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薛家動蕩 (1)
景王手上的力氣很大,不費什麽勁兒,就輕而易舉的将她抱起,直接走到了餐桌邊,就這麽抱着她入了座。
桌上的熱鍋子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香味四處飄散,勾得人饞蟲都出來了。
鹿肉顯然已經炖了很久,兩個人膩膩歪歪的吃了不少,又下了不少菜在湯鍋裏,或許是心情好,胃口也變好了,就連薛妙妙都吃的肚子圓了起來。
之後她還一直給他夾肉,戲谑地道:“特地為你準備的鹿肉,王爺可一定要多吃點,犒勞一下自己的身體,別到時候光吃沒力氣,那可是假把式。”
蕭烨吃的滿頭都是汗,外衣都脫了,一聽她這話,差點被嗆到。
主要是他的心思還在吃上,結果忽然被她這句話,就把思想給歪了。
再一擡頭,就看見她面色紅潤,因為湯鍋是辣的,所以她的嘴唇也是紅通通的,像是熟透的櫻桃一樣等着人采撷,頓時他就心猿意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跟坐在身邊的美人相比,連桌上的美食都失去了好滋味,甚至可以說他的王妃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
“王妃這是準備的十分充分啊。”他抿了一口酒,熱辣辣的感覺順着喉管一路往下,好像要将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一般。
他放下筷子,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面色紅潤。
薛妙妙輕笑了一聲,也外頭看他,男人此刻同樣是一副好顏色,她不由得伸手按上了他的嘴唇,熱乎乎的感覺,似乎要把她的手指給燙傷一樣。
兩個人都喝了酒,渾身滾燙,同樣腦子也很興奮,很快嘴唇就貼在了一起,交換了一個帶着酒氣的親吻。
鹿肉具有活血補虛,溫腎壯陽的功效,那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了。
薛妙妙睜眼的時候,已然過了請安的日子,不過因為昨晚胡天胡地太久了,整個人還軟綿綿的,賴在溫暖而柔軟的被窩之中,不願意清醒,像是在貓冬一樣,就這麽躺着什麽都不想,都透着一股極其舒服的慵懶。
直到過了片刻,腦子才有些清醒過來,她立刻從床上彈坐起,整個人都有些驚慌。
“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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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晚喊得太多了,她的聲音還是沙啞的,聽在人耳朵裏,有一種綿軟的撒嬌感覺。
“王妃。”流雨聽到動靜,立刻趕了過來。
“請安的時辰過了吧,怎麽也不喊我?”薛妙妙有些着急,她都不用問具體時辰,往外看一眼,就已經知道是早過了,外頭的太陽早已日曬三竿了,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昨晚是真的累了,旁邊的位置早空了,證明蕭烨已經去上朝了,她卻沒有任何印象,證明睡得非常沉。
“王爺已經讓人去宮裏幫您告過假了,說讓您好好休息。今兒早上去上朝的時候,還是拿着衣衫提着鞋子,赤腳去外屋收拾的,免得攪了您的好夢。”
流雨一見她這麽着急,立刻上前來安撫,邊說邊偷偷笑。
只要想起來蕭烨今早是多麽狼狽的模樣,流雨就完全忍不住。
堂堂景王爺,那平日裏多是板着一張臉,尋常人近不得身,也就在面對王妃的時候,能有幾分不一樣的情意流露出來了。
不過哪怕對着王妃那樣溫柔,也很難想象,他提着鞋子,一副小心翼翼往外走的模樣,好像是當小偷一樣。
幾個在外面候着的丫鬟,看他這麽出來的時候,都是愣在了當場,懷疑自己看錯了。
萬萬沒想到王爺還有這樣的一面。
薛妙妙長松了一口氣,告假了就好,再一想流雨描述的那個畫面,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算他有良心,我昨晚沒有白疼他。”她臉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幾分。
又因為面色紅潤,滿臉春意,這一笑更是媚眼如絲,都把流雨給看愣了。
這樣都能掐出水來的王妃,連同為女人的她都招架不住,明顯是被滋潤的非常通透,一副人間富貴花的模樣,讓人移不開眼。
“那我再躺會兒。”她又躺下了。
不過眯了會兒,還是趕緊起來了,身體清醒之後,胃也開始運作了,餓得前胸貼後背,有些不舒服。
