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中怨恨
薛蓉一向就是心直口快,她這話說出來之後,大家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薛妙妙想要跟她争吵的話都已經憋到嗓子眼兒了,看到母親擔憂的表情,又咽了回去,索性端起茶水往肚子裏灌,希望把心頭的火氣給壓下去,不願意與她争吵。
“蓉蓉,你胡說什麽。都是一家子姐妹,哪有偏不偏疼?”老夫人呵斥她。
薛蓉卻滿不在乎:“十根手指還有長有短呢,這是人之常情,我只是說有偏疼,又沒說您不疼我。反正我是不在意的,娘也不必挂懷。”
“我在意。”薛妙妙終究還是沒忍住,直接抛出來三個字,語氣硬邦邦的。
薛蓉一怔,立刻轉頭看向她,似乎沒想到自家的妹妹會如此說。
“妹妹這是怎麽了?從來沒聽你提起,況且我們是一母同胞,再怎麽偏疼,也都如娘親所說,一家子姐妹,并不會過火。”薛蓉有些讪讪的看着她,并且想要給她解釋。
薛蓉的面容雖然比十年前要成熟許多,但是她的性格卻沒什麽變化,甚至因為懷了身孕,有些心寬體胖的狀态,看着十分豐腴,顯然這十年她過得無比順遂。
這位阿姐嫁給了兄長的一位結拜兄弟,随時平民出身,但能讓薛小将軍看中的人,必定不是庸才,至少來之前,薛妙妙就從清風那裏得知了,她的姐夫早已是正四品将軍,甚至還能往上爬,唯一不好的恐怕是常年在外征戰,不過大姐卻從未受苦,畢竟兩位兄長,幾乎每隔幾日就要輪流去看她,填補了她夫君不在身邊的苦楚,所以沒人敢欺負她。
她依然如同在将軍府那般,逍遙自在,說好聽點就心直口快,說難聽的那就是從來不會為旁人考慮,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那叫一個恣意。
“我一直都是在意的,只是從未說起,以免影響我們姐妹感情。雖說這是我們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姐姐之前也從未說得這般直白,所以我能忍就忍了,畢竟我無法轉變旁人的心思,但是近日我不想忍了,便告知姐姐一聲,我很在意。以後姐姐再想說這種話,挑一個我不在将軍府的時候吧,免得我聽了傷心。”薛妙妙沖她笑了笑,當然笑意不達眼底。
薛蓉還能這般肆無忌憚,想必哪怕她出嫁十年,也從未跟長姐提過這事兒。
畢竟薛妙妙之前在将軍府的時候,看着傻乎乎,對誰都笑嘻嘻的,但是實際上心裏門清,這種話她不能說出口,母親再如何偏疼她,家裏的事情還是父兄說了算,在家從父啊。
出嫁後她還是不曾說,她無法探知十年之間的秘密,但是想必以外面說她要臉面的個性,她肯定是不想多事的,免得惹得娘家與景王府起沖突。
但是現在是十六歲的她,擁有二十六歲的一切,她心底有怒火,有委屈,有這麽多年所受不公平的憋悶,必定要找個發洩口,所以她無所畏懼。
因為她不再靠父兄,她背後站着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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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這番話之後,薛蓉臉上的笑容頭一回僵住了,薛蓉在夫家都活得恣意,更何況是回到自己娘家,父兄一直寵她,特別是長兄,都已經到了縱容的地步。
兩位嫂子也極其好相處,就算母親偏疼小女兒,可她也是母親的女兒,對她也是噓寒問暖,每一回都是笑呵呵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但是這回卻被自己的小妹妹給直白的怼了,并且還如此的不留情面。
“好,我不說了。”薛蓉咽了咽口水,低聲應道。
這室內坐着的幾位女眷,從母親到兩位嫂子,都沒有搭腔。
