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1)
“沒、沒什麽。”紀小瓯心虛地鑽進車裏,支支吾吾道。
右側口袋裏D字母開頭的小盒子像一塊燙手山芋,燙得她整個耳根都紅紅的。
紀小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是自己想着買這種東西。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別人的男朋友都會提前做好準備,只有她的“男朋友”連避孕的概念都沒有。
按照雷恩求歡的頻率,如果再不做出點防備措施,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懷孕的。
可是她還不想這麽早生孩子啊……
女孩側臉酡紅,粉唇抿得緊緊的,說話的時候根本不好意思對上雷恩的眼睛。
雷恩坐進車裏,眉梢微微擡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小家夥,視線往下一垂,落在她稍微鼓囊的口袋上。
“對了,我、我要去朋友家一趟。”紀小瓯生怕他繼續問下去,不等他開口,就趕緊轉移話題。
滾滾仍在朋友家寄養着,她回來好幾天,一直沒有時間把它從朋友家接回來。
雷恩瞳仁微轉,低低沉沉的一聲,“朋友?”
紀小瓯點頭,解釋道:“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也是我的表姐姐。”
……
到了表姐家,紀小瓯把車停在樓下,上樓去接滾滾。
表姐把滾滾照顧得很好,兩個月不見,它比紀小瓯離開的時候還圓潤了一些。
滾滾早就忘記了紀小瓯抛棄它的事實,一改她離開時的傲嬌,趴在她的懷裏,即便到了車上也不肯下去。
雷恩盯着這只突然出現的貓科物種,伸出獸爪,把它從紀小瓯懷裏提溜出來,冷漠地打量一遍,詢問道:“這只蠢貓是誰?”
紀小瓯道:“它叫滾滾,是我養的寵物。” 想了想,補充:“前陣子我不在家,所以把它寄養到表姐家裏了。它一點也不蠢,它很聰明的。”
雷恩舔着嘴唇,聲音算不上愉悅,“雄性?”
紀小瓯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就見雷恩打開車窗,伸出手臂試圖把滾滾從窗戶裏扔出去。
滾滾受到驚吓,在他手裏不斷地掙紮。
紀小瓯趕緊伸手搶奪,驚吓道:“雷恩,你幹什麽呀?”
滾滾半個身子懸出窗外,兩只前爪拼命扒拉着車窗,“喵嗚喵嗚”叫聲驚慌。
雷恩對滾滾的掙紮無動于衷,平靜地陳述:“你這三年都和它待在一起。”
紀小瓯微怔,沒有否認。
雷恩轉頭,目光落在她身上,海藍色的眼眸仿佛深不見底的海淵,過了一會,才壓低嗓音說:“我不希望你和任何雄性待在一起。”
紀小瓯下意識反駁道:“可是我和它又不能發生什麽,它只是一只動物……”
“我也是動物,”雷恩看着她,提醒道:“你和我已經交|配過。”
紀小瓯小臉“蹭”地一紅,羞惱道:“你和滾滾又不一樣。”
雷恩低聲:“哪裏不一樣?”
紀小瓯道:“滾滾是我養的寵物,它不能變成人。”說着,抿了抿粉嫩的唇瓣,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你是我喜歡的人。”
少女臉頰洇出一層紅暈,仿佛倏然熟透的蘋果,渾身散發着甜美誘人的氣息。
雷恩莫名覺得嗓子有些幹渴,手指松了松,滾滾便飛快地從他手裏溜了出去,躲到了車子後座上。
雷恩把紀小瓯抱到腿上,低頭對上她的眼睛,“有多喜歡?”
紀小瓯低着腦袋,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不告訴你……”
雷恩不依不饒,找到她的唇瓣,輕輕舔舐她的嘴唇,“不說我就把那只蠢貓扔出去。”
滾滾适時地在後面驚恐地叫了一聲,仿佛能聽懂雷恩的話一般。
紀小瓯語塞,最後沒辦法,只得妥協:“特別喜歡……”
“比起那只蠢貓?”
紀小瓯把臉埋進他的胸口,嘟囔道:“不能比。”
雷恩道:“為什麽不能比?”