等她起來洗漱後,準備用膳的時候,時辰已經臨近中午,所以算是早午飯了。
“王妃,朱管事到了。”
“讓他進來。”
薛妙妙正是立刻揮揮手,很快一個中年男人便走了進來,立刻恭敬地行禮,頭都不敢擡。
這位朱管事就是之前全權負責《君子說》的人,從賣書到讓曹先生說書,都是交給他負責的,之前薛妙妙有種要逃避的感覺,根本不敢多問,跟個縮頭烏龜一樣,仿佛只要不問,她就沒幹過這種丢人的事情,也不會被人攻擊的樣子。
不過後來這本書反響極好,連岑王妃那種跟她不對付的人,都拉着她說了好久,而且還領着岑王妃那幫娘子軍支持她,送了一堆禮物給蘭竹君子,包括之後曹先生說這段書的時候,大家空前的熱情,都讓薛妙妙看到了極大的商機。
“最近品茶樓的收益如何?”她也不廢話,直奔主題。
“回王妃的話,品茶樓因為男女賓分座,收益比其他茶樓要好上許多,不過平日裏都是男賓那邊更賺錢。畢竟男人們更願意出來喝茶聊天,約談事情,而女眷們比起在茶樓裏,她們更願意在府中開各種名義的宴席,特別是那些手頭有錢的貴婦姑娘們。”
朱管事是個實幹家,薛妙妙能把《君子說》的事情全權交給他,就是看中這位管事的聰明謹慎,而且非常務實,在不違反規則的前提下,賺錢最重要,而且他很有眼光,對王妃手下各種産業瞄準的賺錢客戶,定位非常準确,現在跟薛妙妙彙報,也是信手拈來。
他說得一點都不假,薛妙妙失憶後,曾經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慢慢吃透她手下龐大的産業,涉及到的方面很廣,每一個都服務不同人群。
難怪旁人會說她是財神爺,實際上連她自己都驚詫,十年時間,她替自己打下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圈,涉足的方面之廣,讓人咋舌。
而且哪怕是失憶了,她對賺錢這方面依舊無比敏感,似乎對錢有天生的吸引力。
品茶樓就是如此,一般的茶館都是為男人建造的,畢竟這世道對女人家無比苛刻,鮮少能有抛頭露面的機會,但是薛妙妙讓人把茶樓一分為二,還在茶樓裏放了說書女先生,就會熱鬧了許多,女子也能約幾個好友出來戲耍,并且所見之人都是女子,也不怕吵鬧些,讓人瞧了笑話。
只不過品茶樓女賓區,只在中層檔次的女眷中打開了門戶,家中貧窮者,是不會花費銀錢出來喝茶的,而那些權貴,就更不願意被拘在這小小的茶樓裏了,自家的後花園都比這裏漂亮,不如把好友約在自己府中,今日你家辦茶會,明日我家辦賞花,日日都得了趣,也無需來茶樓。
“不過自《君子說》出來之後,情況就大不相同了。小的找了曹先生讓她說這本書,原本只是試試水,哪知道沒幾日就有貴婦們來喝茶了,岑王妃也跟着來了,還賞了無數銀錢給曹先生。自那以後,品茶樓的女賓區日日爆滿,如果去的晚了,根本沒有包間,連樓下的大廳都會被擠滿了。最近更是如此,并且茶水錢也跟着漲了,包廂費更是多了許多,以前中等人家來喝茶的,如今已然被那些身份更尊貴的女眷們占據了。”
朱管事說到這裏,也是兩眼放光,臉色紅潤,顯然是高興的,要知道這是他一力推動的,這種成就感足以給他帶來無比的喜悅。
薛妙妙點點頭,她那日去了品茶樓也看到了,之前都是商戶女子去的多,商戶的女眷們既有閑錢,而且規矩也沒有豪門世家那麽多,對抛頭露面更加能接受,況且她們之中也有自己就出來談生意的,品茶樓這種單獨開辟出來的女賓區,完全是為她們量身定做的。
但是如今,她們的身影就少了,品茶樓的各種費用漲價,對她們來說也是可以接受的,只不過這時候光有錢是沒用的,還得有權,否則位置根本定不到。
“很好,朱管事最近辛苦了,不僅眼光獨到,還給品茶樓立了大功。”薛妙妙一揮手,流雨立刻送上一個提前準備好的錦盒,盒子裏塞了一疊銀票。
哪怕朱管事平時很沉穩,此刻拿到錦盒,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要知道他這個主家,一向出手極其闊綽,而且她既然都挑明了,那賞賜肯定極其豐厚。
“多謝王妃賞。”他立刻雙手接過錦盒。
“我還有幾件事情交代你去辦,首先買下兩個戲班子,不需要多出名的,重要的是乖巧聽話,找人仔細教他們。還有無論是租還是買,都在鬧市區再弄出一個品茶樓,這回不分男女賓,直接全部接待女賓和家中十歲左右的小郎君,聽這《君子說》。朱管事是有大本事的人,想必不會讓我失望。”薛妙妙敲了敲桌面,顯然是心中有了定數。
朱管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搞不懂景王妃意欲何為,畢竟一個說書先生的聲音哪怕再高亢,傳播的範圍也是有限的,就怕後面的人聽不到。
還有全部接待女賓的話,也無可厚非,畢竟相比于那些忙于其他事務的男人,女眷們更有空閑的事情,來欣賞這《君子說》,可是接待十歲左右的小郎君,又是為何?
