然後果很嚴重，就算是神仙也幫不了你。”
“不就是作弊嘛，那是我在學校最常玩的游戲，放心吧，不會暴露的。”林靈風把珠子含入口中，“謝謝你，帥和尚！”
“呃，那咱們結伴同行吧！”
和尚第一次聽人叫自己帥和尚，表情有些怪異，說不上欣喜還是意外。
林靈風和帥和尚邊走邊聊，沒多久黃泉路便走到盡頭，他們在忘川河邊發現了三生石，石頭上刻着數句詩。
三生石上望三生，緣定三生載永恒。
前世與誰情缱绻？來生是否又相逢！
今生夢斷黃泉路，彼岸花前淚有聲。
血色石前誰名刻？鄉臺淚眼望幾層？
旖旎夢裏戀今生，不羨神仙不慕僧。
奈何橋上莫遠走，相約轉世伴來生。
悠悠往事随風過，脈脈柔情繞古藤。
款款深情石上鑄，綿綿海誓伴山盟。
奈何橋分三層，上層紅，中層黃，最下層是黑色，林靈風與和尚都上了最上層行走。至望鄉臺前，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嬌豔的紅衣女子候在那裏，紅裙飄飄，卻表情僵硬，美得有點不和諧。
“冷冷清清火照路，搖搖晃晃奈何橋。疙疙瘩瘩三生石，孤孤單單好寂寥。恩恩愛愛昨日事，凄凄慘慘淚如潮。層層疊疊塵煙逝，踉踉跄跄望鄉遙。”
孟婆唱了這幾句，微笑着遞給林靈風一碗湯，“姑娘，走這麽久一定累壞了吧，快來喝一碗湯潤潤喉，這湯美容養顏，喝了來世更漂亮，還能嫁個好人家。”
“謝謝！”林靈風舌跟下壓着一顆佛珠，不方便說太多的話，道了謝匆匆喝下湯，然後立在一旁等待和尚一起走。
“你怎麽不走？”孟婆問。
“我等他一起走。”林靈風指着和尚答。
那和尚端着孟婆湯剛喝完最後一口，林靈風這一說，他險些嗆住。完了，一切都完了，露陷兒了，這女施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都喝了孟婆湯了，什麽記憶都沒有了，哪還記得有個他？和尚一緊張，将自己口中的佛珠咽下了肚，然後一臉漠然的從林靈風身邊走過。
“你能記得這和尚就說明孟婆湯對你無用，是不是嘴裏藏了東西？快吐出來！”
孟婆強行打開林靈風的嘴，從中找出一顆佛珠，“大膽女鬼，竟敢如此放肆！來人，給我灌湯！”
兩名小鬼一起壓着林靈風，孟婆捏着林靈風的嘴，另有一鬼将新的一碗湯端來，準備倒進林靈風口中。
“放開我，我不喝，不喝！”林靈風搖頭拼命掙紮，湯汁灑了孟婆一身。
“你這丫頭找死！再敢如此任性，小心我讓你灰飛煙滅！”孟婆讓小鬼又拿來一碗湯，準備再次強行灌入。
已走了很遠的和尚聽到林靈風凄慘的聲音，眉頭緊皺，強灌孟婆湯的滋味一定不好受，這女施主真可憐，和尚本想幫她的，沒想到害了她。
和尚不敢回頭，疾步往前行走，晚了怕孟婆生疑，他可不想被捉住灌湯。六道之輪前，和尚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