紀小瓯的小臉更紅,有點氣急敗壞的,“你是我的男朋友,怎麽能和寵物比。”
雷恩蹙起眉心,對“男朋友”這個稱呼實在喜歡不起來,好像一旦冠上這個稱呼,紀小瓯就會随時離開他似的。
“你們人類稱呼自己的配偶,難道沒有別的方式麽?”雷恩咬着她的唇瓣問。
紀小瓯道:“當然有。”
“什麽?”
“……”紀小瓯張口,剛要說話,對上雷恩藍涔涔的眸子,又驀然停了下來。
幾番張口,始終叫不出那個親密的稱呼。
“以後你就知道了。”紀小瓯耳根紅紅地改口。
……
在紀小瓯的不懈努力下,雷恩終于放過滾滾,不再提要把它扔出去的事。
不過兩只貓科動物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會多太平就是了。
剛回到家,雷恩坐在支着長腿坐在沙發上,滾滾撐起四肢,想往沙發上跳去。
雷恩冷冷淡淡的一眼掃過去,它就立即停下,往後一縮,看着雷恩身下的沙發。
——那裏是它的地盤。
滾滾弓起身子“喵嗚”叫了兩聲,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樣。
雷恩稍微擡了擡腿,它便吓得哧溜躲到了一旁。
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插花,花瓶掉在地上,裏面的水和花莖砸了它一身。
紀小瓯有點看不下去,為了避免滾滾再受雷恩欺負,就抱着它去浴室洗了個澡。
只不過剛洗完澡,紀小瓯轉身去拿吹風機,再回來時就不見了滾滾的蹤影。
紀小瓯找了一圈,才看到它瑟瑟發抖地躲在陽臺。
雖然已經開春,但春寒料峭,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寒冷,滾滾根本不可能主動跑到陽臺上。
紀小瓯有點頭疼,看向一旁靜靜坐着的雷恩,“雷恩,是不是你把它趕到陽臺的?”
雷恩疊起一條腿,目光朝她看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紀小瓯:“……”
紀小瓯只好朝滾滾招了招手,“來,滾滾,我給你吹吹身子,不然你會感冒的。”
滾滾“喵嗚”叫了一聲,邁開四肢朝紀小瓯走來。
剛走到一半,一道平平常常的目光從旁邊掃來,飽含威脅。滾滾身子一抖,就又迅速縮回了陽臺。
紀小瓯直起身,抗議道:“雷恩,你不要吓它。”
雷恩藍色的瞳仁定定地望着她,終于開口:“為什麽幫它洗澡?”
紀小瓯脫口:“因為它不會……”
“你沒有幫我洗過。”雷恩面色不改,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冷靜,“我也不會。”
紀小瓯:“…………”
早在雷恩來這裏的第一天,紀小瓯就已經教過他如何使用馬桶和淋浴噴頭了。
他明明學的很快,根本不用她教第二遍。
可是現在一本正經說“不會”的樣子,竟然讓紀小瓯無法反駁。
紀小瓯沒有辦法,為了不讓雷恩更加針對滾滾,只好依言幫他也洗了一次澡。
浴室很大,水霧氤氲,蒸汽缭繞。
洗着洗着,原本是紀小瓯給雷恩洗澡,不知怎麽就變成了兩個人一起洗澡。
待紀小瓯被雷恩從浴室抱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緊緊貼着皮膚,透明的布料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輪廓,仿佛剛剛被人采撷而下,柔嫩多汁的水蜜桃。
紀小瓯攀着雷恩的肩膀,臉頰埋進他的胸膛,露在外面的側臉紅得不像樣子。
雷恩把她放到她卧室的大床上,俯身便壓了下去,熱切地含住她甜美的小嘴。
“雷恩,等、等一下……”
雷恩掀掉她的裙子,分開她的雙腿正準備進入時,紀小瓯突然急急地打斷他。
雷恩喉嚨沙啞,“等什麽?”
紀小瓯扭身,從床頭櫃裏拿出今天買的東西,塞到他的手裏,臉蛋漲得通紅,道:“要戴這個……”
雷恩低眉,看向手裏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正是今日紀小瓯前往便利店買的東西。
“什麽東西?”他皺眉問,帶着被打斷的郁躁。
“你先戴上嘛……”紀小瓯央求道。
過了一會,雷恩的聲音:“怎麽戴?”
……
又一會,雷恩不耐煩道:“太緊。”
“戴不上。”
“你們人類交|配喜歡戴這東西?”