難道就歧視成年男子,成年男人不配當君子嗎?竟然不能一起聽《君子說》?
哪怕他有諸多疑問,也都壓在心頭,沒有說出口,畢竟王妃又說了請戲班子的人,想必是有別的打算,他只管完成就是了,反正每回王妃做出的決定,幾乎都要賺的盆豐缽滿。
跟着王妃走,有肉吃,朱管事就領命離開了。
薛妙妙這邊把事情都交代給了朱管事,她倒是無比悠閑,逗逗一雙兒女,陪陪夫君,日子過得好生惬意。
同時她和景王的感情越發親近,景王府的下人們都能瞧出來,這兩位主子是如膠似漆,比新婚燕爾還要多幾分膩歪。
當然也有人不想她閑下來,禮哥兒就非常頭痛,對于時常來關心他的母親,只恨不得日日都被功課填滿。
可惜他的母親不讓他如願,他早起讀書時,景王妃還在睡覺,之後要麽進宮請安,要麽就是睡懶覺,之後等她忙完了吃完午膳,又睡個午覺,一下午她都有時間。
不過那時候他都在上課,景王妃自然不會打攪他,但是晚膳沒有突發狀況的話,雙胞胎是必須得去主院吃飯的,這也是景王妃新定下的規矩。
禮哥兒想抗議,可惜一開口就被回絕了,因為他們的爹只要在府上都得到場,那他們兩個小孩子就更不可能有發言權了。
當然他早就看出來了,現如今爹娘是穿同一條褲子的,無論他娘說什麽,他爹都是點頭同意的,恨不得舉起雙手和雙腳支持,一旦別人有異議,都不需要他娘出馬,他爹就能出來把那人給按下去。
倒不是說吃晚膳很痛苦,畢竟哪怕不陪父母,他也要吃這頓晚飯的,只不過他娘最近對他空前關注,關心過度,各種逗他玩兒,這就讓他招架不住,他的嚴肅靠譜小大人人設,都已經快要崩掉了。
“來,乖乖,娘記得你最愛吃糖藕了。”薛妙妙夾了一筷子糖藕給儀姐兒。
“謝謝娘。”小姑娘甜甜的聲音傳來,撒嬌功底非一般的強悍。
薛妙妙滿意點頭,又轉而攻向禮哥兒:“心肝兒,你愛吃茄子。”
禮哥兒開始頭皮發緊,他娘的表演要開始了,立刻接話道:“謝謝娘。”
當然跟自家小糖精妹妹相比,他的聲音是一本正經的,甚至還有幾分冷酷的意味。
頓時他娘的目光開始玩味起來,給他瘋狂夾菜,至于對他的稱呼,則是一變再變。
“小寶貝。”
“心肝肉。”
“乖乖。”
“娘的小小男子漢。”
每一個稱呼都是那麽肉麻,他每次回答的都是三個字“謝謝娘”,聲音依然是相對平靜的,努力維持着冷靜自持的狀态,但是他那張越來越紅的臉蛋,卻洩露了他的心思。
他只在很小的時候,被娘親用過這樣親昵的稱呼,等他啓蒙讀書,學了禮義廉恥之後,就甚少這麽親近母親了。
如今也說不清是什麽心思,有羞澀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讨厭。
養在親娘身邊的孩子,天生對母親就有一股親近感,哪怕伴随着年紀的增長,他們第一步學會的就是離開婦人的身邊,免得養成婦人之仁,有小女兒嬌态,可是他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依然是有孩子心性在。
“咦,哥哥的臉好紅哦,你是不是發燒了?讓我瞧瞧額頭燙不燙?”儀姐兒坐在他旁邊,立刻就感受到兄長的窘迫感,頓時嘻嘻哈哈的笑起來,看到他滿臉發紅,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一副認真查探的模樣。
這個舉動讓禮哥兒更加發窘了,瞪了她一眼。
“娘,我吃飽了。”最後他都快把臉埋進碗裏去了,索性投降。
“好了,我不逗你了,好好吃飯。”薛妙妙立刻放棄,還輕聲哄了他兩句,不過總算沒再喊得那麽肉麻了。
禮哥兒輕咳了一聲,又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不過臉色還是紅彤彤的。
