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被卓舒楠拆穿，缪封卻并沒有太大的意外，像是稀松平常的事。
自從女兒離婚後，他對于自己這外孫便以冷漠的态度來對待了。雖然錯不在他，但是看到他與卓祁那有幾分相似的面孔，他就本能地厭惡。
如果不是卓祁，他的女兒能夠有一個快樂的人生，相夫教子，依舊是當年他心中最為美麗的小天使。
而卓祁，改變了一切。
他有多痛恨卓祁，就有多厭惡這個孩子。偏偏他的發妻，卻可憐他，覺得長輩的恩怨不應該牽扯到孩子的身上。
甚至妻子臨終前還特意囑托自己，好好養大這孩子，不然她無法安心。為了讓妻子安心地長眠地下，他按着她的囑托養大這孩子。
然而他心裏卻越來越厭惡他。
這些年，他給他展現了一副嚴厲的外祖父的模樣，偶爾也會假情假意地詢問幾句他的情況，但是偶爾不耐煩時，臉上也不會多加掩飾他的不耐煩。
他知道也許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然而缪封并不覺得自己虧欠他。
缪家能夠養大到現在，對他已經是最大地恩情。
因此即使被拆穿，缪封也并不懼怕，只手指扣着桌面，道:“我的确不喜歡你，但妍妍終究是你媽媽，你該去看看她。”
卓舒楠語氣冰冷，眉眼間不帶多少感情，冷漠無比:“我不認為我必須去。”
缪封笑了，看着卓舒楠，這個還是與她女兒在容貌上有幾分相像的孩子，用他蒼老的聲音諷刺道:“你果然像你那卑劣的父親一樣無情。”
“或許。”卓舒楠說完便跟缪封告辭，走到樓下時，他看着缪家這熟悉額客廳格局，想起當年父母沒有離婚時所有人都喜愛他的時候，覺得如今一切都如此荒謬。
他什麽都沒有做錯，最終卻所有人都怪罪他。
而他的母親，抛棄他時便抛棄他，想見他時就想見他。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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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在無數次失望中絕望，他的心早已如寒冰。再不愛任何人，再不祈求別人愛他。
缪封立在書房中，即使年老但身形依舊如竹竿一般挺拔。他目送着卓舒楠遠去，恍惚間想起，女兒沒有離婚前，他對着孩子也是疼愛的。那時候他聰明伶俐，又是一群孩子裏邊長相最好看的。那時他是慈愛的外公。
而現在，他們卻只有利益的關系。
他無法去忽視他最疼愛的小女兒面對過的痛苦，他也無法再去疼愛這個孩子。他的心裏，只有對他還有他父親的怨恨，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
驕陽似火，足球場上熱血飛揚的少年們正在火熱地踢着足球。
溫琪穿着條綠色的長裙，坐在樹蔭底下，看着他們踢球，素面上微微有汗。旁邊放着一把藍色白點的傘。
然而她并不離開，她已經坐在這裏看着他們有一個多小時，還有一個多小時她就可以下班了。
少年們穿着球鞋，踢着足球一路往球門的方向去，卻又被對方的人攔截住，足球又往剛才那些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大汗淋漓，他們卻不嫌熱。
溫琪看着足球場上那個高挑的少年，不得不贊嘆，他學鋼琴不用心，踢足球倒是很棒。
不過，他媽非要他學，她是鋼琴老師，除了教他還能咋滴。
溫琪擡頭看天空，那裏還是陽光毒辣，晴空萬裏。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這個點了還沒有下雨，這天氣預報有點不太準哦。
溫琪剛想着，天上便開始有烏雲開始沉積，沒多大一會，天就慢慢黑了起來。看起來是要下大雨的樣子。
足球場上，一群少年望了望天空，然後又看向坐在樹下臺階上有些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蛋的女人。
有人嘻嘻笑着捅了捅林亞的手臂:“你老師還沒走。”
林亞手裏拿着白毛巾，往足球場邊上去，淡淡地“嗯”了聲。
那人跟了上去，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溫琪，聲音裏帶着壞笑:“你老師長那麽好看，你就不感興趣？”
林亞回頭瞥了他一眼:“她結婚了，跟老公感情應該不錯。”他看到過一次她接電話，對着電話那邊的人聲音軟綿綿的。他便問了一句，她說是她老公。
不過，就算她沒結婚，他也不感興趣。他不喜歡太漂亮的女人。再說了，她太老了。
溫琪不知道自己被林亞吐槽老，而是看着天空，等着一會下雨。還有不到一小時，她就可以滾蛋了。
烏雲壓頂，沒多大一會，大雨傾盆而下，雨勢磅礴，沒多大一會，足球場的地面便濕了。
林亞等人連忙收拾東西抱着足球往外跑，往別墅奔去。一行人十幾個少年，場面頗為壯觀。一個個捂着頭頂，跟逃命似的。
而溫琪，踩着石子路，悠哉悠哉地往回走，綠色的裙擺如波紋輕漾，像是雨中盛開的花。
林亞回到別墅中，立馬就有人送毛巾來。他擦身上的雨水時，下意識往外看，那人手撐着藍色的雨傘，周圍是滂沱大雨，雨霧之中，她卻不緊不慢，看起來仿佛畫中走出來的人。
沒多大一會，溫琪就走到了屋檐下，關了雨傘，看到林亞，她對他微微一笑。
“下雨了，還有半小時，你還學不學？”
白色毛巾搭在肩膀，林亞滿臉不耐煩:“學什麽學。”便往裏走去。
一群衣服濕透的半大的小夥也一邊擦雨水一邊瞅她。
溫琪叫住了他，道:“林亞，你既然不想學，那我明天就不過來了。你知道的，你舅舅肯定還會給你找老師的。你的水平你自己也知道，如果不鞏固的話，考級的時候，你能過還挺玄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真的，我也不太喜歡你這樣的學生。我以前教的小學生都比你聽話。給你上課前，我跟康康老師打過電話，問了你的情況。他說你認真起來還是學得挺快的。他對你還挺有信心的，現在看來，你可能要讓他失望了。”
不耐煩聽別人教育想要離開的林亞聽到最後一句話愣住。
他喜歡康康老師，是因為他在願意不上課時帶他去玩，也會特意為他過生日，在他不開心的時候開導他。他告訴自己，既然拗不過他媽媽，那就好好地去學好去讓她媽媽滿意一點，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去的事情。
康康老師對他很好，所以他也不想讓他失望。
而現在，這個女人說，他要讓康康老師失望了。
可他不喜歡這個女人替代康康老師的位置。
林亞頭也不回地往裏去。
他在樓上坐了二十多分鐘，在溫琪離開前，他才面無表情地對她說。
“明天你過來上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