……
……
最後那盒安全套也沒有派上任何用場,被扔進了角落的垃圾桶裏。
雷恩得知它的用途後,将紀小瓯狠狠“懲罰”了一頓。
以至于第二天紀小瓯去學校時,腿軟得幾乎走不了路,連下樓梯都是雷恩抱着的。
紀小瓯踩了好幾次油門,始終沒法啓動車子,不由得羞惱地看向一旁的雷恩,鼓着臉頰道:“都怪你。”
她連車都開不了了,這下怎麽去學校?
雷恩側目,對上她飽含怨氣的雙眸,倒也沒有否認,目光落在她的方向盤上,問道:“需要我幫忙麽?”
紀小瓯轉頭,驚訝地問:“你會開車嗎?”
雷恩牽唇,捏了捏她氣鼓鼓的小臉,道:“別小看你的雄性,不是什麽難事。”
……
到紀小瓯學校的這一段路交警不多,查的也不太嚴。
一小時後。
當雷恩開車成功抵達T大校園門口時,紀小瓯已經詫異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雷恩松開握着方向盤的獸掌,放到紀小瓯的臉蛋下面,向上托了托她的下巴,耐人尋味道:“是這裏麽?”
紀小瓯回神,看了看四周,T大校門口标志性的“學海捧書”建築就在眼前。由于剛開學的緣故,學校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學生,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
紀小瓯緊緊住雷恩的袖管,震驚得無以複加,“雷恩,你是怎麽學會開車的?”
這一路他駕輕就熟,開得無比流暢。
除了一開始不太熟練以外,其他時候只要紀小瓯指路,他便能夠準确地駕駛。
車子穿梭在擁擠的車流中,有如行駛在自家的花園,運籌帷幄,輕松自如。
他什麽時候學會開車的??
又是如何做到這麽熟練的?
紀小瓯整個人都不太好,想當初她學開車學了整整三個月,雷恩才來這裏三天,就已經開得比她好了?
雷恩實話實說:“沒有學過。”
紀小瓯不信,“那你怎麽開得這麽好?”
雷恩道:“你那天看的盒子裏說過。”
紀小瓯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雷恩說的“盒子”是電視機。
可是她什麽時候看過教開車的節目?
雷恩見這小家夥一臉迷茫,就知道她忘得一幹二淨,把她壓在座位上親了口,提醒:“你給那只蠢貓洗澡的時候。”
“……”紀小瓯回憶了許久,終于想起是怎麽回事。
那天晚上她把滾滾接回來,随手打開電視機就去洗澡了,因為滾滾喜歡熱鬧,電視機的聲音能夠讓它安定。
紀小瓯根本沒有留意自己調了個什麽節目,現在想想,似乎是一場職業拉力賽?
——雷恩就是這麽學會的??
紀小瓯眼裏的震驚更甚,看待雷恩的眼神也變得不同起來。
她一直以為獸人世界雖然比現實世界晚出現幾百年,但生活卻比他們落後,仍舊停留在刀耕火種的年代,沒想到雷恩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這麽強。
女孩模樣呆呆的,望着他的眼神充滿不可思議。
雷恩有些好笑,曲起手指不動聲色地敲了敲她的腦門,“不是說有急事麽?”
這一聲喚醒紀小瓯的神智,與此同時,學校的鈴聲也傳了過來。她猛然回神,想起今天來學校的目的,條件反射地推開車門,朝學校裏面跑去。
跑到一半又折返,不放心地叮囑雷恩在外面等她,這才重新走進學校。
紀小瓯今天是為了辦理退宿手續的,她既然請了假,今後就不打算再住宿了。
好在學校不強行要求學生住宿,手續辦得很是順利。
辦完一切後,紀小瓯準備往回走,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住了她。
室友剛從樓上下來,熱情地挽住她的胳膊,“小瓯,聽說你這學期都不來了?”
紀小瓯點了點頭。
室友道:“為什麽呀?你要去哪裏,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
紀小瓯搖頭,卻又不能跟她說自己要去獸人世界的事,只好什麽都不說。
室友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終于接受紀小瓯不再住宿的事實,哀嘆一聲,道:“以後沒有你,誰叫我起床,誰幫我占座位,誰給我講題啊……”
紀小瓯笑着,說出另外兩個室友的名字,“不是還有她們嗎?”