看着兒子這麽不經逗,薛妙妙不由得輕嘆了口氣:“乖乖,你臉皮這麽薄,可如何是好?在自家人面前倒是無所謂,可是出門在外的,若是遇上了麻煩事兒,總不能人家逗你幾句,你就害羞了吧。”
“不會的,您是我娘,我才沒招,遇上外人,我根本不會客氣。”禮哥兒非常嚴肅的道。
這要不是他娘,他也不可能在這裏聽這麽久的話啊,早在讓他招架不住的第一句話時,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根本不會給她面子。
薛妙妙明顯是被他這個特殊待遇給愉悅到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當然還是趁機教育他。
“禮哥兒,你學問不錯,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無論是王爺還是教你的先生,都對你很放心。但是作為你的母親,我還是要說幾句,有時候臉皮太薄不是好事兒。你所接受的教育和接觸到的人和事,都是精心挑選的,不會有那種不長眼的往你面前湊,可是凡事總有意外,日後你也會遇上更難纏的人,那個時候你就要比那人更無賴才行。”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禮哥兒直接愣了。
就連景王都挑了挑眉,端看自家王妃又想灌輸給兒子灌輸什麽思想了。
“娘吃飯的時候只是在逗你,你避不開,日後避不開的事情會更多。就比如說你長大了,到了能說親的年紀,卻忽然在路上遇到一個難纏的待嫁姑娘,鬧着要伺候你,你當如何?又或者你成親了,卻有人想害你,收買了一個美人傳播流言說是你的外室,并且把你的喜好都說得一清二楚,這一看就是親近之人,那你當如何是好?”薛妙妙眨了眨眼睛,仔細的問他。
禮哥兒如今年紀還小,雖然暫時還遇不到這個問題,但也要提前提防,實際上這也是她寫《君子說》的時候想到的,君子甚愛名聲,但是如果被其他人所誣陷弄髒了這名聲,又怎麽洗清自己。
禮哥兒愣住,緊接着他就皺起了眉頭,哪怕他的面容依然稚嫩,但是當他認真思考的時候,已經透露出不同于年紀的成熟。
飯桌上一下子安靜下來,就連儀姐兒都不說話了,眨巴着一雙大眼睛,也歪着頭思考起對策來。
“我會跟人解釋,并且仔細從她的話裏找漏洞。”他試探性的回了一句。
薛妙妙點點頭,先對他進行了肯定:“首先你沒有直接讓人拖走私下處理,而是選擇與她對峙,這點值得肯定。因為這個女子明顯有備而來,而且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你若是選擇回府私了,無論你是打殺了她,還是之後找到證據澄清自己,都會給人一種你當時心虛了,之後的證據不過是你僞造的感覺。這種時候必須一擊必中,立刻證明自己,才能将危害降到最小。不過——”
她拖長了尾音,明顯是對他的處置,還有異議。
“你要知道這女子若是有備而來,必定是有你身邊之人背叛了你,把你的喜好如數家珍,若是你的貼身小厮或者丫鬟被收買,将你的裏衣甚至貼身之物給了這女子,并且當場拿出來了,你又當如何?在面對這種情況下,恐怕你的解釋,別人并不會買賬。”她繼續發問。
這回不止禮哥兒皺眉,就連景王都露出深思的表情,這種事情防不勝防,哪怕再新任的人,也有可能被別人開出來的價碼打動,存在這背叛的風險,這個時候就分明是惹了一身腥,洗都洗不掉。
禮哥兒着實想不出來,他只覺得腦子裏一團亂麻,沒有任何可以突破的思緒,最終只能放棄,虛心請教:“娘教我。”
“在那種時候,幾乎形成了死結,要麽抓出她背後之人,或者使記讓她露出破綻。如果各種方法都試過了,依然不能讓她暴露,那麽這個時候唯有耍無賴了。你問她是何人,家中是做什麽的,攻擊她貶低她。如果連這些方面都抓不住她,那就直接從長相入手,無論她是傾國傾城,還是遺世獨立,你都說她醜,看着反胃。”
