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賭坊
就因為她的埋怨,張氏才給張三去了信,讓他安排他的東家,也就是周府的二少爺周英傑和陳雪蓮見一面。
張氏認為她家閨女長的漂亮,齒白唇紅,亭亭玉立,又細皮嫩肉,只要二少爺見她一面,指不定就三魂丢了二魂,自然而然的就會上門來提親。
張氏對自己女兒的容貌,可謂是充滿了信心,這兩日她做夢都夢到她已經是周府二少爺的丈母娘。
可她就從沒想過,她拿嬌生慣養連太陽也沒曬過的陳雪蓮去和村裏一幫村姑比,那能比麽?
人家整日在外面幹活,日曬雨淋,皮膚粗糙,身材瘦小,陳雪蓮跟她們比,就好比一窩土雞和一只土鳳凰比。
分分鐘秒殺啊。
但外面真正的金鳳凰無數只,陳雪蓮這一只土鳳凰又拿什麽跟人家比?
張氏見識短,眼光淺,她哪兒知道,就憑陳雪蓮那姿色,那修養,那氣質,比大戶人家的大丫鬟都不如。
當然,有些人沒有自知之明,不撞南牆,絕對不會罷休,不,張氏這人,哪怕她撞的頭破血流,還會不死心。
為了将陳雪蓮嫁進周府,張氏姐弟可謂是煞費苦心,連番算計,可最後還是沒能如願所償。
最後,逼不得已,張氏只好把陳雪蓮送進周府去做丫鬟。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話回路轉。
張氏終于如願,讓老劉氏跟她一起過,當日晚上,她就指使老劉氏去做飯給她吃。
“婆婆,我們還沒吃飯呢,搬了那麽多東西,已經沒力氣做飯了,婆婆這麽好心腸,也不會看着我們三人挨餓吧?”
張氏沒了以前的霸道,語氣溫和了許多,但指使老劉氏可一點兒也沒心軟。
她一想到老劉氏剛從安寧家吃飽喝足回來,她一家人還沒吃飯,她就嫉妒的要死,就忍不住想要折騰折騰這老家夥。
陳天生見張氏第一天,當着二弟的面,就指使她娘做飯,臉上面子挂不住,剛想要呵斥她幾句,老劉氏就忙道,“那你們先歇着,我去給你們下點面糊糊吃。”
“誰要吃面糊糊呀,家裏不是有面條吧,煮幾碗面條吃吧。”
張氏說完,扭腰就回房了。
陳地生和王氏見老劉氏一臉逆來順受的樣子,那叫一個又氣又心疼啊。
但老娘自願為人家做牛做馬,他們也無奈啊。
陳地生看向陳天生,語重心長道,“大哥,娘為了我們,吃了一輩子的苦,現在年紀大了,正是我們要孝敬的時候,可不能讓娘再勞累了。”
被一直都不如自己的弟弟教訓,陳天生面子上挂不住,他道,“這個不用你來教訓,我自己知道怎麽做。”
結果是,家裏的活兒就全都落在了老劉氏一個人的身上,而張氏總有那麽多借口不幹活。
今兒個腰痛犯了,明兒個來月事了,後兒個要去連城探望兒子等等,借口無窮無盡。
老劉氏是逆來順受,有時候累的喘過來氣,也要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
對于她來說,只要大兒媳婦沒打她,沒餓着她,沒冷着她,讓她有吃有喝,她就心滿意足。
反正她幹點活,累不死就行。
而王氏一家人每日是早出晚歸,對于老劉氏在老大家的生活,也照顧不到。
而陳天生見他老娘被張氏指使,絲毫沒有一點兒怨言,他也就從一開始的不忍心,到最後的理所當然。
幾天後,老劉氏在後院打水,準備洗碗刷鍋做午飯,一個不小心滑倒了,把腿摔斷了,腦袋磕破了,血水不要錢似得嘩嘩流。
陳天生心裏那一點點的良心,這才跑了出來,看到她老娘倒在血泊中,這才擔心焦急起來。
他趕忙讓陳雪蓮去喊安寧來,可安寧正好在連城,還沒回來。
而此時的安寧剛從客香來出來,正要去仁善堂的時候,竟然無意間見到了陳天福。
“停車,長根哥,你看,那不是陳天福嗎?”
前面,陳天福跟一群人有說有笑,正朝這邊走來。
似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陳天福擡起頭,見到是安寧和長根時,他先是一愣,然後下意識問道,“你們怎麽在這裏?”
不等安寧開口,一個穿着藍色長衫,臉上露出惡心猥鎖的笑,吊兒郎當道,“喲,這小紐是誰啊,天福,不會是你的心上人吧?”