“那兩個懶柿子起的還沒有我早,指望她們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升起呢……”
……
兩個女孩說說笑笑,一路來到學校門口,剛要道別,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吵鬧。
擡頭看去,只見門外站着一條野狗,身軀龐大,龇着牙齒,模樣十分兇狠。
他們學校治安一向良好,附近也很少看到流浪貓流浪狗一類的動物。
這條大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沖着一人狂吠不止,吓壞了周圍不少學生。
然而它對面的人穿着黑色大衣,長腿支地,倚着車門,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他似乎在等人,藍色的眸子微微轉動,有些百無聊賴。
直到野狗咧着牙齒朝他沖過去時,他才擡腳,厚重的靴底精準地踩中野狗的腦袋。
野狗生生被抵在原地,扒拉着前爪,前進不得。
男人低眸,終于把視線定在它身上,發出一聲極低的,不可抗拒的威脅:“滾。”
惡犬似乎仍想抵抗,卻被他的視線震懾在原地。
少頃,慢慢停止狂吠,情緒終于冷靜下來,弓着身子慢吞吞地後退。
男人瞳仁沉了沉,惡犬就“汪嗚”一聲,夾着尾巴飛快地跑開了。
——再也不複剛才嚣張的模樣。
紀小瓯的室友看見這一幕,立刻就不淡定了,拽着紀小瓯的胳膊道:“小瓯,你快看那個男人……”
紀小瓯自然看到了,卻沒有室友表現得那麽激動。
畢竟雷恩比這更有魄力的一面她都見過……她腦海裏想的是,突然跑出的豹子,發瘋的野狗,這一切是不是和雷恩的到來有關系?
這麽想着,紀小瓯與室友道別,正準備朝那邊走去,卻突然被一人截住去路。
對方抱着籃球,一副剛剛從運動場下來的模樣,渾身散發着運動過後的氣息,停在紀小瓯面前,直接問道:“同學,可以請你和我說幾句話嗎?”
紀小瓯愣住,并不認識對方,委婉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
對方似是有備而來,聞言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問道:“沒關系,你有什麽事?我的車就停在學校外面,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紀小瓯:“……”
室友還未走遠,聞聲回了下頭。
見紀小瓯被一名男生攔住,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每次紀小瓯出門都會被一兩個男生搭讪,這些男生無一例外都會被她拒絕。
室友本以為這次也如此,沒想到這次的男生比以往都難纏,紀小瓯拒絕了好幾次,他仍舊不依不饒。
紀小瓯模樣有點急惱,想繞過他直接走過去,男生竟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室友見狀,立即邁步朝那邊走去,準備幫紀小瓯解圍。
然而,還沒走到跟前,有一個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室友幾乎沒看清他是怎麽移動的,就見他緊緊扣住那名男生的手腕,下一瞬,将那名男生甩出很遠。
籃球滾落在地,男生踉跄後退幾步,勉強站穩,向着男人怒聲道:“你是誰?”
男人站在紀小瓯面前,英挺健碩的身軀堅實可靠,渾身散發着強烈的壓迫感。
“她的配偶。”他道,幽邃的瞳仁掃過去,仿佛冬天刮起的一場凜冽寒風,聲音低沉,一個字一個字地威脅:“離她遠點,否則我饒不了你。”
……
直到坐在車上,雷恩的臉色仍舊不大好。
紀小瓯乖乖地主動交代:“我不認識那個人。”
雷恩皺着眉毛,看向身側的少女,“不認識卻攔住你?”
紀小瓯用力點頭,正兒八經道:“沒錯,人類雄性經常喜歡攔住陌生的雌性說話。”
“是麽,”雷恩舔了舔牙齒,傾身朝着紀小瓯的座位壓過去,危險地問:“這麽說,經常有雄性攔住你說話?”
