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頭痛症
好吧,就算楊華弟這敗家子會同意給,那個精明到家的胡掌櫃也不會同意啊。
所以,她不着急。
見安寧一直不急不慌,不亢不卑,進退有度,神色又淡定的和楊華弟交談,長根和鐵蛋二人的心裏,激起了萬丈高的千層浪。
這樣的安寧,讓他們感覺很陌生,好像她天生就該是站在雲端上的仙女,高高在上,而他們下地後就注定了是烏黑的淤泥裏的那一只泥鳅,任憑它怎麽鑽,也還是一個脫離不了玩泥巴種田的農夫這個身份。
吃完飯,安寧一群人又回了仁善堂。
大堂裏,又有十來個病人在等着楊華弟看診,不過楊華弟也沒急着去大堂,因為他見到後院那一大箱子價值連城的藥材後,就激動高興樂的不行了。
特別是犀牛角和牛黃,還有首烏,這三件都是市面上罕見價值連城的藥材,随便一件拿出去賣,也能叫出一千兩銀子的價錢。
那一大箱子,要是都賣出去的話,那就是上萬兩銀子的進賬。
咳咳……
好吧,這一筆銀子是安寧個人的,仁善堂并賺不到多少,不過就算是按照百分之五的收益賣出去,仁善堂也能一下子賺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銀子啊,他免費看診三天才賺了五十兩銀子呢,按照這計算,他得一個月才能賺到五百兩銀子。
突然間有了幾百兩銀子賺,楊華弟自然高興,連安寧提出要他先付她和長根鐵蛋三個人一人三十兩銀子賣藥材的錢時,楊華弟也二話不說,痛快的拿給了他們。
收貨給錢,天經地義呀。
可在長根和鐵蛋二人的眼裏,這銀子燙手啊。
他們只是和安寧去了橘子山上挖了一天的藥材,人家就給三十兩銀子,頂他們幹二十年的力工活,可以說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銀子,且還是一天賺來的。
說實話,橘子山那地方危險,誰也不敢進去,要不是有小白帶路,他們早就被老虎獅子野狼給吃了,要不是有安寧指點,他們哪兒能認識什麽藥材,就更別說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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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知道,他們挖到的都是一些不值錢的普通藥材,那些值錢的藥材都是安寧去那危險之地挖來的。
憑什麽人家豁出命去挖來的珍貴藥材,他們也要算一份,這對安寧不公平啊?
所以這麽多銀子,他們要了心會不安啊。
長根看向安寧,做出決定,“安寧,挖藥材小白也出了力,這銀子也要算它一份,不然我們都不要。”
媽呀,這是哪兒來的傻子啊,有銀子也不要?
楊華弟驚奇,拿一雙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打量長根和鐵蛋二人。
頓時間,他被二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凜然正氣,憨厚誠實的氣息所折服。
他拍了拍安寧,笑道,“小丫頭,看人的眼光不錯,這兩人值得深交。”
然後就一副哥兒倆好,攬着長根的肩膀,贊賞道,“兄弟做的好,咱們老爺們就是不能占小娘兒們的便宜,那不男人,咱們是男人,就得立得正坐得穩,做個鐵铮铮的漢字,憑能力賺銀子。”
鬧到最後,長根和鐵蛋一人只收了十兩銀子,剩下的七十兩銀子都給了安寧。
安寧心裏有一番打算,也沒跟二人較真,推來送去的,她接了銀子就告辭,帶着長根和鐵蛋去買鹵味調料。
不過,很快安寧又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正是安寧上一次在民和堂遇到的何氏。
何氏自從上次聽了安寧的話後,這兩日也沒在吃胡大夫開的湯藥,就在家把家事料理好,正打算明兒個去陳家村找安寧,沒想到兩人倒是在大街上遇上了。
這不,安寧就把何氏帶回來了。
安寧給何氏把脈後,确定了何氏的病根,是腦袋裏面長了個東西,如果想快點好,就必須要施行開顱手術,直接拿掉那個東西。
開顱手術是一個逆天的救命手術,是安家老祖宗傳下來的一種秘技,除了安家嫡傳人知道外,無人知道,就連安寧的母親和皇家人都不知道。
安寧在十二歲時,安家老爹就暗地裏把這項秘技傳給了她,當時還找了不少得了腦病的人做小白鼠。
第一次給人開顱的害怕和緊張,安寧到現在都還記得。
看到滾滾湧出的鮮血,安寧眼前一片紅色,臉色蒼白,小腿發軟,雙手抖個不停,若不是有安家老爹在一旁幫着,當時的小白鼠早就因她手中手術刀顫抖個不停被弄死了。
後來,安老爹弄來了許多活兔子給安寧練手,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只兔子,安寧才總算是過關了,并且還救了十來個得了腦病的人。
這些人都是安老爹派人去偏僻地區找來的病人,治好他們後,又把他們送回去。
從始至終,他們也不知道給他們治病的神醫是誰。
……
“穆姑娘,我的頭痛症還有救嗎?”