薛妙妙邊說邊笑,似乎是腦海裏已經冒出了那個畫面,完全忍不住了。
景王頓時忍俊不禁,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娘,我這麽攻擊她了,恐怕會惹來麻煩,必定有人說我為了脫困,陷這女子于不義。”禮哥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接受的教育就是對人要有禮,打人不打臉,吵架不戳人痛點。
薛妙妙嗤笑一聲:“我的傻兒子哎,人家都已經這麽坑你了,你還替她着想呢。她敢說自己是外室,那就是不要臉了,你替她要臉有什麽用。當然說完這話之後,你就得派人留下她,謹防她自殺用死亡污蔑你,然後派人回王府,如果你當時已娶親,就叫你媳婦去,如果還未娶親,就讓我出場收拾她。”
禮哥兒半天沒反應過來,被他娘這麽一教育,他只覺得人心險惡。
“娘,哥哥是男子還好用這種法子甩拖,若是換成我怎麽辦?有個無賴地痞,拿出我的貼身之物,說是與我有關,那我怎麽辦?”儀姐兒忽然恐慌起來。
她看着平時樂呵呵的,但是關鍵時刻不糊塗,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身。
而且她從小跟哥哥學的東西就不一樣,其他人也都告訴她,女子比男子更艱難,特別是在名聲上面,比命看的還重要。
“簡單,讓你的侍衛抓住他,大嘴巴抽他,直接抽暈了,抽完之後回家找爹娘。弄不死他,你爹給你當馬騎。”薛妙妙無所畏懼,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還有幾分咬牙切齒。
一想到有人敢這麽算計她家小姑娘,她就十分的痛恨。
“行嗎?不會有人說屈打成招?我們景王府欺負人。”儀姐兒同樣被她娘的王霸之氣給鎮住了,這麽厲害的嗎?如此簡單粗暴,只怕說她的人更多。
薛妙妙擺擺手,臉上帶着自得的笑容:“這個你完全放心。只要景王府不倒,你就有底氣。以後你的夫君還得靠你讨生活,所以你完全不用怕,對這種流氓就要暴風驟雨,下次就沒混蛋敢招惹你了。哪怕你日後的夫君,都得掂量着來。”
她好好地教育了一通龍鳳胎,等倆孩子離開的時候,還是有些暈暈乎乎的架勢,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剛被灌輸了一通理念,暫時還有些消化不良。
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薛妙妙才長舒了一口氣,感嘆了一句:“教育孩子可真不容易,我真是煞費苦心啊。”
景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這些事情你也不用着急,反正他們還小,遇不上這種,慢慢來。再有你給儀姐兒做保證,怎麽要我當馬騎?”
薛妙妙嘻嘻的笑開了,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哄他:“咱們夫妻本是一體啊,你就代表我嘛。”
“那怎麽不讓你代表我,你去當馬騎,就當我這個爹的心意了。”
“那可不行,體力活必須得夫君你來,等遇到別的再找我。”她立刻搖頭,非常認真。
“行,體力活兒我來,那掏銀子的事兒你來?以後他倆的婚事所需的花費你全包了?”
“那也不行啊,儀姐兒和禮哥兒是我一人的孩子嗎?你是他們的爹啊,你不會只想要我一人管他們吧?”她瞪大了眼睛,要她掏錢可以,但是全掏沒門。
蕭烨就是逗逗她,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能幹什麽,說說!”
