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心愛之人,日日夜夜看到那道傷疤便會回想到那場事故,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子宮作為孕育生命的重要器官,其實要比其他器官堅韌,輕易是不會因為外力損傷的。
她無法想象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只是想起自己當時不過是痛經就那般死去活來,那當時的岑晚謠該有多麽痛。她只是想想就覺得心要疼碎了。
程幼寧将手輕撫在岑晚謠小腹上,“很疼的吧。”
岑晚謠:“很疼的。”
岑晚謠絕不是會輕易喊痛的人。
程幼寧原以為成熟的大人就像是說岑晚謠這樣,而今想來她曾經應該是多麽明媚、愛撒嬌的樣子。
程幼寧終于明白,這份成熟冷靜的背後,曾有過怎樣的疼痛與無助。
岑晚謠只是怕了。
其實程幼寧多少察覺出些端倪,岑晚謠其實很愛吃醋,對文也,甚至只是她說要回家時,岑晚謠都會流露出些微不滿,像是個被搶走玩具的孩子。
但那些情緒太過隐秘、一揮即散,如若程幼寧不是個細膩的人,當真是難以察覺。
岑晚謠:“說到底還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程幼寧:“我媽媽說,我從小就是個給予者,在大部分小朋友都會護食,不願和別人分享玩具的年紀,我總是把家裏的零食都裝進口袋裏,把自己最喜歡的先拿給大家吃。甚至有小朋友的玩具壞掉了,我會跟她說,你別哭了,我讓我媽媽給你再買一個,好不好笑。”
程幼寧輕輕撫摸着岑晚謠的臉,“這個世界上會有給予者,就會有索取者。我習慣于給予愛,但也并不認為習慣于索取愛的就不夠好。索取也是一種表達愛意的方式,這本身并不會帶來災難。重要的在于如何平衡。”
岑晚謠:“可大多習慣索取的人都會走向失敗。”
程幼寧:“誰會不犯錯呢。即使無關于愛情也一樣。我常常想我們這一生幾十年,十年無憂無慮、童言無忌,二十年少年輕狂、心比天高,餘下的盡是些在後悔、遺憾中起起伏伏。”
岑晚謠:“但有些錯是會難以承受的。”
程幼寧半靠在床頭看着她,“人們總是會把感情的失敗推給某一方,或是習慣于說誰的過錯更多一些。但其實可能誰都沒有錯,不過是是一段不合時宜的開始和不太美好的結束。”
岑晚謠習慣性去拿床頭的煙,卻被程幼寧按了下來。
程幼寧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
程幼寧:“跟我講講以前的你吧。”
岑晚謠側過頭,眼神飄向窗外,“任性,脾氣不好,粘人,愛吃飛醋。”
還是個枕頭公主。
事故之後,即使傷口已經痊愈,唐佳明也漸漸不再主動觸碰她了。
岑晚謠教給程幼寧的一切,都是那之後學會的,有些是模仿唐佳明的,有些是她自己學的。
她甚至用過這樣卑微的方式試圖挽回。
岑晚謠:“是不是聽着就很要命。”
有誰能受得了跟這樣壞脾氣的人交往呢?
程幼寧:“很可愛呀。會吃醋,會生氣,會想要一直黏着,你那時一定很喜歡她吧。”
程幼寧嫉妒唐佳明。
岑晚謠:“一兩天或許沒什麽,時間久了,總會厭煩的。”
所以,她在骨子裏原本是一個索取者,自那之後她學會了假裝成給予者。
程幼寧:“所以你一直委屈着自己嗎?”
成為一個可靠的、得體的大人,模仿着唐佳明的樣子。
岑晚謠:“談什麽委屈,不過是到了年紀罷了。”
程幼寧:“可你是岑晚謠,世間僅有的岑晚謠。”
她不該變成唐佳明那樣。
她不會想要變成唐佳明那樣的。
程幼寧覺得自己何其有幸,她在失戀的當天就遇到了岑晚謠。
而岑晚謠獨自隐忍了四年。
是她來的太遲了。
程幼寧:“我想看看你,我想看看真正的你。”
岑晚謠:“你也會厭煩的。”
總有一天。
程幼寧握緊岑晚謠的手,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怎麽可能有人會厭煩你呢,那他一定是瘋了。”程幼寧用自己的鼻尖輕觸着岑晚謠的,“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岑晚謠的呼吸頓時就亂了。
與程幼寧十指相扣、舌尖糾纏,卻還能用另一只手優雅地解除着程幼寧周身的束縛。
這份游刃有餘,此刻只會讓程幼寧萬分焦躁。
程幼寧知曉了更真實的岑晚謠後,有什麽東西在悄然間改變。
如果岑晚謠在戀愛中其實更願意做被寵愛的一方,那麽在□□中呢?
