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癔症
陳天福這是撞到了槍口上了。
陳天生走了一路,安寧一句話也沒跟他說,好幾次他想開口跟安寧套近乎,見到安寧臉色淡漠疏遠,他又憋了回去。
他一個長輩,竟然還要讨好一個小輩,簡直就是丢臉。
他憋了一肚子的氣沒出發,一進門,正好聽到陳天福的話,讓從沒有對兒子大聲說過話的陳天生,竟然把兒子當成了出氣筒。
要說陳天福,那可真是陳家裏的一塊寶貝疙瘩,從小到大,家裏有好吃好喝的都是先緊着他,他吃的不吃了,才會給其他人吃。
陳天生就他這一個兒子,還是村裏唯一一個讀過書的書生,身份比種田的農民高,因此他對兒子非常縱容。
陳天福以前的名字叫陳福貴,是陳老爹取的,預示他這一生大富大貴。
可陳天福進入私塾後,被同窗好友笑話他名字難聽,像一個小厮的名字,陳天福一來氣,就自己把名字改成了陳天福,喻意他是天上掉下來的一顆福星,這一生走到哪兒都會有天大的福氣跟着他。
但他這名字和陳天生的名字相沖,父子二人的名字都帶有一個天字,陳老爹就不同意他改名,最後還是陳天生出面勸說陳老爹,陳天福這個名字才算板上釘釘。
可今日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陳天生居然拍了陳天福一巴掌,把陳天福都打蒙了。
不,是不敢置信,他被老爹打了。
而陳天生一巴掌出去後,見到兒子呆愣,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他也立馬後悔了。
然後,他心裏在罵安寧。
這一切都怪安寧,若不是安寧拿喬,給他臉色看,他也不會把氣出在兒子身上。
而苦逼的安寧,無緣無故就被拉了仇恨而不自知。
張氏昨晚施過針後,就感覺腰疼減輕了些許,蒼白的嘴唇也恢複了一點兒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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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見安寧施完針,她就向安寧讨湯藥喝,“你給我開一些止疼的湯藥喝喝,傷也能好的快一些。”
“嗯,給大舅媽治傷的藥材今天集齊了,不過要等曬幹才能用,至于藥材費……”
“什麽藥材費,你大舅不是抗了半袋大米給你麽,那些還不夠?”
張氏聲音尖銳,引來安寧的不悅,她掀唇譏諷道,“嗯,半袋子發了黴的大米,我娘正打算哪天去買兩只小雞回來養,不然那些黴米扔了怪可惜的。”
不痛不癢的指責,打的張氏的臉啪啪啪的,讓張氏的臉立馬黑了青,青了黑。
該死,她什麽不好提,非得提那半袋子大米,真是自打嘴巴子。
又聽到安寧道,“藥材是我和長根哥,鐵蛋哥,還有木叔一起去山上挖的,我們三家都有份,不是我一個人的,所以我沒權利免費給你。”
“那你就給我你的那一份。”張氏理所當然的提要求。
安寧愕然。
天啊,這是有多無恥啊?
她該她的嗎?
她又不欠她,幹嘛要免費給她?
難道她以為,她占着她一個大舅媽的名,就可以免費指使她,讓她繼續給她做牛做馬?
甚至當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呵呵……
安寧被張氏的厚臉皮給氣笑了,她道,“大舅媽,你想要藥材,我可以做主給你打個八折,不過也不能一次性多要,那些藥材都是要送去仁善堂的,我總不能因為你一個人而耽誤人家仁善堂做生意。”
至于免費,她想都不要想。
張氏沉默了,良久之後,她才問道,“治好我腰傷,大概要多吃多少銀子的湯藥?”
“打完折十五兩銀子左右。”
“那麽貴?”張氏一臉肉疼,“能不能在便宜點?”
