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傾心
蘇喬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說得是當時集福卡領紅包那事麽？”
徐棟點頭，自嘲地笑了笑：“那個程序就是我跟孟老板設計的，結果我倆都沒把福卡集齊。”
蘇喬想到當初自己也只差一張敬業福，心中也有些忿忿，“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們好些人都說要把寫福卡程序的人暴打一頓，那兩天網上全是罵那個發放機制的人，沒想到啊沒想到，好巧不巧今天被我給碰上了。你說要是現在我把你挂到網上去，會不會有一堆鍵盤俠過來噴你。”
徐棟一臉苦笑，無奈地眨眨眼睛，“你要是真想坑我，你就只管挂去吧。”
“我才不舍得。”蘇喬癟癟嘴，“讓別的妹子知道我坐擁這樣一個厲害的男友，還不得分分鐘跟我搶啊。”
徐棟輕笑兩聲，“那我就放心了，多謝美女不挂之恩。”
蘇喬走到他跟前，跟着他一塊兒半蹲在行李箱邊，難掩好奇之心：“那你跟我說說，你們那個福卡發放機制到底有沒有問題，程序真的沒錯麽？真的只有那麽多人集齊麽？”
她這麽一問，許多往事便浮現在眼前，歷歷在目的，是鋪天蓋地的問責場面。
可是他心知，自始至終，都不是他跟孟天權的錯。
猶記得市場、營銷兩大總監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訴他：“這個福卡項目，公司高層敲定的阈值是九萬多，你不要随意更改。”
明知道這個阈值是不合适的，但是作為一個搞技術的，他在公司難得說上一句有影響力的話，只得忍氣吞聲加班加點的設計程序邏輯，再沒日沒夜地把程序投放，測試，上線功能，他帶領着公司的團隊，把高層的一個想法，變成了現實。
徐棟記得，前一晚公司上下還是一片歡欣鼓舞的沸騰，那天是除夕前一天，整個集團都沒放假，以緊張的态勢備戰除夕夜的活動。然而僅過了一天，待福卡發放完畢，紅包分發完畢，除夕夜的淩晨三點中，他和孟天權就被公司領導請到了大廈的最高層。
領導把兩份緊急趕出來的福卡報告推到他們面前，面色鐵青地質問他們為什麽發放機制變成了這樣。
他和孟天權的後背都出了一身冷汗，其實從福卡發放完畢開始，網上的一些抱怨、辱罵之聲就斷斷續續地傳到了他們這裏來，剛開始只是覺得委屈，到後來，則變成了惶然。
兩個人說不出一句解釋的話來，領導的身後就坐着市場和運營總監，兩個人面色鐵青的程度不亞于領導，從那一刻起，徐棟和孟天權就已經悟到了自己将面臨的後果。
渾渾噩噩中，聽見領導空洞的聲音在頭頂盤旋：“你們曾經也為集團立下了很多汗馬功勞，本來這個失誤給集團帶來的損失都足以把你們送進監獄，可是集團并不打算毀了你們的人生，但是你們已經不能再在集團待下去，這不利于集團長久的發展，離開吧，這是集團給你們下達的最後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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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辯駁一句，因為知道辯駁無用，曾經一度，徐棟都在疑惑不解中煎熬度過，不明白為什麽領導層會察覺不到市場和營銷總監才是破壞了集團利益的罪魁禍首，直到很長一段時間過去，徐棟才恍然大悟，其實市場和營銷總監，也不過只是傳音筒罷了，真正敲定主意的人，正是領導層啊……
面對巨大的難以想象的損失，他們根本沒辦法為自己找一個出口，只能把責任推到技術人員頭上，這樣才能稍微減輕他們心中的懊喪，也唯有這樣，才能為項目本身留下一個光鮮體面的掃尾。
從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再去找工作，也是那段時間，兩人成立了晚莊，孟天權找到了生活的主心骨，一門心思地開始研究料理，而他則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進入了s公司的技術部。
其實這些事說遠也不遠，不過是太久都不願意再被提起，也便覺得是很長時間之前的事了。
徐棟回過神來的時候，蘇喬已經把他的行李箱收拾了個差不多，見他還在原地愣神，沖他招招手：“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雖然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總覺得應該是很不好的事情吧。既然是不開心的事情，那就趕緊忘掉吧。”
她安慰人的聲音溫和而又平靜，令人心頭踏實。是啊，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何必還要記那麽久。