若是兄長在的話,必定會站在她這頭的,薛蓉的腦子裏猛然冒出這個念頭,但又很快丢在一邊,不過是一句話罷了,不說就不說了。
正是氣氛尴尬的時候,忽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的通傳:“老夫人,夫人,姑奶奶,馬場那邊鬧開了。玉表姑娘和小郡主為了一匹小馬争執了起來,您幾位快去瞧瞧吧。”
薛妙妙“噌”的一下子就站起來,直接往馬場沖。
薛蓉的夫家姓羅,她的長女叫羅玉,今年九歲了,性子跟薛蓉小時候一模一樣,心直口快還比較霸道,又出身将門,自幼習武,儀姐兒可不是她的對手,若是口頭争執還好說,如果是動手了,那儀姐兒必定要吃虧的。
她可不能讓她的女兒,在娘家吃虧。
一大串人都往馬場跑,就連老夫人都讓人扶着去了,薛蓉更是自己抱着肚子緊随其後,步伐絲毫不慢,她畢竟自幼習武,那身體真是康健得很。
薛妙妙趕到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儀姐兒的哭聲,頓時就頭皮炸了。
“這棗紅色的小馬,大舅舅說好是給我的!你不許騎!”羅玉喊的理直氣壯。
“歡姐姐都說了,你的馬不是這匹。這是二舅母給我的,她親自帶我來騎得,你的馬毛色比這匹淺……”儀姐兒邊哭邊解釋。
“我說了這匹是我的,就是我的。歡歡看錯了,你有本事找二舅母要去啊。況且你都騎了那麽久,明哥兒都讓你下來了,給我跑兩圈再輪到你,憑什麽你要吃獨食啊!”
薛妙妙直接沖了進來,羅玉騎在棗紅色的小馬上,拿着馬鞭居高臨下的看着衆人,活脫脫一副女霸王的模樣。
儀姐兒則趴在地上哭,鮮亮的裙子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身邊是其他堂兄堂姐們在安慰,想要扶她起來。
“儀姐兒,你起來啊,不哭了,待會兒告訴我娘,讓她來說。”歡姐兒是二哥的女兒,與儀姐兒關系最好,看向羅玉的眼神裏帶着惱怒。
至于羅玉之前提到的齊哥兒,則是大哥的嫡長子,今年十一歲,顯然是這群小蘿蔔頭裏最大的。
他對着儀姐兒在地上耍賴不起來,也感到頭痛。
“儀姐兒,地上髒,你莫哭。我們換一匹馬騎好了,不與她争啊。”他也想扶她起來。
本來儀姐兒磕磕絆絆的已經被歡姐兒勸住了,結果一聽齊哥兒的話,再次往地上趴,甚至開始有要打滾的意思。
“憑什麽,什麽叫我跟她争,那是二舅母留給我的,明明是她跟我争!你講不講道理啊,齊哥兒最讨厭了,你每次都幫她,每次都幫她,只有她是你妹妹,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
小丫頭哭得快要斷氣了,她這麽一句話,幾乎像一把錘子一樣砸在了她的心上,讓她渾身發顫。
其他人也都趕到了,小姑娘的哭訴,自然是沒逃過任何人的耳朵。
薛妙妙一馬當先走了過去,将儀姐兒抱起來,彈了彈身上的塵土,但是馬場裏本身就髒,都是泥地,根本沒鋪地磚,原本還光鮮亮麗的小姑娘,已經轉眼間成了小花貓,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委屈模樣。
“娘,那是我的馬,是我的馬,玉姐姐為什麽要搶我的東西?她每次都搶……”小姑娘見到是她,撲在她懷裏嚎啕大哭,把她的一顆心都哭碎了。
“玉姐兒,下來,誰讓你欺負妹妹的!”薛蓉喊了一聲。
“我才不呢,這是我外祖父家,大舅舅說了,馬場裏的小馬任我挑,我就挑中這匹了!”羅玉沖她哼了一聲,直接一揚馬鞭就騎着小馬沖出去了。
顯然她經常騎馬,絲毫不怕,沖的還很快。
“儀姐兒,快莫哭了啊,大舅母看看。”梁氏連忙掏出錦帕替她擦眼淚,臉上是真心疼,同時也真尴尬。
自家夫君偏心兩個妹妹的官司,她私底下都說過無數次了,可是薛城從來不理會,說得多了還煩她,她又能如何。
連小輩兒都有樣學樣,方才她兒子薛啓明說出來的話,讓她都聽着心驚,那麽直白的偏幫着羅玉,那匹馬就是二弟妹留給儀姐兒的,憑什麽要儀姐兒換馬,而不是讓羅玉下來?什麽時候起,她兒子也成了這樣了?
