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鞠躬
聽了陳氏斷斷續續的哭訴,安寧就想到了白夜曾告訴她,陳天福染上賭贏,賭輸了銀子,還給對方寫了一張欠條的事。
就是因為陳天福沒銀子還,所以才會想打她的主意。
可能他自己也不會想到,他會丢了夫人又折兵。
後來,陳天福一家人搬走了,安寧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她猜測,肯定是日子到了,賭坊的人找到了陳天福,可他卻沒銀子還,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作坊來。
不過,陳天福沒有她作坊的房契地契,就随便寫幾個字,賭坊的人就想把她作坊拿走。
哼……
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随便寫幾個字,就能把屬于別人的東西抵押出去,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要是這樣也能成,那改天她去把賭坊直接抵押官衙好了,反正就是寫幾個字的事。
安寧心裏氣翻了。
她連忙幫大家處理傷勢,其他人還好,都是一些小傷,塗些藥液,養個三五天就能好。
而陳地生則傷的最重,一條手臂被砍的深可見骨,好在他們還知道一些常識,知道用紗布先幫他包紮止血,不然,陳地生恐怕就要失血過多而死。
一想到那個後果,安寧的心就更加冰冷一片,很想要殺人。
見陳地生臉色蒼白如雪,氣若游絲,安寧先是給他清洗傷口,撒上藥粉,然後從她藥箱裏拿出針線,縫制傷口,在一層一層包紮好傷口。
完後,再幫其他人處理傷勢,
完事後,安寧十分感激大家在她作坊有危難時,肯伸出援手幫忙,沒有只顧着自己逃命。
她真心感謝,還深深的給大家鞠了一躬。
李二娘就紅着眼眶道,“你這丫頭,這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現在可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們可不能讓你出事,不然我們去哪兒找這麽好的東家去。”
“安寧,你放心,他們要是再敢來,我們兄弟幾個就是拼了命也會幫你保住作坊和藥房。”王家兄弟老大拍胸保證。
他的話,就是代表了王家兩代人。
“謝謝表舅。”安寧很感激,又對大家道,“今日大家這個情,安寧記下了,日後若是有我安寧能幫的上忙的地方,你們盡管開口,我安寧絕對不推脫。”
“丫頭,快別這麽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王家老二道。
只是,他暗暗看了一眼哭的眼睛紅腫的王氏,暗暗哀嘆一息。
看妹夫手臂砍的那麽深,那只手恐怕是廢了吧?
他想問安寧,可又不敢問。
農村,男人就是女人的頂梁柱,家裏累活重活都是男人幹,要是妹夫的手廢了,妹子這一家的人可怎麽辦?
日子以後怎麽過?
兩個孩子還小。
哎……
可這些擔心他又不能說,就怕安寧會多心。
這件事,是誰也不想發生的。
“說到恩情,安寧丫頭,其實我們欠你的更多。”陳木語重心長道。
“我們知道,我們給你的藥材,其實你都沒有賺我們的差價,而且你還幫着我們晾曬,就連負責這一塊活兒的娟子和紅梅的工錢都是你幫我們出,還幫我們運送藥材去連城,這一切都是你給我們的恩情,現在你有難,我們伸出援手,也是于情于理的,不在你欠我們什麽。”
陳木話落後,其他人都附和,都覺得李二娘和陳木的話有道理。
總不能總讓安寧幫他們,而他們卻在安寧有危難時避開吧?
那樣做,那還是人嗎?