紀小瓯:“……”
……
紀小瓯不小心說漏了嘴,被雷恩壓在座椅上狠狠親了一通,親得舌根都麻了,雷恩還不打算放過她。
最後是一條短信鈴聲解救了她,她偏頭,伸出舌尖推拒雷恩的親吻,趁機伸手拿出放在前面的手機查看。
短信是室友發來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內容,只有一句話——
“小瓯,你男朋友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
紀小瓯抿着嘴唇,小臉微微漲紅,唇齒之間仍殘留着雷恩蠻橫又霸道的氣息。
不等她回複,手機就被雷恩奪走,捧着她的臉蛋再次親了下來。
回到S市,紀小瓯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讓雷恩開車前往附近的一家超市,準備給雷恩買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
正好滾滾的貓糧也快吃完了,就順便逛起了超市。
這時候正值下班高峰期,超市裏人很多,熙熙攘攘,你來我往的,寸步難行。
幸好紀小瓯不趕時間,推着車子慢吞吞地跟在雷恩身旁,挑選貨架上的商品。
這種新奇的體驗對于紀小瓯來說還是頭一回。
以往她和雷恩在一起,不是不是狩獵就是被狩獵,她從未想過他們還有并肩逛超市的一天。
由于太過專注,沒有注意一輛穿過人群朝她沖來的購物車。
周圍人群紛紛退散,那輛購物車行駛在平滑的地板上,速度飛快。
待紀小瓯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眼看就要被撞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往哪裏躲避。
緊接着,一雙手臂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将她從地面抱起,迅速地轉了個方向。
“砰——”地一聲,購物車撞上雷恩的身體,終于停在原地。
紀小瓯擔心不已,扭身試圖查看身後的情況,“雷恩,你沒事吧?”
雷恩揉揉她的腦袋,安撫道:“別緊張。”
過了一會,一名母親領着孩子從人群對面走來,不停地向雷恩和紀小瓯道歉。
紀小瓯即便心裏不悅,也不好說什麽。
待母子倆人走後,紀小瓯和雷恩也沒有了繼續逛超市的心情,買完所有東西,就去收銀臺結賬準備回家。
收銀臺的人很多,無論哪一隊都排滿了人。
紀小瓯随便挑了一隊排着,和雷恩耐心地等候。
很快輪到他們,收銀員結好賬,将所有東西裝進購物袋裏,禮貌地問了一句:“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幫您嗎?”
紀小瓯搖頭,正準備說“沒有,謝謝”,就聽旁邊雷恩嗓音平淡無奇地問:“有大號麽?”
???
紀小瓯擡頭看去,正好對上貨架一排排擺列整齊的小盒子。
不等她反應過來,收銀員便點頭對雷恩道:“有,請您稍等一下。”
然後面色如常地從貨架上挑出幾種小盒子,放到雷恩面前,“先生,您挑選一下。”
盡管收銀員控制得很好,但還是忍不住看了旁邊的紀小瓯一眼。
紀小瓯臉蛋“騰”地通紅,正要拽着雷恩趕緊走,雷恩就指着其中一盒問道:“有什麽區別?”
收銀員耐心地解釋:“先生,您看的是最新推出的産品,上面有凸點螺紋……”
然後,收銀員又相繼介紹了其他幾種産品,什麽草莓味的,香蕉味的,香橙味的。
紀小瓯在一旁聽得臉頰都要燒了起來。
雷恩終于挑了一盒草莓味的,紀小瓯掏出錢包結了賬,拉着他飛快地跑走了。
直到走出商場,紀小瓯臉上的滾燙仍未消褪下去。
“雷恩,你為什麽……”話至一半,又突然停住。
雷恩一手提着購物袋,一手牽着紀小瓯,步履平常地走向地下停車場,問道:“想問什麽?”
紀小瓯抿唇,繼續道:“你不是不喜歡戴……那個嗎?”他昨天明明很生氣,為什麽還是要買?
雷恩坦誠道:“的确不太喜歡。”
紀小瓯:“那你為什麽……”
雷恩停步,彎腰抵着她的額頭,放低嗓音道:“我的雌性哭着求了我一晚上,我怎麽忍心拒絕?”
“……”
她哭才不是因為求他呢,明明是他把自己弄疼了……
紀小瓯扁着小嘴心想。
不過雷恩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倒是她從未想過的。
當然,如果她知道雷恩心裏是怎麽想的,估計就不會這麽感動了。
人類的孕期比豹族長,需要十個月左右,而豹族雌性懷孕只需要三個月左右。
并且人類比豹族嬌氣,懷孕時不能進行任何交|配行動。
也就是說,将近一年的時間裏,雷恩都無法碰觸紀小瓯。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更何況經過這幾天的觀察,雷恩發現人類對待自己的後代異常縱容。
八|九歲的孩子仍舊圍繞在母親身邊,撒嬌玩鬧,一無是處。
要知道豹族的後代一歲就可以離開父母獨自生活。
雷恩無法想象一個無關緊要的幼崽整日纏在紀小瓯身邊,哪怕是他的後代也不行。
從超市回來,紀小瓯取出鑰匙開門,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問道:“雷恩,如果這次也戴不進去呢?”