“我能伺候你啊!走!去內室,我們好好說說。”她挽住他的胳膊就往內室拖,當然這個條件順利的堵住了景王的嘴巴,景王還是很容易滿足的,有這方面的伺候也足夠了。
***
朱管事的行動自然是快,買好了茶樓還布置了一番,又買了兩個戲班子。
景王府底下的人動作頻頻,不少人都清楚,再想起薛妙妙之前答應品茶樓諸位夫人的事情,估計是與此有關,但她究竟要做什麽,就有些猜不透了。
景王府這邊氛圍正好,倒是薛将軍府依舊不太平。
羅玉被從景王府接了回來,薛城也按照約定,連續一個月接送李大廚,全望京的人都知曉了。
薛家還是有不少人盯着的,也有結仇的,薛城丢了這樣的大臉,自然不會放過,立刻就傳出去了,成了全望京茶前飯後的談資。
當然不少人笑話他,堂堂正正的将軍,非要腦抽幹出這種事情,還對着自己的親妹妹下手,讓她難做,這親妹妹還是景王妃,這不是純粹找難看自打嘴巴嘛。
更甚至還有人把這事兒又上升了一個高度,說他連自家人都坑,那肯定不能帶兵打仗了,因為腦子不正常,這話說得多了,也隐隐約約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
薛老将軍都快愁的頭發掉光了,這将軍府還準備讓薛城扛起來呢,結果卻出了這種事兒,哪怕将軍府派人下去禁止流言,可這流言本來就有幾家在推動,将軍府一家自然幹不過人家好幾家。
況且傳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流言這東西是禁止不了的,而且這還是事實,天天就在進行,還為期一個月,根本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眼看薛家再不做出反應,皇上都要懷疑薛城的帶兵能力了,薛老将軍一氣之下要追究到底了。
他已經單獨罵了薛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了,可是他根本沒認為自己錯了,哪怕跪在地上,一開始還要反駁老頭兒的話,最後還是看老頭兒實在氣的很了,他才閉嘴,但是那滿臉不甘心的模樣,依然看出了不服氣的表情,明顯他以後還是會一如既往。
“我讓你不要總幫着蓉蓉,你聽到沒?家裏不許給她太多支持,她都已經姓羅了,只要羅家人沒欺負她,就不許你去出頭。況且羅家一家子都是老實人,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怎麽可能欺負她,所以你沒事兒別去她面前晃,免得又做出什麽蠢事兒來。”老頭兒罵累了,眼看着他不聽話,直接給他下最後通牒。
不過薛城并不答應,“爹,不行,蓉蓉還在懷孕中,必須得有大量的營養補給,你也知道妹夫官職不高,乃是寒門之子爬上來的,家底微薄,根本供不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頭兒粗暴的打斷了:“放你狗屁!你妹妹懷孕,她能吃多少?羅飛陽再窮好歹也是個官,而且我們世代武将,最清楚武将的銀錢所得,他之前還繳過匪,抄土匪窩的時候,我不信他沒拿好東西。就算他沒錢,薛蓉她沒嫁妝嗎?将軍府給了她那麽多嫁妝,你背後還不知道又塞了多少,她能沒錢?少給我來這套,以後除了年節禮,不許給她任何東西,要給也行,你小妹妹必須得有一模一樣的,不可以開小竈。”
薛老将軍氣急敗壞的說完,心裏的火氣越發大,可惜眼前跪着的男人,依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狀态,又把他氣個半死。
“我知道你最擅長的就是陽奉陰違,來人啊,把老夫人和兩位夫人都叫過來,順便看看老二在不在家,他要在讓他也過來。”
他下了吩咐,琢磨了一下,又道:“看看明哥兒和歡姐兒在不在,把這兩孩子也叫來。”
薛城一驚,“爹,您叫孩子做什麽?”
“孩子也不小了,逐漸都長大了,也都是懂事明理的好孩子。你成天搶了他們的東西給羅玉,倆娃娃從來沒在我面前抱怨過一句,但是身為他們的祖父,不能因為孩子懂事,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虧欠他們的我得補償給他們,同時也告訴他們,這個薛将軍府,暫時還是我這個老頭兒管着,只要我沒閉眼蹬腿,就輪不到你來送人情!”