徐棟站起身來，看着蘇喬忙碌而快活的身影，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
蘇喬僵立在原地，貼在後背上的人，心跳是那樣的快。她一瞬間也安靜下來，滿屋寂靜。她把手覆在他手背上，靜聽他在她耳畔的呼吸聲，良久，他在她耳後落下一吻，“有你真好。”
宛如春日提前到來，暖陽照滿了心房，蘇喬覺得一顆心都要化了。微微側過臉來，盯着他側臉的輪廓淡淡一笑：“有你也好。”
兩個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徐棟順勢探在她唇畔，不由分說含住她兩片薄唇，動情地吮吸良久，直吻得蘇喬呼吸難以自持起來，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擡起手摸了摸她的下巴，看着她紅嘟嘟的嘴唇，忍不住為自己的傑作笑起來：“真好看。”
卻不知是在誇她好看，還是在誇被強吻後的嘴唇好看。
蘇喬瞥了瞥他，擡手想摸摸有些發燙的唇，卻被他按住了手，擡眉對上他的笑眼，卻發現那笑裏帶着不曾有過的揶揄。
“別擦，我喜歡這個樣子。”徐棟說這話的時候，不由得也覺得自己幼稚，就好像狗狗總愛“宣誓主權”一樣，他也想以這樣的方式宣誓主權。
蘇喬察覺出來了他的意圖，壞笑着砸在他肩膀上，悶悶道：“原形畢露，大總管再不是那個克己複禮的大總管。”
她笑靥實在是撩人，徐棟又在她臉上落下幾個吻來，不忘逗她：“既然深愛，就別克制，別到時候把人都克制沒了。”
蘇喬不置可否，嬌嗔着叫他撒手：“別鬧了，該收拾回家的行李了，明一早我們就飛h市了，到時候再從那坐火車回我家。”
這才是重要的正事，徐棟被提醒了，忙恢複了一本正經，接過蘇喬手裏的活，異常勤快地開始整理行李，一舉一動都說明，他對這次的行程很是重視。
蘇喬心裏說不出的滿足，轉而也去收拾自己的東西。自工作以來，她已經有半年沒有回家，這次趕上過年，她倒是可以在家多住幾天了。
這樣想着，心裏也輕快許多，哼着歌裝行李，把給爸媽買的禮物都小心翼翼地裝起來。過了會兒聽見隔壁有打電話的聲音，她沒多想，依舊輕快地收拾東西，直到聽到徐棟喊了一聲媽，蘇喬這才猛地一愣，心裏忽然收緊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着隔壁的動靜。
她倒是從沒有想過這些……蘇喬忽然覺得嗓子有些幹澀，不明原因地開始緊張。其實不用細想，她也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若是讓徐棟的爸媽知道他要去剛交的女朋友家裏過年，他們，會是什麽反應？
心裏亂糟糟一片，蘇喬再無心收拾東西，輕巧地走到徐棟房門口，見他坐在電腦前打電話，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她心裏總算是沒那麽忐忑，可還是覺得不放心，定定在門口站着看裏面的人。
當徐棟挂掉電話轉過頭的瞬間，便看見她一臉焦灼地站在門口望着他。
他笑了笑，站起身來。“怎麽了？”
蘇喬低頭，又糾結萬分地擡頭，問他：“你媽打來了電話？”
“我給她打的。”徐棟已經明白她要問什麽，輕快地走出來，拉着她坐到了沙發上。
看了看她臉上的艱難之色，徐棟輕笑出聲：“擔心我媽會不同意？”
蘇喬怔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點頭:“你要去我家過年的話……那你爸媽就不能跟你一起過年了……”
果真是為的這個。不過這還真不是問題。
“我既然主動給他們打了電話，一定是篤定了他們不會不同意。”徐棟拍拍蘇喬的手，“他們得知一個這麽優秀的姑娘願意做我女朋友，一再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待你。”
蘇喬很驚訝：“優秀的姑娘……”她搖頭，“跟你比起來……我實在是再普通不過了，而且這裏是津市，津市多得是既漂亮又優秀的好姑娘……我頂多是凡夫俗子一個。”
“我又何嘗不是呢？”徐棟看着她羞怯的眉眼，心中無限溫存，“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所以走到一起并不稀奇。我父母不講究別的，從小到大，但凡我喜歡的，他們便不加幹涉，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會輕易喜歡上什麽。”
他言語平靜又篤定，讓蘇喬無法不信。
因為不輕易喜歡上什麽……那……蘇喬擡頭看着他俊朗的模樣，剛毅中帶着溫和的眉眼，仿佛是最有效的安定劑。再一次從他眼睛裏看到自己，她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的喜歡，絕非只是口頭上的說說而已，那是一腔赤誠的喜歡，是矚目、是傾心、是難舍難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