少女繃着小臉,模樣憂慮,顯然是為了這個問題苦惱了很久。
雷恩掀唇,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笑意,彎腰輕輕舔舐她抿起的小嘴,“怎麽,你們人類雄性的尺寸很小?”
他說得太過直白,紀小瓯臉上好不容易消褪的紅暈又燒了起來,立即推開他,反駁道:“才、才不是呢!”且不說她不知道別的男人是什麽尺寸,單憑這兩次買安全套的經歷,也知道雷恩的那個絕對是異于常人的……
難怪他每次進入,自己都容納得那麽吃力……
紀小瓯一邊開門,一邊細若蚊讷:“明明是你太大了……”
雷恩附在她耳邊,唇峰貼着她柔軟的耳珠,哄道:“不大怎麽滿足我的雌性?”
鑰匙插入鎖孔,門內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紀小瓯一開始以為是滾滾想給他們開門,就沒有多想,直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最後停在門板後面。
紀小瓯這才意識到不對,心髒猛地跳了下,慌慌張張地推開雷恩,後退一步。
下一瞬,門在她面前被打開——
紀母站在門口,穿着居家服,面目慈和,眉眼與紀小瓯有幾分相似。
看見紀小瓯,自然地開口道:“囡囡,你去哪兒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紀小瓯腦袋嗡鳴,有一瞬間的短路,“媽、媽媽,你怎麽回來了?”
紀母解釋道:“我和你爸爸回來辦點事情。”說着,看見了紀小瓯身後的雷恩,微微一愣,問道:“這位是?”
……
紀小瓯呆滞一秒,迅速回神,想也不想地道:“他是我剛剛請來的電工……”
紀母錯愕,“電工?”下意識往雷恩身上看了一眼,衣着挺括,氣宇軒昂,這年頭還有這麽好看的電工?
紀小瓯點頭,“我房間裏的燈壞了,想讓他幫我看一看。”
紀母:“我剛才去你房間看了看,沒發現哪個燈壞了啊。”
“……”紀小瓯頓了頓,笑容有些僵硬:“可能是又好了吧……既然沒事了,媽媽,那我就把他送下去了……”
說罷,不等紀母有所反應,便拽着雷恩飛快地跑向樓下。
直到站在小區門口,紀小瓯的心髒仍舊“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爸爸媽媽會提前回來,回來就算了,還偏偏撞見她和雷恩在一起的一幕。
媽媽有沒有發現什麽?
有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啊啊啊,一想到她和雷恩的那段對話,紀小瓯就恨不得找到一個地縫鑽進去。
她在這邊窘迫得要命,雷恩卻毫不知情。獸掌捧起她的下巴,鼻子抵着她的,道:“小家夥,你最好解釋一下,我為什麽要和你一起逃跑?”
紀小瓯心亂如麻,巴巴地望着他,“我爸爸媽媽回來了……”
雷恩道:“所以?”
紀小瓯:“我還沒有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們……”
“那就現在告訴。”雷恩俯身抱起她,重新往公寓樓的方向走去。
“不行、不行!” 紀小瓯摟住雷恩的脖子,慌張道:“現在說會吓到他們的……”
雷恩皺眉,“我很吓人?”
紀小瓯頓了頓,“當然不是……”可是她該怎麽跟爸爸媽媽解釋他的身份呢?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正在和一頭野獸|交往,肯定會吓暈過去的。
紀小瓯埋首在雷恩肩窩,蹭了蹭,央求道:“讓我跟他們說好不好?雷恩,我會找時間把你介紹給他們的。”
小家夥摟着他的手臂緊緊的,身軀微微顫抖,一副緊張的不得了的樣子。
雷恩終于于心不忍,停了下來,卻對她口中的見“父母”沒有什麽興趣,而是揉着她的頭頂道:“說完以後就和我回波爾尼亞?”
紀小瓯微微一滞,少頃,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嗯。”
回到家裏,紀小瓯換好鞋子,把剛才去超市買的東西放進廚房。
雷恩的拖鞋和毛巾已經被她放進空間,裏面只剩下一些水果和滾滾的貓糧。
紀父紀母正在客廳看電視,聽見聲音,紀父放下茶杯回頭道:“囡囡回來了?”