最後,安寧給所有人放了十天帶薪假期,就連鐵蛋小美他們一群挖藥材都一起算。
并且還給了他們每人二十兩銀子,又給了他們每人十包止痛化瘀的藥包。
那五十兩銀子,大家拿的燙手,都不想要。
“丫頭,你給我們放了假,還有工錢拿,我們已經很感激了,這銀子你就拿回去,我們不能要。”最憨厚實惠的王大嫂子,帶頭把銀子放回安寧手裏,說什麽她也不能要。
乖乖,一人二十兩銀子,好幾百兩銀子,說給就給,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大家對安寧出手大方的認識,又翻了一頁。
但大家也是個識時務的,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白要,所以不管安寧怎麽說,他們都不要她的銀子。
還說,“安寧啊,這銀子我們拿的燙手啊,你就給我們留點面子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安寧自是不能在給銀子來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感激。
她道,“好吧,銀子我收回來,不過我決定了,在作坊做活的人,以後每個月加一兩銀子的工錢,至于藥材嘛,收購藥材的價格,提高十分之一。”
也差不多能讓他們一個月多賺一兩銀子。
大家都十分感謝安寧,覺得這一次受傷值得,不但得了十天的假期,還提高了工錢。
于是乎,他們對安寧更加敬重。
男人們都回去養傷了,女人們沒受傷,就留下來收拾淩亂不堪的院子。
而讓安寧意外的是,本以為會被禍害的不成樣子的作坊,卻反而沒有被人搗亂。
藥房裏的藥材,擺放的好好的,沒有一絲淩亂的樣子,也沒少什麽。
鹵肉房裏,做好的各種鹵肉,都一盆盆排排放,沒有少一塊,各種動物內髒也被洗的幹幹淨淨的,腌好放在大木桶裏。
一切都沒少,也沒亂,就連放在藥房一角的糧食也沒少一斤。
陳氏告訴安寧,“那群強盜,他們打了人,搶了魚幹後,就沖到後院想搶鹵肉和藥材糧食,誰知他們一進來,就看到了小風它們,然後個個就吓跑了。”
其實,他們是一副快吓沒了魂的樣子,狼哭鬼嚎的往外逃命,還有幾個人吓得腳都軟了,是爬着出去的,嘴裏還一個勁的哭着喊救命。
其實,那些人是被變大的白夜吓跑的,但陳氏不知道白夜會變身,所以她以為是小風小綠把強盜吓跑了。
它們是眼鏡蛇,誰見到不害怕呀。
後來,李二娘她們問起時,陳氏還找了借口,說是小白吓跑了他們。
因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有小風它們的存在。
但小白只是一只小狐貍,那群強盜看到的要真是它,巴不得打死它,吃它的肉,所以陳氏知道這個借口有些牽強,但好在其他人也沒多問。
只要那群強盜走了就成,而且東西也保住了。
說到白夜,白夜就從屋頂爬了下來,正好落在安寧的肩膀上,順勢纏着她脖子。
他笑道,“小寧寧,我幫你這麽大的忙,你要怎麽謝我?”
“拿鹵肉抵。”安寧道。
白夜不依了,一個腦袋伸出老長,盯着她,幽怨道,“你在敷衍我。”
“你什麽都不缺,只喜歡吃我做的鹵肉,而我給你的,正好是你需要的,這也叫敷衍?”
安寧的眼神,比它更加委屈。
白夜愣了愣,片刻後,邪魅一笑,“你呀,越來越愛耍性子了。”
語氣中帶着滿滿的寵溺。
……
王氏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陳地生,緊緊握着他的手,眉宇間都是難過,眼淚也無聲落下,滴答滴答跟下雨似得。
安寧走進房間,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走過去,輕聲道,“小舅媽,對不起,都是我家連累了小舅,害得小舅傷了手臂。”
王氏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哽咽道,“這不關你的事,要怪就怪那陳天福,那群人都是他招惹來的。”
“他在外面欠了銀子,沒銀子還,要不是把你的作坊抵押給人家,他就會把我的房子抵押給人家,他那人就跟張氏一樣,真是沒人性。”
“可他倒好,欠了一皮股債,自己搬走了,卻把麻煩留給我們。”
王氏說着,發洩着,終于壓抑不住心中巨大的害怕,抱着安寧大聲痛哭,“安寧啊,沒了銀子我都不怕,我只怕你小舅會醒不來啊……我怕啊……嗚嗚……”
安寧眼眶泛紅,忙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小舅媽,你放心,我不會讓小舅有事,我保證,小舅明日就會醒來,修養一個月後,手臂也會恢複如初。”
王氏哭的厲害,安寧再三跟她保證。
或許安寧的保證讓她安了心,也或許她把心裏的害怕發洩出來了,她的心情冷靜了許多,她聞到,“真的,你小舅真的不會有事?”
“我發誓。”安寧舉起手。
“別……安寧,小舅媽相信你,小舅媽只是心裏擔心而已。”王氏目光看向陳地生。
安寧松開她的手,悄悄出了房間們。
李二娘和王大嫂子,陳氏都等在房門口,見她出來,都圍了上去,急切關心的問道,“怎麽樣,你小舅媽好些了沒?你小舅的手以後還能不能用?”
安寧嗯了一聲,“小舅手沒事,等傷口愈合了,就會恢複。”
那一刀雖然砍的深,但恰巧避開了經脈的地方,只要沒傷到經脈,陳地生的手就會沒事。
就算傷到經脈,她也能醫治。
神醫安家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衆人聽了,這才放下提了半天的心。
等李二娘和王大嫂子她們離開後,安寧就寫了一封信,讓車夫送去連城,交給胡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