“大舅母替明哥兒給你道歉,是他拉偏架了,我幫你證明,那是二舅母給你的馬。”
這裏都沒有蠢人,幾個小輩兒之間發生了什麽,通過孩子們哭訴的話,就已經能明白了。
羅玉這是奪人所愛,而且通過儀姐兒的哭訴,還不止一次。
老夫人和魏氏也都一口一個乖啊肉的哄着,薛妙妙氣得手都在發抖。
“歡姐兒,羅玉打儀姐兒了嗎?”
小姑娘哭成這樣了,見到親娘更是委屈的不行,連話都說不清,薛妙妙只能問一旁的薛啓歡。
“玉姐姐把儀姐兒從馬上拉了下來,并且推到在地上,還甩鞭子吓唬人。”歡姐兒撅着嘴,她可不會護着羅玉,明明不姓薛,卻比她們這些姓薛的姑娘還要得寵。
大伯還說什麽所有的小馬都認她選,連她薛家嫡女都沒這個資格,一個羅家的姑娘憑什麽?
“妹妹你別生氣,我教訓她。你們快把玉姐兒給我帶過來。”薛蓉也有些着急,她立刻揮手,讓周圍幾個教騎射的女先生們動手。
“哼,你們不許碰我,不然大舅舅回來,我就告狀。”羅玉手中的鞭子揮舞的更快了,嘴裏還不忘說警告的話。
那幾個女先生雖說騎射功夫了得,但是也不敢硬碰羅玉,畢竟這可是大爺最疼的外甥女,她們吃薛家的飯,又不吃景王府的飯。
再說羅玉是主子,她們就算是騎射先生,身份也不能比,萬一弄傷了小姑娘,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薛蓉作勢要親自上,身後的丫鬟們自然不敢讓她上,立刻攔住她。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薛蓉身邊的徐姑姑還過來求情。
“二姑娘,您勸一勸我們姑娘,她是有孕之人,不能動了胎氣啊。等大爺回來了,一定讓他領着玉姐兒給儀姐兒賠罪。”
徐姑姑這稱呼沿用的是之前她們姐妹還未出嫁時,明顯是薛蓉身邊伺候的老人兒了。
薛妙妙定睛一瞧,還真的有幾分熟悉:“是臘梅吧?”
“二姑娘有幸,是奴婢三生有幸了。”徐姑姑福了福身,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這麽稱呼薛妙妙,就是想要喚起二姑娘的姐妹之情,希望她念着舊情能攔一攔薛蓉,實際上她們家主子這麽怒火高漲,多半是裝出個樣子給薛妙妙瞧得,不然肯定得遭恨,畢竟這一看就是羅玉的錯,抵賴不得。
不過薛妙妙攔了,主子順坡而下,至于之後讓玉姐兒賠罪這事兒,等大爺回來,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大爺一向偏疼玉姐兒,對薛妙妙這個妹妹的感情不太深,對儀姐兒就更差一層了。
“你都嫁人生子了,這麽多年的規矩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吧。睜大你的狗眼瞧瞧,這裏哪有什麽二姑娘,我是景王妃!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既然姐姐沒教好你,那我就告訴你什麽是規矩,流雨,給我掌她的嘴!”薛妙妙猛然揚高了聲音。
瞬間周圍嘈雜的喊聲都為之一頓,儀姐兒不敢哭了,老夫人她們的安撫聲也停了,就連薛蓉喝罵的聲音都沒了,除了羅玉跑馬跑得遠,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流雨是她身邊最聰明的丫頭,一瞧王妃這架勢,她就知道王妃是要發威了。
直接走了過去,徐姑姑根本不會妥協,畢竟她在薛蓉身邊可是有頭有臉的姑姑,伺候了這麽多年,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幾乎情同姐妹了。
她代表的也不止是自己,更是薛蓉的臉面,如果真的被薛妙妙的丫鬟打了,等同于打了薛蓉的臉。
正因為明白如此,徐姑姑才會連連後退,嘴上告饒:“景王妃,奴婢一時情急忘了分寸,還請您恕罪。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了,您與她姐妹情深,莫要因為奴婢而破壞了——”