紀小瓯應聲,穿着拖鞋走進客廳,問道:“爸爸,你們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紀父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紀小瓯坐過來,“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剩下的幾個國家正值寒潮,我受不了那麽冷的天氣,加上你媽媽想你,我們就提前回來了。”
紀小瓯坐到爸爸身邊,滾滾順勢從旁邊貼過來,蹭着她的腳背。
紀父又道:“而且我在愛爾蘭給你聯系好了學校,很快就開學了,回來還要抓緊時間給你辦轉學手續,不然耽誤了進程,到時候你連語言課都上不了。”
紀小瓯撓着滾滾下巴的手微微一頓。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紀父這麽早說出來,還是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爸爸……”
紀父仿佛沒看見紀小瓯的異常,繼續道:“爸爸在那邊已經辦好了移居手續,等你這邊辦妥一切,下個月我們一家三口就能搬過去。你可以趁着有空的時候,提前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
紀小瓯嘴巴張了又張,還是沒有忍住,打斷道:“爸爸,我不想去愛爾蘭……”
紀父停住,然後問道:“為什麽?能說說原因嗎?”
他以為當初在電話裏提得太過倉促,女兒一時接受不了才會拒絕他們,等她靜下來思考幾天就會改變主意。
沒想到幾天之後,紀小瓯仍舊會拒絕他們。
紀小瓯垂着眼眸,“這裏有我熟悉的東西,我舍不得這裏。”
紀父嘆了一口氣:“那你舍得爸爸媽媽嗎?”
紀小瓯擡頭,烏潤的大眼睛透着一絲無措,為難地張了張口:“我……”
她當然舍不得爸爸媽媽。
可是如果她和他們一起移居愛爾蘭,就再也見不到雷恩了。
她也舍不得雷恩啊。
紀小瓯扁着嘴角,眼眶漸漸浮起水霧,委屈道:“我不可以經常去看你們嗎?”
紀母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裏,手心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可以,當然可以……可是囡囡,爸爸媽媽舍不得你,把你一個人留在國內,我們實在不放心。”說着,想起三年前紀小瓯失蹤的那一次,手臂顫抖,眼眶也跟着濕潤起來,“爸爸媽媽不能再失去你了……”
紀小瓯霎時噤聲,所有拒絕都堵在嗓子眼兒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末了,只能擠出一句:“不會再發生那種事的……”
夜裏,紀小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想起白天爸爸媽媽的話,腦袋裏亂糟糟的。
真的要和他們一起去愛爾蘭嗎?可是雷恩怎麽辦?
如果不去的話……爸爸媽媽那裏又該如何交代?
紀小瓯煩惱地拉高被子,蒙住腦袋,無所适從。
牆上的挂鐘緩慢搖擺,不知不覺便指向淩晨一點。
窗外夜空沉寂,燈火輝煌。
阡陌縱橫的交通像盤桓的流水,在城市腳下有序地進行。
就在紀小瓯快睡着的時候,背後突然貼上一堵寬厚結實的胸膛。
紀小瓯僵硬了下,很快翻身,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清對方的臉,“雷恩?”
雷恩伸手環住她的腰,低着嗓音應了一聲,“是我。”
紀小瓯的瞌睡瞬間清醒,仰着小臉訝異道:“你怎麽出來了?”她白天明明讓他變成小豹子,藏進空間裏的。
雷恩鼻尖抵着她的頸窩,嗅着她身上清甜的馨香,不太滿意道:“裏面太悶。”
而且,他想抱她。
紀小瓯沒有懷疑,弓着身子往後挪了挪,邀請道:“那你和我一起睡吧。”
雷恩沒有客氣,掀開被子闖入充滿少女體溫的被窩,将紀小瓯圈進自己懷裏,詢問道:“為什麽還不睡覺?”
紀小瓯貼着他的胸膛,嘟囔道:“我睡不着……”
雷恩又問:“為什麽睡不着?”
紀小瓯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地交代:“我爸爸媽媽想讓我和他們搬到另一個地方,可是我不想去。而且我還沒有和他們說你的事……”
雷恩眸黯了黯,摟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緊,“哪個地方?”
紀小瓯道:“愛爾蘭。”
“很遠?”
紀小瓯悶悶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