薛老将軍冷哼一聲,不再跟他說話,反而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琢磨着對策,明顯是要聯合将軍府其他人來監督和壓制他。
很快一群人就到了,就連薛二都在家。
因着他爹要訓斥他大哥,所以他就很雞賊的跟人調換了輪值時間,就為了到時候攻擊他大哥的時候,他好在場出一把力氣,今日總算是讓他等到了。
“大兒媳,你那兒有沒有禮單,每回送給羅家的東西。”
梁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不吭聲的薛城,輕聲道:“年節禮的禮單是有的。”
“與送去景王府的禮單一樣?”薛老将軍問了一句。
“對,一樣的,娘常說不能厚此薄彼,免得寒了妹妹的心。”梁氏點頭。
“那送去的禮雙方都一樣嗎?跟禮單上沒有任何出入?不會私下裏偷偷多給誰東西?”他連續發問。
梁氏一下子不吭聲了,她自然是無法點頭的,因為每回給的東西都多啊,哪怕不走公賬,薛城也是要走私賬的,用大房的東西也要貼補羅家。
“大兒媳不好說,那老二家的,你來說。”薛老将軍也沒想讓梁氏張口,畢竟這倆以後還得一屋住着,他不能為了這事兒讓大房夫妻倆生出嫌隙來,那才叫得不償失。
“哎喲,爹,大嫂不好說,我一個弟媳婦也不好張口啊。大哥以後是要當家做主的人,我們二房還得仰仗大哥提拔,在他手下讨生活,您就別為難我們了。給就給吧,大哥高興就好,我們這些大人倒是無所謂,只是以後別對明哥兒和歡姐兒的東西下手了,孩子們可不能虧着。”
魏氏一拍胸口,一副害怕的狀态,不過實際上她這張嘴并沒有放過薛城,話裏話外他們吃虧無所謂,但其實借着替小輩兒讨公道的名義,還是把薛城的底兒都給掏了。
很明顯薛城給羅家補貼,已經是常态了,他們這些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當然這還不算完,她又添了一把火:“還有該到娘的東西,也就都給娘,別惦記了,娘年紀大了,該多吃補品才是,不要總勻給大妹妹,大妹妹雖然懷孕,但是大夫都說了身體健壯如牛,不用太多的大補之物,但是娘不成啊。”
薛老将軍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合着不止拿走他兩個兒媳婦的東西,連他老妻的補品都不放過呢。
“你好,你真好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兒子,你還有心嗎?你娘懷胎十月生的你,不需要你多感恩,你還惦記她老太太的東西,怎麽你是從你大妹妹肚子裏爬出來的啊?如果她肚子裏的那個,也像你這種不孝子,幹脆現在就掐死得了,生什麽生,親娘不管,媳婦兒不要,天天就想着妹妹,你是我和你娘的種嗎?”
老頭兒顯然是被氣得不輕,抄起拐棍就沖着他的腿抽過去。
薛城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地扛着,被親爹指着鼻子痛罵,卻一句話都不敢還嘴,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還嘴。
因為他爹罵的是事實。
“你真有本事,我原本還想着讓你媳婦不多給你錢,除了應酬的銀錢,一概不許給,賬房那邊也不許給你支取,至于一應吃穿用度,全都給自家人分了,不準給羅府送。但是就你這種性子,一看就是陽奉陰違的,心眼兒還多,表面上打理的妥妥帖帖,要不是今日老二家的說了,我都不知道你連你娘的東西都不放過,從你這邊是不行了,只能另想法子了。”
老頭兒連續打了好幾下,才停下來,長嘆了一口氣。
“來人啊,去羅府把大姑奶奶請過來,路上慢點沒關系,再請大夫過來。”薛老将軍冷哼了一聲,猛地揚高了聲音吩咐下去,立刻就有人領命而去。
“爹,您想做什麽?大妹妹肚子那麽大了,來回不方便,您有什麽教訓的話跟我說就是了,我一定聽,絕對不會陽奉陰違,您就別讓她過來了。”
薛城總算是有了反應,立刻非常激動的保證,甚至要賭咒發誓。
梁氏的眼神暗了暗,果然只要遇到薛蓉的事情,夫君就變了個人。
同時她還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