“得罪了。”流雨根本沒讓她說完,一把抓過來。
徐姑姑擡起手還想推開她,流雨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擰,就聽到一聲骨頭的“咔嚓”聲,也不知道斷了沒有。
“啊——”徐姑姑慘烈的尖叫一聲,不過這聲還喊完,臉上已經挨了巴掌。
流雨一手按住她,另一只手直接掄了過去,還有個小丫鬟也上前了,替她按住徐姑姑,好方便流雨左右開弓。
這小丫鬟也是景王府的人,跟在儀姐兒身邊伺候的,如今儀姐兒被老夫人她們抱着,自然不需要她伺候了,都不需要景王妃開口,就很有眼色的來幫忙。
“妙妙,別打了別打了,臘梅知錯了。”薛蓉立刻想要沖過來。
“阿姐,你別過來!”薛妙妙猛地揚高了聲音吼了一句,語氣堅定,聲音凄厲,顯然動了真火。
薛蓉一下子就站住了,姐妹四目相對,薛妙妙的眼眶發紅,她那狠厲的眼神幾乎讓薛蓉後退。
她從來沒有在小妹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不顧一切,好似要魚死網破一樣。
“阿姐,你說可不可笑。你身後攔着你那兩個丫鬟,可真是會看碟下菜啊。你要去抓羅玉,她們就能把你死死攔着,可是你要來救臘梅,怎麽就輕而易舉的掙脫了呢?怎麽,只是裝裝樣子給我看的呀?你們虛假的樣子令我作嘔。”薛妙妙冷笑一聲,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好似真的要吐出來一般。
薛蓉臉上的血色盡褪,她口中讓她作嘔的人,不知道是那兩個丫鬟,還是她這個姐姐。
“妙妙,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阿姐你既然都掙脫了,不如就去抓羅玉吧,我不過教訓個不懂規矩的丫鬟罷了,不值得你費神。”薛妙妙的聲音放輕了,但是語氣卻極其認真。
“妙妙,你阿姐懷了身孕。”眼看事情的發展已經控制不住了,老夫人立刻說了一句。
她知道幺女這些年心裏苦,受了委屈,但是也不能讓一個孕婦去馬場裏抓人啊。
“姑姑,姑姑,你怎麽了?你們這些賤婢快滾開,不許打我姑姑!”
原本還在馬場上得意張揚的羅玉,總算是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畢竟徐姑姑喊的那麽凄慘,不過流雨手上使了十成力氣,很快便打得徐姑姑嘴角流血,臉頰紅腫。
羅玉勒緊缰繩沖過來,高高揚起手中的馬鞭就要沖着流雨甩過去。
“清風,把她給我抓下來!”薛妙妙眼睛一眯,冷聲吩咐道。
“是。”清風領命。
羅玉的鞭子落下來,流雨卻不會任由她打,直接伸手借着那股力道一把抓住了鞭子,眼瞧着清風過來,直接用力一扯鞭子,羅玉便被她拖了下來。
清風幾乎是從半空中越過去,直接拎起她的衣領,像提個東西一樣,把她提到了薛妙妙的面前。
“妙妙,你要做什麽?她還小,她是你親外甥女,你不能讓一個丫頭折騰她!”薛蓉終于按耐不住了,尖聲驚叫,不止她要沖過來,她身後兩個丫鬟也要沖過來。
“你們最好把羅夫人攔住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與我沒有任何一點關系,都是你們沒照顧好!”薛妙妙再次揚高了聲音。
那兩個丫鬟如夢初醒,立刻抱住她,不過這次薛蓉卻沒那麽容易被攔住了,畢竟她也會武,她身邊的丫鬟有所顧忌,她用力掙紮還真攔不住她。
“兩位嫂嫂也不希望姐姐這胎出什麽問題吧。”薛妙妙沖着兩位夫人發難。
“把大姑奶奶伺候好了。”梁氏立刻下令,将軍府的丫鬟們一起加入,人多勢衆,薛蓉就過不來了。
“你想幹什麽?等我大舅舅回來了,他一定會讓你好看的!儀姐兒的東西我搶就搶了,這馬場裏的小馬,大舅舅本來就說好全給我的!”羅玉被反剪住手臂,根本掙脫不開,但是卻并不害怕。
