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黴
人一倒黴起來,就連喝涼水都會塞牙縫。
這句話盛牧之以往只覺得只不過是誇張,但是當他再次踏入盛家大門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一句空話。
大廳裏,老爺子和幾個叔叔嬸子們都在,尤其可怕的是老爺子還拿着一杆光亮筆直的長棍,看着就讓他出虛汗了。
前幾天薄鳴音生日,他費心費力地又是送禮又是邀請朋友們慶祝,最後一點好也沒落着不說,還被發了好一通脾氣。他伏低做小,哄了好幾天才勉強把人的火氣降下去。
現在一想到當時薄鳴音說的那些話,他嘴裏就發苦。
“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你這次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我還以為你是準備借機做點什麽呢?”薄鳴音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嘴上帶着三分漫不經心,但是眼裏全是期待,還特傲嬌地說:“本少爺都已經準備好給你這個榮幸了,讓你的求婚紀念日和我生日在同一天。”說完還特別得瑟地吹了吹指甲。
他哪裏是不想趁機求個婚什麽的,畢竟家裏一直催着拿下薄家,可就爺爺這個生龍活虎的情況他今天求婚,明天就被趕出盛家,得上薄家當贅婿了!
“爺爺。”來外面吆五喝六的盛家三少此刻乖得像是頭一天上幼兒園的三歲小朋友,他懷揣着僥幸,緩緩挪到了盛老爺子的面前。
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不知道有多少過火的風言風語落到老爺子耳朵裏,不至于真發太大的火吧?
可惜,很快落到他身上的棍子就宣告了他幻想的破滅。
疼!
一抽一抽的疼!
老爺子都要八十的人了,怎麽還那麽大手勁兒?!
這一點都不科學。
來不及震驚這明顯違背生物學常識的事情,盛臨的膝蓋已經先他的腦袋一步主動跪在地上了。
“爺爺我錯了。”不管發生了什麽認錯才是王道,不然要像六叔那樣死撐着逞強把棍子都打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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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爺子的第二棍子還沒落下就被人抱住了腿,他氣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惡聲惡氣得說道:“堂堂正正地跪好,別扭扭捏捏的,哪像個alpha。”
“爺爺,我真的錯了。”這話盛牧之一點也沒往心裏去,堂堂正正的跪好?那還不是被爺爺打死了。
三太太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憤憤地看着盛老爺子,可又不敢讓他察覺到,只能陰恻恻地低着頭。一看到自己孩子被打的樣子心仿佛也一抽一抽地痛。
平時,老爺子對着牧之一口一句寶貝孫子,現在居然為了區區小事就怎麽對牧之,果然是老糊塗了,幫着外人欺負自家人。
對于盛老爺子突然發難的原因,她自以為很清楚,前些日子牧之确實不着調,為了薄家那孩子疏忽了很多事情,但是這些都是她讓牧之去做的。如果不把薄家扯進來,他們母子在盛家哪裏還有容身之地。
老大老二都是沒出息的,只會一味地唯唯諾諾,頂了天就是暗地裏使點小手段,可是面子上還是一副家裏長兄的樣子,看着就可氣。
老四老五都向着最小的那個,就差把自己的那份兒直接捧到人家手上了。就他們三房,明明要能力有能力,要人脈有人脈,結果老爺子還是瞧不上眼。
她畏懼老爺子,可心裏又實在擔心兒子,就不停地給身邊的丈夫使眼色。站在她身旁的盛笠卻仿佛沒看見一樣,沉思着遲遲不肯開口。
正當她準備狠下心自己出頭的時候,最讓她想不到的人站了出來。
“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教育人還是只會打人這一套。”盛臨既不去看狼狽地跪在地上的侄子,也不看氣沖沖地盛老爺子,而是徑直從他手裏奪走了那根棍子。
直愣愣地将它抛在地板上,發出實心木質特有的铮铮聲。
“你!”盛老爺子的目光瞬間就移到了盛臨的身上,“這次的事情你難道就沒錯嗎?”他自顧自地說着,全然忘記了今天找來這麽多後輩,正是要通知婚約的事情,統一盛家人的口徑,而非把真相說出來。
盛臨好笑地看着老糊塗了的盛老爺子,他倒是完全不在乎盛家的體面,卻也不想讓喬西受到非議,他對着盛怒的老爺子稍微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盛老爺子重新端坐在輪椅上,嫌惡地看了一眼趁着他說話的空擋偷偷溜掉的孫子。沒出息!這麽大人了還只會躲到家長後面。
“是時候履行盛喬兩家的婚約了。”盛老爺子言簡意赅地說道:“今天我把大家叫過來就是為了商量一下怎麽把事情辦得漂亮點。”
盛家衆人都面面相觑,他們還以為就憑盛牧之的表現,老爺子已經默認婚事作罷了,結果竟然偏要勉強嗎?
最先表示反對的是三太太,她焦躁極了,“爸,這,這都什麽時代了,你怎麽還按照老一套的想法來做。”
“什麽老一套,新一套的。”盛老爺子一聽到這句話就拉下臉來,“難道言而無信就是新派人的作風?”
盛牧之傻了眼,他好不容易哄好了薄鳴音,現在這是什麽情況,要他取喬家那個啞巴!!!
開什麽玩笑,他剛想說點什麽就被一直沉默的父親止住了。
“算算年紀,兩個孩子也都到年紀了。”盛笠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也是一樁好事。”
盛老爺子對着盛笠輕蔑一笑,神神在在道:“這确實是一件好事,我們家最老的光棍終于要結婚了,能不好嗎?”他一副笑吟吟地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像一枚炸彈一樣,迅速引爆了整個大廳。
最老的光棍?
這個描述詞,額,雖然不敢直接去看那個人,倒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說的是盛臨。
自家爺爺實在是太會找詞語來形容人了吧。幾個年紀小的盛家孫輩們心裏全是這樣單純的想法,可惜大人心裏卻仿佛打破了油畫盤一樣,各自有者五彩斑斓的心思。
全然不管自己短短幾句話給孩子們帶來了多大的沖擊,盛老爺子随意地擺了擺手,“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就成了。我要休息了。”把一切猜疑和不滿都留在了身後,他這一刻疲倦極了。
“那我們就先恭喜六叔了。”除了盛牧之的小輩們都圍到了盛臨身邊,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盛臨摸了摸幾個小朋友的腦袋,轉頭對着各懷心思的兄長們疏離地微笑,最先離開了盛家老宅。
一路上他的心情仿佛很好,連腳步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您今天似乎特別開心。”領路的是盛家積年的老管家,他按照盛老爺子的指示,特意前來相送。
“唔,可能是因為老光棍終于要結婚了吧。”盛臨沒有否認這個名頭,面帶笑容地這樣回答了老管家,這樣的笑容就連回家的路上也忍不住。
手機的屏幕亮了又滅,黑屏的時候正好倒映出一個人傻樂的俊朗面龐。
點開小朋友暖黃色的可愛卡通頭像,盛臨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不停地滑動,似乎是想換掉用了快十年的老年人頭像,最後還是放棄了。
或許以後可以讓對方幫自己選一個,盛臨此刻邊這樣想着,邊打開了和喬西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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