安寧身着一件淡綠色衣裙,上面繡着粉荷綠葉,把她越發白淨豐盈的臉蛋,襯托的白玉如雪,出水芙蓉,加上她此刻氣質清冷傲然,冷若冰霜,就連許多天沒見到她的陳天福都在霎那間看呆了。
直到安寧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陳天福才驟然回神,然後得意的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我表妹,表妹,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陸府的五少爺,這位是錢家的三少爺,這位是……”
“長根哥,我們走。”
不等陳天福介紹完,安寧就對長根道。
然後在陳天福又氣又怒的眼神下,安寧和長根跳上馬車,朝仁善堂飛奔。
從頭到尾,安寧都是冷着一張臉,沒正眼看陳天福一眼。
陸五少譏諷道,“天福,看來你和你表妹感情不好啊,人家都不搭理你呢。”
陳天福在一群兄弟面前丢了面子,氣的臉紅一陣黑一陣,咬牙切齒的朝安寧吐了一口,“呸……下賤的東西,吃我陳家的,喝我陳家的,住我陳家的,長大了卻是一個白眼狼,見了面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
馬車并無走多遠,陳天福的話全都落在了安寧的耳裏,她眼中冷意一閃而逝,正好看到小喜子在前面走來。
安寧想了想,讓長根停車。
“小喜子。”她跳下馬車,朝小喜子招手。
“穆姑娘,你叫小的。”小喜子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來,彎腰施禮,“穆姑娘有何吩咐。”
安寧回頭掃了一眼陳天福一群人,正好見到他們拐進了一個小巷子裏,然後她對小喜子道,“小喜子,你幫我一個忙,去……”
她附耳過去,壓低了聲音,手指還指了一下小巷子的方向。
片刻後,小喜子點頭,“好嘞,穆姑娘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辦好。”
小喜子就朝小巷子飛奔去了。
長根沒說什麽,只瞄了一眼小喜子的背影,然後馬車繼續就朝仁善堂飛去。
這輛馬車是安寧前兩天買來運貨用的,因暫時找不到合适的車夫,所以就讓長根暫時代替。
到了仁善堂,和小乞清理完藥材後,小喜子就來了。
他道,“穆姑娘,我跟蹤他們到了一家賭坊,見他們進去,我就在外面等,可等了好半天也沒見他們出來,我就回來了。”
其實,他是想進去的,但守門的人見他一身小二的打扮,瞧不起他,就攔着不讓進。
而他身上又沒帶銀子開路,只好在外面等。
眼看要到中午了,客香來那邊就要迎接客人了,他不能在賭坊外多等,只好先來給穆姑娘回信。
安寧一聽賭坊二字,眉頭就緊蹙。
剛才,她一眼就看出和陳天福在一起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身上雖穿着不錯,但身上散發的氣息卻讓人惡心,很像欺壓百姓,強搶民女的地痞流氓。
呵呵,她萬萬沒想到,一直在連城念書的陳天福,竟然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還敢進賭坊去玩。
賭坊是什麽地方,那就是一個能讓萬貫家財的土豪,在一夜之間變成窮光蛋的地方。
陳天福進去了,還能全身而退?
別開玩笑了,賭場的人沒把他剝一層皮,啃下幾根骨頭,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突然間,安寧又想到什麽,随即心中一片了然。
呵呵,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陳天福時,就覺得他身上的氣質和書生相差甚遠,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哪怕是書生味,她也沒聞到一點兒。
現在她才明白,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也是一股地痞味,和那群人一樣。
看來,他們混在一起的日子不短啊。
思及此,安寧樂了。
啧啧啧,不知道一直把陳天福當成未來大官的張氏,見到兒子和一群不成材的風琉公子哥兒地痞神馬的混在一起,會有什麽表情?
她好想看看呢。
見安寧幸災樂禍,心情似乎很好,長根問道,“你不準備告訴你大舅?”
“養不教,父之過,今日我會當作沒見過他。”安寧淡淡道。
陳天福會被養成這樣一個性子,可以說跟陳天生的縱容和溺愛有很大的關系。
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連自己的婆娘和兒女都管不住,只會在背後陰暗的縱容自己的婆娘胡攪蠻纏,這算什麽男人?
見時候不早了,她對小喜子道,“小喜子,今日謝謝你了!”
她從随身荷包裏拿出兩塊碎銀子遞給小喜子,“拿去買茶喝。”
“這……”小喜子跟自己的理智作鬥争,心裏萬分糾結,最後硬逼着自己将目光從銀子上挪開,真心誠意道,“不用,小的自願為穆姑娘辦事,這個我不能要。”
安寧見他在天人交戰一樣不舍,抿唇笑了笑,把銀子塞給他,“讓你拿着就拿着,或者說你嫌少?”
“不……小的不敢。”
小喜子把銀子塞進了荷包,然後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