她被薛蓉和薛家人寵的已經無法無天了,堪稱小霸王的角色,到了別人家還有些收斂,可在羅家和薛家,她就沒有怕過誰,特別是對幾位堂姐妹和儀姐兒,他們都得讓着她,因為她就是兩家的掌上明珠啊。
薛妙妙緩緩蹲下來,與她對視,眼神冰冷。
“呸!”羅玉直接沖她吐口水。
薛妙妙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個巴掌,“啪”的一聲脆響,周圍徹底都安靜了。
“你敢打我?我爹都沒打過我,你算什麽——”羅玉還在叫。
“啪”又是一聲,薛妙妙再次狠狠地給了她一下。
這回連清風都抖了抖,她其實是無比害怕的,因為她抓着的人可是羅家大小姐,可是她卻抓得更緊了,因為王妃在教訓這個欺負了小郡主的表小姐。
“我打你怎麽了?正因為你爹娘不管教你,才留給別人管教。”
“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打我,呸——”她又開始吐口水。
“目無尊長,欺負妹妹,紅口白牙,颠倒黑白,小小年紀,如此心機,此女心狠,來日必定分裂家族,六親不認……”薛妙妙直接開始抽她,邊抽邊一句一句往外冒話。
“妙妙,別打了,你別氣你別氣,娘求你了!”老夫人連忙往她這裏跑,拉住了薛妙妙的手。
羅玉年紀小,此刻已經被打怕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連仇恨的眼神都不敢露,早已眼淚巴巴嚎啕大哭,她想奔向母親的懷抱,可是整個人被清風死死的按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薛蓉也在哭,罵薛妙妙心狠,心疼羅玉。
歡姐兒在哭,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可怕的小姑姑,儀姐兒也在哭,她害怕她娘出了什麽事情。
薛妙妙也在哭,哭她這麽多年的委屈。
“娘,我罵的是羅玉,還是我自己呢?兄長當年給我的評價不就是如此嗎?我一直想要讨好他,卻永遠都得不到他的關注,他只疼阿姐啊,若是我因為嫉妒或者羨慕,做出什麽不利于阿姐的事情,他更是要數倍的還給我。他那天在你和爹面前說的話,我都偷聽到了啊,你瞧,一母同胞所生的兄妹,身體流着同樣的血,阿姐是明媚鮮妍,快人快語,赤誠心腸;我卻是心思歹毒,六親不認,他是想逼死我啊。”薛妙妙回頭,定定的看着老夫人,眼淚卻根本就止不住。
老夫人也滿臉淚痕,顫巍巍的抱住她:“娘知道,娘都知道。你摸打了,這不是玉姐兒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和你爹沒處理好你們兄妹的關系……”
薛妙妙怔了怔,看着老夫人滿臉哀求的神色,苦笑了一聲。
“清風,松開她。”
清風依言,松開了對羅玉的鉗制,羅玉立刻雙手捂住臉,站起來就沖過來對着薛妙妙揮舞着手臂,想要打回來。
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對她一個孩子下手。
她跑得快,一下子就沖過來,用雙手捶着薛妙妙,薛妙妙咬了咬牙,猛地用力推開了她。
小姑娘直接被推倒在地,摔了個屁股墩。
“這一下推,是替儀姐兒報仇的,你不用跟儀姐兒道歉了,我從來不相信道歉,一報還一報,免得哥哥又黑白颠倒,說出一番歪理來替羅玉開脫。至于我先前打你那幾巴掌,你們要怨要恨都好,大哥當年十五年前就說我心思不純,我今日才表現出來,挺愧對他的。”
薛妙妙轉身抱起儀姐兒,伸手在她背後輕輕拍着。
小姑娘進入母親的懷抱之後,立刻就不哭了,有母親在,就不會再害怕任何東西。
“娘,兩位嫂嫂,我走了。”她擡步往前走,流雨也舍了徐姑姑,立刻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