她一直以為岑晚謠是喜歡高高在上的,所以她尊重她。
可如果不是呢?
程幼寧每每看到岑晚謠,身體裏就在叫嚣,想占有她,想好好疼愛她,更想把她揉碎了捏化了,融進自己的骨血和靈魂裏,像是被喚醒了野生動物一般的本能。
程幼寧按住了搭在自己衣扣上的蔥白指尖,帶着發燙的氣息向岑晚謠耳邊湊過去,“晚寶,你其實不喜歡這個位置吧。”
岑晚謠愣了愣,沒有說話。
這片刻沉寂中,程幼寧讀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的百靈鳥,她的金絲雀,為了取悅別人,竭盡全力唱的婉轉動聽,唱這世界最美的歌謠。
可程幼寧不再想聽。
程幼寧想要這只小鳥為她自己而唱,不需要歌頌,不需要技巧。
只需要快樂,濕漉漉的,最炙熱的快樂。
怎麽會有人忍得住不去愛憐這美妙的胴體和令人垂涎的靈魂呢?
程幼寧食髓知味。
她曾像仰視神明一樣仰視她,神明的眼神像看淡蒼生一樣寂寞。
而今她擁她入懷,她的小鳥從眼眸到羽毛,都淋了一場四月雨。起初唱着明亮的歌,而後是帶着顫音的婉轉輕啼,最後是雛鳥般的呦鳴,露珠滾落,一片粉白。
她終于能為自己而歌唱。
第 19 章
程幼寧是個好學生,在各方面都是。她是最優秀的學生,GPA永遠3.8以上的那種。這種學生最大的特點就是特別會舉一反三、融會貫通,并不需要老師教得多費心,就很能出成果。
于是從正午到傍晚,程幼寧不但把岑晚謠教給她的如數奉還,甚至還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岑晚謠總是愛喊她小狗,起初或許是愛稱,如今是咬牙切齒,因為這條小狗,在這件事上,實在是不知疲倦。
但程幼寧也有力不從心的事,她特別想和岑晚謠一樣,完事兒後特別可靠地把人抱進浴缸裏,然後趁機再換個床單什麽的。程幼寧嘗試了三次,真就是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最終也只能十分受挫地扶着岑晚謠去了浴室。
自駕照之後,程幼寧的學習計劃裏又多了一條——健身。
等她換完床單什麽丢進洗衣機裏時,岑晚謠已經在浴缸裏打瞌睡了。伸手一摸浴缸裏的水,已經有些溫涼,她打開熱水又加了一些,小心托着岑晚謠的後頸幫她洗頭發。
程幼寧手上還有傷,不能碰水,只好帶了乳膠手套捆了保鮮膜幫岑晚謠洗,免不了扯疼她。
岑晚謠頭發疼心更疼,打發程幼寧出去自己簡單洗了洗。
等岑晚謠舒舒服服躺回床上,程幼寧立刻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晚餐。考慮到自己的廚藝恐怕會害人不淺,程幼寧搜索了一下附近評分比較高的餐廳。
與嘗遍垃圾食品的程幼寧不同,岑醫生對食物有着對外科手術一般的挑剔。尤其是晚餐,不僅要求葷素均衡,湯也是一定要有的,尤其今天這樣勞累之後,一定不願吃得太油。
選來選去最後定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輕食餐廳,趕在打烊之前,屁颠屁颠打車去買了回來。那家餐廳原本是不提供外送服務的,程幼寧将家裏所有的保鮮盒都搜刮了帶上,才終于為岑醫生湊活上了一頓還算像樣的晚餐。
剛剛小憩片刻就被拉起來吃晚飯的岑醫生,其實并沒吃多少,即使這頓晚餐其實很和她胃口。
岑晚謠盡力多吃了一些,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把餐叉一丢開了尊口,“我覺得你當初說你性冷淡,就是诓我的,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
程幼寧嘿嘿嘿笑着撓了撓頭,“是岑醫生醫術高明,着手成春、枯骨生肉、藥到病除。”
這種時候,一要裝得傻,裝得純真,其次,誇就完事兒,往狠裏誇。
況且她知道,岑晚謠才不是真的生氣,畢竟剛才……大約就是想鬧脾氣,那就讓她鬧呗。
岑晚謠可沒那麽簡單就吃了這套,“哼”了一聲把餐具往旁一推就不搭理人了。
程幼寧見她是不打算繼續吃了,也不勉強,麻溜把餐桌都收拾了,請示要伺候人回屋歇着。
岑晚謠:“飯後不宜躺平,容易導致胃食道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