見安寧把完脈後,擰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半天都沒動靜,何氏着急了,以為自己的病沒救了。
安寧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有救,不過得施針一個月,加上服用一個月的湯藥。”
還是不開顱了,她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安寧已暗暗做下決定。
“那得多少銀子啊?”何氏臉垮下,一張苦瓜臉皺的跟一張老母豬皮似得。
她家在西街開了一家小小的綢緞鋪,雖說一個月下來也能賺到四五兩銀子左右,但這兩年她在胡大夫那裏已經花了有一百多兩銀子,已經把家裏前幾年賺的積蓄花了近一半,還把她幾件值錢的首飾也當了去。
這段時間,見她花銀子多了,她家那口子可沒少給她白眼看。
現在家裏還有些銀子,可那要留着給她兒子娶媳婦用的,已經沒多少銀子給她治病了。
怎麽辦?
見她一臉愁眉苦臉,安寧笑道,“你手頭上要是困難,醫藥費可以先欠着,分月還,不算利息。”
算是給仁善堂積個好名氣。
不虧。
果然,何氏高興了,激動的握着安寧的手,“穆姑娘,謝謝你,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我這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
安寧大大方方的展顏一笑,笑容幹淨清澈如水。
安寧當場給何氏施針,一針一針紮進何氏的腦袋上,不一會兒,何氏的腦袋就插上了十八根針,遠遠瞧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刺猬扣在她腦袋瓜子上一樣滲人。
她動作快速利落,毫不猶豫,讓在場人瞧的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就連楊華弟的手心上都冒了一層細細的汗液。
那可是腦袋啊,就是他也不敢随意在人腦袋上紮針,而安寧卻敢眼睛都不眨一下,說紮就紮,這手法……就連他也望塵莫及。
頓時,楊華弟看着安寧的眼神就變了,裏面有驚疑,有好奇,有崇拜,還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感覺,緩緩上心頭,感覺心裏悶悶的,好似很沉重。
突然間,他感覺他和安寧的距離,遠了幾分。
明明人就在跟前,可他就是覺得她和他之間有了一條溝坎,任憑他怎麽努力,都好似跨不過去。
安寧把針法和穴位教給楊華弟,讓他明兒個給何氏紮針,還給何氏配了一副湯藥,讓她拿回去煎着喝。
何氏走之前,把身上帶的一兩銀子全都給了楊華弟。
雖說她可以欠賬,但欠一份賬就是欠一份人情,她能不欠就不欠,能少欠一點兒就少欠一點兒。
其實,安寧給她配的是好藥材,十副至少值十二兩銀子,但見何氏手上困難,安寧就賣她八兩銀子,紮針還是免費的。
一聽八兩銀子,何氏都嫌貴,竟然比民和堂賣的還要貴,她一臉肉痛,有些後悔來仁善堂了。
可是……她看向安寧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眸,又覺得安寧應該不會騙她。
她做生意十幾年,風風雨雨的什麽人沒見過,有一雙這麽幹淨的眼睛的姑娘家,心思也是單純的。
心裏糾結了好一番,何氏寫下了六兩銀子的欠條,然後拿着十個藥包離開。
安寧心系去買東西的長根和鐵蛋,何氏一離開,她就向楊華弟告辭,到大街上找人去了。
有牛車這個目标在,人也不難找,穿過兩條街道,安寧就看到了停在一家調料鋪子前的牛車。
長根和鐵蛋正在鋪子裏跟老板讨價還價。
安寧走到跟前,正好聽到老板說,“見你們買的東西多,我已經給的是最低價錢了,你們還糾纏個不停,到底是買還是不買啊。”
這語氣明顯就是不耐煩了。
安寧走上前,見長根和鐵蛋面前堆着一大堆東西,五瓦缸醬油,兩大包粗鹽,八角,茴香,花椒,香葉,桂皮等香料都是成包裝,一共總結下來要十三兩銀子。
十三兩銀子,足夠一個四口之家吃喝嚼用三四年,怪不得長根和鐵蛋要心疼了,已經糾結了好半天,讓一開始以為是大生意來了的老板,心裏就跟澆了一盆冷水一樣,拔涼拔涼的。
安寧忙拉了一下兩人,又對老板展顏微笑道,“買,當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