“仁善堂又不是我開的,我給你八折,那還是我看楊大夫是個好商量的,他若不同意,這兩折我還得給你墊着,你要嫌貴就別買,不過你這腰傷不喝湯藥,光是針灸,就算日後好了也容易再次腰脫,總歸身體是你的,你自己掂量着辦。”
張氏有些不悅,感覺安寧就是不願意給她藥材,她生氣道,“你不是給仁善堂送藥材嗎,你就留一些好藥材給我,其他的我再從仁善堂買。”
好藥材貴重,要不少銀子買,但普通藥材就值不了幾文錢,還別說,張氏一談到銀子,算盤就打的死精死精。
藥材是安寧挖的,安寧要是願意幫她,背着長根和陳木給她幾株就行,就算是村長和陳木發現了,她也可以說是在仁善堂買的。
張氏這一算盤,打的倒是挺靈活,但前提是要安寧幫她呀。
這不,安寧搖頭,可憐巴巴道,“大舅媽,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楊大夫規定過,我要一天還兩斤好藥材給仁善堂,不然我就要給他打一輩子免費的工。”
這話當然是假的。
安寧三番四次的拒絕,讓張氏認定安寧就是不想幫她,故意在這裏诓她。
張氏氣的一張老臉,一陣紅一陣白,卻又不能拿安寧怎麽樣。
在她腰傷好之前,她還要求着她,可不能得罪她,但這些仇她會記住,等她養好了身子再來跟她算賬。
這死丫頭……
安寧似乎沒見到張氏生氣似得,她笑了笑道,“那大舅媽先歇着,我這就回去了。”
因針灸完,都還沒穿上衣服的張氏,就被安寧晾在了外面,連被子都沒給她蓋上。
等安寧離開了陳家,張氏就吼道,“雪蓮,你還不進來給我穿衣裳,想要冷死我啊。”
陳雪蓮剛吞下去一口飯,聽到張氏的聲音,立馬吐了。
她臉白,咬牙道,“等一下,我先吃完飯。”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打從張氏癱了後,除了陳氏照顧她一上午外,就剩下陳雪蓮一個人照顧她,而陳天福白日要去私塾,都不在家。
陳雪蓮從小就被張氏養的嬌滴滴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她照顧一個大胖子吃喝拉撒睡全套的,簡直就是讓她活受罪。
特別是侍候張氏大小便,給她擦屁骨時,陳雪蓮被熏的當時就吐了。
吐的腸子都翻了幾翻,害的她兩頓都沒吃飯。
晚上見有好菜,她好不容易忍着不胡思亂想,扒了幾口飯進嘴裏,剛咽下,就聽到張氏的聲音,陳雪蓮就恨不得暈過去。
沒暈,卻又吐了,讓她那叫一個氣呀。
陳天生見女兒臉色白如紙,就心疼了,“我去侍候你娘,你先吃飽飯。”
見他去了,陳雪蓮的臉色才好看了些,但此刻她就算是面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恐怕也難以下咽。
見小石頭和小美吃的香,津津有味,她恨的咬牙切齒,天怒人怨。
哼,都怪大姑姑,如果不是她故意拿喬,照顧她娘到一半又撒手撂挑子不照顧了,她何曾要受這個罪?
還有安寧,如果不是她反抗二舅舅和三舅舅,早些乖乖的把銀針拿出來,她陳家有了五百兩銀子,就成了陳家村第一戶人家,到時候,她家想要請什麽樣的人照顧她娘沒有啊。
還能再買兩個丫鬟回來,一個人照顧她娘,一個侍候她,到時候她就是一個真正的千金閨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小姐身子,丫鬟命。
陳雪蓮想着,心裏更加怨恨安寧,覺得安寧不拿銀針出來,就是生生奪走了她做千金小姐的命。
她卻不想想,那銀針是安寧的,人家不欠陳家的,憑什麽要把那麽貴重的白白給陳家?
她也不想想安寧沒了銀針,給人治病就像是短了一只胳膊,這五百兩銀子的債務,她要怎麽去還?
這一切事情,都不在陳雪蓮考慮範圍之內,她只在乎她的千金小姐夢沒了,被安寧給破壞了。
心裏對安寧恨的咬牙切齒,深入骨髓。
……
安寧沒有直接回家,她去了一趟村長家,和長根鐵蛋談定了雇傭他們的事後,才打道回家。
因她住在村東,離別人家不近,大虎送野牛的事,安寧可以瞞過村裏人,卻瞞不過陳氏,而她也沒打算瞞她,到時候她還要陳氏做不少事情呢。
回了家,安寧就把大虎的事情說了,當然,她不會傻的什麽都招,只說大虎是小白的朋友,才會讓她幫忙給它們做好吃的,而她也可以從中得到好處。
陳氏聽了,臉都吓得白了,“你說今晚上會有老虎下山?”還是到她家來?
見陳氏吓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安寧趕緊告訴她,“娘,你別害怕,它們不吃人。”
安寧自動忘記了昨晚上,大虎它們和狼族合作撕咬了三十多個黑衣人。
且還是她給的交易。
“安寧,你瘋了嗎,老虎怎麽不吃人,又不是紙糊的老虎。”陳氏臉色扭曲,随即她又臉色大變,“女兒,你別吓娘,你……你莫不是癔症了?”
癔症,就是瘋了。
不瘋了,怎麽會覺得老虎能和人在一起?
老虎見了人,怎麽會不撲上去?
人類和猛獸天生就不能共同相處,一旦相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類也通常都會成為老虎的食物。
而安寧現在居然告訴她,老虎見了人不吃,這不是癔症是什麽?